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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高樓臺,金籠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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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搖搖晃晃地走了大半日才停下。

下了車,風行雲悲哀地發現,自己再一次被軟禁了。按照路程算,這裏距離魔教總壇山下那個小鎮,有很遠的距離,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救她。

這是一座地處偏僻的院落。

奇怪的是,本該人跡罕至,一路走來卻能看到形形色色的江湖人物,有武當弟子,有天山弟子,有少林弟子,也有三大門派的俗家弟子,一個個見到蘇牧歌都會主動上前見禮,順帶好奇的瞄“兩位魔教弟子”幾眼,可卻誰也不多問,似乎根本沒人懷疑堂堂正道弟子為何與魔教弟子同行,令風行雲很是不解,也暗自奇怪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一直走入後院的一排廂房,蘇牧歌喚來兩名武當弟子看守,便將風行雲和佑月關入其中一間廂房內,自己掉頭而去。

不過,倒是好心地解開了風行雲的啞穴,可是武功和她身上那點微弱的內力還是施展不出來,明顯在防備她逃脫。把個堂堂六公主氣得不顧形象,關在房裏對他破口大罵,直罵得口幹舌燥外加肚子咕咕直叫。

孰不知,負責看守的兩名武當弟子,早就聽得滿頭黑線。

這姑娘真能罵,足足一個時辰了,罵的詞都不帶重覆的,可憐的蘇師兄也不知道怎麽招惹了她,把人家姑娘氣成這樣。

別奇怪,風行雲男扮女裝之事,早在一進入此地時便被這批江湖人士看穿了,他們可不是酒樓裏那群沒眼力的人,整日在江湖上摸爬打滾的,若是連這點小小的偽裝都看不出來,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這也是為什麽大家夥都對蘇牧歌與“魔教弟子”同行,而沒有太大反應的緣故之一,另外的原因則是出於對蘇牧歌的信任,這些自然是風行雲這個江湖菜鳥所不知道的。

正當風行雲罵得筋疲力盡之際,一人端著香噴噴的飯菜,推門而入,後面還跟著兩位侍女,各自端著一個托盤。

罵聲戛然而止,肚子咕咕叫得更厲害了。

來人是一位勁裝少年,長得倒是眉清目秀,可能練武的緣故,渾身一股英氣,初見之下,不覺令人眼前一亮。

“嘖嘖,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敢這麽罵二師兄。這位……姑娘,你真是令在下佩服,佩服。”

這風行雲眼神上下打量風行雲,口中說著“欽佩”,眼底、唇邊卻滿是笑意,加上這調侃的語氣,竟讓人好感頓生。

風行雲卻不理他,直接一把從他手上搶過香噴噴的飯菜,徑自狼吞虎咽起來。她從昨晚到現在可什麽都沒吃,餓都要餓死了。自然,也不會忘記留一碗白米飯給她的嫂嫂,佑月。

倒把送飯菜來的少年給晾在了一邊,將身份被揭穿也自動忽視。

勁裝少年倒也不以為意,徑自尋了把椅子落座,好奇地打量兩個女扮男裝的女子,一個狂吃,專挑大魚大肉;一個細嚼慢咽,只吃青菜。

佑月面前只有一盤青菜和一碗白飯。

風行雲一個人霸占了一盤烤雞,一盤紅燒排骨,一甕新鮮魚湯,外加兩碗白米飯,吃得不亦樂乎,吃相嘛不提也罷。

“你,誰?”

風行雲嘴裏正咬著軟滑的排骨,左手扯著雞腿,右手舉著一湯勺鮮美的魚湯,這是她忙裏偷閑,含糊不清問從牙縫中擠出的一句話。

這問話,這架勢,直接讓勁裝少年笑噴了。

佑月依舊冷著一張姣好的容顏,無比淡定地吃她的青菜,那神情,那氣質,絲毫不弱她的公主之名,倒讓同樣是公主的另一位,相形見拙。汗啊,沒想到她的嫂嫂,在這種饑腸轆轆的情況下,還能保持這般優雅高貴的儀容,她風行雲自愧不如。

狠狠剜了少年一眼,風行雲依舊我行我素。

這個時候,什麽儀容,什麽氣質之說,都是浮雲。填飽肚子比較實際一些,誰讓她堂堂六公主,自出生以來就從沒像現在這麽淒慘地餓過肚子呢。

勁裝少年好不容易才止住笑,一邊看著她狼吞虎咽,一邊慢條斯理地自報家門:“在下是蘇師兄的師弟。”

這不是廢話嗎?

風行雲十分不雅地翻了個白眼。

這一動作落入少年眼中,惹得他“撲哧”一聲又笑出聲來,咳嗽了好幾次,才繼續說道:“樂悠然。兩位姑娘可以稱呼在下,樂少俠。”

“小樂子。”

風行雲一聲喚,直接讓佑月嗆咳。小樂子?她當人家武當弟子是什麽?她皇帝哥哥身邊的太監?也讓勁裝少年瞬間黑了臉。

“是‘樂少俠’。不是什麽‘小樂子’。”

咬牙切齒的強調聲,被風行雲華麗麗的無視,但見她終於吃飽喝足,放下碗筷,隨意擺擺手道:“都一樣啦。小樂子。”

勁裝少年一躍而起,“不許喊我‘小樂子’。”

風行雲直接無視他的叫囂,轉身看向從進門就一直保持沈默的兩名侍女,指著二人手上托著的衣物問道:“這些都是給我們的嗎?”

勁裝少年答道:“是。蘇師兄說了,他這會有事抽不開身,特意囑咐本少俠來招待兩位貴客,這兩套衣物也是蘇師兄吩咐送來的。”

原來那廝早就看出來她們是女兒身。這麽說,在酒樓裏那一出是他故意耍著她玩嘍?哼,這筆賬先記下,早晚討回來。

風行雲一邊暗自磨牙,一邊笑瞇瞇道:“小樂子,既然如此,你是不是該去吩咐一聲,讓下人‘順便’送幾桶熱水,好方便我們沐浴更衣?”

樂悠然一楞,隨即大吼:“都說了不許這麽叫我。”

風行雲只是沖他一笑,揮了揮手,那意思,快點消失,給本姑娘準備洗澡水去。將這個青澀的武當弟子氣得再度暴跳如雷,最後只能無語地轉身走了。

沒多久,還真有人提了熱水來。

風行雲是惦記佑月身上的傷,借著沐浴之便幫她上藥。等二人沐浴更衣後走出來,便看見樂悠然少年在房內踱來踱去,顯然早已等得不耐煩了。

看見她們二人便催促道:“這麽久?快點,跟我走。”

“幹什麽?”

風行雲打著哈欠,懶洋洋問了一句。好困呢。昨晚只顧逃命整晚沒睡,這會酒足飯飽,又泡了個熱水澡,犯困是正常的。不光是她,佑月一夜擔驚受怕加上身上有傷,臉色愈發蒼白,氣血不足自也好不到哪去。

“別問了。這裏不安全,二師兄命我帶你們盡速離開。”

樂悠然的急迫和緊張,感染了風行雲,她心頭一跳,猜測著“不安全”三個字的隱晦意思。

“外面發生了什麽事?”

“快走。先離開這裏再說。”

樂悠然顯然沒多餘的時間解釋,一手拉了一人奪門而出。出得房門依稀聽到遠處有打鬥聲傳來,不明所以的二人只能跟著樂悠然狂奔。

帶著兩個人逃命的樂悠然,面色看起來很緊張,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身後是否有人追來,風行雲不僅好笑,覺得這少年也太草木皆兵了,但是當他們才翻越過圍墻,看到外面黑壓壓的魔教弟子後,她怎麽也笑不出來了。

啊啊啊啊啊啊,她不要再被抓回去啊!

這下不用樂悠然主動,風行雲見機不妙,轉身扯了佑月尋了個空隙慌不擇路而逃,很沒義氣地拋棄了正替他們擋下魔教弟子的樂悠然。

樂悠然眼見她們逃了,他反而沒了後顧之憂,於是放開手腳與圍上來的魔教弟子打鬥起來。到底是雙拳難敵四手,魔教弟子人數眾多,他一眼瞥見有幾個人追了去,偏他又被數名魔教弟子纏著脫不了身,暗自急得不行。

等他好不容易脫了身,順著方向追過去,哪裏還有風行雲和佑月的影蹤。就連之前追來的魔教弟子也看不到半個人影。

沿途並沒有打鬥的痕跡,多少讓他心安,卻更加擔憂二女的下落,二師兄若是知道他沒將人保護好,可怎麽得了。無奈之下只能沿著蛛絲馬跡一路追了下去。

追了一天一夜,線索卻突然斷了。

樂悠然在一座破廟裏撿起被棄在地上的兩套女裝,心一下子涼透了。對方顯然也是江湖高人,竟能識破武當弟子塗灑在衣物上的“千裏香”藥粉。這藥粉只有很微弱的香氣,一般不容易被人察覺,尤其是用在本就體香縈繞的女子身上,是一種很高明的追蹤方式。

可是,明顯還是被對方察覺了。

樂悠然這會倒希望是那兩名女子自己察覺了,才將衣物脫下丟棄在這破廟裏的,可是這裏滿地的腳印,顯然是不久前才來過至少十人以上,絕不單單只有那兩名女子。那就只剩下他猜測那般,是被其他人察覺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們才真的危險了。

想到這個可能,樂悠然臉色煞白,丟了衣物轉身奔出破廟,四下看了看,方選定一個方向追去。

希望……不要被他言中。不幸,事實正好被他料中。

風行雲和佑月哪裏會察覺,自己身上穿的衣物會被人撒了藥粉,她們連“千裏香”是什麽東西估計都不清楚,逼著她們脫下身上衣物的,是一個風行雲絕對想不到會在這裏遇上的人物。

這個人,叫方馨兒。

風行雲對這位江湖第一美人沒好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在這荒山野嶺再次見到方馨兒,眼神多少有些異樣。

一照面,方馨兒更是一副恨不得生吞了她的模樣。

風行雲自然不知道藏劍山莊已經不存在的事,只當她眼中那深切的仇恨是源於白逸飛的死,方馨兒傾心白逸飛一事她又不是不知情。

想到白逸飛,看再到方馨兒眼中的恨意,她居然笑了,明知道落到對方手裏方馨兒少不得要折磨她,居然心甘情願束手就擒,連一點反抗的念頭都沒有,方馨兒讓她們換了衣服,她們也換了。

被方馨兒和幾個魔教弟子押著,走到實在走不動了,加上受傷的佑月冒著冷汗隱忍著一路堅持走到現在,風行雲完全不顧她堂堂公主的身份,一屁股坐在地上。

“走不動了。”

“起來。別耍花樣。”

“你要不殺了我,要不就找輛馬車來。”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方馨兒怒極,一腳踹在她身上,風行雲被踢倒在地,爬起來嘲諷地瞪回去,一言不發。她的眼神惹得方馨兒大怒,瘋了一樣朝著她身上又打又掐又踢又踹,魔教弟子看得面面相覷。

佑月想阻止,一名像是頭頭兒的魔教弟子使了個眼色,四個人立刻上前刀劍相向,無聲地威脅她老實點最好別插手,而她也看出來了,這粗魯暴怒的女子顯然只是想發洩一下,並沒有真要殺人的意思。

不過是皮肉之苦,嬌貴的六公主都忍了,她又能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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