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陳家洛的過往記憶一起回來的還有他的沈靜。盡管轉年的春天趙半山果然舉家遷到彰化，令眾人不論是賺錢養家還是求醫問藥都方便了許多，但那一顆深入右邊肺葉的子彈卻仍永無止歇地折磨著陳家洛。每一次他都一聲不吭地坦然承受這種殘酷的痛苦，以至於習慣了他毫無血色的面容的趙半山和陸菲青都無法第一時間察覺他是否舊傷覆發。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單純地歡笑，雖然微笑還是常常露出在他唇邊，但那笑容中總是浸滿了憂郁和自嘲的意味。

他開始下床練習走路，而且對自己的要求比任何人都要嚴酷，令趙半山等人看得心驚不已，幾乎覺得他是想用這種方法將自己虐待至死。其實旁人都能夠察覺到，如果有什麽機會能讓他被迫放棄自己的生命，他一定樂見其成。但既然那麽兇狠的兩槍都沒能讓他如願，他就不允許自己主動走向死亡。

本以為陳家洛在想起往事時會痛苦自責、在面對自己不能自如行動的身體時會自暴自棄的趙半山和陸菲青發現，這個人根本不需要他們來勸慰他振作。他像是一個一直為責任活著的人，而現在，活著就是他的責任。

此外，還有趙宜君，他的妻子。

陳家洛始終不知道她為什麽執意要嫁給自己，因為她從來沒索取過任何東西，他的關心，他的親切，他一點點待她與眾不同的態度。仿佛就只為了能名正言順地給他處理傷口、擦洗身體、換衣服、梳頭發、剪指甲……像照顧一個初生的嬰兒那樣無微不至地照顧他。他卻對她……無以為報。

所以他只能好好活著。

在他的身體終於能夠支撐著出門的時候，他就在彰化城裏擺了個代寫書信的攤子。

“陳解元的一筆字，”陸菲青故意輕松地笑著說，“現在給人寫什麽‘我在城裏一切都好，阿爸阿媽勿要掛念’。”

“解元又不是狀元，”陳家洛回答，“狀元三年就出一個，也沒什麽值錢的。”

“總要比陸伯伯去教地主家的少爺念三字經自在一些。”趙宜君補充道。

這一次陸菲青真正笑了起來。陳家洛則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當天晚上，陳家洛拿了一張紙遞給趙宜君。她看出那上面是三個字，就問：“這寫的是什麽？”

“趙、宜、君。”陳家洛一個字一個字地指著念給她。

“那不就是我嗎？”趙宜君的眼睛亮了起來，舉著那張紙反覆端詳。

“想不想學？”

趙宜君眨了眨眼，有些憂慮：“秋山，你是不是嫌棄我不識字……”

“當然不是。”陳家洛想了想，輕輕摟住她肩膀，“識字有識字的好處，比方說——你要是看見官府又出了緝拿我的告示，就趕緊回來告訴我快跑。”

“哎呀！你這個人……”趙宜君氣得按住他嘴唇，臉卻突然紅了起來。

※ ※ ※

“陳總舵主這膽子也忒大了些，”走到陳家洛攤子前頭的人這麽說，聲音自然很低，但能聽出帶著笑意，“明打明地坐在彰化縣衙對面開張，真不把官府放在眼裏麽？”

陳家洛把筆放到權充筆洗的瓷碗裏涮了涮，似乎連眼簾也沒擡一下：“可著整個臺灣島，能認識我的人除了趙三哥一家，也只有林總舵主了吧？”

林爽文毫不見外地在桌邊坐了下來：“其實我是先見過趙當家的，要不然——”語聲頓住的同時，目光停留在陳家洛鬢邊星星點點的霜色上。

“嗯，別說是林兄，就是皇……”陳家洛硬生生咬斷了後面的話，喘了口氣才繼續，“就是我自己，那天在鏡子裏看到，也琢磨了半天。”

“我記得你今年還不到三十？”

“三十一，”陳家洛一笑，“不年輕了，所以怎樣都無妨。”

林爽文也煦然點頭：“原來我只比你大三歲。——論年紀，你我都還沒到退休的時候呢！”

“林兄有什麽打算？”陳家洛眼光閃了閃，只這一瞬眉宇間的滄桑盡數被精悍和睿智取代，隨即又不動聲色地淡下去，“還說我膽子大，你這是想在縣衙對面就拉我入夥？”

兩人相對笑得沒有半點顧忌，任誰見了，也只道是老友久別重逢。

“我知道你和我志向不同，”稍晚些時候，林爽文坐在陳家洛那間低矮的板房——他的家——中說道，“你是個不喜歡見血的人，但是我要走的路，必然以鮮血鋪成。”

“王者之路。”陳家洛點了點頭，“從前也有人……告訴過我。我是承擔不起。我的懦弱，想必令很多人失望。”

“你有你的想法。我只是至今都不明白，以你的出身，你的學識，你和乾隆的私交……為什麽你不走最正常的那條路？”

“我——是個不自量力的人。”陳家洛笑著在燈下伸出手來，反覆端詳，“我以為局限在那樣一個圈子裏，並不能幫到更多人，但是出來以後又發現，我的力量實在微不足道。”

“也是妄自菲薄，”林爽文翹起嘴角，“現在彰化城裏誰不知道秋山先生！”

“一個教孩子們識字的落第秀才罷了，哪有你說的那麽響亮。”

“窮人的孩子。”林爽文強調，“我以為你頗能自給，才辦起義學來，誰知……你是想當第二個陳永華？”

陳家洛毫不猶豫地“嗯”了一聲：“我確是受了陳永華啟發。只不過他有政權，行事更方便，我這……能做到哪裏就算哪裏吧。”

“托陳永華的福，臺灣並不是沒有學校，你為什麽——”

“政令不嚴，沒有‘強制’二字，有幾個老百姓曉得把孩子送到學校去？還是我這見縫插針的，效果更強些。”

“大人你教不教？”

“天地會的兄弟麽？只要你們不嫌棄……”陳家洛突然看向正在燈下縫補著長衫的妻子，慢慢綻開笑容，“宜君就是我教的，現在只怕也能當半個老師了。”

※ ※ ※

隨著來義學的人越來越多，趙宜君的憂慮也在逐漸加深。

此時，不止是彰化，整個臺灣都在經歷著一場災荒。

盡管陳家洛一改舊日的清高孤傲，毫不客氣地接受下來自趙半山、陸菲青甚至是林爽文的資助，但幾乎只有趙宜君知道，他給自己留下的口糧仍然一天比一天更少。

義學已經不止是一個慈善賑災的場所，它變成了一個黑洞，永遠不知疲倦地吸納樂意奉獻於它的人的血肉。

當趙宜君得知陳家洛把陸菲青特地從任教的富戶為他帶回來的幾塊點心轉手就分給了幾個山地孩子的時候，她簡直抑制不住自己的慍怒。

對這個人完全不知愛惜自己的那種、痛心的、慍怒。

大概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見這個素來溫和委婉、對任何人都關懷得無微不至的女子的怒火。陳家洛帶著被現場抓獲的理虧神情向前走了一步，似乎剛要說些什麽，就栽倒在地。

趙宜君的憤怒像太陽底下的冰雪一樣迅速融化了。她蹲下身去，盡量柔和地趕開圍上來的孩子，將陳家洛抱在懷裏，然後咬破自己的手指，放進他口中。

在溫熱的血腥滋味中，陳家洛睜開眼來，卻一下子就看到了還喘著粗氣的趙半山瞪著他的目光。

“三哥，對不起，”他滿懷愧疚地瑟縮了一下，像是不敢正視對方的眼神，“能不能……讓宜君跟你回家……”

“陳家洛，我沒見過你這麽自私的人！”趙半山忽然指名道姓地叫了他，“就知道自己逞英雄，想讓我女兒守二回寡！”

面對這樣的指責，陳家洛惶恐得無以對答，卻已經被他岳父背了起來。他就嘆了一口氣，喃喃地說：“三哥，我真沒用啊……”

“可不是嘛！”趙半山背著他往外走，“又不是當皇帝的料，管得比皇帝老子還寬！”

※ ※ ※

在漫長的昏迷中，陳家洛似乎見到了許多人。

乾隆。

這時候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確實始終把這個人當作崇敬的兄長看待。

一個高貴的、睿智的、寬容的……睥睨塵世的人。以果決的姿態予取予奪、令人期待又令人絕望的、天神一般的人。

“皇上，”他忍不住走過去，伸出手，“你看到了嗎？他們——不，我們——你的子民們的生活？你還在看奏折嗎？那充滿了冰冷的文字和數字的奏折……餓死一個人或者十個人，對你來說有區別嗎？你能知道……哪一個是我嗎？你能救我、或者救任何一個人嗎……”

沒有回答。

……

林爽文。

“林兄，你有沒有想過，”陳家洛問，“即便你只在臺灣稱王，能管得了全臺的百姓嗎？”

對方只是笑著搖頭：“我只需要建立政權，建立屬於自己的王朝。至於百姓，自然有地方官去管理。”

“那麽，如果官員欺上瞞下、勾結土豪惡霸、魚肉鄉裏呢？”

“知道了就殺！”林爽文的目光淩厲。

“要是不知道呢？”

……

然後，是陳家洛自己。

不是那個二十五歲、初任紅花會總舵主、意氣風發的自己，而是如今的、鬢邊帶著霜華、眉間有著抹不去的刀刻般的紋路的自己。

陳家洛笑了起來：“原來，我已經老了。”

“還是沒有老到不能做任何事。”對面的自己說。

“後悔嗎，對之前的一切？”

對面那個自己深深地點頭，然後緩緩搖頭：“我後悔沒有做得更好，但是，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做得更好。”

“不錯，我實在是個……智能有限的人。沒有智能只有熱情的行為，永遠不可能完美。”

對面的自己也在微笑：“別要求完美。我只是個普通人，不吃飯也是會餓昏的。”

陳家洛笑得更加開朗明亮，一邊笑，一邊同情地打量著自己瘦削的身形：“真是的，我怎麽這麽笨……”

他笑著睜開眼，見到趙宜君含淚的驚喜面容。

“宜君，”陳家洛叫著，心裏前所未有地輕松起來，“別擔心，我還沒想死呢。”

“你這個人，只會胡說八道……”趙宜君把濕潤的臉頰貼在他臉上，然後吻住他的嘴唇。

※ ※ ※

四年後。

“三哥……”

趙半山望了陳家洛一眼：“你不是想跟我說對不起吧？”

“三哥，你說……我這個人是不是禍害？”陳家洛有點怔忡地盯著墓碑上“陳門趙氏”的字樣，“為什麽跟我親近的人，最後都——”

“這麽說我、老陸、你三嫂這些都不是人？”趙半山冷冷地哼出聲來，卻終於過去拍了拍他肩膀，“宜兒這個病根，還是當年跟著我到處躲官軍的時候落下的，一開始是她和你三嫂瞞著我，後來我幫她們瞞著你……說起來，是我們對不起你。”

陳家洛笑著搖頭：“沒有宜君，我活不到現在。三哥，這活命之恩，我沒法對你們說謝。”

“那就別說。宜兒跟了你的這些年，怕是她一輩子最快樂的日子……我也不因為這個謝你。”

“我……我沒給她過什麽，是宜君太好了，所以……”

趙半山長長吐出一口氣：“有些東西，給予的人是不知道的，只有接受的人才曉得。你是這樣，宜兒也是。”

“嗯。”陳家洛向墓碑前面走了一步，然後深深地拜下去，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嘴角上有明亮而堅毅的笑容，“我懂了，宜君。”

[番外·完]

作者有話要說：

附：《傾杯樂》劇情年代順序簡表：

康熙

四十四年（1705）

◎天地會後人蕭義（16歲）為圖反清興漢，凈身入宮，充為內侍。

五十年（1711）

◎八月十三（庚午）愛新覺羅·弘歷（乾隆）出生。同日，陳世倌（31歲）之長女出生。

◎反清大俠袁、楊氏為清廷所捕，秘密處死，並捕其家人。蕭義拼死將兩位義士家眷救出，回鄉隱居，更名蕭半和。

◎袁大俠之子袁冠南出生。

五十一年（1712）

◎楊大俠之女楊中慧出生。

五十八年（1719）

◎張召重出生。

雍正

二年（1724）

◎胡一刀出生。

四年（1726）

◎苗人鳳出生。

◎陳世倌長子陳家淮出生。

◎楚雲飛（21歲）為情斷臂，心上女子連城（19歲）出嫁。

◎寧波士子袁士霄（28歲）因浙江省停鄉、會試，自覺功名無望，心灰意冷，遠走西北邊陲，棄文習武。

七年（1729）

◎鴛鴦刀出世。蕭半和召集武林同道奪取鴛鴦刀。袁大俠之子袁冠南與楊大俠之女蕭（楊）中慧相識，奪刀成功之後結為連理。為避清廷追捕，袁冠南易名駱元通，奉母攜妻前往河南開封定居。蕭半和易名於萬亭。

◎田歸農出生。

◎楚雲飛以心上人亡故，出家為道，號無塵，跟從名師習劍。

八年（1730）

◎駱元通之女駱冰出生。

◎回疆阿奇木伯克木卓倫之子阿爾斯蘭（霍阿伊）出生。

九年（1731）

◎於萬亭聽到高昌迷宮的傳說，遠赴回疆，與天池怪俠袁士霄相識，得知高昌迷宮中並無寶藏。

◎趙半山之女趙宜君出生。

十一年（1733）

◎弘歷封為和碩寶親王。

◎陳世倌次子陳家洛出生。

十二年（1734）

◎於萬亭與無塵在湖北荊州相遇，結為兄弟。

十三年（1735）

◎雍正皇帝駕崩，弘歷即位。次年改元乾隆。

◎銀姑出生。

◎餘魚同出生。

乾隆

二年（1737）

◎福康安出生。

三年（1738）

◎十月十二（辛卯）雨詩出生。

◎和珅出生。

四年（1739）

◎木卓倫之女阿依帕夏（霍青桐）出生。

五年（1740）

◎李可秀之女李沅芷出生。

七年（1742）

◎木卓倫之女凱賽爾出生。

◎心硯出生。

十二年（1747）

◎反清組織屠龍幫被清廷剿滅，趙半山逃脫追捕，投至湯沛莊上避難。

◎趙半山妻女從福建東渡至臺灣。

◎於萬亭找湯沛借錢擴張勢力。

八月

◎陳家洛應杭州府鄉試，中解元。試畢留書離家，與於萬亭、趙半山相識，加入紅花會。

十四年（1749）

◎於萬亭以會務蕪雜，攜陳家洛前往天山，托與袁士霄。

◎陳家洛在於萬亭指引下開創紅花會甘、陜兩省勢力。

十五年（1750）

◎陸菲青投入李可秀府中充任西席。

◎陳家洛赴甘肅打理會務，偶遇遭人拐賣的心硯，將其救下，並懇請袁士霄收為弟子。

◎無塵助於萬亭收服廣西青旗幫，幫主楊成協率幫眾加入紅花會。

◎於萬亭發現連城寶藏。

十七年（1752）

◎廣東佛山鄉紳鳳天南強暴銀姑。

十八年（1753）

◎銀姑生女阿寶，離家至江西南昌湯沛莊上做工，被湯沛誘奸。

六月

◎陸菲青收李沅芷為徒。

十二月

◎苗人鳳與胡一刀在河北滄州比武。胡斐出生。胡一刀中毒身亡。

二十年（1755）

◎銀姑被湯沛趕走，流落輾轉於江南各省。

二十一年（1756）

二月

◎雨詩為陳家洛長兄陳家淮強暴未遂，投江自盡。蘇卿借屍還魂，被賣至杭州青樓，更名九娘。

三月

◎紅花會九當家衛春華與杭州富商馬善均結識，邀其入會。二人在西湖之畔偶遇九娘。

二十二年（1757）

三月

◎於萬亭攜紅花會四當家文泰來密入皇宮，告乾隆以身世密事。乾隆派侍衛追擊二人。於萬亭力戰重傷，抵無錫後亡故。

四月

◎陳世倌及夫人故。

◎李可秀升任浙江提督，攜眷赴寧波上任。

五月

◎文泰來夫婦為朝廷追捕，陸菲青千裏傳訊，結識紅花會群豪。

六月

◎陳家洛接任紅花會總舵主之位，率眾追擊押送文泰來的官軍。紅花會諸人與鐵膽莊周仲英及女周綺相識。

七月

◎陳家洛與霍阿伊、霍青桐兄妹相識，率紅花會眾人助霍卓部族奪回被盜聖經。

◎徐天宏與周綺定親。

◎陸菲青之徒李沅芷與紅花會同行。

八月

◎乾隆攜福康安、紀昀、和珅等巡幸江南，與陳家洛和化名玉如意的蘇卿相識。陳家洛與乾隆多方談判，終於迫其放回文泰來。蘇卿不願身入亂局，自行離去。

九月

◎陳家洛、心硯、陸菲青三人赴回疆。

◎李沅芷由張召重陪同前往武當山尋找餘魚同，在於潛與蘇卿相遇，救助銀姑母女。張召重為免妨礙，趕走蘇卿。

十月

◎張召重上武當山，殺掌門馬真。

◎銀姑攜女居於武當。

◎蘇卿在程家集遇程氏母女求醫，相助時被石萬嗔所劫。藥王與徒弟薛鵲救下蘇卿與程氏女兒。

十一月

◎陳家洛與香香公主凱賽爾在玉古爾相遇，隨後孤身入庫車，說霍卓部首領木卓倫降清。凱賽爾被小和卓霍集占扣為人質。

◎陳家洛與霍青桐定情。

◎袁士霄攜心硯返回天池。

◎蘇卿在純德山中遇苗人鳳。藥王為苗人鳳所傷。蘇卿覆原後與藥王告別離去。藥王收程氏女兒為徒，取名靈素。

十二月

◎餘魚同、李沅芷抵回疆，請陸菲青報馬真被殺之仇。餘、李二人定親。陳家洛指示餘魚同回總舵傳訊。

◎蘇卿加入楚調戲班，輾轉於湖北各地。

二十三年（1758）

二月

◎陸菲青率餘、李二人返回武當。

◎李沅芷下山尋訪張召重下落，在潛江與蘇卿重逢。

三月

◎餘魚同赴荊州向無塵傳陳家洛之命，眾人一起發獲連城寶藏。

四月

◎無塵隨陸菲青、餘魚同、李沅芷一路抵南昌。張召重和湯沛聯手擊退眾人，隨即殺死湯沛。

◎陸菲青、無塵等人前往蘇州與紅花會諸首領會議，布置舉事。

六月

◎蘇卿隨戲班進京，偶遇和珅，在其安排下與乾隆重逢。乾隆將蘇卿秘密安置於宮內。

七月

◎庫車城破，霍集占逃往阿克蘇。陳家洛以失機縱敵，斬主帥雅爾哈善。

九月

◎回疆各部紛紛歸降清軍。陳家洛在烏什見到了香香公主。

十月

◎木卓倫召集霍部商議歸順清廷事，香香公主自請入京。

◎陳家洛與霍青桐等人告別後回返京城。

◎兆惠進兵葉爾羌。

十一月

◎兆惠於黑水營被和卓軍圍困，霍青桐率軍前往策應。

二十四年（1759）

正月

◎陳家洛抵京師。乾隆為防陳家洛與紅花會聯絡，將其留在宮中。

◎陳家洛在香香公主與蘇卿的配合之下詐死出宮，會同徐天宏、衛春華等人商議，決定盡快起義。

◎陳家洛抵福建，與臺灣天地會首領林爽文會唔，以福建、浙江為中心展開反清起義，各省聯盟幫會紛紛響應。

二月

◎清軍解黑水營之圍，大敗和卓軍。霍集占向境外逃竄，西疆戰事基本平定。

三月

◎回部木卓倫、霍阿伊在協同清軍追剿和卓部殘餘勢力中遇刺身亡。霍青桐以霍部無首，下嫁親衛隊長艾尼瓦爾，推舉其為新任首領，以安部族。

四月

◎福康安以討逆宣慰使名義率兵征剿義軍。

◎浙江提督李可秀以協助剿逆不力處斬。

◎紅花會與天地會義軍退縮至福建沿海，困守東山。福康安炮轟山寨，完勝義軍。部分義軍首領下落不明。

六月

◎李沅芷上武當山獨居，收阿寶為徒，取名紫衣。

◎霍青桐生子，取名玉山。

七月

◎蘇卿隱居鄉間，偶然救助孕婦田氏，被田氏認為恩親，接入家中。田氏生女，取名青文。

二十五年（1760）

◎林爽文等人抵臺灣。林爽文前往彰化召集天地會舊部。趙半山帶陸菲青及重傷的陳家洛回水沙連與家人團聚。

◎趙半山之女趙宜君與陳家洛成親。

◎愛新覺羅·颙琰（嘉慶）出生。

二十七年（1762）

◎趙半山舉家遷往彰化。陳家洛傷愈，在彰化興辦義學。

◎林爽文來訪陳家洛，請義學吸收天地會眾學習，陳家洛欣然同意。

三十一年（1766）

◎趙宜君因病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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