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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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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我家親愛的cp生日!雙更慶祝!閨女唱段霸王別姬來賀一賀!(餵氣氛不對吧

阿蘇的身世快要揭曉了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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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纏綿了一陣,乾隆不過是一時情熱,不多時便抽身起來,邊整理衣衫邊望著玉如意微笑:“這算是曹子建會洛神了?你方才唱得好,做得也好,曲子更好,我竟從沒聽過。是自出機杼,還是跟什麽人學的?”玉如意也撐起身來挽著頭發,聽他問時便笑道:“我可沒那麽大本事自編自演。這戲文是家鄉師父教的,我沒學出來,師父總不讓上臺。今兒還是頭一回出醜。”

“哦?你家鄉是哪裏?幾歲出來的?”

玉如意頓了頓,才抿嘴道:“皇上盤我的根底,難道真要像那戲裏說的,給我指個人家兒麽?”

乾隆被她堵得一楞,又見她巧笑嫣然,流眄生情,忍不住湊上去在她頸邊輕輕一呵:“你這小妮子越發放肆了,朕的問話也敢不答。看來今日必得制服了你,嗯?……”

“別……”玉如意被他擺弄得渾身酥麻,連忙扭著頭避開,“快到家了……”果然馬車徐徐停下,玉如意下了車,引著乾隆進院。乾隆甚是好奇,邊走邊四下觀看,似乎這小小的院落倒比紫禁城更為有趣些。眾侍衛隨後進來,便輕捷而迅速地搜檢了一番,將院中下人都轟了出去,而後守在各門護衛。乾隆也不在意,跟玉如意徑直進到內堂,見紅燭高燒,玉如意卻已端上幾樣精致酒菜來,笑道:“你手腳倒快,整治得這麽齊全。”

“皇上不知道奴家是幹哪一行的?”玉如意一低頭,嗔道,“偏又來說這個點綴人。”乾隆本來還有些微懷疑,見她如此,伸手在她腕上撚了一把,道:“罷了,是我不好。這樣良宵,咱們且吃酒樂著,煩心之事,一概不提。”玉如意向他一瞬,淺笑道:“皇上也有煩心事麽?”乾隆搖了搖頭:“說了今日不提,提起來朕又不得自在。——耽誤了燈下賞美人,豈不是大大的掃興?”

玉如意聽得嘴角一翹:“你三宮六院的,見的美人還少了?白白的拿我來墊牙。”乾隆聽她還是稱“你”,甚感得趣,悠然坐在桌旁,道:“你這般活色生香,跟宮裏那些只合是玉雕的美人像自是不同。——方才見你那出‘洛神’,身段甚好,再歌舞起來助助興如何?”玉如意噴地一笑,道:“哎喲,偏點這拿不出手的,你是誠心看我出醜罷了!——只是素手,舞起來不好看,要拿家什呢,怕跟你的大爺們一驚一乍的,再把我當反叛拿了!”

“既這麽說,你是會舞劍了。”乾隆會意笑道,“只管舞你的,別說是假的,就是你借了他們的佩劍來耍,朕一個大男人,還會武功,難道被你傷了?”玉如意一哂,從箱中取出舞蹈用的雙劍來——卻是竹制的,外面糊了銀箔紙,燈光下倒也耀眼好看。持在手中看了看,倒轉劍柄在肘後一立,邊舞邊唱道: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憂悶舞婆娑。嬴秦無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幹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敗興亡一剎那。寬心飲酒寶帳坐。”

起初時劍立身側,身隨劍轉,到後來前三後四,就在席前丟開劍花,只見銀光閃閃,整個人都似隱入劍光之中。忽然如風卷殘雪,劍光乍收,玉如意雙劍成一字斜指,定在當地。

乾隆看得入迷,到此時不禁喝一聲彩,撫掌大笑,細想想又覺得不吉利,道:“你把朕當成楚霸王麽?”話音剛落,餘光掃到身旁,不知何時竟多了兩個人。見那兩人一個臉上全是傷疤,另一個滿面麻皮,醜陋不堪之外又加上身高體壯,不由得吃了一驚,好像從仙樂繚繞的天堂一下子掉到閻羅殿上,見了牛頭馬面一般。還來不及開口,已被什麽東西冰涼地靠在頸側,聽那麻臉的壓低了嗓音道:“不準出聲!”另一個疤面的卻走過去對玉如意耳語了些什麽,玉如意隨即咯咯嬌笑,突然間眼前一黑,原來燈火已熄。

他記性甚好,這時已認出那兩人正是紅花會的石雙英和蔣四根,在西湖之會中見過一面。心裏頓時怒不可遏,正想一拍桌子站起,身邊的蔣四根立刻手上加勁,按住了他,隨手扯下椅袱來撕成幾條,將他雙手反剪綁了,腰間扇子佩飾等物也一總摘下。乾隆自命弓馬嫻熟,畢竟沒和人真正對手過,這時才知道自己功夫一點用不管,只得任由人擺布。蔣四根推著乾隆往旁邊走了幾步,低聲道:“跳下去!”乾隆這才看到面前移開了兩塊地板,又有一石板在旁邊,露出一個兩尺見方的洞口,恍然大悟,原來這二人是從地道潛進來的,心想:“若不是與他們勾結,怎會容得通道開在自己房中?”又轉頭看了一眼玉如意,長嘆一聲,猛然背後被人一推,掉落洞中。

地道中更是漆黑一團,所幸並無岔口,直來直去,乾隆在裏面走得踉踉蹌蹌,也不曉得究竟過了多久,忽見眼前微光從上方射下來,原來盡頭處也是一道豎井。蔣四根走上前來,提著他肩頭跳上地面。乾隆忍不住四下張望,見身處一進院落當中,也看不出是什麽地方的房子,轉頭卻發現半空中一座黑魆魆的建築拔地而起,依稀能分辨出七層輪廓,正是錢塘江畔的六和塔。這時殿後的石雙英也走過來,和蔣四根一同押他向塔底走去,卻不見玉如意跟隨,想是被帶去了別處。

乾隆數年前巡狩江南,曾經上六和塔游覽,但那時前呼後擁,保衛周全,哪像現在這般落魄。心裏還納悶此地是杭州名勝,平日游客如織,怎麽藏得住人?到得塔下看見一堆堆的磚石泥瓦,塔身外也搭了腳手架子,忽然醒悟,原來紅花會的人都扮作了修塔的匠人,正好也阻止了游人上塔。知道紅花會計劃周密,就是想把自己劫持到此處,不由越發惱怒,一心想當面跟陳家洛問個明白。

誰知進得塔內冷冷清清,半個人影也不見,後面兩人只是逼著他往上層爬去。塔內階梯又窄又陡,爬到第三層已只能容單人通過,乾隆哼了一聲,停下腳步,回頭瞥了兩人一眼。蔣四根不解其意,正想說話,石雙英一拍他,走上前來把乾隆手上綁縛解了,三人這才繼續上行。好容易到了頂層,塔室極為狹小,乾隆累得要死,什麽矜持都沒了,直接往地上一坐,呼呼喘氣。

那兩人對視一眼,石雙英便開口道:“這幾日要委屈皇上在這裏歇駕,有什麽需求,只管對我們說。”乾隆卻不說話,只抱膝靠著墻,似乎閉目養神。蔣四根見他如此傲慢,往前踏了一步,又被石雙英拉住。兩人忍著氣站了半天,也沒等到乾隆回話,聽他呼吸漸漸變得悠長沈重,竟然在這種地方睡了,不由得面面相覷,不知是可惱還是可笑。

其實乾隆哪裏睡得著,但他自重身份,不願意與那兩人交談,在塔頂方寸之地又無事可做,只閉著眼靜聽。又過了一陣,聽兩人的腳步往下層去了,不時有對話之聲傳來,料他們是在此值夜看守自己,便斷了逃走的念頭。他睜開眼來望著塔頂,思緒突然紛至沓來。先想眾人發現自己失蹤,最早也是明天的事了,不知李可秀與福康安有何對策。眼見得紅花會是想用這種方法相脅釋放文泰來,就不曉得他們對幕後之事了解多少。又莫非這其中還有人教唆指使,此時步步行來,都是早安排得定的圈套?腦海中一時是陳家洛侃侃而談,一時是玉如意微嗔淺笑,不禁又是氣惱,又是納悶,漸漸的眼前滯澀,不覺入夢。

次日天光微亮,乾隆便醒了,一時間不知身在何處,又覺得全身酸疼,伸手在臉上猛擦了幾把,才站起身來松乏四肢,沿著墻身上的甬道緩步踱出塔室之外。他平生最愛游覽江山名勝,此時雖身被囚困,但水光山色盡映眼底,朦朧晨曦中朝陽正自天邊蓬勃而出,一霎時只覺天地廣闊皆在懷抱,前一夜的愁悶竟一掃而空,適意地舒張了一下兩臂。忽聽身後腳步響動,回頭看時,果然是看守自己那兩人上來,蔣四根手中還端著個托盤,擺著一碗茶,一碟點心,徑直往地上一撂,道:“吃罷!”

乾隆在外面呼吸了一陣清晨的新鮮氣息,倒真覺得腹中空空,但看見這兩人,頓時食欲全無。正待撇過臉去,轉念一想,又回身走近前,明知道兩人盯著自己一舉一動,不緊不慢地彎腰端起茶碗來含了一口,仔仔細細漱了片刻,便吐在一旁,放下茶碗,面朝外負手而立,笑吟吟地欣賞風景。那兩人氣得臉上變色,若不是有嚴令在先,恨不得當場就把這個裝腔作勢的皇帝惡揍一頓。喘著粗氣站了一陣,仍然一先一後往下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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