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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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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一塹長一智, 溫向平也就沒再敢寫一本類似《和樂》的作品。每天逗逗小朝玦,時而寫寫劄記發表,日子也是輕松愉快。然而溫向平的心裏卻從來沒有放下過跨領域的想法。

但是溫向平這次學聰明了,不再一心盯著社會大事和現狀看, 而是用文人專有的細膩眼光看待平素習以為常的事情。

比如還沒溫向平大腿高的蜜果兒每次都眼巴巴的看著最大的溫朝陽能夠偶爾抱一抱軟乎乎的小弟弟,羨慕甜寶姐姐能親手給弟弟沖奶粉,嘟著嘴只擔心自己沒給弟弟做太多事情,將來弟弟不夠喜歡自己。這就全然非是大人的嫉妒心理,也並非就全然出自血脈親情的天性, 其中總是有些初體驗責任感的自豪, 亦有著對弱小人兒的愛護。

或許寫一篇大家庭裏發生的故事也不錯。

溫向平突然有一天這樣想到。

於是溫向平就開始著手準備。故事的原型,溫向平完全參考了溫家。為了能更好的掌握故事情節和人物, 溫向平幹脆就將主人公設置成以自己為原型的男主, 故事的主要情節脈絡就是男主人公與妻子相識結婚,組建一個家庭後,和老人與孩子們的溫馨日常,直到孩子們各自長大成人,組建自己的家庭離去, 男主人公和妻子相守晚年。

並沒有多覆雜,更稱不上深沈。唯一能和思想掛點勾的也就是其中能體現的一家八口對於生活的態度,對於親近之人的態度。

但溫向平並不在意這麽一篇作品有沒有深度, 又有沒有讀者喜歡。只要一想到將自己已經經歷過的人生用一本書記錄下來, 同時還能對未來的美好構想一番, 溫向平就覺著心中微熱。哪怕這本作品要寫上十幾二十年, 溫向平也覺著充滿動力。

並不是為了發表賺錢,也不是為了沖獎,心境穩了下來,自然就不急著動筆。溫向平翻出了自己所有的劄記,細細的翻閱,看見甜寶在平地摔了一跤便莞爾一笑,看見溫朝陽畫畫反倒畫了自己一臉,溫向平也樂不可支。

曾經在記憶裏逐漸模糊的事情在一張張紙上重現,溫向平幾乎可以還原當時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話。每看過一張,溫向平心中就熨貼三分,手上幾本看完,發現已經寫到了朝玦出生而再無新作,溫向平心下不由得失落幾分。

於是,溫向平又握起了筆,每天都要寫幾篇劄記下來,一會兒是朝玦能擡頭了,一會兒是甜寶今天被同學告白了,還有蜜果兒偷吃糖被媽媽訓了……

總之,溫向平寫的可是不亦樂乎。

然而溫向平每年的字數指標是二十萬字的一本書或是總字數二十五萬的幾部作品。溫向平今年一直在寫零零碎碎的劄記,篇數少字數也少,就算加上飽受爭議的《和樂》,離這個目標也還足足有十萬字的距離。

也就是說,溫向平須得在年前新周刊停刊之前交出十萬字的作品。

羅家和看著悠悠閑閑的奶爸溫向平,忍不住牙酸,

“你不會把這茬兒忘了吧?”

今天可是已經正式進入臘月了。

溫向平訕訕一笑,還真是。

溫蘇記雖然有蘇承祖二老看著,蘇玉秀也不能完全就撒手不管,在出了月子又養了兩三個月後,每天都會抽一兩個小時去店裏面,抱著孩子總是不方便,何況天冷了也怕孩子著了風,溫向平便主動接過照顧小朝玦的重任。

雖然晚上應付不來,但白天乖乖巧巧會對溫向平樂呵呵笑的小朝玦還是很好看(kān)的,溫向平的慈父心腸,能一口氣抱著孩子直到蘇玉秀回來。

奈何小朝玦跟前頭幾個哥哥姐姐不一樣,看見蘇玉秀比看見溫向平親,一見蘇玉秀回來就“啊啊”叫著,伸手要蘇玉秀抱,完全把抱著他哄了半天的溫向平棄之腦後。可是把溫向平難過的委屈巴巴,每天都想著怎麽和蘇玉秀爭寵,哪裏還記得指標這回事。

羅家和無奈搖搖頭,該說溫向平心大,這麽快就將慘遭滑鐵盧的事情拋之腦後,還是該反省一下他自己總是沈湎在失敗裏出不來。

看著尷尬笑著卻故作無辜的溫向平,羅家和從桌子抽屜裏拿出一沓紙一根筆往溫向平面前一拍,沒好氣道,

“現在就在這兒給我寫一篇出來,考慮到實際,你今天交了這份,今年就不給你算指標沒完成。交流會的時候你不就用一個半小時寫出來一篇佳作麽,這次也這樣,形式的話,你最近對於『深度』有什麽研究沒有。”

溫向平搖搖頭,

“沒呢,不敢再輕易下手了,想太多也是糾結,最近剛有個想法,才琢磨著,還沒動筆。”

言下之意就是今天寫不成這麽高難度的東西了。

羅家和聞言就改了主意,雖然是讓溫向平改進度,可也不能讓滑鐵盧接二連三來打擊,也要對得起一眾殷殷期待的讀者。既然如此,要不還是從溫向平最擅長的入手?

溫向平想了想,上次在交流會的命題小小說,數個小時之內的文思迸發倒是讓溫向平寫的挺帶感。

羅家和一拍桌子,就它了!

於是溫向平微笑著問,

“羅大哥,題目呢?”

羅家和一噎,出個題目也是有講究的,基本就可以從題目確定一篇文章的核心,這一時半會兒他還真想不出來。想了想,索性從書架上找出一本半掌厚的字典往溫向平面前一放,

“你隨便翻五個字出來,自己組合。”

然後看著自己的手表道,

“現在是十點一刻,在十二點之前完成,不然你今天中午就只能跟我共進午餐了。”

溫向平苦笑一聲,

“羅大哥你這也太相信我了。”

羅家和想,可不是嘛。雖然《和樂》被批評的挺慘,但是也不能否決溫向平在通俗小說方面的成就不是。那些趟了渾水抹黑溫知秋名聲的,哪個不是嫉妒他在通俗小說方面的天賦和靈氣,不然怎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溫知秋。何況溫知秋還有個力壓哈更斯的豐功偉績在。

這下子溫知秋突然另改他路琢磨,只怕這些雜志背地裏還要偷笑自家作者終於有機會占一占通俗小說的廣大市場。

羅家和怎麽想,溫向平沒再關註。他隨手翻開一頁,在裏頭挑了一個順眼的字,又如法炮制一共挑了五個字出來,分別是龍、容、女、世、貪。

溫向平喃喃重覆著這五個字,思維極速轉動著。

龍在華國代表著尊貴及財富,向來與天子相伴,又與神秘的上古眾神及神話野史息息相關,可關聯『貪』。

容,則可指容貌,與『女』字倒也算匹配,但僅僅如此,卻是和『女』重覆,失了其特色。不妨思及『容納、容忍』之意,可與『世』搭配,作『為世所不容』。

那麽是龍不容於世麽?或者說,是出現在人世的龍引起了人心的貪,妄圖啖其肉喝其血以長生不老、以得道成仙。如若這般,龍又為何會突然出現在人世,與女子又有何關聯?

溫向平咬著筆蓋,皺著眉頭,視線虛虛落在空中一點。

一山不容二虎,龍也是如此。然而正好出了這麽一頭寂寞千年,渴求陪伴的龍,冒險潛入人世抓走一個人類女孩,以力量強迫其在有生之年陪伴自己。不、因為某種原因而被種族遺棄的龍、無龍願與其來往要更加合理些。

這頭龍可以是鱗片顏色前所未有,又或是沒有龍族的強大能力……

溫向平靈光一閃,下筆如有神,唰唰幾筆便將自己的思路寫在紙上,又斟酌改動幾處,這才抓過一張紙來,對照著大綱提筆便寫,不過一時,一篇文章便一蹴而就。

溫向平將筆一放,學著王勃當年在滕王閣落筆瀟灑道,

“寫完了。”

羅家和看了眼時間,十一點五十五,驚訝的拿過紙來看,問了一句,

“不改改?”

溫向平兩手交握,露出一口白牙,

“一字不改。”

喝――

羅家和認真看著紙上的文字,同時還能分出個心思想,溫向平剛剛才覺著他太信任他,現在就這麽自信,甚至是狂傲了。要是寫的不好……

後半句話羅家和沒有再想下去。

他也沒有必要再想下去。

一張標準大小的A4紙,饒是溫向平字形不大,行與行之間的間隔正常,也就一兩千字,至多也超不過五千去。

這一頁紙寫起來要近一個小時,看起來卻用不了十分鐘。

羅家和才初初看到一半,心下便全是嘆服,不由得嘖嘖稱讚道,

“這幾個月你空檔期,別家雜志紛紛把手下壓著的小說發出來,卻都是反響平平,只這一篇,就足夠壓過他們加起來的風光了。也算是對得起讀者這幾個月的苦心等待了。”

溫向平笑道,

“這話說的,好像沒了我,大家就不看小說雜志了一樣。”

羅家和“哎”了一聲,道,

“對於口味挑、眼光高的,可不就是了麽。”

溫向平的這篇小小說名為《樂土》。世俗傳言,海外仙島有龍,喝其血可長生不老,吃其肉可得道成仙,千百年來世人卻只聞其名未見其身,皆以為是神話。

不想,確實有龍族存世,生長於蓬萊仙島。龍血肉強悍勝過鐵器,噴火吐水無所不禦,然有一條龍名熾,生來鱗片脆弱,故而被同族遺棄驅逐,獨自生活在海外一島。

龍族卻不知,熾雖鱗片薄弱,成年後卻強悍更勝同族,乃血脈返祖。龍雖獨來獨往,幼龍卻要在父母身邊待到成年才會獨自生活。熾自小被流放,心中難免孤獨,卻從無同伴願意與其來往。便決心潛入人類城市抓心撓肺一人回來陪伴自己。

熾不懂隱藏,以原身現身人世,引起軒然大波,無數王孫貴族為之瘋狂,連街邊的稚兒都牙牙學語著“吃龍肉”,其中尤以城主最為心切。而被龍抓走的這人,正是城主千金。

樂土指的正是熾所居住的海島,人類所不能企及的地方。歸途的一路,熾雖強大,卻懵懂混沌,卻幾次都險些栽在狡猾的人類手中。

《樂土》講的正是龍熾和城主千金在歸途中從冷漠到互相心許、共享壽命,最終在樂土度過一生的故事。

正好快過年,來個大圓滿結局也算是給讀者們的福利。想一想《蜀山》以悲劇結尾時哭的稀裏嘩啦的一眾讀者,溫向平對這篇的結尾倒是頗為滿意。

……

豐淑意對於溫知秋今年唯一的一部小說感官並不像外界那麽抨擊反對,在她這個俗人眼裏,看不出什麽立意的深淺,卻能從溫知秋的筆觸中讀到心痛。為和樂的身世遭遇痛哭一場的同時,也痛恨著文中只占了寥寥幾筆的人販子。

畢竟和樂的一切痛苦都源於人販將幼年的其拐賣。雖然運氣好,和樂的養父母對他疼愛,可這樣的疼愛何嘗不是建立在另一個家庭支離破碎、痛苦煎熬的前提之上。倘若運氣不好,和樂能否活到成年又是兩說。

為此,豐淑意專門去了解了人販子呢相關新聞,為國家每年有如此多的失蹤、被拐賣人口而觸目驚心。在龐大的數據下,豐淑意才發現,在她每天平淡生活的同時,究竟有多少人生活在生不如死、水深火熱之中。

面對外界一眾指責溫知秋的聲音,豐淑意專門寫了一篇文章寄去了新周刊,最終得以發表出來。

“《和樂》雖然與溫作家以往作品的風格大不相同,文筆或許也正如一些行內人所說的一般有缺陷,然而站在我這樣一個完全的行外人的角度,我卻從中感受到了很多。

“在每天早晨我騎著自行車上班的途中,就有被拐賣的婦女和兒童被當做貨物一樣運送到各個偏遠地區。在我每挑剔著一頓飯不合胃口的時候,被拐賣的人卻連窩頭也吃不上一口。在我每夜安眠入睡的時候,被拐賣的人卻因為想要逃跑而慘遭毒打。

“我們看到的世界是光明,然而光明的另一面是黑暗,我們因為它的晦澀和冷漠拒絕去看,卻終究是自欺欺人。溫作家用細膩的筆觸向我們描繪了我們從未知道過的黑暗,對,只知道概念的我們描述了它的真實,我不知道每一個指責溫作家的人是不是像我一樣有認真看過《和樂》,如果你看過,我相信你會像我一樣哭過。”

像豐淑意一樣有這般感悟的人不少,只不過是拒絕溫知秋離開通俗小說的人太多,正好又有別有心思的人推波助瀾引導輿論罷了。

說到底,賈平仄也好,史仁也好,溫知秋自己也罷,對《和樂》真正的問題從來都是落腳在創作起點和立意是否純正的問題上,對於作品文筆方面的評價卻從未像外界所說的那麽糟糕,好歹溫知秋的文字功底在那兒擺著。

但面對不明所以、情緒激動的讀者,溫平也沒有要澄清的意思。溫向平真正的缺陷在哪兒,自己清楚就好。與其爭辯上半天做無用功,不如將來直接以結果擺在眼前來的有效果。

仗義執言最終沒能起到多大作用,豐淑意很是難過了一番。溫知秋數月不曾發表哪怕一篇劄記的現實,豐淑意也十分能理解。

然而年前,在看見新周刊“溫知秋”三個字時,豐淑意忍不住激動的叫出聲來。她本來以為溫作家會因為這件事情而遭受打擊,沒想到溫作家竟然還會發表作品,這是不是意味著,溫作家並沒有受到傷害?

豐淑意迫不及待的讀開《樂土》,然而到底只是一篇短篇小說,幾千字用不了一刻鐘便能讀兩遍。豐淑意意猶未盡的翻了又翻,這才看著熾和城主千金幸福快樂的生活在海島上的結局露出個笑來。

溫作家果然是溫作家。

如果說豐淑意等一眾讀者看見溫知秋新作時是激動和歡喜,那麽各大雜志就是咬牙切齒了。

溫知秋好端端的琢磨他的《和樂》不行,還非得在年前突然給他們來這招!

是,他們趁著溫知秋沒發表任何作品的這幾個月逮著機會多發了幾篇小說,可那不都沒激起什麽水花,更不用說像《蜀山》一般引起全民轟動了!本以為溫知秋自此為了提升格調就要離開通俗小說的領域,還叫他們暗自慶幸了一番,誰知道這人又跑回來,一聲不吭就扔了篇新作品出來?!

還出刊第一天就引得新周刊加更!

這不是叫他們都白高興了?!

於是江雲山又冒了頭出來,義正言辭的指摘溫知秋道,

“溫作家真真是出其不意,才背著好名聲聲稱學習隱沒,轉眼卻又裹著通俗小說回來,難不成大眾在溫作家的眼中就是可以如此愚弄的麽?!筆者在此,忍不住要為被溫作家虛偽面孔欺騙的讀者們叫屈……”

然而令沽市關註沒想到的是,還沒等到新周刊和溫向平對於他的言論做出回應,讀者們已經紛紛出言指責,

“不需要你代表我們,我們沒有要指責溫作家。我要為我之前對溫作家的指責正式的表示抱歉,溫作家沒有因為我一時狹隘的思想而受到影響,還能趕在年前寫出一篇文章,已經是讓我們感到萬幸。何況《樂土》堪稱佳作。”

“江雲山作家總是沖在指責溫作家的第一線,然而我卻從未看見過江作家所謂的代表作,哪怕一篇與溫作家無關的都不曾有過,我不由得懷疑,江作家是不是被嫉妒心蒙蔽了眼睛,口不擇言。更甚者,江雲山這個身份很有只是某些嫉妒溫知秋作家的作家虛構的筆名。”

沽市關註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輿論的火反而燒到了自己身上,還一把揭開了所謂江雲山的真面目,當下便老老實實收了尾巴,再也沒有讓江雲山的筆名出現在雜志上過。

眾讀者一看,哪裏還能不明白沽市關註這是做賊心虛。思及之前的《和樂》,也是沽市關註的江雲山一力引導輿論向溫知秋作家發起指責。

自感被愚弄了的大眾頓時將怒火都發洩在了沽市關註上,更有義憤填膺的記者公開發表言論讓江雲山的真實人物站出來,讓眾人都瞧一瞧究竟是哪個小肚雞腸的,用如此下作的手段貶低同行。

而能看出《和樂》立意不正的的想必也是一位資深的老作家,沽市關註數來數去就那幾個目標倒是好,確定的很。

沽市關註頓時成了過街的老鼠,連帶著自家無辜的作家也沾了腥,明明趁著年前的大好時機,銷量卻一滑再滑,更是出現了眾多讀者退訂的情況,可謂是雪上加霜,而這麽一傷元氣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緩和回來。

相比於股市關註的人人喊打,新周刊就春風得意許多。

新周刊本來就實力作家眾多,哪怕在溫知秋停筆的這幾個月,銷量也有所下滑,卻不曾影響到根本。而溫知秋新作一出,自覺使溫作家受了委屈的讀者都喜大普奔,因著心下愧疚更是大力向周圍人宣傳《樂土》,順帶著推薦了一把新周刊。

何況《樂土》本來就是上乘之作,雖然在溫知秋的腦中並未思索太久,但構思和情節設置方面卻熟練老道,一時的靈感迸發更勝長久的前後顧慮。不見多少驚才艷艷之作都是文人一時情緒高漲所作。

《樂土》篇幅雖短,其精彩卻完全不輸《蜀山》,反倒更讓讀者有意猶未盡之感。尤其是在看到龍熾和城主千金歷盡惡人艱險終於在龍島安居,紛紛激蕩不已,想象著這對跨種族的愛情將在接下來的時光裏多麽甜蜜。

有那手快膽大的,趕在年前關門停業就續了尾寄給溫知秋看,卻到底是羅瑜新和許昀更快一籌,拿著稿子來找了溫向平。

羅瑜新和許昀如今都在沽市大學中文系就讀,比起幾年前初見時要更加穩重,將來也約莫著要接各自父親的衣砵,繼續在文學圈活躍。

對於溫知秋這個學長、前輩,二人可謂是敬佩不已。不提中文系講師們現在還留著溫向平上學時寫的文章,時不時要拿出來□□新生,感慨一下一屆不如一屆。

就是但凡出自溫向平手中的作品,就沒有一個羅許二人覺著不好的。每每溫知秋的作品被學校社團和講師拿來品析欣賞,許羅二人都覺得與有榮焉。上次《和樂》被千夫所指,許羅二人也是氣憤不已紛紛挽袖捉刀,寫了好幾篇文章發表只可惜並沒有阻擋龐大的浪潮。

看見溫知秋一如既往的好精神,許羅二人都打心底裏高興。

溫向平看了兩人的續作,笑道,

“寫的倒是都挺有創意,文筆功夫也都有進步,拿來另作一篇也是能行,下次可以試一試自己找個主題一番了。”

雖然已經成年,在溫向平面前卻都還是孩子,羅瑜新得了誇獎,面上立馬就顯出歡喜之色,

“溫叔,我聽我爸說,您是靠著字典裏隨便抽的五個字寫的《樂土》,可把我佩服壞了,我這些天盡琢磨著這個,打算也練一練。”

溫知秋頷首道,

“這法子也能訓訓急才,將來遇上和人比試的狀況難免要用到。只是這最考驗積累的深度和思維的廣度,平日裏還是不能疲懶,要經常翻書增長見識才是。”

許昀受教的點點頭,

等哪天我們也遇上個外國來的作家,就拿這個跟他比一比說不得,也能像溫叔一樣碾壓對手。”

許昀對於羅家和跟他們描述的溫向平力壓哈更斯印象可是深刻得很,買書時看見作者名是哈更斯都避而遠之,這麽目下無塵的人又能寫出來什麽好作品?還是不要帶壞自己才是。一方面卻對溫向平更是崇拜。

溫向平失笑,故作板臉斥道,

“雖然急才多用於比試,可外來友人遠來是客,我們要盡地主之誼,怎能動不動就嚷嚷著要比試,豈不是失了我泱泱大國的風範和氣度。何況也不是每一個他國作家都目中無人、恃才傲物的。”

許昀和羅瑜新相視一眼,嘻嘻笑道,

“溫叔說得對,就該像您一樣,倘若對方得寸進尺,我們便用實力一舉滅之,狠狠打一番他們的臉面。”

這兩個孩子――

溫向平搖搖頭,正色道,

“你們光想著要給華國作家爭口氣,卻不想想為什麽他國作家敢如此輕視我們,無非是因為華國建國這麽多年來,連一個獲得哈維獎的作家都沒有罷了。今年的獲獎者出自不列顛,而獲獎的不列顛作家已經有雙手之數,足足是我們的十幾倍。縱使我們國內的冒頓獎、樹人獎也都很有含金量,然而放到國際上卻是不受承認的。逞一時之氣又能如何,終究缺那麽一個底氣。”

羅瑜新和許昀俱都沈默了下來,再沒了剛剛意氣風發的模樣。

溫向平說這話也不是為了打擊兩個孩子,無非是讓他們有一個清醒的認知罷了。

羅瑜新和許昀平素裏都會拿著自己寫的文章作品來找溫向平求教,溫向平對兩個孩子的實力和心性也都是心裏有數,在學校裏成績好,跟著羅家和與許城陽平日裏見得也多,眼界也算是開闊,在同齡人中當屬佼佼者,然而文人的競爭對手從來都不只是同齡人,這是兩個孩子需要知道的。

兩個青年興沖沖的來,蔫蔫兒的去,出來叫兩個孩子留飯的蘇玉秀瞧見了,不由得叱丈夫兩句,

“人孩子每次來你都把人家說成霜打的茄子,幹啥呢。”

剛剛還一派嚴師模樣的溫向平頓時破了功,訕訕一笑便打著看朝玦的名義躲進了孩子們中間。

溫朝陽正捧著新周刊,給弟弟妹妹們念著出自他們爸爸之手的《樂土》,蜜果兒捧著下巴聽的一臉認真,聽到龍熾為城主千金分神而被惡人刺傷翅膀,忍不住緊張的張圓了小嘴巴,又生怕自己出聲打擾到哥哥,連忙伸出肉肉的小手捂住嘴巴。

溫向平輕柔的托起小兒子抱在懷中,跟孩子們一起坐成一個圈,隨著溫朝陽講故事的節奏緩緩搖晃著睡的正香的小朝玦。

“爸爸,爸爸,龍和紗紗最後有生小寶寶麽?就像弟弟一樣!”

聽完了故事的蜜果兒帶著滿腹的好奇心,連忙問著身邊的原著作者。

“這個嘛――”

溫向平一噎,沒想到蜜果兒會問這樣的問題,本來還想罵一句是哪個混賬帶壞小女兒,卻不想是自己摻了一腳進去,當下只能呵呵笑道,

“肯定有的,而且他們的孩子就像弟弟一樣可愛。”

十萬個為什麽蜜果兒又問了,

“那爸爸,他們的小寶寶是龍還是人呢?還是半人半龍?半龍半人?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呢?”

溫向平被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啞口無言。

最後還是善良的甜寶解救了他們爸爸的困境,

”一切都有可能,就像媽媽在生弟弟之前,我們也不知道他是弟弟還是妹妹。”

蜜果兒信服的點了點頭。

見狀,溫向平只能感嘆一聲,

當真是嚴師不好做,慈父也難當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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