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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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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極炎依舊撿了個涼快的地方,鋪開宣紙快意揮灑,連帶享受著春風拂面的感覺。

直到接近正午的時候,極炎才遠遠聽到馬車的轆轆之聲,輕輕地掀起唇角。

正如極炎所預料的那樣,來人是沖他本身來的。馬車停在巷口,車上走下一個老者。

老者已經非常年邁了,走路的步子都帶著虛浮,頭發和胡須更是銀白。老人雖是走得蹣跚,每一步卻踏得異常堅定,他來到極炎身前的石凳坐下,聲音滄桑地道:“小夥子,勞煩你給我寫幾個字。”

極炎也不推辭,順手抄起墨筆,笑意吟吟:“不知老人家想寫些什麽?”

老者用手捋了捋發白的長須,眼簾微掀:“張煜。”

極炎一面聽一面已經寫起來,兩字看似隨意勾畫而成,字裏行間卻透著一股自成的風骨。

老者將那兩字拿起來,因為太過年老的關系,模糊的眼睛下意識的瞇了瞇,才仔細地欣賞起那副字。

說是欣賞一點也不為過,極炎的字雖說寫得潦草,卻秀美絕倫,無論是什麽字,在他筆下都能變成完美而不帶一點瑕疵的藝術品。

老者滿意地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將那副字疊好,攏入袖中,與極炎隨意攀談起來,順便了解一下極炎的家世背景。

極炎隨便編了孤苦無依的身世,再加上眼下貧困潦倒的現狀,自然也就讓老者深信不疑。

老者看起來在認真地思索一件事,因他身體本就遲緩,思考的時間也就變得特別漫長。

不過極炎也不著急,等待之餘,他就回屋煮了涼茶。

等極炎意興闌珊地提著茶碗走來,老者略帶欣慰地笑了起來,接過涼茶潤過了肺,又想了一會道:“小夥子,你有沒有興趣為國家效力?”

終於等到了滿意的結果,極炎慢悠悠地斂下眼眸,湊到老者身前道:“不知老人家,你是何方高人?”

失去了法力的極炎,自是沒有辨透旁人身份的能力。但只要他本人願意,連續不斷大量地為人寫字,以他的筆力遲早能將有眼光的識人伯樂吸引來,這位老者就是其中一個。

早些時候,也因為他的字來過一些文官,不過都不是什麽大官,所以程度也在於日常深交,探討一些學識問題,卻沒有提拔他的實力。

終於等來了一個大頭,不過極炎的面色卻沒有顯得一絲焦急,而是在耐心地等待老人的回答。

老者扯了扯沙啞的嗓子,慢聲道:“我啊哪裏是什麽高人,不過我終其一生都在為國家效命,我的名字就是你方才寫的。”

“張煜。”念出這個名字時,極炎眼光一閃,似乎聯想到了什麽。

老者習慣性地捋了長須,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立刻就有侍從趕過來攙扶著老人往回走。老者走到了一半,突然回過頭對極炎道:“小夥子,你若是想清楚了,就來翰林院找我。”

極炎當然很有興趣,他花費幾個月布下的棋局,總算圍進來一個稍有影響力的人,怎能不讓他開懷。

可他並沒有因此就把情緒表現出來,而是坐下來平心靜氣地接著書寫。

他素來看似什麽都不做,終日賣字為生,看似是被逼到了窮途末路,實則卻早打了這樣的算盤。

翰林院裏的人,其實並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官,但大部分的官卻都是從翰林院出來的,這卻是事實。

據極炎所知,那個地方說白了是個人才儲備所,聚集著各科各種學識方面的天才。有些人將終生奉獻給學識研究,也就沒走上真正做官的道路,而更多的人則以翰林院為墊腳石,從此平步青雲。

要進入翰林院,有三種途徑。

第一種,全國範圍內,每年都會進行一次科考,擇優錄取,考得卻不是詩書禮樂。考試選得是偏才,類似於國家公考,只寫字作畫只一樣精通,並且得到了老師的賞識,就可以進入人才儲備中心。

第二種選拔制度,也就是眾人熟知的科舉,經過鄉試、會試、殿試,最後選出狀元、榜眼、探花。當然通過科舉進入翰林院的,基本都成為比科考選試高一級的幹部。

最後一種就是舉薦制,若專精一門,並且在民間享有盛名,可以無須通過任何考試,由翰林院最高官一致同意即可。看起來這沒有繁雜的考試過程,但卻是最嚴格,最不容易通過。

翰林院的最高官一共有九名,都是跟隨先皇的老一輩,退休下來後閑來無事,就坐鎮國家重要人才儲備基地。說不好聽了,他們就是頑固不化,任何裙帶關系都走不了,鐵面無私到了極點。

在舉薦制中,如果有一個長老搖頭,那麽就意味著通關失敗。舉薦落選後,就再沒有科考和科舉的資格。所以更多想踏上仕途的人賭不起,大多都選擇了中規中矩的考試。

無疑極炎是獲得了翰林院高官之一張煜的舉薦,而張煜似乎也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但對於成敗,極炎並沒有想象得那樣重視,一連在家醉了七日,才悠然起身。然後他就看見了滿臉怒容的容郡,坐在昏黃燈下看著他。

極炎從榻上坐了起來,攏了攏肩上松散的衣袍,才瞥眼望向容郡:“阿郡,你何時過來的?”

公主大人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極炎懶洋洋地打量著容郡,一面是帶著欣賞藝術品的神色,一面吟吟笑著感嘆造物者的不公。容郡有多麽美麗,只怕也只有他有這個福分,如此近距離的觀賞。

天上最美麗的男子不過光紀大帝,最美麗的女子卻不過容郡。

狐精是個靈動的生物,生來美貌就淩駕萬物之上,若是顯出狐精本體,容郡大約比現下更要美上萬分。

極炎下意識地挑起容郡的下巴,動作雖然輕佻,但卻沒有引起容郡絲毫的反感。美麗的東西誰都喜愛,極炎自然也不例外。

看了一會兒,極炎才放開容郡的臉道:“阿郡,你過來是有什麽事?”

容郡也不避諱:“我聽說張煜那個老頭來找過你,他的意圖我自是明白,但是極炎你可想好了,張煜可是……”

極炎慢然豎起手掌,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張煜是何方神聖,我在做著悠閑宰相時,也曾聽說過。只不過他甚少上朝,那時我卻沒見過他了。這事我自由分寸,阿郡你莫要擔憂。”

容郡猶豫了一下,終是點頭答應不再過問,畢竟以她對極炎的了解程度,這世上約莫還沒有他擺不平的事。

容郡重新撩起魅惑的顏色:“只不過,你讓我在這枯等一日,眼下已沒有車回去了,極炎你打算如何賠我。”

很快領會容郡話中的意思,極炎擡手拂過她的面龐,輕嘆道:“阿郡,你若是不介懷這裏簡陋,便就在這棲下。你我夫妻一場,你這樣拐彎抹角,就顯得生分了。”

話剛說完,容郡就吹熄了油燈,脫衣上了榻。她擁入極炎的懷抱,側臉貼著他寬闊的胸膛,低聲念:“極炎,你若是隨了張煜,我倆便……勢不兩立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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