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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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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離淵被兩個活寶弄得很是無奈, 忍不住扶額長嘆一聲。

棲桐怨念滿滿地看了歧離淵幾眼,終於反應了過來, 說了一句, “好你個殿春!”就纏鬥上去。

殿春眼睛一亮, 但她好歹知道自己不能拿蝶綾和棲桐比劃,幹脆催生出了花枝。綠色的花枝咻地一下向棲桐沖出去, 然後在虛空中甩出了一個大大的弧度, 眼見著就要落在棲桐的身上。

棲桐絲毫不懼,手按住刀柄,一把拔出, 幾道刀光過後, 殿春的花枝碎了一地。當下,殿春的眉心就是一蹙, 做西子捧心狀哀嚎一聲。

棲桐神色大變,立馬把手中的長刀一丟,手足無措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殿春一躍而起,直接將棲桐撲倒在地。撲通一聲悶響, 棲桐屁股著地。他憋紅了臉,忍著疼, 對還趴在自己身上嬉皮笑臉的殿春怒目而視,“你這是耍陰招!”

殿春拿指尖戳戳棲桐的酒窩,糾正道,“這不叫耍陰招, 這只是小小騙了你一下。不過,我倒是沒有想到,你竟然這麽好騙。”那得意洋洋的樣子格外欠打。

歧離淵一把將殿春拎了起來,伸出一只手拉了棲桐一把,話是對殿春說的,“別鬧了。你師兄應該有事情要告訴我。”

棲桐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衣擺,神色嚴肅了些,“師父,影夫人覆寵了。”

歧離淵的目光動了動,“怎麽回事?”

殿春站在兩人旁邊聽了許久,終於弄清楚了事情的大概。

影夫人本來是王上的寵妃,風頭一度壓過了王後。但是在短短一年之後,她就因為觸怒王上被關進了冷宮。那件事情過去許久了,影夫人三個字早就被宮中的人丟到腦後。

可是在不久之前,一位姓俞的宮女忽然得到寵幸,一躍成為夫人。王上沒有給她名號,而是延用原姓,稱俞夫人。宮中的老人都發現,這位王上的新寵竟然和影夫人有三四分相像。

大約是聽多了風言風語,俞夫人按捺不住,亦不情願成為他人替身,遂率人直接破開了影寒宮禁閉了近十年的大門。她如此大膽不過是仗著君王的寵愛。

可是事情終不能如俞夫人願。影夫人雖入冷宮,不得見君王面十年之久,但是君王卻從來沒有想起來摘掉她的位份。到底是王上忘事不記得將她的位份摘去,還是王上舍不得如此對待她,根本就說不清楚。俞夫人想不明白這一點,貿然舉動必定會深受其害。

那日,俞夫人帶人為難影夫人,卻引來了君王。只道那時的影夫人脫去一身華服,身著素裳,受時光優待,臉上不見任何歲月痕跡,反而較多年之前沈澱了幾分從容。自是宮中少見的淡然模樣。她淡淡將趕來影寒宮的君王一掃,就將君王一把拽回了十年前。

人越老越愛回憶從前,就算是君王也不能免俗。

當下,君王就決定恢覆影寒宮以往榮寵,將冒犯影夫人的俞夫人降一位份,罰閉門思過。

棲桐問歧離淵,“師父當年可見識過影夫人這號人?”他的眼中帶著些憂色,小心翼翼看著歧離淵。

其實殿春並不知道棲桐為何要擔憂。甚至,她也想不清楚棲桐幹嘛要關心一個宮妃的覆寵,棲桐乃外臣,後宮的那些事情實在是和他沒有什麽幹系。

歧離淵眉心松開,右手食指和拇指撚住拂塵,輕輕轉動了一下,“一面之緣,只知道是一個聰明的女人。”

這就又矛盾了。若真的是一個聰明女人,為什麽她當年會惹得君王大怒,跌入冷宮呢?

棲桐顯然沒有打聽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有些失落地離開了。歧離淵看著他的背影陷入了沈思。

直到殿春拽住他的衣袖,晃了一晃,“師父?你在擔心什麽?”

歧離淵笑了笑,“影夫人是王上在民間遇見的一位普通女子,有幾分顏色,樣貌不如王後出彩,吸引人的主要是她那雙看不出喜怒的眸子。說簡單一點就是,她似乎絲毫不在意君王的寵愛。”

頓了頓,歧離淵繼續說,“影夫人遭君主厭棄的原因一直沒有人真正知道,宮中傳來傳去也不過是一些流言。當時在場的人也被君主下令全部絞殺了,其中不乏影夫人親信。據說,影夫人被'請'出來的時候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她沒有和君王求饒,而是回頭冷冷看了王上一眼。”

“你覺得棲桐剛剛的講述說明了什麽?”歧離淵轉而問殿春。

殿春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影夫人覆出,會再得寵幸。”

“影寒宮的牌匾早被卸下來了,宮中荒涼的院子那麽多,怎麽俞夫人就那麽熟門熟路找到了影寒宮?是誰將影寒宮位置告訴她的?影夫人算是王上心頭的一根刺,自她進入冷宮以來宮中並無人敢肆意議論她的名號,又是誰把她的存在挑到了俞夫人的面前的?還有……你覺得這麽一個離開的時候對王上充滿怨恨的女人覆出是為了以前就不在意的恩寵嗎?”

殿春恍然大悟,連連搖頭。

歧離淵勾起唇角,眸光漸冷,“所以,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幕後之人的動機我們現在還看不清楚。”

殿春皺眉,“這件事會影響到前朝嗎?”

歧離淵斂起了眸中冷光,“或許會,或許不會。”

殿春想了想,又說,“原來棲桐如此深思熟慮。”

歧離淵嗤笑一聲,“得了吧,他壓根就不知道那麽多內情。他恐怕擔憂的另有其事。”

棲桐的確不是在擔心影夫人的覆出對朝內朝外會產生什麽樣的影響,他只是在擔心一個人——凝雪。

他得不到凝雪的消息已經許久了。

又看見影寒宮的宮門打開,裏頭金碧輝煌,一箱一箱的賞賜都在往宮裏搬。

稍微打聽了一下,棲桐才知道影夫人的事情。能想到,在冷宮時就服侍在影夫人身邊的凝雪大約也就升了職。但是棲桐反而更加擔心了起來。

影夫人不得勢的時候就如此跋扈,要是得了勢,豈不是更加囂張?那凝雪的日子會不會很難捱?可是擔心終究無用,他可以輕易接觸到一個被厭棄於冷宮之中的宮妃的小侍女,卻難以見到一個寵妃的侍女。

棲桐愁了起來,一個人坐在酒樓裏喝酒。街上走過了一個騎著馬的青年,青年擡頭看了一眼,沖棲桐揮揮手,笑了一下,一口白牙亮晃晃的。

不一會,青年就進了酒樓,和棲桐坐在了一起。

楚齡抒拍了拍棲桐的肩膀,“想什麽呢?這麽唉聲嘆氣的。”

棲桐又悶了一口酒,“不知道凝雪過的怎麽樣。”

楚齡抒擡眉,“你要是樂意,把她從宮中要出來也不是不可,想來這個面子,王上還是會給國師的。”

棲桐瞪他,“不行!這樣把她當成什麽了,我想等她出宮再說。”

楚齡抒皺眉,有些不讚成地看著棲桐,“你不會是想將她娶為正妻吧。”

棲桐坐直了身子,“不行嗎?”

“行,但是不合適。”

棲桐指指自己,“你別看我現在是國師首徒,又是太子伴讀,看起來風光的很。但是我心裏清楚,我也就是是一個農民的後代,若不是靠上了師父這棵大樹,我連娶凝雪都不夠格。”

楚齡抒說,“你是擔心國師會厭棄你?”又搖頭,“我覺得不會。”

棲桐推了楚齡抒一下,“說什麽呢你!我師父當然不會拋下我不管,我的意思是,對我而言,身份什麽的,不重要。”

楚齡抒皺眉,“若她真的是愛慕你,那我也就不管了。可萬一不是呢?”

棲桐聽見自己最好的朋友這樣說自己的心上人,有些不高興了,開始一聲不吭喝悶酒。

楚齡抒將棲桐拿起酒杯的手按了回去,棲桐不滿,擡眼,發現對方的神色有些嚴肅。棲桐心下不安,也就放下了酒杯,不再喝了。

楚齡抒說,“或許過不了多久,北方就有戰事了,我可能要離開都城。”

棲桐楞楞看著楚齡抒,“你要戍邊?”

楚齡抒笑了,“父親腿不好,祖父年紀大,楚家軍也該交到我的手裏了。”

他又說,神色無比的認真,“說戍邊也行,但我更願意說自己是去當將軍的。”他朗笑著與棲桐碰杯,“棲桐,待我歸來再聚。”

自聽見楚齡抒這則消息之後,棲桐的大腦就一片空白,直到楚齡抒又騎著自己的寶馬離開了酒樓,再到他恍恍惚惚回到了國師府。

站在熱鬧的街道之上,棲桐忽然有些難過。歧離淵帶著殿春東跑西跑,他天天要進宮,真正算起來,他和楚齡抒呆在一起的時間更多。楚齡抒為人光明磊落,又愛護同伴,在棲桐心中一直都是兄長的形象。

但是楚齡抒在說自己即將接管楚家軍的時候的那種意氣風發的模樣,棲桐又打心眼裏為他高興。

想到最後,棲桐長舒一口氣,本該如此。楚齡抒就該是在疆場上馳騁的少年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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