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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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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這麽一件事情之後,姬刈繼續游玩的興趣大減,楞楞站在原地了一會。姬蘊推開人群快步走到了兩人的面前,微微喘氣,“王兄,總算找到你了,剛剛一轉眼就看不見你人了。”他又有些好奇地看向殿春手裏拿著的花燈,這一回,他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什麽都沒有問。

殿春卻仰臉看著姬刈,“不是說晚上都城會放煙花嗎?我們先去找個好位置吧。”

棲桐和楚齡抒正在都城最高的一座酒樓中坐著,這裏和萬鮮樓那種吃山珍鮮味的酒樓不同,樓主頗有雅趣,給自己酒樓取名摘星閣,又專門在最高一層廂房的之外修建了露臺,從這個地方看過去,視野開闊,在節日盛事之際,觀看煙花最為合適。

當然,這一層的房間的費用也極其昂貴,全部都由楚齡抒掏腰包出錢。棲桐懶散地靠在欄桿上,不斷極目遠眺,試圖從茫茫人海之中尋找到殿春的那一點身影,“說好了逛完街要來摘星樓的,怎麽遲遲不見他們身影。”想了想,棲桐急了,“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楚齡抒嘆一口氣,指指樓底下,“來了。”

棲桐低頭,果然看見從人群中穿來的殿春和姬刈,立馬高興道,“我去接我師妹。”

楚齡抒看著棲桐一溜煙跑走,甚是無奈,倚在護欄上瞎想:是不是他有一個妹妹的話,他也會這麽在意自己妹妹的安危?

棲桐下樓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見了殿春。殿春白色的狐裘上浮著一層細細的薄雪,被酒樓內的暖氣一轟,轉眼間就消融了,變成了一連串盈盈的水光。她手中提著一盞花燈,不是常見的兔子花燈,鳥雀花燈,樣式有些獨特。

棲桐立馬迎上去,看見姬刈臉色不好地落在殿春後面一步,以為是他吃癟,心情大好,擠在殿春身側說,“師妹就該如此硬氣,萬不能學了那些千金大小姐,見到姬刈就變得嬌嬌軟軟,恨不得撲上去把姬刈搶走。”

說完,他又想要幫殿春拿花燈,分擔重量。

結果殿春避開了棲桐的手,“我自己拿。”

棲桐奇怪,“為何?”

殿春解釋,“這盞花燈獨特。”

棲桐聞言,又忍不住低頭看了殿春手中的花燈一眼。花燈燈罩上畫著一個黑衣女人,唇紅似血,似笑非笑,看起來陰陽怪氣,一點都不符合節日裏的喜慶。棲桐分外認同地點了點頭,“的確獨特。”末了,又加上一句,“什麽人喜歡畫這樣的花燈,我看就不像什麽正常人。”

姬刈在後面冷笑,“的確不是正常人。”

棲桐全當耳邊風,面上表情都不變一下,拉著殿春往樓上走。花了重價錢定下的包廂就是安靜。關上房門,外面的吵雜人聲就被濾掉了大半。

殿春把花燈放在了桌子上,拉了一個椅子坐下來觀察這盞花燈,棲桐雖然覺得奇怪,但是也跟著坐在了殿春的身旁。姬刈坐的遠遠的,顯然不想和這個詭異的東西有過多的牽連。他看了殿春幾眼,收回了本來想要提醒的話。

外面已經開始燃煙花了,天空上絢麗無比,但是殿春似乎被眼前的花燈也迷住了,將原本“要看煙花”的話忘得一幹二凈,盡對著一盞怪裏怪氣的花燈發著呆。

整個包廂裏姬刈不說話,姬蘊也跟著不說話,楚齡抒無趣地自己去了露臺,空間裏安靜到幾乎詭異了。

棲桐跟著殿春看了花燈半天,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逐漸喪失了興趣。撐起身子準備去找露臺上的楚齡抒聊天。

外面的煙花正好又迎來了新的一輪燃放,一時間,天幕亮如白晝。

幾乎是踩著煙花響起的鼓點,棲桐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花燈的頂部。花燈上的圖案忽然動了起來。

姬刈的臉色一變,雙手護在胸前,警惕地盯著花燈。

只見花燈燈罩上的那個黑衣女人笑著轉過了身,她原本是黑發的後腦勺上出現了一張臉,不對,是十幾張面容不同的臉,全部密密麻麻長在她肉色的皮膚上。和女人的笑容不同,這些大小只有拇指大的臉各個神情驚恐。女人似乎意識到自己不能為人所知的一面暴露,將油紙傘移了一下,擋住自己的後腦勺,娉娉婷婷走入了芭蕉之後的拱門,消失不見了。

棲桐給驚呆了,楞楞地看著花燈,身上的雞皮疙瘩爭先恐後地浮起來。

楚齡抒察覺到了不對,走進房間,看了一眼棲桐又看了一眼面色難看的姬刈,目光最後落在了神色相對自然的殿春身上,遲疑著開口,“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這句話像是落進平靜水面的小石頭,或者說,像開水燒開之前加上去的最後一簇火焰,棲桐忽然跳開,語無倫次地叫道,“你你你,花燈。不是,你看花燈有什麽不一樣了!”

楚齡抒湊近去看。說實在的,他向來對花燈一類的東西不感興趣,剛剛殿春提著燈進來的時候,他就只是匆匆掃了一眼,如今又怎麽能看出不同來。他猶豫著開口,“雨打芭蕉,顏色暈染得不錯。”

他一說,棲桐又註意到芭蕉上的確出現了一連串水跡,不過這水跡顏色有些深,看起來不太正常。

殿春湊上去仔細看,得出結論,“是紅色。”

楚齡抒立馬改口道,“血打芭蕉。”

說完之後楞了楞,“……什麽鬼東西?”

棲桐將剛剛看見的景象仔仔細細描述給了楚齡抒,還不忘記強調了那堆長在女子後腦勺上的人臉。姬刈聽了渾身不舒服,冷聲打斷他,“講的差不多就可以了。”

棲桐瞥他一眼,格外欠打,“殿下這是害怕了?”

姬刈冷笑連連,“剛剛和殿春一起買花燈的要是你,你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侃侃而談。”

這麽說,剛剛還發生了什麽他們都不知道的事情。棲桐神色凝重幾分,認真發問,“還發生了什麽事嗎?”

姬刈冷笑著盯著他,一聲不吭,擺明了不願意講給他聽。

殿春開口打破僵局,“也沒有發生什麽事情。不過是剛接過攤主遞來的花燈,一轉眼攤主就消失不見了。那人腳程過快,總讓人覺得見了鬼。”

殿春的描述可謂是極度簡略了。棲桐聽了還是嚇了一跳,立即仔仔細細打量著殿春,“你沒事吧?”

“沒什麽事。”殿春一邊百無聊賴地撥弄著花燈下掛著的穗,一邊說。

楚齡抒沈默了許久打斷了師兄妹之間的相互關心,“這件事是不是要告訴國師?”

棲桐拍拍自己的胸脯,“你們是忘記了我這個國師座下大徒弟嗎?”

楚齡抒無情地拆棲桐的臺,“你就算了吧。跟著我們吟詩作對寫賦大概還行,斬妖除魔的事情還是交給你師父吧。”

殿春也說,“師兄你就歇著吧,你打起架來估計還沒有我厲害。”

棲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蔫了下去。

等城裏的煙花點的差不多了,殿春一行離開了摘星閣。回到國師府的時候街道上已經見不到多少人了。開門進府,發現歧離淵的房中還亮著一盞燈,歧離淵仍未歇下。

棲桐從殿春手中提過花燈,“我去和師父說。你要不,就先回去休息吧。”

往前走了幾步,回頭發現,殿春並沒有按照他說的話回去休息,而是亦步亦趨跟在他的身後。棲桐皺眉,“今天很晚了。”

殿春無所謂地聳聳肩,“信不信就算是我回去了,一會師父還得叫我過去。”

殿春說準了,歧離淵看見了花燈把事情的始末剛問清楚,就和棲桐說,“找你師妹過來。”

棲桐不動,哀怨地看著歧離淵,“師父就是偏心師妹,什麽都不告訴我。”

歧離淵楞了楞,覺得有點好笑,點點棲桐的額頭,“都多大的人了。一開始你不是就知道,你雖然跟著我,但是道法一類的東西並不適合你。你的路和殿春不一樣。”歧離淵板了板神色,姿態稍微認真了一點。

棲桐嘆一口氣,“算了,我去找師妹。”

一推開房門,就看見殿春得意地站在門口望著他。

棲桐輕飄飄瞪了殿春一眼,“進去吧。”

殿春從他身邊走過,房門關上了,棲桐望著月亮,只覺得年輕的自己心中充滿了不為人知的滄桑與落寞。

歧離淵的桌子上擺著兩盞一模一樣的花燈。兩個花燈上的黑衣女子都沖著殿春盈盈笑著。回來的一路沒有燈光,也沒有人註意到了花燈的變化,原本走進門內的女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回到了原地,重新打著傘,靜悄悄望著畫外的人。

歧離淵看著花燈,向殿春招招手,“講講,你怎麽得到這盞花燈的。”

殿春走進,坐下,“一開始是在人群中看見了一個奇怪的攤位。攤主很奇怪,似乎精氣神都被人抽走了一樣,有點像是一個行走的軀殼。我一上前,他就將花燈遞給了我,再轉頭,他就消失不見了。但是我一開始註意過了,攤主的腳下有影子,他是個人。”

歧離淵問,“有沒有聞到什麽?”

殿春點頭,“好像有一股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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