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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做好白蓮花5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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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夜做了一個夢,竟然夢到許久之前的事。

那個時候他不過還是個少年,整天除了習武看兵法之外,唯一的興趣大概是養貓。不過,大約是因為父親的威嚴,養貓不過是偷偷的養著。

這世上沒有不破的謊言,終究是有那麽一天這件事還是被父親知道了。

那個一向威嚴十足不可言笑的父親卻沒有責罰他,只是淡淡的對他說了一句話。

“靜兒,你需知道,貓這種畜生,永遠都是養不熟的。你且看它偶爾對你乖巧,但終究是有那麽一天會撓你一爪子的。永遠都不要去相信一只貓的忠誠。”

話在這裏便戛然而止了。後來呢?他只是從夢中醒了過來。

而那只貓如何呢?大抵是時間太久遠,他連那記憶一並忘卻了。

沈靜面無表情地站在這金鑾大殿之中,聽著那些個大臣們扯著那些個無聊至極的事情。

他擡頭往了那禦座臺上看了一眼,那裏依舊空空如也,那小皇帝依舊沒有上早朝,不知道跑到宮裏的那個角落玩去了。那禦座斜邊上垂簾之中,依稀可以看到那個和他鬥了三年的女人。

無聊至極。

這是沈靜唯一的感受,無論是這些個政事還是與那個女人鬥來鬥去,統統都是無聊至極。即便他和那女人手上掌握著滔天的權勢,但他們卻沒趙純半點瀟灑,成天累得像條狗一樣。

這麽想著,沈靜心中不覺染上一絲惱怒,出口隨意駁了一個大臣的奏章。緊接而來的是,那個女人對自己的反駁。

真是……

如今已經三年,雖然他和那容太後一直都是明爭暗鬥從未斷歇,但這麽多年到底也達成了某種協議。但今天容太後像是回到了當初小皇帝繼位一樣,不管他說什麽都硬是要插上一腳。

沈靜不覺有些無語,今天這女人是吃了火藥麽?

不對!沈靜忍不住瞇了瞇眼,他又擡頭看了容太後一眼。

這個女人在焦躁著!沈靜突然意識到一點,是有什麽事情讓一向喜歡淡定的容太後不安著。

是什麽呢?

這個女人一向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唯一讓她不安的只有當她認為掌控不住這權勢的時候。而唯一讓她認為不能掌控住權勢的人只有一人,那就是趙純。

那麽,小皇帝到底是哪點讓她不安呢?

這麽想著,沈靜臉色陡然變了變,他望著容太後的眼神陰晴未變。

她知道了!

這句話在他腦海之中咆哮著,讓他的理智一瞬間有種被心中那不知名的感情所掙破的感覺。

此時陽光正好,身邊有絲竹之聲。

趙純窩在禦花園曬太陽,一派舒適平靜之色。

兀的有一人氣沖沖的趕過來,打破了這場平靜。

“你到底要做什麽?!”那人便是沈靜,他一臉怒容,徹底沒有了平日裏那副冷靜的攝政王樣子。

周圍的侍者和樂者因為這位攝政王突然而至的怒火直接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樂曲也因此戛然而止。

趙純好脾氣地對著侍者和樂者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然後對著沈靜溫聲到:“怎麽了?”

沈靜看著他眼神一片冰冷:“那天的話,你是故意的吧,特地為了挑起我和容太後的爭端。”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趙純略帶茫然地說道。

徹底不想跟趙純在這麽糾纏下去了,沈靜一步上前,抓住趙純的衣襟,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容太後知道你‘喜歡’我這件事了!”他將‘喜歡’那兩個字咬得極重,像是這種事是什麽十惡不赦之事一樣。

趙純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隨後,他笑了笑,語氣頗為無辜:“母後為什麽不能知道呢?我可是真的是喜歡你啊。”

“喜歡?”沈靜冷笑一聲,松手放開趙純,退後一步,冷笑著諷刺道,“你怕只是想利用我奪回屬於你的權勢吧,畢竟你可是這大秦王朝的陛下呢。”

“為什麽你會這麽認為呢,我本就不在乎這些東西。”趙純抿了抿唇,固執地重覆了一遍,“況且,我是真的喜歡你。”

雙手倏然握緊,沈靜看著那雙墨一般的眸子,一句‘你不用說這種謊言’的話幾乎脫口而出。索性,他到底還是抑制住了這種沖動。

遂後,他閉上眼睛,緩緩說道:“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的話,那麽我的要求你肯定會滿足的吧?”

“這大秦王朝只需要一位攝政王!”無視著心中那縷莫名,沈靜這麽說道,然後,他便聽到那位少年柔和的嗓音響起。

“好。”

仿佛戲言一般的對話,卻不想直接引起大秦朝堂的風雲變化。

不過是小皇帝一句聖旨‘後宮不便幹政,如今朕已成人,太後還是繼續掌管後宮,前朝之事不再幹預。’,太後垂簾聽政的權力直接被剝奪,而沈靜的勢力也借著這道聖旨直接替代了容太後在前朝的勢力。

太後幹政本就不是名正言順,之前不過是小皇帝的話讓太後幹政之事稍稍的好聽一點,如今也因著皇帝收回那句話太後在前朝那麽一點正當理由全然被剝奪。於是,就這麽短短一段時間,原先權傾朝野的容太後變成後宮的普通女人再為簡單不過了。

若是這大秦王朝沒有攝政王容太後或許還有一絲卷土重來的機會,可是這大秦王朝偏偏有了攝政王。

“為什麽要這麽做?”看著眼前的少年,容太後的眼神有些覆雜。先前她是憤恨過、抱怨過,但事已成定局,她已無作他想,唯獨剩下的只有一片倦意。正值豆蔻年華入宮,像這種大起大落她此生看過無數,她亦是想過自己的結局,卻沒想到這種結局來的如此之快。

那個她看不透的少年凝視著手中的茶杯,然後緩緩露出一個笑容,“因為我喜歡沈靜啊。所以,他要得我都會給他辦到。”

容太後搖了搖頭,微微嘆息著:“純兒,你應該知道沈靜是怎麽樣的人,他不過是利用你罷了。”

“我知道的。”少年垂下眼,嘴角的溫柔卻絲毫不改,“即使這樣,我依舊是喜歡他的。”

畢竟,這是任務啊。趙純就這麽輕輕淺淺的笑著,心裏漠然地想著。

“你不該喜歡那個男人。”容太後嘆息了一聲,眼中滿是頹然。

“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像是預言一般,容太後這麽說著。

這時,得到消息的沈靜已經趕過來了,他拱手恭敬地對著容太後說道:“太後娘娘,這裏並非您能夠來的地方。”這話毫不客氣,竟是暗含著幾分想要軟禁的感覺。而趙純連表情都沒動一下,似乎沒有聽懂其中的含義一般。

這個大秦最為尊貴的女人挺直了腰板,冷笑著看著這個男人:“沈靜,本宮依舊是這大秦的太後,還容不得你來管。”說罷,她便轉過身離開。即使現在她大多數權力被剝奪了,她卻依舊是那副驕傲的樣子。

含笑著註視著這個女人離開,趙純眼中閃過一絲可惜。遂後,他轉頭看向沈靜,輕聲說道:“沈靜,你要的,我幫你達到了。”

亂了!一切都亂了!

沈靜瞪著眼看著這個一臉微笑的小皇帝,心裏的情緒覆雜至極,他原先便沒有想過會這樣,這突然一出讓他有點難以自持。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做?”沈靜艱難地說出這句問話。

“為什麽?”趙純輕笑著,眉宇是一派輕描淡寫,“我說過啊,我喜歡你啊。”

謊言!心裏有這麽一個聲音辯駁著,沈靜卻沒有開口。

趙純繼續說道,聲音十分輕柔:“所以,你說的一切我都會滿足你的。”

簡直,不知所謂!沈靜扯了扯嘴角,終究是什麽話都沒有說便直接離開了。

由此便是一亂到底,那小皇帝像是入了魔一般,固執地說著喜歡他。不管他說什麽,都是一副微笑的表情縱容著自己。

沈靜看著金鑾殿禦座之上的人,眼神沈沈。那人眉宇隱隱有著一點厭倦,但由著自己一句‘陛下年紀不小了,也因自行處理朝政了’,然後聽話地上了早朝,即使可以看出那小皇帝是真心的不願。

但只要是他說的,趙純依舊是允了。

且不談沈靜是怎麽想的,趙純是真的無聊死了,他幾乎是換著姿勢打發時間。突然的,他有點後悔答應沈靜這個要求。

但是,喜歡一個人不就是要答應那個人任何理由吧。

趙純心裏有些不確定的想著。

突然傳奏官一句“燕王世子覲見——”讓他回過神來,他隨意這麽一瞟,就這麽徹底楞住了。

手腕間的紅珠灼灼,一度讓他有種要被灼傷的感覺。

這麽可能是這個人!

那麽一瞬間,趙純臉上習慣性的溫柔笑容幾乎有點掛不住了。

☆、46|5.29

有那麽一種人,你看著他便覺得他本就應該高高在上的,就像是不染塵埃的神祇一樣。

那個人雖然對著禦座臺上的陛下行禮,但他周圍的人卻無一感覺不到這人的謙卑。然而,這樣的姿態你單是看著他就覺得利索當然。

“燕王世子趙清拜見陛下。”

趙純聽著這個人這麽說道,卻也只能垂下眼,幹巴巴的丟下一句,“平身。”

第一次是巧合,那麽,第二次呢?

趙純不知道。

“陛下。陛下!”

身邊的薛全輕聲呼喊道,終於讓趙純發現自己竟然在發呆。

“怎麽了?”一瞬間他連想說話的精神都提不起來,只能懶散十足地說道。

這是薛全第一次看到小皇帝這幅樣子,從前這小皇帝一直都是一副掛著微笑溫溫柔柔的樣子,從未像現在這樣一副十足的疲倦。他嚇了一大跳,不覺略微關心的問道:“陛下,您是身體不適麽?需要我宣太醫來麽?”

“不用。”趙純淡淡說道,“你剛才呼喊朕有什麽事麽?”

“陛下,該下早朝了。”薛全輕聲提醒道。

“哦,那便退朝吧。”趙純說得頗為隨意。身邊的傳奏官聽後,直接對著百官宣告著,然後準備擺駕回宮。

臨走之時,不知為何,他鬼使神差地吩咐了一句,讓薛全通知燕王世子在太液池等他。

春日的天氣好像就是這樣,明明之前還是好好的,但好像轉眼之間就有轟鳴聲響起,頃刻之間便有雨落下。

窗外雨聲滴打著著屋檐,雨水順著小瓦往下滑落著,遠遠望去就像是珠簾一般。

到底是怎麽樣的感情呢?他不懂,或者是從來不曾想過。

在沒有記憶的時候相遇,然後又相處了百年。整整一百年,這樣的時間就和凡人一生一樣漫長的時間。

細細想去,他們在他恢覆記憶之後便沒有任何影響深刻的話,只是單純的,他想要什麽,那個人便沈默地替自己找來。

在那個人眼中,他看不到任何目的,像是那人只是單純的想要滿足他的願望而已。

真是……

趙純頓住了,‘可笑’這兩個詞就這麽含在嘴裏,怎麽也說不出口。

見他回了甘泉宮換了常服之後許久沒有動作,薛全小心翼翼的問道:“陛下,外面雨勢這麽大,需不需要讓奴婢知會燕王世子一聲,讓他暫且回去?”

“他還在太液池?”趙純怔了一下,問道。

薛全小心翼翼地回覆道:“是,燕王世子聽您吩咐還在太液池那邊的亭子裏候著。”

“這樣啊。”收回眼神,趙純起了身,“既然還在,就去一趟吧。”

外面的雨勢沒有一點削減的趨勢,趙純隔著雨幕遙遙看著那人背對自己而站,負手望著亭外的蓮花池。繡著暗紋的衣擺隨風揚著,偶爾沾上飄進亭子裏的一點雨水。

那樣的姿態讓趙純恍惚間有種回到了雲劍峰的感覺。

傳奏官的傳唱聲讓那人轉過身來。看著趙純落了駕,他也只是拱手彎腰道了一句:“微臣拜見陛下。”眉宇之間亦是趙純熟悉的清清冷冷。

趙純彎了彎嘴角,讓他平身,並揮手讓那些個宮女太監們退下。

亭中的石桌上還有些茶水糕點,均是無人動用。趙純徑直走到石桌旁坐下,倒了一杯水。裊裊上升的水霧可以看出水還是熱的,想必是不久之前便有人換過。

那人就那麽站在他的身側,沈默著,並未問他為何要喚來這裏,這樣的姿態又是讓趙純一陣恍惚。

趙純輕笑了一聲,擡頭望著趙清,問道:“你就不問朕為何要喚你來此麽?”

趙清淡淡地說道:“陛下想說的時候,便自然會告訴微臣。”

“那朕要是不說呢?”趙純故意問道。

“那麽,陛下自是有不說的理由,微臣也無需知道。”趙清毫不猶豫地說道。

趙純頓時有些啞然,他搖頭嘆息著,卻又什麽話也說不出口。

亭子外的雨聲依舊,恍若這場雨永遠不會停歇的樣子。

順手又倒了一杯茶,趙純將杯子往趙清那邊推了推,然後用指尖輕點了一下桌面:“燕王世子,請喝茶。”他這動作直接讓袖口往後移,露出手腕間的紅珠。白皙如玉的手腕襯著那灼灼的紅珠越發殷紅,那一抹艷色卻讓趙清的目光停留了片刻,隨即移開。

顯然也是註意到這一點的,趙純勾了勾唇角,將手腕的紅珠褪下,放在手心伸到趙清面前,問道:“燕王世子是否在哪裏看過這串紅珠?”

似乎是不解趙純為什麽要這麽問,趙清眼中閃過一絲困惑,卻還是搖搖頭,道了一句:“微臣沒有見過。”

“這樣啊。”趙純笑了笑,然後將紅珠重新戴了回去。

趙清眼中的迷惑他看得清清楚楚,眼前這人的確是不知。

“不過,微臣只是覺得陛下這串紅珠的材質和微臣的玉佩好像一模一樣。”青年的後一句話讓趙純驀然瞪大雙眼。

看著青年手心的玉佩,趙純呼吸一窒。

那無比熟悉的東西,赫然就是當初他讓燕榮所做的,只不過那光滑的表面卻刻著未央花。

手指微不可聞的顫了一下,趙純笑著問道:“不知世子這枚玉佩從何而來?”

清俊青年微微蹙了蹙眉,眼中帶著一點困惑,“似乎是,從記事開始便有了。”

“這樣啊。”趙純垂下眼瞼,不再說話。

此時,亭外雨已停,依稀可見天邊彎過的一道彩虹。

杯蓋和杯沿輕磕一聲發出一道清脆的響聲,趙純擡起低垂的眼,看著趙清說道:“燕王世子若是無事,可多往宮中走動一下。各位皇親們都在各自的封地,難得在這皇宮之中見到一位皇親,朕還是十分想念的。”

年輕的世子定定地看著趙純一句,突然冒出一句:“聽說王城的花朝節很熱鬧,你要不要去。”

趙純愕然的眨了眨眼睛,他突然意識到這位青年難不成覺得自己是寂寞了?

但看到青年清冷的眼中難得的認真,他鬼使神差似的點了點頭。

於是,他竟然開始期待起了花朝節的到來。

本來這個時候,宮中會為那些個年輕的公主舉辦宴會來宴請那些個年輕俊傑們,約莫是因為小皇帝正是要選妃的年紀,今年在宮中辦的宴會更加熱鬧了。

但作為主角之一他卻偷偷溜了出去然後與另外一個人在宮外匯合了。

王城本是很熱鬧,如今這個時節便更是熱鬧了。出行的馬車,街道上擺著的各種花,就連平日裏那些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子們也出了門。

這是趙純待過的第三個古代的世界,第一個世界一直為聖子之事奔波,第二個世界裏,修仙者一心修仙,全無人間的喧嘩,他也是無緣見過這些。

如今難得的景象竟是讓趙純有些新奇,他轉過頭看著身邊的人一眼。那青年的樣子差點讓趙純笑開了。

卻見青年清俊的側臉沒有任何表情,一副對周身所有都不敢情緒的樣子。即使這樣,他卻依舊陪著少年到處逛著。

這讓趙純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麽突然就這麽想到要陪我一起來這參加這王城的花朝節?”明明就是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啊。

身邊的青年一直都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樣子,即使是身處鬧市之中,也有那麽一種隔絕了這些喧鬧的氣場,就像是那玉石雕琢的神像一般。趙純陡然的一句問話便讓那青年眼神動了動,那一瞬間卻讓人覺得雕像活過來的感覺。

他看著趙純,十分認真地說道:“我聽說你從來都沒有離開過皇宮。”

趙純低眉撥了撥手上拿著的花束,笑了笑:“好像是這個樣子吧。”

“不過啊,將一個皇帝拐出宮,你膽子還是挺大的嘛。就不怕那些個大臣們找你麻煩?”趙純擡起頭來,開著玩笑。

趙清移過眼神,註視著前方,淡淡地說道:“他們不敢。”他語氣淡淡的,卻是真的一點都不將那些大臣放在眼中的感覺。

“那攝政王呢?”趙純又問道。

“你在乎麽?”趙清反問道。

“我?”趙純楞了一下,明顯不知道為何趙清突然這麽問。

“如果你不在乎,我又何必在乎。”青年只是這麽淡淡的說道,卻讓趙純心中升起一股他無法言喻的覆雜的感情來。

良久後,他看著前方,突然就笑了起來。歪著頭,望著身邊的青年,他輕輕地說了一句話。

“你可以就這麽陪著我麽?”

不知為何,他還是說出了這句話。不知道的原因,不知道的感情,但是唯一明確的,大概是在這些個世界之中,他想要這個人的陪伴。

習慣也好,其他也罷,他的確希望著和這個人相遇。

這一次,他大概是不想再要逃避下去了。

反正,他從來都是任性的啊。

沒有任何停頓,他話音落下的時候,他聽到那個青年的回答。

“好。”

☆、47|5.29

看著手中的紙條,沈靜臉上一片陰沈。驀然收緊手指將手中的紙條捏緊,他冷聲喚了一句:“沈一。”

這空蕩蕩的書房頓時出現了第二個人,那人一襲黑衣,單膝跪在沈靜面前,頭垂得低低的:“王爺。”

“這幾日小皇帝的情報是否屬實?”沈靜陰測測地說道。

“句句屬實,沒有任何虛假。”沈一恭敬地說道。

“那麽,你說這幾日小皇帝天天和那燕王世子在一起?”沈靜的臉色黑到了極點。

“是!”

臉色變幻了一番,他想到那日金鑾殿之上驚為天人的青年,臉色更是沈了沈。良久之後,他面色一沈,喚來侍從,直接進宮。

小皇帝依舊待在他常去的禦花園,此刻他卻不是一個人。

卻見那溫潤少年盤膝而坐,膝上放著古琴,他身邊立著一位青年。那青年恍若萬年雪山上凝冰,一筆一劃皆是頂級藝人一筆一劃精心雕琢而成。一襲白衣,恍然若仙,不似凡塵。

那番氣度,若不是他早知道燕王的打算,怕是也會為那樣的人所迷惑吧。

少年間或閑閑地撥了一下琴弦,然後擡頭和身邊得青年說了些什麽,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點笑意來。而那青年註視著少年,眼中是全然的專註,仿佛這世上唯獨只有這人才入得了他的眼一般。這兩人在一起,竟是給人一種本該如此的感覺。

沈靜忍不住握緊了手,臉上的表情變得難看極了。

侍婢的輕聲提醒讓少年註意到沈靜的來到,沈靜看到少年往自己這裏看了一眼,又沖著身邊的青年說了一句什麽話。那青年便恢覆一副淡漠的樣子,離開了。

便是走的時候,那青年也不曾往自己這裏看上那麽一眼,就像是完全不關心他來的目的一般。這不覺引得沈靜又一聲冷笑。

“沈靜,你來了啊。”青年走了之後,趙純臉上依舊是笑容,卻又好像少了什麽。他眸色如墨,深深沈沈,終究是沈靜看不透的迷障。

沈靜臉色冰冷冷的,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質問的感覺,“聽說你最近和燕王世子走得很近。”

趙純有些好笑,卻也只能耐著性子安撫道:“燕王世子來此,朕肯定是要好好招待一番。”

趙純是說得一派輕描淡寫,沈靜是心中火意頓生:“那陛下是否知道你那好皇叔也就是你招待的燕王世子的父親燕王大人是作何打算的!”

趙純笑了笑,十分不在意:“他作何打斷與我何幹。”

聽他這麽一說,沈靜是氣得笑了起來,“是啊,我們的陛下可是一直都不怎麽在乎這皇位的啊!既然這麽不想要,那麽給我如何!”

隨意的撥了一下琴弦,明明是這麽大逆不道的話,趙純卻是眉眼也沒動一下,他說得十分隨意:“沈靜你想要的話,朕自是拱手相讓。”

‘錚’的一聲是琴弦嗡鳴的聲音,那一道聲音就像是寂靜的開始,沈靜臉上的表情一瞬間空白了,他久久沒有說話。

良久之後,他笑了一聲。

“果然是這樣的吧,趙純!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從頭到尾,你不過是想要利用我掙脫著皇位吧了。我也罷、燕王也罷,不過是想要掙脫皇位,獲得自由的工具而已!你啊,從頭到尾說的喜歡,只是騙人的!”他這麽笑著,徹底沒了冷靜,臉上的表情恍若瘋癲。

趙純皺了皺眉,他有些不理解沈靜的這種想法,“你在胡說什麽啊,我當然是喜歡你的啊,不然我為什麽會滿足你的要求呢?”

“因為你從來不在乎那些!”沈靜恨恨地說道。

“不對,只是我喜歡你,所以你想要得我都會滿足你。”趙純反駁道。

“那麽,”沈靜露出一絲詭笑,“如果我說,從今以後你不準見那位燕王世子呢?”

這句話讓趙純有些愕然,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見趙純沒有回答,沈靜面上露出一絲果然如此的意味,他又繼續說道:“就像你說的,你喜歡我,所以會滿足我的一切要求。我現在不想要你見那位燕王世子,所以,你可以滿足吧。”

“不要。”趙純臉上的笑容變淺,眼中甚至露出了一絲不耐,“我拒絕。”

這句話徹底把沈靜心中的炮竹點燃了,他心中驀然湧上一股巨大的憤怒。

果然啊!趙純!

從頭到尾,你果然都是騙我的!

“趙純啊,你真是一個高明的騙子,幾乎連我都騙過去了,如果沒有趙清的存在,你大概會一直這樣吧。”沈靜咬著牙,幾乎是從牙縫之中擠出這句話來。

什麽‘劇本’,什麽白蓮花,都見鬼去吧!

趙純是徹底不耐了,他眼中的溫度慢慢褪去,那些沈靜原先看不透的終於顯現出來了。

沈靜看到那個少年墨一般的眸子什麽都沒有,少年就這麽看著他,眼中卻從來沒有他的存在,或者是因為看透了他的想法,所以便從一開始就剔除了對於他的任何感受。

於是,那位少年輕聲說道:“那又怎麽樣。”明明依舊是那如同珠玉一般溫柔的嗓音,卻讓人感覺到的只有一片冷意。

“反正你不是也不喜歡我麽?”趙純反問著,然後笑著說道,“從頭到尾,你不也是利用我來維持你想要的權力麽?”

“那麽,你有什麽資格去指責我?”

沈靜的臉色倏然變得蒼白起來,他嘴唇抖了抖,卻又沒有說出任何話來。

“這樣不是很好麽,我假裝喜歡你,然後讓你得到你想要的;然後你假裝我喜歡你,然後利用我得到你想要的。這樣各取所需,不是很好麽?”

“沈靜,我真的不懂,你到底在憤怒什麽?”少年歪著頭問道,帶著微微的困惑,就像是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問著夫子他那些不懂意思的詩歌一樣。眼中一片純然,然而沈靜卻像是陷入冰窟一般,冰冷至極。

這個時候,沈靜突然想起那個夢的後續。那只貓自己跑掉了,不管他之前對那只貓如何的好,那只貓依舊任性的跑掉了,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它離開之後,他的傷心一般。

便如父親所說的,貓這種畜生,從來都沒有忠誠可言的。

但是,他又在期待著什麽呢?

這位少年心性如貓,他也沒有對這只貓好過,卻又期待著這只貓能夠是真的喜歡上他。

“所以啊,沈靜,今天的事你就當做沒有發生,好麽?”趙純微笑著說道。

雙手握緊,直至連身體都顫抖起來。

他現在是終於看清楚了這個少年眼中是什麽,可他也無比後悔看出了那位少年眼中的東西。

“為什麽是他?”最後,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啊。”趙純的目光慢慢回暖。

“你喜歡他?”沈靜又問道。

“不知道。”少年的聲音很輕松。

“這樣啊。”沈靜低垂著眼,低低地笑了起來,“雖然你說的很好,也是最好的選擇,但是,我還是不開心。”

“最開始,明明是你擅自把我拉進去的啊。”

“所以說,我最討厭你們這種人啊。”

沈靜的動作直接讓周圍的侍婢們尖叫起來,趙純愕然的發現胸口一陣痛意,緊接著便是鮮血蔓延。

諸如那只貓的結局一般,既然他跑了,沈靜便直接殺了那只貓。

沈靜討厭一切無法控制的事,所以,那些不受控制的還是消失掉吧。

環抱著趙純無力倒下的身體,沈靜在趙純耳邊輕聲呢喃著,仿佛對情人一般溫柔,“其實你沒有挑明那該多好,這樣的話,即使我不喜歡你,我也會認為你一直都待在我身邊。說出這樣的話,我永遠都知道你從來沒有在我身邊過。所以,不甘心啊!”

“憑什麽,憑什麽任性地將我拉進去了之後,就把我一個人丟在原地。任性的孩子,我一點都不喜歡啊。”

很有趣的一個故事。沈靜曾經喜歡過一只貓,也想要好好的對待那只貓,但是呢,曾經有人警告過他。為了那只貓,他沒有聽從那個人的警告,後來,那只貓就如同那個人的警告一般,擅自逃跑了。最後,他傷心了,決定把那只貓找出來,殺了它。

——故事就到這裏截止了,也許是有後續吧,但只有同樣的結局啊。

就在沈靜否認著趙純所說的喜歡的時候,他卻又渴望著趙純的喜歡。從那個時候,沈靜心中的期盼便誘導著他去一點一點的喜歡著這個少年吧。

所以啊,這種話他無法接受。

他想要這個少年待在自己身邊,打心底想要著。

如果不能,那就死了吧。

‘所以說,我最討厭這種人了!’

意識慢慢變得模糊起來,趙純這麽想著。就像是第一世讓他死去的少年一樣,這兩個人簡直就是一個德行。

所以,最後他也懶得偽裝下去了。

【世界四結束——】

【任務失敗,進入懲罰階段。

ps:能讓白蓮花變成渣,你是吃了炫邁麽?】

這次他沒有出現在主世界,黑色空間便如他剛來的時候一樣。瞪著最後一句話,趙純哽了一下。

☆、48|5.29

遲(容太後番外)

她是在長樂殿聽到那個人的死訊的時候,已經一個月了。

雖然貴為一朝太後,也曾權傾朝野,到最後竟是落得個被軟禁的下場,不得不說是造化弄人。

想到那個孩子,她卻也忍不住微微嘆息。

起先並不是沒有怨恨過,但那又如何呢?便如那人所說的,她終究不過是一個貪字。貪戀著榮華,貪念這權貴。

即使她擁有著這天底下最為尊貴的人的喜歡又如何?

她想要的,並非單單如此。

於是,她便在那人的縱容之下做了一切。事實卻證明,她終究是錯了。那人曾經提醒過她,她只是無視了。

最後,落得個如此下場也不過是活該二字。

在她眼中,那個名為趙純的孩子不過是她的一個工具罷了。可是,當真正見到的時候,她卻忍不住楞了一下。

這個孩子實在是太像了,太像那個人了。

一樣的溫柔,一樣諱莫若深的眸子。

不同的是,這個孩子對於感情的認識還是太嫩了。

像沈靜這種人,本來就是一個瘋子。冷靜的外表之下掩蓋著的卻是一顆充滿著病態的心。

不能沾染,不能與這人沾染上任何感情。

這是她看到沈靜第一眼所得到的第一個結論。

可惜,那個孩子卻義無反顧的墜了下去,最後又是落得個粉身碎骨。

她提醒過這個孩子,便如之前那人提醒過她一般。不過,她是執迷不悔,而那孩子是她說得太晚了。

或者,就算她說了又如何?像如果這種事,一開始便沒有,也沒必要談如果了。

病愛(沈靜番外)

那人死後,他便直接起兵謀/了/反,奇怪的是一切都十分順利,便是連燕王也沒有說什麽。而那人所在乎的那個燕王世子,卻也一瞬間消失的王都之中,像是從來都沒有來過一般。

坐在著金鑾殿上的禦座臺上,明明是之前他所渴望的位置,他心中卻是沒有半點開心。

心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初見那人的時候,便是在那登基大典上。

見到那人的第一眼,他便覺得奇怪。明明是被眾人所遺忘的皇子,也正是因為被遺忘,而幸運地被那個女人選中。

但理所當然的是,以著那個女人的眼光,她所選中的傀儡不應該是這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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