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在這裏？”一個熟悉的聲音讓他從這種半夢半醒的狀況下清醒過來。

呼吸一窒，秦遠猛的回過頭，當看清楚那個人的樣子，他瞳孔忍不住縮了縮。

一模一樣！

白衣國師的身影竟是和剛才他看到那場幻覺的身影一模一樣！

也許被秦遠那副呆傻傻的樣子給逗到了，白衣國師臉上有些忍俊不禁：“這麽晚了，聖子大人還沒休息麽？”

秦遠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回答道：“我有些睡不著便出來賞月。”

出來賞月是假，走丟了是真吧。趙純暗暗嘆了口氣，也不拆穿，只是微笑著說道：“如今已接近子時，明日還有事，不若吾送聖子回去好好休息吧。”

秦遠訥訥道，“那謝謝國師了。”

一路無話，秦遠頓時感覺有些尷尬，他不由想找些話題。細細想了想，他竟發覺自己對這位國師一無所知，更不談有什麽話說了。

見秦遠那副樣子，趙純挑了挑眉，依舊溫和問道：“聖子可有什麽話對我說麽？”

——你不妨問問你家那位國師大人。

趙純這話竟是讓秦遠心中第一浮現出女巫的那句話，於是順理成章的，那麽一句問話便脫口而出。

“召喚聖子到底都什麽意義？”

他見趙純一楞，心中便有幾絲後悔，但轉念一想，說都說出口了。於是，他硬著頭皮繼續說道：“應該不單單只是神明的賜福吧！”

這話定是讓趙純心中輾轉千般念頭，不過幾息之後，他便有了決定。

望著前方，趙純徐徐說道，“便如聖子你說的，召喚聖子並不單單是神明的賜福，若要真的尋其意義，應該要從這個世界的本源開始說起了。”

“世界的本源？”引出這麽一個話題，就連秦遠也有些驚訝。

“話說神明造物之時，除卻人類之外，神明還創造了一樣物種，那便是妖獸。妖獸狡詐，善用法術，這是人類無法比擬的。也因為妖獸擁有這種力量，上古時期，妖獸便開始捕殺人類。因為受妖獸殺戮之苦，人類便開始向神明祈求，祈求能夠對抗妖獸的能力。於是，這就是這個世界的人類善武，國師善用法術的由來。”

“神明本以為這樣妖獸和人類便勢均力敵了，實際上並非如此，妖獸依舊強大而人類依舊不低。於是，神明選擇用結界將妖獸跟人類分開。”

“結界與召喚聖子有關麽？”秦遠忍不住問道。

趙純笑了笑，“是的。結界並非永久，每兩百年力量便會衰退，必須依靠五樣神器持續，而能夠驅使神器的只有異界的聖子。所以，聖子對於這個世界的人類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存在。若無聖子，隔絕妖獸的結界就會慢慢消失，那時，妖獸將會肆虐人間，給五國子民帶來巨大的災難。”

就像是三流小說一般的劇情，秦遠卻無法吐槽。只是單單憑著國師的描述，他便知道其中的殘酷。也許其中的責任太過沈重，一時間秦遠竟是回不過神來，只能楞楞地跟著國師向前走。

“好了，已經到了。”白衣國師的輕聲提醒讓秦遠回過神來，他便看到自己的院子就在眼前。

“幾日之後垚國跟鑫國的聖子就會過來，五國聖宴之後便開始祭拜神明，前往鎮妖塔去取出神器鞏固結界。還望聖子好好休息。”

看著白衣國師的背影，秦遠忍不住問道：“那麽，我還能夠回去麽？”

趙純頓了一下，聲音十分輕緩，“吾不知。”

即使知道會有這麽一個回答，秦遠還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合上門，即使沒有擡頭趙純也知道屋內是誰等著他。

“怎麽了？”屈指一彈，屋內的燭臺驟然點亮，趙純對著屋內的人說道。

卻見橙色的火光照著那人的側臉，明明白日裏還一副天真模樣的顧楠此刻凝視著一旁的茶杯，臉上神色陰晴不定。

趙純的話讓他轉過來，語氣帶著掩不住的暴躁：“阿純，這一屆的聖子太不老實了！”

趙純依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溫和模樣，他走到顧楠身邊坐下然後倒了一杯茶，“你發現了什麽？”

“椿國的那位聖子太不老實了！”顧楠點了一下手邊的茶杯，裏面的畫面盡然消失，他臉上是十分不滿，“她帶著你家的聖子去見萊德，三人估計在商量著什麽。那女人似乎進屋之後用了些什麽，我竟然一點東西都看不到。”

“猜到了。”神色絲毫沒變，趙純這麽說道，“以後欒華那邊不要知道太多了。”

手一抖，顧楠險些掀了手邊的茶杯，“你懷疑欒華、”

“不。”趙純打斷他的話，“吾從來不懷疑五國國師的立場，只是欒華過於依賴那位椿國的聖子。太危險了。”

“嘖。”不滿地咂了咂舌，顧楠忍不住咬了咬大拇指，心中越發煩躁。

“顧楠，你聯系一下垚國跟鑫國那邊，讓他們盡快趕過來，我怕事出有變。”

“怎麽了？”顧楠有些疑惑。

趙純神色有些凝重，“吾懷疑那人想起了些什麽。”

“什麽？！”失手打翻茶杯，顧楠的臉色徹底變了。坐也坐不住了，顧楠直接站起來，焦躁地來回走動。

“你確定？”顧楠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吾沒有十成把握。”趙純垂下眼瞼，“只是時已多年，盡管這麽多年鞏固結界，但結界的力量依舊在流失。吾感覺，它正在回歸它的主人身上。”

“這真是……”嘴唇抖了抖，顧楠有些說不出話來。

“去聯系他們吧。”趙純沈聲道。

深呼吸幾次，顧楠穩了穩情緒，手沖著桌面揮了揮，那桌面的水漬竟是自動飛回水杯之中。指尖點了點杯沿，杯中的水自中心蕩出一圈一圈漣漪，最後卻激蕩出幾滴水珠之後便恢覆平靜。

趙純皺了皺眉，單手按在顧楠肩上，“顧楠，冷靜一點。”

“你讓我怎麽冷靜！”直接揚手將趙純的手甩開，顧楠聲音猛然拔高。

粗喘著氣，就好像剛才那句話耗費了他全部力量，顧楠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你讓我怎麽冷靜！要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一切，都毀了！他不會放過我們，不會放過所有人！”

“不會的。”單手撫在顧楠的頭，趙純摸了摸，笑得依舊溫柔，“吾不會讓他那麽做的！”

一時間，顧楠竟是有些怔楞，心裏是無比的平靜。

是啊，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他便做到了。

國師趙純，無論什麽時候，都是個讓人無比安心的人。

趙純知道以顧楠現在的心情，是萬萬不能做任何事的。他只得揮了揮手，對著顧楠說道，“阿楠，你先回去休息吧，此事明日再談。”

“我可以的！”顧楠蹭得一下站起來，倔強地說道。但觸及趙純的雙眼的時候，他聲音不覺弱了下來。

“好啦。”垂下頭，顧楠有些郁郁。

當顧楠走之後，趙純臉上笑容的溫度慢慢降了下來。明明是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弧度，卻不覆之前的溫暖，冰冷無比。

他面前是除了他誰都看不到的手冊，硬皮書漂浮在半空中，發出淡淡地藍光。

“妖獸啊。”看著書頁上驀然出現的兩字，趙純笑得意味深長。

書的出現是當趙純說出讓顧楠通知垚國和鑫國的時候，血色的字像是透露出某種不祥的預感。而顧楠沒有聯系上這兩國國師就像是在應和著這恍若預言的兩字。

爾後，他便果斷阻止了顧楠再次去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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