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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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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此刻已經心如擂鼓,但雲檀依然表現得十分鎮定,從容不迫地解開沈硯的腰帶,給他脫下外衣。

全程看不出一絲別樣的心思來,隨後,便同青鸞一起放下簾子,退了出去。

臨走前,一雙含情目回首望向屋內,停留須臾,旋即收回視線快步離去。

阮清茴被他摟在懷裏,雙目緊閉正欲入睡,腹部卻突然傳來一陣溫熱,那人的掌心在肚臍眼上輕輕打著圈兒。

語調輕快的聲音隨之從頭頂傳來:“我明明時常辛勤耕耘,怎的卻不見阿茴的肚子有動靜呢?”

真是好一個辛勤耕耘,懷裏的人擡眸嗔了他一眼,面色微紅地轉過身去,“那…那肯定是你太急切了,古人都說有心栽花花不開的。”

“誰說我急切的?”沈硯撐起身子與她對視,“我不過是想偷下懶嘛,阿茴有了身孕,我便可以早些從那群諫官手中解脫了,阿茴都不體諒我。”

她側過頭來望著他,抿了抿唇,“那若是……若是我生了個公主,陛下會不會…不喜歡啊?”

尾音還未落下,便被他揚聲否定道:“當然不會!若是阿茴生了公主,我高興還來不及。其實我私心裏就是想要一個公主的,只不過對不起祖宗罷了。”

說著,他低頭蹭了蹭她的鼻尖,唇角翹起張揚弧度,“阿茴若是給我生了個公主,我便讓她做這世上除了她母親之外,最最尊貴的人,把這世間第二好的寶貝都給她。”

不用他說,阮清茴便知曉世間最好的寶貝他想給誰。心裏頓時恍若跌進春陽,和風細雨,暖流綿綿。

然戲謔心思稍起,面上故意問道:“陛下難道是忘了母後嗎?”

“哎呀!”他一敲腦袋,配合她似的露出愧色,“差點把母後給忘了,那就換一換,母後用最好的,阿茴和我的小公主用次好的,你覺得呢?”

阮清茴被他這般孩子氣的模樣逗得發笑,仰起下頜學著他方才的動作蹭了蹭鼻尖,柔聲回道:“但憑陛下做主。”

眼前那人因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怔了怔,隨即勾起深深笑意,低下頭來,在距美人咫尺之處停下,溫熱的呼吸撲在她如羊脂般的面容上。

“這次可是阿茴先撩撥我的,明日,阿茴可別像之前那般,怪我折騰你。”

說罷,趁她正欲開口反駁之際,猝不及防地含住了那雙軟唇,舌頭也不甘示弱的搶占先機,攻城略地。

屋外明月如鉤,繁星點點高綴夜空,偌大的四方城裏,偏得一對有情人你儂我儂,好不快活。

翌日,沈硯早起,如往常一樣悄摸松開正在熟睡的美人,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取過衣服行至東房穿衣。

正穿進一只袖子,門外忽然響起兩聲極輕的敲門聲。

他後退兩步,伸長脖子朝床榻那邊望去,見阿茴並未被這敲門聲吵醒,遂放下心來低聲回了句“進”。

雲檀開門走進,曲身福禮,“陛下,奴婢來伺候您更衣。”

“嗯,動作小聲些,別吵醒了皇後。”

“是。”

沈硯展開雙臂,任由她給自己穿上外衣系上腰帶。雲檀的動作很輕,連衣物間的窸窣聲都甚少傳出,而衣服更是給他穿得整齊妥帖,這讓沈硯不得不對她又加深了一次印象。

心想著,阿茴還真是收了個機靈又得力的婢女,今後內廷裏的瑣事能煩憂到她的,想必也會少一些。

思及此,他便在走出殿門後,還特意叮囑了雲檀一句,讓她以後跟在皇後身邊盡職盡責,照顧好了皇後他重重有賞。

似乎是因“重重有賞”四字而讓她顯得非常開心,乖順應下後,看著沈硯離開的背景,她緩緩勾起抹志在必得的笑來。

初夏時分,因著皇城地屬南方,天氣已然炎熱起來,連宮女們也紛紛換上了紗衣。

阮清茴方從太後那回來,青鸞便連忙脫去她的外衣,從冰鑒裏取出冰好的茶水遞給她。

“青鸞,母後明日便要去黃山避暑了,前幾日讓你備的安神香備好了嗎?”她問道。

“回娘娘,都備好了,今日便派人送過去。”

她“嗯”了聲,打開冰鑒取出裏面的木制方盒,又將方盒蓋子打開,檢查了一遍裏面的水果有沒有被凍壞的。

確認一切無異樣後,又道:“你把這個送去文德殿給陛下吧,我小憩片刻。”

“是。”

青鸞接過方盒退了下去,照顧娘娘午睡的重擔便落到了雲檀身上。

阮清茴躺在貴妃榻上閉眼小憩,雲檀給她蓋上一條薄毯,站在一旁手持團扇輕輕扇風。

好在初夏時分並無蟬鳴,伴隨著身旁的縷縷清風,她很快便進入了睡眠。

雲檀的視線從未離開過她,眼看著那雙蹙起的秀眉逐漸舒展,呼吸也隨之變得平穩綿長,她悄悄離開了殿內。

再次回來時,手裏提著一小桶備用的冰塊。她一邊提防著榻上那人醒來,一邊動作極輕地往冰鑒裏添加新的冰塊。

直至那一小桶的冰塊全無,她這才悄悄退了出去,將木桶放好後又回來繼續扇風。

中途阮清茴覺得有些冷,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本能地將身上那條薄毯往上拉了拉,裹住自己的身體。

待呼吸再次平穩下來後,雲檀輕手輕腳地將薄毯往下拉了些許,隨即又走到她身後,將手裏扇風的力道加大了幾分。

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阮清茴這才悠悠醒來。

“娘娘,您醒了。奴婢去給您倒水。”

說罷,雲檀將準備好的溫水倒了一杯遞給她,並細心提醒道:“您方睡醒,喝點溫水暖暖腸胃。”

她沒多想,仰首飲下,“青鸞回來了嗎?”

“回娘娘,青鸞姐姐已經回來了,見奴婢在這兒照顧您,便先去做旁的事了。”

“嗯。”

不知為何,阮清茴這次醒來倒覺得身子有些冷。她望了一眼外面艷陽高照的天,想著許是這殿裏太過陰涼,加之自己方醒體溫還未回升,便讓雲檀拿了一件外衣過來給自己穿上。

洗了把臉趕走尚未完全退去的睡意,隨後她便進了書房處理內廷事務,一直待到窗外已現暮色。

殿外忽而傳來一陣朗笑,是沈硯回來了。

她連忙出來迎接,“陛下這是遇見什麽喜事兒了?笑得如此開心。”

“阿茴我同你說,今日可真是太解氣了。”他迫不及待地拉過她的手坐下,臉上笑意張揚,“今日我與臺諫、中書討論推行新政的事情,臺諫那幾位是竭力反對,動不動便假設一些還未發生的事情來自己嚇唬自己,還美其名曰望我思慮周全。”

“你說推行新政怎麽可能沒有風險呢?世事都會有無法預算的險阻,如若因為還未發生的險阻便望而卻步,大夏的繁榮何時才能更進一步?”

“可我拿這些話反駁過後,他們又開始使老招數,一個個摘下烏紗帽用辭官來逼迫我,我本以為這次議事仍然會以他們的勝利而告終,可沒想到,有一個人在這時站了出來,阿茴你猜是誰?”

阮清茴搖了搖頭,“我猜不到。”

“是張司諫!”

話音方落,她登時楞了一楞,蹙眉道:“張承?”

眼前正笑得愉悅的那人也倏爾楞了一瞬,聽著她的語氣,明顯是認識張承的。

“阿茴認識?”

她點點頭,“父親同張叔叔關系甚好,因此我們兩家也時常互相走動。”

聞言,沈硯扁起唇,方才的愉悅一概不見,“原來是阿茴的竹馬啊,我是說呢,張司諫一向寡言待人冷淡,今日卻以一己之力舌戰四位臺諫官。”

“阿茴你是沒看見,那幾位能言善道的臺諫官被張承說得啞口無言,灰頭土臉,最終不得不同意我推行新政的樣子,想想都解氣。”

臉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他側眸瞧了阮清茴一眼,扁起唇故意道:“難怪那張承願意幫我說話呢,原來我竟是托了阿茴的福。”

看著這副明顯吃醋了的模樣,她無奈地笑了笑,耐心解釋:“我與他僅僅只是相識甚久而已,家裏素來家風嚴謹,我每每與他見面除了問候幾句之外再無其他,萬不可能對他生出別的情愫來。”

“我自然是相信阿茴的。”他拉著她起身,環過她的腰將頭埋進她頸窩裏,“只是同你開個玩笑而已,阿茴不用認真。我知曉,阿茴只喜歡我,最喜歡我,是嗎?”

這般撒嬌粘人,實在是叫她無法抵抗,擡手覆上他的背輕輕拍了拍,柔聲回道:“是——我只喜歡陛下,最喜歡陛下。”

某人終於開心了,松開她在那雙唇上輕吻了一口,“走吧,去用晚膳。”

說罷,牽過她的手便欲往裏走,方邁出一步,身旁突然傳來幾聲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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