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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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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一片寂靜。

易決和胡櫟是部門裏的人見過的,亓玄塵從地牢逃脫以及帶走亓璃這一系列的事卻只有部門裏少數幾個人知道,更多的人根本不知道地牢裏關押了十幾年的魔物是亓玄塵,他在眾人印象裏就是個曾經的修行奇才,天不假年一朝隕落。

眾人不太明白駱凜澤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但看到亓玄塵的出現,除了一些剛入部門不久的新人,人老成精的老人們要說不震驚是假的。

今天是什麽特殊回魂日嗎?怎麽已經死了十幾二十年的人,一個兩個都冒出來了?

“亓老。”人群後面的一棵樹上綠光閃過,李迎李送兩兄弟滿臉激動跑了過來,“您沒有事太好了。”

隨著這對松子出現的是人形雲圖,他慢悠悠晃到駱凜澤身後,站著不動了,這麽大的人在場所有人卻像是沒有看到他一樣。

“他是誰?”胡櫟警惕道,這人剛一出現,他水晶球裏的小狐貍就歡快得快要按耐不住了。

“負責保護你和李送兄弟的。”白玙隨口道。

胡櫟一口氣噎在了嗓子眼,他盯著那對松子,身後還有人盯著他?而且這個人沒現身前不管是他還是他的小狐貍居然都沒有發現。

亓玄塵拍拍李迎兄弟的肩膀沒有說話,轉頭看向一臉陰沈的亓玄清,苦笑道:“師兄,沒想到吧?我居然能在人前站出來。”

亓玄清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轉而盯著易決冷冷地道:“你這是在做什麽?造反嗎?”

易決自從父母去世後,要說誰對他照顧最多,非亓玄清莫屬,他萬般不願相信亓玄清是害死他父母的黑手,但事實卻讓他不得不相信,他深吸一口氣道:“亓老,您能告訴我,明明我父母是被人當成祭品害死的,您當初為什麽要告訴我他們是被失去神智的妖修打傷,重傷不治去世的?”

“你問我這話是什麽意思?是在懷疑我嗎?你已經是個大人了,不是幾歲的孩子,你父母去世時是你親自送他們地下安息,十幾年過去了,難道被一些居心叵測的人說上幾句信口雌黃的話,你就相信了嗎?”亓玄清怒道。

同樣這麽喝問的還有虎嘯,他看了一圈身邊的人,搖頭道:“胡櫟,我們這麽多年的兄弟,居然比不上外人對我的信任。”

胡櫟的回答是緩緩拿出武器,笑道:“說的沒錯,我信任的是兄弟,所以現在就扒了你的畫皮,來祭奠他。”話音一轉,他眼裏獸瞳緊縮,恨道:“你算什麽東西也配頂著他的臉出現!”

比他聲音更快的是他的攻擊,最後一個字出口,利刃已經要落在虎嘯的脖子上。

虎嘯閃身就要躲過,卻沒提防身後也有一個人在等著,猝不及防兩相夾擊之下,後背出現了一道深可見骨的爪痕。

虎嘯吼道:“蕭墨……”

蕭墨的右手呈現獸化狀態,五根利爪在日光下閃著懾人的寒光卻沒有殘留任何血絲,他轉轉手腕,問道:“虎哥,我打傷了你,你為什麽沒有流血?”

一個又一個變故讓人應接不暇,眾人來不及反應,只能順著蕭墨的話看過去,果然虎嘯背後的爪痕看不到血液流出,只有黑氣在傷口處蠕動,似乎下一秒就能恢覆如初。

“你也懷疑我?”虎嘯難以置信道。

“虎哥臨死前把僅餘的靈力都給了我,所以我不懷疑你,我知道你不是他。”蕭墨道,這人能騙得了他一時,卻騙不了他長久,沒有在剛一察覺時揭穿,除了能力不濟外也是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麽。

“總算沒有白給你。”胡櫟恍然,還以為虎嘯是靈力枯竭而死,原來是便宜了這小貓崽子。

“如果你堅持說你是虎嘯,那你體內的魔氣怎麽說?還有那位,你們兩個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得像是從一個娘胎裏出來的,能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嗎?”胡櫟樂呵呵問道。

眾人懷疑的眼光從虎嘯身上移到了亓玄清身上。

“師兄,不用掙紮了,現在不是你一手遮天的十幾年前,壞事做絕了總是會有報應的,這些孩子有權利知道真相。”亓玄塵道。

“你住嘴!”亓玄清冷笑道:“真相?真相就是你自詡天資過人,夥同妖修闖入山洞禁地,引來這潑天災難。我念在同門一場不忍殺你,只是把你囚禁,結果你私自逃脫,現在居然蠱惑他人來跟我要真相,真相我敢說你敢聽嗎?”

“是,我承認當初不該心高氣傲闖禁地,導致亓璃的母親也為此丟了性命,可是師兄,我當時明明告訴過你,山洞雲圖雖會讓妖修失雲神智激起獸性,但那是突然接觸靈力太過精純所致,只要在此期間不打擾等他們自行吸收,不僅修為會大漲人也會清醒過來,這是我們夫妻二人付出慘痛代價換來的結果,你知道後是怎麽做的?”

“你不等他們恢覆,以妖修-暴-亂為由大肆屠殺,致使人修妖修皆死傷慘重,曾經跟你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那麽信任你,甚至有妖修失去神智前寧願選擇自爆也不願傷害同門,前事種種,午夜夢回,你回頭看過嗎?”亓玄塵道。

“所有的事情都是一面之辭,你說妖修吸收靈力後會恢覆,可萬一呢?”亓玄清哼道,“萬一修為漲了神智並沒有恢覆,到那個時候,再想控制局面就晚了,你有想過生靈塗炭的後果嗎?我是特殊部門的組長,我要為部門上下考慮,而不能只為妖修著想,我不認為我做錯了。”

“既然是為部門考慮,那後來的半妖是怎麽回事?明明沒有接近山洞卻還是被追殺如虎嘯這樣的又是怎麽回事?”亓玄塵連連逼問。

亓玄清微微擡眼,沈默不語。

“師兄不用想了,我來替你說吧。”亓玄塵接著道。

“你向來眼高於頂,不甘於道法沒落,也不甘於庸碌一生,不能如先輩一樣有所作為,所以你的目標是要做修者中的第一人。山洞的現世讓你產生了危機感,特別是雲圖裏那仿佛無窮無盡的靈力更是讓你眼紅,你不允許有人站在你頭上,更不能容忍日漸沒落的妖修會因此而崛起,可是雲圖裏的靈力只針對妖修,你即使得到了也沒用,為此,你想到了一個陰毒的辦法。”

“你先拿受傷的妖修做試驗,利用獻祭的方法吸收他們身上的靈力和修為,發現居然成功了,人修感應不到的雲圖靈力經過妖修的轉換可以讓你輕而易舉得到。修為快速提升帶來的掌控感徹底淹沒了你的理智,你開始朝著一個個妖修下手,當然,你也沒忘了人修,同出一門的修行在你看來應該更容易提升才對,所以你先選擇了重傷未愈的易決父母。”

雖然有了心理準備,聽到亓玄塵這麽說,還是讓易決紅了眼,想到父母慘死,他恨不得把面前的人千刀萬剮,他死盯著亓玄清道:“你讓岳周守著山洞,不讓任何人靠近,還讓他在發現不對勁兒時毀了雲圖,就是怕被人發現真相。”

“沒這麽簡單。”亓玄塵搖頭道:“部門裏的妖修本來就不多,不可能供他源源不斷的殺害,而隨著妖修的減少,人修的無故消失或死亡更會引起人懷疑,嘗到了不勞而獲的甜頭,想要收手是不可能了,他緊接著制造出了傷天害理損陰德的半妖。”

“半妖是由普通人類違背規律強行變化來的,體內能量絕不會像人修妖修一樣純凈,這種混濁的靈力他無法吸收又不甘心放棄,所以才會一直養在地牢裏,也幸虧如此,才沒有更多的人遭殃。除此之外,他私下應該還豢養了一些沒有進入部門的妖修或走旁門左道的人修,給他們一些不計後果快速提升修為的功法,等到了一定時候,再帶他們去接觸雲圖,這些人才是他保護山洞的最大原因。”

“一派胡言!”亓玄清手中飛出一個暗器,以眾人來不及反應的速度朝亓玄塵襲去。

“讓他說完。”駱凜澤伸手攔下,扔到了一邊。

“凜澤,你也相信他說的話?如果我真如他所說,怎麽會把部門越過自己的徒弟交給你一個外人手裏?”亓玄清道,這個攻擊以試探居多,沒想到駱凜澤居然輕描淡寫攔下了。

亓玄清根本不相信所謂的雲圖認主,在他看來,應該是白玙用了什麽辦法讓駱凜澤能借用一部分雲圖的能量,如果駱凜澤真的吸收完了全部能量,怎麽可能還好好站在這裏,那龐大的靈氣足以讓一個普通人得道升仙。

駱凜澤掃了他一眼,那一眼裏包含的漠然和明了讓亓玄清不自覺驚了一下。

“接著說。”駱凜澤示意亓玄塵道。

“潘軻只是你的一個傀儡,你對外的障眼法,你真正信任的人不是他。”亓玄塵看看一直站著不動似乎傻了的潘軻,是個好孩子,大概就是因為太過耿直,才會被亓玄清拿來當掩護。

“至於,你為什麽選擇駱凜澤,是因為你發現了白玙,你知道只有前者進了部門,後者才會跟著進去。”

“前所未有的靈體,這樣的體質或許是可以無視人修和妖修的屏障,直接吸收雲圖靈力的。我在地牢第一次看到她,就知道她被你盯上了,得到她足以抵過你幾十年上百年的處心積慮。我當初選擇進入地牢是為了查清楚半妖的事,現在事情已經查清,白玙絕不能落到你手裏,那樣這世間豈非再無人能阻擋你?!所以我離開地牢並提醒駱凜澤。”

“接下來的事,諸位應該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亓玄塵環視一圈像聽天書的人修妖修們,接著道:“亓玄清為了誘白玙去山洞,先是逼出了我女兒亓璃體內的一半妖血,我無奈之下只能帶她去山洞療傷,以防萬一,確保白玙一定會去,他用同樣的方法激出了蕭墨的獸性。”

“結果確實如他所料,雲圖被順利帶出山洞,才有了今天諸位收到傳音符來赴約的事,如果沒有我的突然出現打亂計劃,他接下來要做的應該是聯合你們逼迫白玙交出屬於妖修的雲圖,在諸位的見證下坦蕩還給死而覆生且在妖修中最有威望的虎嘯,然後再給出一個所謂的二十多年前的真相。”

“我說的有哪裏不對嗎?師兄,以及你的這位分-身兄。”

一個又一個的真相讓所有人應接不暇,劈頭蓋臉砸得人暈頭轉向,只能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地齊刷刷轉頭等待亓玄清辯解或是承認。

“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想讓我眾叛親離。”亓玄清一個一個看過去痛心道:“玄塵,我理解你想要得到雲圖的苦衷,亓璃失控讓你自責這個我明白,你愛女心切所以對我妄加指責我也理解,只是不論你怎麽顛倒黑白往我身上堆莫須有的罪名,我都不會退讓,雲圖就是妖修們的東西,不是某個人的,不管是誰答應了你什麽,要你今天這麽做,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們,縱是我身敗名裂也不會讓你們得逞。”

“還有你,駱小子,是我的錯,不該把你一個普通人牽扯進來,導致了現在的局面。”亓玄清道:“但是請你相信我,不管你從雲圖裏得到了什麽,那都是假的,你的體質我很清楚,是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達到現在這種修為的,只可能是有人利用你想要變強的心理,設下的圈套。”

“我不怪你一直瞞著白玙妖修的身份,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她利用你進去了山洞,為什麽最後大家都說是你得到了雲圖,甚至你自己也這麽認為?她一個妖修靈體在旁,你真的相信居然是你一個普通凡人得到了妖修的傳承?”

“白玙,只是一塊沒血沒肉的石頭,她不懂什麽是情愛,沈時蒼對她亦師亦父,失蹤後她也沒有為此感到傷心難過,她莫名其妙出現,無緣無故親近你,這件事本身就經不起推敲,或許她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雲圖,只是我們所有人都被蒙在了鼓裏。”

亓玄清揚聲道:“大家一定要小心,這就是一個為了得到雲圖而設下的陰謀,越是有意想不到的人出現越是要警惕,那是在混淆視聽,意圖擾亂我們的心神,雲圖是所有妖修們的,絕不能落到心懷不軌之人手裏。”

“唰”的一聲所有人的頭又都看向亓玄塵。

白玙嘟嘴:“先生,他太壞了,居然人身攻擊說我是塊沒血沒肉的石頭,我都沒說他是個只知道收惡心東西的垃圾桶呢,而且他之前找我的時候說先生利用我得到雲圖,現在又反過來說我利用先生,他肯定是吸收的臟東西太多腦子不清醒了!”

“一會兒替你報仇。”駱凜澤安撫白玙道,說完,擡頭看看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這時,一隊人影從遠處飛奔過來,領頭的人手裏拿了一根奇怪的旗子,對亓玄清恭敬道:“師父,幸不辱命,都準備好了。”

“不愧是我徒弟,做的很好。”亓玄清滿意道。

岳周,也就是來人,看了眼白玙低聲道:“剛剛看守沈時蒼的人說,沈時蒼今天早上突然病倒了,到現在也沒醒。”

“不用管他,抓他本來就是以防萬一,是我小瞧白玙了。”亓玄清。

亓玄塵盯著岳周手裏的旗子,覺得仿佛在哪兒見過,猛然間想起來後頓時驚怒交加,沖胡櫟蕭墨吼道:“快!奪下他手裏的旗子,他在拖延時間!”

不等兩人反應過來,只見亓玄清接過岳周手裏的旗子輕輕一揮,霎時天地變色,他哈哈一笑道:“晚了,時間已經到了。”

隨著旗子的揮動,一縷縷黑氣瘋狂地從眾人腳下鉆出,像是被牽引著往人群裏繞,不過幾個呼吸間,那些跟著岳周來埋東西的人身體迅速幹癟最先倒下了,隨著他們的死亡,更多的黑氣從僵硬的屍體裏擴散,有生命一般往周圍的人身上試探。

反應快速的在第一時間把防護的符箓法器全都用上,有些反應稍稍遲鈍的就會被黑氣纏上,甩都甩不掉。

碧空如洗的天空四周出現了一團團烏雲,跟隨著旗子的節奏緩緩往中間移動。

岳周帶來的人也加入了戰鬥,他們的功法詭異,身體接觸到黑氣沒有被吸食,反而增強了法力。

亓玄清看著人群掙紮,滿意道:“沒用的,你們今天誰也別想從這裏活著出去。”

亓玄塵怎麽也沒有想到亓玄清會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他居然要把在場的所有人都用魔氣煉化了供他吸收,他怎麽敢?!

“這裏的很多人對你言聽計從,你連他們也不放過!”亓玄塵揮掌打散一團黑氣,怒道。

“那是在以前,今天他們聽到了這麽多,我不能保證會沒人生異心,既然對我忠心,現在就是奉獻自己的時候了。”亓玄清道。

熊巖轉身躲開攻擊,不等他去助身邊的人,就感覺丹田的位置微微一動,周身已經退去的黑氣,像是感應到什麽,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聚攏了過來。

電光火石間,他想到了那個有些多餘且奇怪的傳音符,懊惱道:“你在傳音符裏做了手腳。”

“終於發現了?”亓玄清笑道,“我費這麽多心思就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你們每個人都會打開傳音符,如果只是引你們來,一個電話就可以了,何必多此一舉?”

不管是妖修還是人修,丹田都是積存靈力的重要所在,現在丹田有恙,本來稍占上風的對戰逐漸給壓制了。

唯二不受影響的是胡櫟和易決,他們一個有辟邪靈器,另一個則是剛喝了靈液。

胡櫟一把拉住要往亓玄清跟前沖的易決道:“咱們先把那不知道是什麽的玩意兒給滅了,斷他一只手臂。”

易決點頭,兩人一左一右圍住虎嘯。

這段時間一直跟在虎嘯身邊,不需要收傳音符的蕭墨陰差陽錯躲過一劫,他輕巧躍起,利爪淩空朝虎嘯頭頂落下,道:“加上一個我!”

李送李迎兄弟自顧不暇之餘,還跟在亓玄塵身邊保護他,不一會兒,身上就添了幾處傷痕。

駱凜澤和白玙站在一旁,四周像是有一層看不見的屏障,自動隔絕了混亂。

“去找陸成海,別讓他帶來的人輕舉妄動,也別讓他們受傷。”駱凜澤道,修者之間的爭鬥,普通人就不要添亂了。

雲圖彎腰,離開了。

“先生,你說要是沒有咱們,亓玄塵會順利揭穿亓玄清的陰謀嗎?”白玙好奇問,如果不是亓玄清人心不足把主意打到他們頭上,怎麽看亓玄塵都是在不自量力以卵擊石。

“人在做,天在看。”駱凜澤指指頭頂,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白玙擡頭看看已經變成鉛灰色的天,不知道主人讓她看什麽,難道會有一個雷下來把亓玄清劈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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