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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六國策勝者為王090情蠱發作的痛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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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六國策 勝者為王 090 情蠱發作的痛苦 (1)

“回父皇,在兒臣府上,兒臣正要對她嚴加審問,看康彌國是否有陰謀。”君夜離將紫凝擋在自己身後半步,不動聲色地回答。

宣景帝略一沈吟,道,“朕會著人將她收入天牢,由刑部審理,朕的詔令一下,五國必定各有意見,你們先商議些應對之策,拿來給朕看。”

君夜離立刻應道,“是,父皇。”

“去吧。”

“兒臣告退。”

從正陽殿出來,紫凝想起一事,“夜離,怎的一直沒見太子?”他也是參加爭霸賽的人之一,怎麽這陣子反而沒了人影,就如此不在意嗎?

“接替藍宏業,負責河道改建之事,去了華州郡,”君夜離挑了挑眉,“父皇是在尋一切機會替二弟樹立威信,我明白。”

紫凝沈吟道,“我倒是覺得,皇上對你很在意,並不如傳聞當中那樣無情,此中必有蹊蹺,你就不覺得奇怪?”

“無所謂,”君夜離顯然還是無法對蕙妃之事釋懷,“父皇多顧念二弟,也無可厚非,將來若有什麽變故,也省得二弟埋怨父皇,我做起事來,也可以更無顧忌。”

紫凝一笑,“你說的對。”不過,這當中肯定有什麽隱情,總要弄明白才行,否則的話,有可能會壞了大事也說不定。

——

隔天之後,宣景帝的旨意就被信使八百裏加急送到其餘五國國君的手上,各國知悉後,一片嘩然,雖說也有反對之聲,覺得這樣太過絕對,倉促之間改變比賽規則,太過兒戲,但絕大多數人卻都覺得,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自己國君一統西六國的好機會,都對最後的勝利寶座虎視耽耽,形勢一下就變的嚴峻起來。

待各國都接受了這一提議之後,對此次爭霸賽的意見跟建議就如雪片般飛來,雖說法各異,大致目的就是相同,那就是既然這次的勝者要永享統治權,那各方面的能力都要在其他五國之上,就要改變規則,不能只比試武功,還要考驗些別的能力,比如先前所說的文試,還有醫術、天文地理、排兵布陣等等,否則就是不公平,不比也罷。

不過,宣景帝既然有言有先,請各國派人前來商談相關事宜,他們所說的這些,也都是可以商量的。於是其餘五國分別派出兩、三名代表,即日啟程到西池國來,彼此見面後詳談。

既然一統六國的建議是君夜離和紫凝提出的,他兩個就早已料到此事必然在西六國引起軒然大波,所以泰然處之,兵來將擋,水來土垵也就是了。

晚膳過後,君夜離和紫凝互換了內力,而後各自調息。根據現在的進度,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兩個就能完全將內力換過來,然後各自修行,能到達何種程度,就看自己的悟性跟修為。還好現在六國賽延期,具體何時舉行,也還沒個準數,在那之前,他兩個應該能夠完全融匯慣通,無懼任何人了。

紫凝收功後,靜靜坐著看君夜離調息,閉著眼睛的他睫毛格外的長,像兩把小扇子,燭火映照之下,在下眼瞼處投下一排陰影,很是撩人。他本就生的俊逸非凡,此時臉容更是純凈的有如嬰兒,對天下女人絕對都有著致命的誘惑。

果然是妖孽來的,什麽時候都這般勾人。

紫凝抿唇,輕輕一笑,慢慢擡手,修長瑩潤的手指輕輕撫過他的薄唇,有種想要咬他一口的沖動。

誰料她才想要靠近,就見君夜離眉頭一皺,忽地睜開眼睛,反手抓緊心口,悶哼一聲。

“夜離?!”紫凝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一把扶住他,“怎麽了?!”就算他在調息,也只是將她換給他的真氣理順,並非不能被打擾,他怎會如此反應?

“我……”君夜離向來堅韌內斂,如果不是超出人體承受能力的痛苦,他怎可能是如此反應!“心裏……疼……”

怎麽會?!

紫凝慘青了臉色,扯過他的手腕開始把脈,“如何疼法?是我換給你的內力有問題嗎?”

“不……像……”君夜離艱難搖頭,身體卻一軟,倒在她腿上,“好像……有東西在動……”似乎有什麽在瘋狂啃噬著他的臟腑,那種撕開一樣痛無法形容,能讓人瘋狂!

東西?紫凝心猛地一沈,在他心口處摸了摸,瞬間了然,“情蠱?!”

是了,一定是君夜離體內的情蠱蘇醒過來,正發狂呢!這情蠱是成雙成對,施蠱者要對付誰時,按照性別不同,將蠱種下入對方體內,另一只蠱則自己掌控。像君夜離,他體內的雄蠱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蘇醒過來,這時就需要雌蠱將其引出,否則它就如同瘋了一般,總要折騰上幾個時辰才肯罷休。

“是……它……”君夜離已經被體內一波一波湧上的疼痛折磨得神智不清,咬牙顫聲道,“怎麽會……”

“先別說話,”紫凝心疼得要命,強迫自己要冷靜,“我幫你施針,你好一點。”

“好……”君夜離對她自然是無條件的信任,應了一聲,無力地躺回床上去。

紫凝拿過藥箱打開,拿出小包,開始替君夜離施針。

疼痛如同附骨之蛆,無論如何都擺脫不掉,仿佛四肢百骸間都有東西在瘋狂啃咬,到後來,君夜離已經說不出到底是哪裏疼,或者說還有哪裏是不疼的,這比起他內功反噬之時,還要無法承受!

“紫凝……”君夜離只覺得體內有股躁動正瘋狂湧上,他忍不住想要發洩!“你……出去,我怕會……傷了你……”

往常他內功反噬,就總無法控制自己,無華和無極他們不想他傷了自己,才總是任由他咬來咬去,若非如此,也不會有他愛吃人肉那樣的傳聞了。可對紫凝,他是寧可自己死,也不想傷其半分的。

“放心,你傷不了我,”紫凝白著臉一笑,運指如飛,在他周身大穴下針,令他全身酥麻,動彈不得,“再忍一忍,就快過去了!”

君夜離緊咬的唇齒之間已經有血流下,既然動彈不得,傷不到紫凝,他也就松了一口氣,陷入半昏迷狀態。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直到天快亮的時候,肆虐的蠱蟲才算重新安靜下來,早已遍身冷汗、如同死過一樣的君夜離精疲力竭地沈沈睡去,臉色慘白的近乎透明,下嘴唇血跡斑斑,真是夠狼狽的。

紫凝手法輕盈地取下他身上的銀針,用衣袖替他擦了擦汗,好不心疼和愧疚!枉她“神醫”之名滿天下,卻連自己心愛之人都救不了,還有什麽好說的!

“我一定會治好你,夜離,相信我……”喃喃低語一陣,紫凝挺起腰背,打開門出來,“無華。”

“屬下在!”無華立刻現身,眼神卻是飄來飄去:昨晚殿下跟王妃共處一室,一整晚都沒有出來,會不會……

“夜離剛剛才睡下,你看顧好他。”紫凝吩咐一聲,對他異樣的眼光,只當未見。

無華應道,“是,王妃!”

紫凝跟著去了自己的藥廬,看有什麽法子可以解情蠱之毒再說。

君夜離這一睡就是三個時辰,終於醒來時,已經是過午,大概先前所折磨太甚,他睜開眼睛好一會兒,眼神還是有些迷蒙,仿佛不知身處何地。

“夜離,”早就在一旁守候的紫凝坐到他身邊,溫柔笑道,“總算醒了,覺得怎麽樣,還痛嗎?”

君夜離楞了楞,昨晚的一切瞬間回到腦海,他一個翻身坐起來,抓了抓心口,“紫凝,你昨晚說我是情蠱發作?可母妃拿情蠱給我時,說過它不會傷我,而是幫我壓制體內之毒,怎麽會這樣的?”

紫凝抿唇,一時無言以對。在千絕山底,縹緲公子告訴她的一切,她並沒全部告訴君夜離,而她隱瞞的那部分,正是他所中之毒的關鍵之所在,這要如何解釋?

難道要她現在就告訴君夜離,他是先中的情蠱,蕙妃給他的,是她自己的生命本源嗎?而且方才在書房,她驟然想起來,如果說蕙妃的內丹果真能壓制情蠱,而昨晚君夜離卻突然發作,可能的原因只有一個:蕙妃的內丹出了問題。可她醫術再高明,終究是人,異類的修行她一知半解,根本無法解釋,看來想要弄明白,還是要找縹緲公子問個清楚才行。

“怎麽了?”看她沈默,君夜離奇道,“有什麽不對嗎?紫凝,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還是——”

“算是吧,”紫凝心念電轉,已經有了說辭,露出歉疚的表情來,“我是在想,你之前體內的情蠱和覆毒不曾發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嫁衣神功扼制了它們的發作,能夠相互制衡,我跟你互換內力已經差不多完成,你沒了嫁衣神功壓制,所以……對不起,夜離,是我害了你。”

“這怎麽能是你的錯!”君夜離當然不會懷疑她,聞言笑道,“你是見不得我受內力反噬之苦,所以才用了互換內力的法子,而且我也受益匪淺,你哪裏有錯了?”

紫凝心中感動:這個傻瓜,我說什麽他都想,趕哪天被我賣了,八成還得替我數錢!“是我考慮不周,昨晚你受苦了,抱歉。”

“那,你打算怎麽補償我?”君夜離逮著這樣好的機會,哪會輕易放過,壞笑著將她圈進懷裏,“紫凝,不如你也以身相許好不好?”紫凝待他之心,他很清楚,絕對不會有意害他,故意說些玩笑話,也是不想她太過內疚而已。

紫凝失笑,在他發青的嘴唇上吻了一下,嗔怪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這心思!我要盡快想辦法解了你的毒才行,不然難道要一直眼看著你受苦嗎?”

君夜離回吻她一下,各種心滿意足,提議道,“那,不如我們再把功力換回來?我相信你一定能想到法子的,不過,今年的六國賽還不知道是何種局面,我不能什麽都不做。”

若關鍵時刻,他卻蠱毒發作,豈非要壞了大事,後果誰擔得起。

紫凝搖頭,神情凝重,“你我內力互換,是不可逆的,否則我們都得筋脈盡斷而死。”而且現在最難辦的是,君夜離體內的情蠱事實上是用來壓制覆毒的,即使有解情蠱之法,前提是必得先解掉他的覆毒,否則情蠱一旦被解,覆毒發作,他還是必死無疑。

“那就算了,”君夜離立刻斷然搖頭,他無論怎樣都好,要是紫凝會有性命之憂,就絕對不可行。“這樣的話……用冰蠶珠魄能有用嗎?”那玩意兒不是天下至毒,沒有什麽是它解不了的嗎?當初他千方百計尋到冰蠶珠魄,原也是想用它來救治青彤的,沒想到事情根本不是他想像的那樣,倒是白忙一場了。

“或許可以,”紫凝沒把話說死,“但你體內的覆毒非同小可,出不得半點差錯,我要救你,就必得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否則我寧可你先受著這苦,我慢慢再想辦法。”只有活著才能承受痛苦,只有承受痛苦,才知道自己還活著,死了倒是可以解脫,那可就什麽都沒了。

君夜離失笑,“紫凝,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待我有多狠呢。好,既然這樣,你慢慢想辦法,我沒事的。”他年紀雖輕,可什麽樣的苦痛沒經歷過,還有什麽是他不能承受的。

紫凝一笑,偎進他懷裏,“好。”其實她還有一件事沒說,那就是若想解開覆毒,同時用冰蠶珠魄和烈焰鳳魂,冰火兩重天的洗禮之後,就能成事,代價就是,君夜離會內力盡毀,以後都無法再修煉,而成為一個普通人。她相信那樣的結果也絕不是他想要的,而且她拿這兩樣東西,是為了救治師父,到底該如何抉擇,她一直還真是難下決心。

沈默半晌,紫凝毅然做了決定:寫信回海角小樓,請師父來一趟西池國,看能不能救得了夜離,再做打算。

寫好信後,紫凝將衛瑜叫了來,正色道,“一定要盡快把信交到師父手上,不得有半點差池,明白嗎?”

“是,屬下明白,”衛瑜低頭,鏘鏗有力地道,“信在人在,信亡人亡。”

哪有那麽嚴重。紫凝擺了擺手,也就不多說,“去吧。”

“是,小姐!”衛瑜轉身才要走,又不放心地道,“小姐,屬下跟哥哥都不在,小姐身邊人手夠用嗎?不然,讓哥哥回來?寒公子在海角小樓,自有師父照顧,不會有事。”

紫凝略一沈吟,“也好。”

衛瑜大喜,暗道小姐現在真好說話,這都是姑爺的功勞,真好!“是,小姐,屬下告退!”

紫凝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也知道這些人對自己的在意和忠心,自是無比欣慰。人生難得一知己,而她除了這幫忠心耿耿的手下,還有君夜離這個用全身心愛著她的心上人,老天總算待她不薄!

不大會兒,夕顏拿著一封信進來,表情凝重,“小姐,屬下方才到府門口,不知從哪裏突然射來一枝箭,箭上帶著這封信,屬下看過了,無毒。”

“哦?”紫凝接過,邊打開邊道,“人呢?沒追到?”

“沒有,”夕顏搖頭,“屬下擔心是對方的調虎離山計,不曾追遠。”

紫凝點頭,打開來看了一眼,頓時了然,“賀蘭映楓。”

“是他?”夕月眼睛一亮,“他果然想要跟小姐合作?”小姐還真是料事如神,只管守株待兔,賀蘭映楓就主動找上門了。

“他約我單獨見面,有事相商。”紫凝起身,神情冷然,“是個聰明人,很好。”

“不行!”夕顏兄妹同時搖頭,“屬下絕不能讓小姐一人犯險,屬下誓死保護小姐!”

上次千絕山之事,夕月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同樣的錯誤,她怎可能犯兩次。

“賀蘭映楓要看的,不過是我的誠意,”紫凝淡然道,“他斷不敢在西池國對我動手,你們不必擔心。”

“屬下誓死保護小姐!”兄妹兩個雙雙跪倒,堵著門口,擺明了是如果不讓他們跟,他們就不放行,真是實心眼。

紫凝略有些無奈,再耽擱下去,黃花菜都涼了,如此情形之下,也只能是她讓步,“也罷,到時你們在外面守候,若無必要,就別出手。”

兄妹兩人大喜,“是,小姐!”

起身後,夕顏問道,“小姐,要不要告訴姑爺?”

紫凝略一遲疑,搖頭道,“夜離入宮見皇上,還沒回來,我們去去就回,若此次商談能成,他跟賀蘭映楓也勢必要見一面,所以,不急。”

“是,小姐!”

當下三人收拾停當,只做最簡單的裝扮,出府而去。

賀蘭映楓約見紫凝的地步,並非如常人想像的那樣偏僻,而是京城街心的一幢很是奢華的酒樓——俗語說“大隱隱於市”,有時候你越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越容易讓人起疑,反而是大大方方,旁若無人,越好蒙混過關。

紫凝戴著黑色蒙面巾,頭上也未戴什麽貴重釵環,看起來與一般民婦無二。進了酒樓,有夥計上前招呼,夕月一句話將他打發,三人一起上了樓。

來到約定好的雅間,紫凝以賀蘭映楓信中所說的方式敲門,三長一短,節奏鮮明,卻又透著一種詭異的味道。

“請。”一個字,簡短有力,略帶了些沙啞,很有味道。

夕月閃身上前推開門,確定沒有危險,才讓過一邊,“小姐,請。”

紫凝邁步進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很大的圓桌,其上擺了幾樣小菜,很精致,看上去也很清淡,香味兒撲鼻。

賀蘭映楓站在窗前,一襲玄青色長衫,寬邊腰帶,收拾得很利落,棱角分明的臉上一片冷然,帶著些不悅,“魅王妃此舉,不怕失信於我嗎?”他明明在信中說讓紫凝一人前來,她還是帶了兩名手下,這是在向他示威?

“是你約見我,你在暗,我在明,對我來說,未知的危險太多,”紫凝不以為意,動作優雅地掀開面紗,露出那張絕美的臉來,淡然一笑,“夕顏夕月放心不下,執意跟從,我又怎好拂了他們的意,害他們失職。”

賀蘭映楓沈默一會,神色稍緩,點頭道,“好一副伶牙利齒,魅王妃果然好心計,佩服佩服!”他這一調侃,瞬間就讓人覺得他比較容易接近,不似方才的拒人於千裏之外。

“好說。”紫凝揮手,命夕顏夕月在外等候,“賀蘭皇子,請。”

“不必客氣,我如今被追殺,朝不保夕,皇子雲雲,不提也罷,”賀蘭映楓自嘲地搖頭,“我比你年長,你若不嫌棄,就托大稱一回兄長,也好掩人耳目。”

紫凝目露笑意,點頭道,“就依賀蘭兄所言,無妨。賀蘭兄方才說被追殺,除了蒲墨國皇室中人,還在其他人嗎?”

跟聰明人打交道,不用藏著掖著,她相信賀蘭映楓肯定想得到,她之所以今日欣然赴約,必定已經查探過他的事,她又何必假裝不知道。

好聰慧的女子。賀蘭映楓眼裏露出明顯的讚賞之色,卻仍舊是板著臉的,“我現在終於明白,魅王殿下何以對你恩寵無限,你的確有讓男人為你瘋狂的本事,可惜,我來晚了。”

這明明是輕慢人的話,可他這樣一本正經地說出來,好像在說國事一樣嚴肅,著實讓人哭笑不得,就算想生氣,也找不到相應的氣氛不是。

屋外的夕顏夕月同時心中有氣:這賀蘭映楓怎麽也如此油嘴滑舌,這要惹怒小姐,下場可是很慘的,他有本事抵得住嗎?

紫凝卻並不動怒,淡然道,“賀蘭兄今日約我出來,不會只是為了誇讚我吧?好大的志向。”

知道她是在諷刺自己,賀蘭映楓神情不變,越加嚴肅地道,“魚與熊掌可兼得,紫凝你艷冠天下,是男人誰不動心,何況人生變數太多,誰能保證能跟誰一路走到最後,多一條路,就多一個選擇,否則我何以要約你見面。”

紫凝默然:這賀蘭映楓果然好大的野心,而且性格沈穩,喜怒不形於色,就不會因為一時頭腦發熱而做出輕率的的決定,跟這樣的人合作雖然有一定的風險,卻最是痛快,能夠各取所需,能得此強助,夜離的勝算就又大了許多,這個風險也值得冒。

“賀蘭兄快人快語,正合我意,”紫凝一派安然,以不變應萬變,“你有何計劃,不妨直說。”

賀蘭映楓略一沈吟,道,“你也知道我如今正遭人追殺,整日東躲西藏,很多時候都不方便出面。可如今六國賽規則改變,形勢很不明朗,我二弟一定會借著前來西池商議此事的機會,前來殺我而後快,我要先保住命,才能跟你和魅王合作,不是嗎?”

紫凝瞬間了然:看來賀蘭映楓是明白自己眼下的處境,除了跟夜離合作,別無他法,所以就不客氣地找上門,想要尋求庇護——這倒也無可厚非。“那是自然,這畢竟是在西池,大多數時候,夜離只要開口,辦成的事情還真不多,他也是明整理之人,定能明白個中利害。你方才說到你二弟……”

“蒲墨國現在的太子,賀蘭映熙,”賀蘭映楓眼裏閃過濃烈的殺機,“他表面一副謙謙君子樣,處處舍小我成大我,博得一片讚譽之聲,實則行事卑鄙,手段狠辣,不可大意。”

而且更可恨的是,二弟知道自己這個皇長兄是他儲君之位的最大威脅,表面一直謙讓,暗地裏卻用盡手段,騙得父皇相信他要謀害二弟,以奪得太子之位,父皇一怒之下,原是要問他的罪,結果正值上次六國賽之後,西池國取得霸主地位,為控制其他五國,按慣例各國都要送一名皇室中人到西池國做質子,這種情況下,他當然就無可選擇地被送來了西池,開始了屈辱的質子生活。

“若非如此,想來他也不會取了你這長子的地位而代之,成了蒲墨國的太子吧?”紫凝眼神睿智,雖然沒有親見,但這樣的戲碼真的已經不再新鮮,只要稍稍一想,也能明白個八九不離十。

“對,”賀蘭映楓不出意外地點頭,“我二弟如此心性,很難讓人挑到他的錯處,他此番來西池,目的絕不簡單,不得不防。”

紫凝暗道還用你說,即使不是為你,只為了夜離,我也不會任他在西池國的土地上放肆!“我心中有數。不過話說回來,我知道你父皇如今病重,熙太子不想王位被奪,才會派人殺你,不是我要瞧你不起,你既然如此不甘,想要的抗爭到底,有何倚仗嗎?”

不會只是空有一腔怨恨,和想要奪位的野心吧,那有什麽用。

“我明白你的意思,”賀蘭映楓冷然道,“我蒲墨朝中擁擠我的朝臣大有人在,再說父皇只是一時被二弟蒙蔽,只要他認清二弟的真面目,自然不會再倚仗於他。更何況,”他停了停,“我雖不及魅王,有‘戰神’之名,卻也征戰沙場近十載,這意味著什麽,不必我多說,是嗎?”

紫凝眼底的笑意慢慢彌漫開來,點了點頭,“當然。”

“很好,”賀蘭映楓起身,明顯已經打算結束這場對話,“我相信你的意思,也就是魅王的意思,你若覺得信得過我,就安排我跟魅王見一面,我們再詳談。”不是他看不起紫凝,畢竟家國天下是男人的責任,紫凝再有本事,也是女人,更何況還不是西池國皇室中人,有些話還是當著君夜離的面說清楚比較好。

“好,”紫凝也站起身來,“明日這個時辰,我會讓夕顏前來給你回話,請。”

“請。”

兩人互相行禮,紫凝先行離去,有夕顏夕月在外守護,她是不用擔心露了行藏之類,三人相繼下樓離開。

出了酒樓,夕顏有些不安,“小姐覺得賀蘭皇子可信賴嗎?”他所說的關於蒲墨太子一事,是確實如此,還是他為了博得小姐好感而故意詆毀自己兄弟,還未可知,貿然與之聯手,會不會太急了點。

“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紫凝豈會不明白這些,所以才心中有數,“我跟他只見過兩次面,他想與我合作,不過是共利雙贏,彼此都不必掏心挖肺,只要最後達到目的就好。”

“我知道!”夕月孩子似地舉手,“小姐以前說過,這叫‘富貴險中求’,就算賀蘭皇子對我們有所隱瞞,可小姐和姑爺也未必會把所有一切都告訴他,防人之心不可無,對不對,小姐?”

紫凝一笑點頭,“對,夕月越來越聰明了,果然有個人在身邊,時時提點一二,就是不一樣呵。”

夕月一楞,明白過紫凝話中之意,登時臉紅得要燒起來,氣不也是,笑也不是,尷尬得要命,“小、小姐說什麽呢,屬下、屬下是自己想出來的,那塊木頭笨得要死,才不會說這種話……”

夕顏不禁莞爾:小姐竟然會跟他們這些下屬說玩笑話,真讓人意外。不過,妹妹的反應也好可愛,他也不禁起了玩心,故意道,“夕月,你怎麽知道小姐說的是誰,那塊木頭又是誰,啊?”

夕月頓時怒了,小姐調侃她也就罷了,哥哥居然也來湊熱鬧,不可饒恕!“要你管,哼!”然後狠踩了夕顏一腳,外加狠瞪一眼,“你再說一句試試!”

夕顏吃痛,跳著腳往前走,眉眼都擠到一起去,表情無奈又寵溺:妹妹就是欺負他不帶手軟的,不過以後就好了,她有了旁人欺負,就不會再來欺負他這個苦命的哥哥了……

“別鬧了,辦正事要緊,”紫凝神情一正,“走吧。”

夕月忿忿跟上,忽然意識到不對勁,“小姐,不回府嗎?”

“不,”紫凝加快腳步,“出城,去千絕山。”

“什麽?!”夕月一驚,“小姐又要去找縹緲公子?”上次的事她現在想起來還陣陣後怕,小姐又要去犯險,這是要嚇死她嗎?

夕顏也擔憂地道,“小姐是不是有重要的事?不如回去知會姑爺一聲再過來?”這要再出點什麽事,他們兄妹兩個擔不起這個責任。

“不用擔心,”紫凝擺一下手,“縹緲公子絕對不會傷我,我是有事要問他,而且這次我們不上山,他一定會出來見我。”

真的?

兄妹兩個對視一眼,都表示懷疑,但小姐已經決定,他們也是反對不得的,只能寸步不離地跟上。

一個時辰後,三個來到了千絕山下,夕顏夕月一左一右護著紫凝,目光炯炯,就他倆這陣勢,別說是人了,就算一只蚊子飛過,也得給他兩個立斃劍下。

紫凝不以為意,上前幾步,擡眼看去,極目所見仍舊是千絕山頂萬年不化的寒冰,在夕月下折射出金黃的光暈,顯得神秘莫測,而又有著說不出的誘惑力。她唇角一挑,擡起手來,衣袖稍稍落下,露出手腕上的血玉鐲,內裏似乎有生命在流動,絲絲流轉,血一樣的紅。

“你知道我來了,出來見我。”

幽靜的天地間,是紫凝清脆靈動的聲音,聲調不高,卻似有回響蕩漾,緩緩向遠處擴散。

沒有回應,血玉鐲安靜地待在她手腕上,仿佛沈睡了千年。

夕月心裏犯起嘀咕:縹緲公子真的住在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嗎?就算他是神一樣的存在,不怕冷,不怕危險,但也不怕孤獨和寂寞嗎——一個人在,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想想都覺得渾身發冷。

其實,以她這個年紀,還不能理解的是,對於縹緲公子這種人來說,早已習慣“高處不勝寒”的孤寂和落寞,他對人世不是沒有眷戀,只是這種眷戀在他所信仰的,或者說所背負的東西面前,不值一提。他可以對天下人仁慈,獨獨對自己冷漠,而且這種滲入骨髓的冷漠,就如同他生命的一部分,今生今世,不離不棄。

紫凝似乎並不意外這樣的結果,因而也不惱,左手覆上血玉鐲,一股強勁的內力驟然湧出,鐲子像有生命一樣,驟然受到襲擊,“嗡”的一聲輕響,然後急劇收縮,速度快到讓人來不及反應!

“小姐——”

夕顏夕月雙雙大吃一驚,然還沒等他們搶過去,眼前白色人影一閃,不過轉瞬間,紫凝纖細的手腕已落進來人掌控之中,兄妹兩個一楞:果然來了?

縹緲公子輕輕嘆息一聲,“你明知道這玉鐲有靈性,還要如此待它,就是想逼我現身?”

這玉鐲當中是他的守護力量,能感知善惡,旁人對它好,它就會幫助主人抵禦外來傷害,旁人若是對它狠,它就會雙倍攻擊回去,端的是匪夷所思!紫凝聰慧過人,已經從上次青彤之事中看出這一點,所以才有把握在不上山的情況下,讓縹緲公子來跟她見上一面。

“對,”紫凝傲然一笑,手腕輕輕一擰,脫出他的掌控,“若非如此,想要你現身也難。”

縹緲公子秀氣的雙眉輕輕一皺,竟是比女兒家還要動人心魄,怔然看著紫凝絕美的臉,無言以對。

夕顏夕月兩個倒也不是第一次見縹緲公子,但如此之近地看清他的眉目五官,卻也不是常有之事,雙雙被他不染纖塵的氣質、幹凈的眼神所震撼,竟忘了他離主子如此之近,如果他真的存了傷害主子之心,他們如何救的急!

“為什麽不說話?”紫凝大有得理不讓人之意,仰起臉來看他,“還是被我氣到說不出話來?”

縹緲公子又是一聲嘆息,“該見你時,我自會去見,你又何必強求。”

“憑什麽?”紫凝下巴一揚,“你說見就見,我想就見就不能?”

縹緲公子眼裏是淡淡的無奈,看他相貌明明只有二十歲上下,看著紫凝的眼神,卻像是父親在看自己頑皮的孩子一樣,包容而寵溺。“……見我何事?”

紫凝回頭一瞄身邊的兩個手下,“你確定他們兩個聽到也無妨?”不是她信不過夕顏兄妹,實在是蕙妃之事關系重大,而且她有預感,事情絕不止於她所知道的那樣簡單,不能大意。

縹緲公子微一搖頭,右手舉起,掌心剎那有一道金光射出,之後慢慢擴散,形成一個金色的暈罩,將他和紫凝圈了裏面。

“小姐!”夕顏夕月大吃一驚,揮掌而上,卻被反彈了回來!“放小姐出來!”

“稍安勿躁,”縹緲公子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感覺卻像是隔了萬水千山一樣,響在人心底深處,“紫凝不會有事。”

夕顏兄妹驚魂未定,卻不敢輕舉妄動,雙雙咬牙瞪眼,要用目光將縹緲公子定在那裏一樣。

然而接下來他們就驚奇地發現,聽不到紫凝和縹緲公子的聲音了!雖說他兩個就在自己面前,也能清楚地看到他們的嘴唇在動,卻一點聲音都聽不到——原來這金光的作用在此,真讓人心驚!

夕月聲音都有些發緊,“哥哥,這縹緲公子到底是……不是人?”她原本是想問“是什麽人”的,可照這樣看起來,他根本就不像凡人,太可怕了!

“不知道,”夕顏搖頭,“不過我倒是覺得,他的確不會傷害小姐,否則就憑你我,根本無法護的小姐周全。”

夕月點頭,表示讚同,“可他總這樣親近小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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