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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計中計美人謀058誰敢觸她逆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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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計中計 美人謀 058 誰敢觸她逆鱗 (1)

回到魅王府,紫凝顧不得清理自己身上的血跡,即刻開始救治沈娘和秦戈。

話說回來,沈娘雖然受傷很重,畢竟只傷了一處,只要及時止血,再每隔兩個時辰餵她一粒保命的藥,就不會有生命危險,只須安心靜養,不出一月,必然痊愈。

但秦戈不一樣,他渾身上下不知道有多少道傷口,就算不痛死,光是流血,也該要了他的命!

“紫凝,需要什麽嗎?”君夜離這會兒也顧不上跟秦戈鬥氣了,甚至把別人都趕出去,自己親自充當紫凝的助手。

“暫時不需要,”紫凝冷靜搖頭,“夜離,你還是到一旁去,讓夕顏夕月幫我。”他兩個一直是她的助手,知道輕重,也知道在什麽情況下,應該怎麽應付。

被嫌棄了。君夜離很沒有面子地抿了抿唇角,把夕顏夕月叫了進來:事關人命,半點也大意不得。

有了這兄妹兩個在身邊幫忙,紫凝的動作越發快速而穩當,一個時辰後,終於把秦戈全身的傷口該縫的縫,該包的包,全都處理好,而她也累得一下癱坐在椅子上,微微喘息著。

“紫凝,沒事嗎?”君夜離趕緊過來扶她,“要不要躺到床上休息會?”那麽多傷口呢,他在旁邊看著都累。

“好,”紫凝疲憊至極地點點頭,“夕月,去準備熱水,我要沐浴。”身上又是血又是汗的,也著實難受。

夕月立刻出去,不大會兒準備好一切,進來稟報一聲。

紫凝拖著疲憊的身體出去,進房後脫去衣服,坐進浴桶中。她真的是太累了,加上夕月在旁幫她揉捏按摩,太過舒服,不大會兒,她竟然睡了過去。

夕月心疼地皺眉,小姐每次給人治完傷或者病,都會累成這樣,讓人看著就不舍,可又有什麽辦法呢?小姐現在是人人盡知的神醫,恐怕以後找她看病治傷的人只會多不會少,有的忙了。

有些費力地將紫凝扶出浴桶,擦幹身體,給她穿衣服也不好穿,夕月就給她套上一件睡袍,扶她到床上去休息。

不大會兒,君夜離輕手輕腳地進來,示意夕月出去,自己則坐到床邊,看著紫凝的睡顏出神。

一直以來,好像都是她在替自己做事情,替她處理一切疑難之事,而他卻什麽都沒替她做過。說好的會在她身邊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可看著她這樣累,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是我無能,紫凝,讓你受苦了。”君夜離低低苦笑,握緊了他的手。

一個時辰後,紫凝忽然醒了過來,才一動,就察覺到右手被人握著,側臉一看,不禁無聲地笑了起來:

君夜離趴在床邊睡著了,長長的睫毛間或一顫,嘴角不時輕輕動一動,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別看這家夥醒著的時候飛揚不羈,在她面前也沒個正形,睡顏卻是純真的很呢。

“嗯……”察覺到紫凝有動作,君夜離猛地擡頭,驚喜道,“紫凝,你醒了?還有沒有不舒服?”

“我沒事,”紫凝笑笑,坐起身來,“剛才是累了,睡一會兒就好了。”她每次都是這樣的,是心累,睡一覺就會好很多。

君夜離不放心地上下打量她一會,見她除了臉色還是稍有些蒼白之外,沒別的不妥,這才稍稍放心。“沒事就好,嚇死我了……哦,沈娘和秦戈情況都還好,你不用擔心。”

“是我治的,我知道他們不會有事,”紫凝神情一冷,“不過這賬也該算了算了。”她一把掀開被子下床,往外就走。

“紫凝,你的意思,今日之事是鐵王所為?”君夜離隨後跟上,也是一臉嚴肅。

“除了他,還能有誰?”紫凝冷笑道,“沈娘受傷雖重,暫時卻不會有生命危險,秦戈亦然,他雖然受了那麽多傷,卻沒有一處是致命傷,而且那些人如果想接著要他的命,他哪能支撐到我們過去相救。”

君夜離恍然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本來是想生擒沈娘和秦戈,然後以此為要挾,讓我們聽命於人?”

紫凝微一點頭,“不會有錯,而且我懷疑,”她停了停,目光移向某個方向,“這府中有鐵王的眼線。”

否則,鐵王前腳才被叫進宮問及與向碧蓉之間的事,後腳沈娘和秦戈就遭人伏擊,如果不是王府中有人做內應,他怎麽可能對府中人的動向如此了解。

君夜離眼神一寒,怒笑道,“為達目的,他們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很好,好的很!”

其實,他早就知道各王,尤其是太子時刻想要除他而後快,王府中有旁人的眼線,不足為奇。但是現在,他們居然這樣明目張膽地動魅王府的人,是真不把他君夜離看在眼裏嗎!

“惹到我,我會讓他們悔不當初!”紫凝咬牙,眼中殺機濃烈,“君玉堂,我要你不得好死!”

雖然現在還沒有證據證明是鐵王所為,但前後一聯想,不是他,還能有誰。

“紫凝,你不是還留了一個活口嗎,過去看看。”君夜離上前,拉住紫凝的手,一起過去。他是看出來,紫凝的情緒有點不太對勁,別氣壞了身體才好。

來到前廳,無華正好回來,眼睛炯炯發亮,擺明了就是有重大收獲。“殿下,王妃,屬下有事稟報。”

“等等,”紫凝忽然擺手,一副神秘的樣子,“有什麽事到裏面說,當心隔墻有耳。”

君夜離微微不解,心道這府上有人監視之事,怎麽好這樣明著說出來,豈非打草驚蛇,越發不容易將人找出?

不過,紫凝既然這樣做,必定有她的理由,故而他也不反對,頷首道,“進來說,無極,守在外面。”

“是,殿下。”

幾個人進屋去,關上了門,無極抱劍守在門口,除非有人的輕功身法比君夜離還要高,否則沒人能躲得過他的耳目。

房中,紫凝向君夜離使個眼色,意即要他別多問,轉向無華道,“你說,是不是鐵王暗中見了什麽人?”

無華一楞,繼而讚道,“王妃好心智!正是,鐵王那會兒並未出宮,而是繞偏僻小路,跟娥嬪娘娘見了面。”

“娥嬪?”紫凝目光閃爍,看向君夜離,“是什麽人?”

“是父皇的一個妃子,出身低微,原是鐵王府上的一個侍女,後來被父皇看中,收進了後宮。”君夜離似乎想到什麽,“莫非娥嬪跟鐵王有私情?”

“恐怕不是那麽簡單,”紫凝沈吟著,“娥嬪相貌如何,在皇上面前可受寵嗎?”

“相貌嗎,也算是美人,一開始父皇對娥嬪很好,經常賞些東西給她,後來時日一長,也就沒一開始那般親近了,”君夜離有幾分尷尬,“紫凝,你也知道,宮中妃子那麽多,父皇有時厚此薄彼,也不是什麽新鮮事。”

“這不是重點,”紫凝顯然並沒有往多處想,“我是在想,既然娥嬪出身如此低微,相貌上也不是絕色傾城,如何會得皇上另眼相看?她既已入宮,鐵王為了避嫌,也斷不敢跟她有私,那鐵王去見娥嬪,又會為了什麽?”

“這個麽……”君夜離一時也想不明白個中緣由,看向無華,“他們說了什麽?”

無華道,“鐵王帶了幾名暗衛,屬下怕被發現,沒敢靠太近,不過鐵王跟娥嬪一直在爭吵,似乎是鐵王要娥嬪替他在皇上面前說話,娥嬪不肯什麽的。”

紫凝心下頓時了然,看來鐵王雖然明知道向碧蓉服了孔雀膽之毒,必無生還可能,但謀反這種事向來為皇室大忌,萬一出什麽紕漏,有娥嬪在宣景帝面前美言幾句,他脫罪也容易些。

不過看起來,事情沒他想的那麽美好,娥嬪估計是不想惹火燒身,或者陪伴君前這麽久,對宣景帝產生了真感情,不肯伸這個手,兩下裏一言不和,還有不吵的道理。

君夜離顯然也同時想到了什麽,高深莫測般一笑,幾乎與紫凝同時開口,“得來全不費功夫。”

當下紫凝心中已大致有了主意,隨即吩咐道,“無華,你辛苦了,下去休息,讓無極把那名刺客帶上來。”

“屬下去,”無華精神頭足的很,“屬下不累!”說罷連蹦帶跳地出去,果然沒有累的樣子。

不大會兒,那名碩果僅存的刺客被無華像扛麻袋一樣扛進來,順手扔到了地上,碰一聲響,摔得他眉眼都擠到一起去,卻出不了聲。

為防他自盡,君夜離用重手法封了他全身的穴道,取走了他牙齒裏藏著的毒囊,後又被夕顏餵了藥,現在他除了舌頭可以動,勉強發聲之外,連個小指頭都動不了,想自盡都難。

“同樣的話別讓本王問第二遍,”君夜離森然看著他,“是誰派你們來的?”

刺客的眼珠橫過來一點,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無華仔細聽了聽,稟報道,“殿下,他說不知道。”

“不奇怪,”紫凝接過話來,“就算真是鐵王所為,他也不會親自出面,必是通過中間人向他們下達命令。說,跟你們接頭的人是誰?”

刺客又嗚嚕了兩聲,不過這回要清楚得多,“那個人……蒙著面,聲音嘶啞難聽……”

就是說,他們也不知道是誰了?看來鐵王行事真是小心謹慎,一點破綻都不留。

“那麽,只能算你倒黴,”紫凝勾唇一笑,“你的同伴早死早解脫,至於你麽,就把欠了沈娘和秦戈的,全都還回來吧!”

刺客顯然知道自己將會死得很慘,頓時嚇得原本就慘青的臉更成了死灰色,喉嚨裏嘰嘰咕咕,語不成聲。

“帶出去!”紫凝一聲厲喝,“一百零八劍,一劍都不能少,最後一劍之前,不準他死!”

刺客登時驚駭莫名地瞪大了眼睛:一百零八劍?!這、這是要把他剁成肉餡嗎?

不過這也沒辦法,秦戈身上有大小三十五處刀傷,沈娘身上一處,一共三十六處,每一處傷,紫凝都讓這刺客三倍還回來,已經很仁慈,否則,他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交代的。

“是,王妃!”對付起敵人來,無華絕不會手軟,一把將刺客揪起,拖到院子裏,手中劍“嗆啷”出鞘,開始行刑。

刺客自然是痛得叫都叫不出,偏偏無華下手又很有分寸,每一劍都讓他痛入骨髓,卻又不會要了他的命。

一百零八劍過後,刺客已是奄奄一息,無華依照紫凝的吩咐,將他掛到魅王府門外不遠處的一棵樹上,任由他血液流盡而死,慘不忍睹。

這次的事件過後,人人盡知紫凝手段殘酷無情,更不準旁人動她身邊的人一根頭發,誰活得不耐煩了,敢觸她的逆鱗。

“可惜了,什麽都沒問出來,”君夜離皺眉,“紫凝,明日向碧蓉與鐵王對質之事,你有把握嗎?”

紫凝沈默了一會,搖頭,“很難說,向碧蓉會為了鐵王自盡,就沒那麽輕易出賣他,我之所以說要他們對質的話,只是想逼一逼鐵王,看他會有什麽動作而已。”

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鐵王不是急於找向碧蓉,殺她滅口,而是打起了沈娘和秦戈的主意,她憤怒之餘,也暗罵自己的疏忽,差點連累身邊的人喪命!若他兩個真有什麽,她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照這麽看起來,他是篤定向碧蓉不足為懼了?”君夜離揚眉,嘲諷一笑,“真不知道向碧蓉是看中鐵王哪一點,這般至死不渝。”

紫凝深吸一口氣,“管不了那麽多,無論怎樣,明日都要讓向碧蓉跟鐵王見面,或許能有所發現。夜離,我們進宮,好幾天沒見到宜和公主,也該去看看她了。”

知道她是要去探娥嬪的口風,君夜離一笑點頭,“好。”

兩人出府後不久,夏婕如同往常一般,一派悠閑地出去。

來到之前經常來的茶樓,夏婕隨意看了看,接著就了二樓,挑了個靠窗的座位,要了一壺茶,慢慢喝著。

看她的樣子,似乎只是在喝茶,但若細心的人就會發現,她的杯子一直舉在唇邊,好久都沒有放下來。

在她身後不遠處,另一張桌子旁邊坐了個年輕男子,相貌上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是那種放在人群裏就再也找不到的人。乍一看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但若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嘴唇一直在微微地動,仿佛念誦經文一樣。

而事實上,他正以“傳音入密”之術,與夏婕互通信息。他的功夫竟然十分到家,無須加以掩飾,便可將聲音傳送出去,而不至於讓人發現破綻。

而夏婕在內力方面顯然要遜一籌,所以才必須借助茶碗擋住不停張合的嘴唇,否則必定惹人懷疑。

“秦戈和沈娘遭人行刺,北堂紫凝很生氣,而且接著進了宮,應該是去向皇上稟報此事。”想到那時的情景,夏婕都有些脊背發冷,那個刺客居然被連砍一百零八劍,簡直……

“主人不是要你調查秦戈的來歷,你查到什麽了?”男人的語氣很生硬,顯然很生氣。

“查不到,”夏婕假裝把杯子放下續茶水,以便整理一下思路,“據北堂紫凝身邊的人說,秦戈是他們進西池國之後才帶上的一名乞丐,至於來歷幾何,根本沒人知道。”

“旁人都知道的事,還用你去查!”男人不屑地冷哼一聲,“盡快查清楚,還有,別輕舉妄動,也不要針對安寧公主,你不是她的對手。這是主人的吩咐,聽到沒有?”

夏婕恨恨咬牙,雖然不甘心,但也沒反駁。

紫凝越來越顯示出來的強勢、聰慧、冷靜和無雙的本事,的確不是她所能達到的水平,還真是不能大意。

男人又交代了幾句,就結束了這場對話,開始一臉隨意地喝茶。

這般看起來,夏婕居然是旁人安插在魅王府的眼線,是她把府裏的消息送出來,再由旁人巧妙地傳給鐵王,目的就是要引起君夜離跟別人的爭鬥,好達到自己的目的!

果然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恐怕君夜離就算把府中人都懷疑一遍,也一時不會想到她身上去吧?

一壺茶喝完,夏婕若無其事地起身,慢慢下樓往回走。

不大會兒,那年輕男子也下了樓,往另一個方向離開。機警地註意四周動靜,確定無人跟蹤之後,他才徑直回了襄王府——任誰都不會想到,原來他竟是襄王府的人!

進門之後,無須人指引,他直接來到君夜燎書房前,先是揭掉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年輕、冷厲、棱角分明的臉,恭敬地道,“王爺,屬下回來了。”

“高松嗎,進來。”

高檢應一聲,推門而入。

君夜燎正站在桌前揮毫潑墨,有模有樣。可惜,他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槍,如果不是被宣景帝逼著,甚少習文,所以這架勢雖然足,水平卻著實不怎麽樣。

“夏婕都說了什麽?”君夜燎頭也不擡,欣賞著自己的作品,貌似挺滿意。

原來紫凝所料不差,夏婕果然早與人串通一氣,而且這人還不是別人,正是君夜離的親生兄弟!

君夜燎雖表面一副嘻嘻哈哈樣,實則野心勃勃,一直想奪儲君之位,暗中謀劃已久。而想要達成目的,君夜離是首先必須要除去的,否則一定會礙他的事。

他承諾夏婕在事成之後,會成全她跟君夜離在一起,她還就真信了,一直將魅王府的動靜秘密通知於他,也難怪他會對君夜離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尤其這次紫凝的被迎回,更是在他挑撥之下,夏婕氣滿胸膛,這才處處針對紫凝,想要將其逼走。

只可惜,無論是她還是君夜燎,都太低估了紫凝的能力,所以幾次三番下來,他發現紫凝的難以對付,才讓高松提醒夏婕別輕舉妄動,以免壞了他的大事。

“是,屬下已經提醒過夏婕,不過這個女人妒忌心太強,難成大事,”高松顯然極得君夜燎信任,說話也很直接,“主人,要不要把她——”

“暫時不用,”君夜燎眼裏露出譏諷的笑,“她一直只與你見面,就算事漏,也牽扯不到本王頭上,到時候再說。”

“是,王爺。”

“查到秦戈的底了嗎?”據說那小子雖然瘋瘋癲癲,功夫卻很厲害,而且對紫凝很親熱,肯定有內情。

“還沒有,”高松搖頭,“夏婕只說他是安寧公主從西池邊境帶回來的乞丐,不知天高地厚,連司徒靜言都敢打。”這事兒他都知道,看來這京中不乏君夜燎的眼線。

“乞丐?”君夜燎皺眉,如果只是個普通乞丐那麽簡單,北堂紫凝何以會對他如此上心?不對,這裏面肯定有什麽不尋常,不能掉以輕心!

“王爺,屬下覺得安寧公主手段毒辣,百般維護身邊的人,要對付她,得從長計議。”高松這麽說也不是怕了,是紫凝對付人的手段太令人匪夷所思,要對付她,就得一擊必中,不能讓她有的反擊的機會,否則就麻煩了。

“本王倒不這麽覺得,”君夜燎冷然一笑,扔掉毛筆,“她如此在意身邊的人,反而說明那些人是她的弱點,要對付她,就先從這裏下手,不是很好?”

高松瞬間醒悟,詭異地一笑,“是,王爺英明!”

——

紫凝一時還不知道,在想要她命的人當中,又多了一個君夜燎,與君夜離一起入宮,看望過宜和公主,見她已經徹底康覆,而且與程逸軒的大喜日子就在下個月,都由衷地替她高興。

出來之後,君夜離便借帶紫凝好好游覽皇宮為由,帶著她隨意閑逛,“無意”當中,來到了禦花園——因之前就有聽命於他的暗衛稟報,說是皇上跟娥嬪此時正在禦花園散步,過去看看,說不定會有機會。

果然,宣景帝跟一名宮裝女子正邊走邊說著話,這女人正是娥嬪,二十歲上下,雲鬢高挽,滿頭珠翠,皮膚白凈,細眉大眼,如君夜離所說,雖不是傾國傾城貌,卻自有一份楚楚動人的嬌弱,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來。

“見過皇上,娥嬪娘娘。”

兩人同時行李,紫凝有意多看了娥嬪幾眼,心中已有計較。

“不必多禮,”宣景帝還因為鐵王之事不能釋懷,心情怎好的了,“你們怎麽入宮來了?紫凝,向碧蓉可醒了嗎?”

“還不曾,”紫凝搖頭,“皇上容稟,用了藥之後,需要幾個時辰之後向碧蓉才會醒,不過皇上放心,絕對誤不了與鐵王的對質。”

話一說完,不意外地,她看到娥嬪臉色微變,低頭極力掩飾著心中的不安。

“那就好,”宣景帝面色稍緩,看向君夜離,“你既來了,朕有事與你說,娥兒,你陪紫凝說說話。”

天助我也。

紫凝嘴角一挑,無聲地笑了笑。

娥嬪自然是乖巧地應道,“是,皇上。”

宣景帝轉身離開,紫凝與君夜離對視一眼,彼此了然。

不待紫凝開口,娥嬪已幽然道,“王妃已經知道妾身與鐵王之間的……淵源?”略一思索之後,她才算找到一個讓人聽起來不那麽暧昧的詞匯,卻又不顯得自己是忘恩負義之人,也算言辭有據。

紫凝多少有些意外於她的直接,淡然道,“娥嬪娘娘如此聰慧,自然想得到。”

“妾身哪裏聰慧,”娥嬪苦笑,似是頗為頭疼般地撫了撫額,“妾身雖第一次與王妃謀面,卻已聽聞王妃才是聰慧無雙,冷靜過人,妾身在王妃面前,自慚形穢。”

“娘娘言重了,紫凝不敢當。”紫凝一擺手,夕月即立刻退開兩丈,以做警戒,

娥嬪面上閃過猶豫之色,似乎有什麽事情難以決斷。

紫凝神目如電,自是看得分明,“娘娘是否還信不過我?”既然娥嬪開門見山,她再藏著掖著,反倒顯得小家子氣。

娥嬪臉上一紅,“不、不是,是妾身跟鐵王之間的事,難以言明,不想王妃牽涉其中而已。”

“我明白,”紫凝點頭,眼神睿智,“方才我在皇上面前提到鐵王明日與向碧蓉對質之事,娘娘有何打算?”

“打算?”娥嬪楞了楞,“這、這是朝政之事,妾身……”

“娘娘不想助鐵王一臂之力?”紫凝詭異一笑,“即使娘娘如今富貴無雙,跟鐵王之間總算也一段舊情,怎能說忘就忘。”

“你怎麽知道……”娥嬪驚呼一聲,忽又想起什麽,正色道,“王妃不可妄言,妾身與鐵王之間清清白白,否則皇上亦不會……”

“我知道,”紫凝一擺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我所說的‘舊情’,並非其他,娘娘既然出身鐵王府上,鐵王於你,多少也有些恩德,是嗎?如今鐵王有難,自然想借娘娘之力保自己平安,不過娘娘卻是一心向著皇上的,自然頗感為難,鐵王卻不肯罷休,對娘娘有所要挾,我說的可對?”

娥嬪吃驚地瞪大眼睛,簡直懷疑幾個時辰前她與鐵王爭吵時,紫凝是在場的,否則怎會知道的這般清楚!

不錯,鐵王那會兒來找她,的確是要她在宣景帝面前力保他,說是一切都與他無關,是小人有心陷害,並且要她尋機對付君夜辰和君夜離,好為他奪帝位掃平障礙。

“不錯,”短暫的震驚之後,娥嬪再次苦笑,“王妃說的,都對。”

“鐵王好大的胃口,”紫凝冷笑一聲,“他如何如此肯定,娘娘你會幫他?”

謀逆是誅九族的大罪,一般不是情非得已,或者有必勝的把握,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走上這條不歸路。

娥嬪眼中含淚,痛苦地道,“因為妾身還有個弟弟,在鐵王府上。”

他們姐弟兩個本就是窮苦人家出身,後來被鐵王府的人買了去做奴做婢,原本想著能有一口飯就不錯,誰想到一次宣景帝偶然到鐵王府,看到了她,竟然將她納為妃子,這讓她相當意外,而又欣喜若狂,有多少人盼著能夠陪伴君側,一步登天,只是她從來沒想到,這樣的好事會降臨到她身上。

而鐵王自然不會放過這樣好的機會,將娥嬪的弟弟留在了鐵王府,並以為要挾,讓她替自己做事,否則不但會要了她弟弟的命,更會讓她不得好死。如此重壓之下,她如何敢不聽。

原來如此。紫凝心下了然,忽然道,“既然這樣,鐵王必定不會輕易與娘娘幹休,娘娘又怎會將事情告訴我?”方才不是還表現得不信任她麽,還是娥嬪這麽快就改變了主意?

娥嬪苦笑一聲,眉眼之間盡是疲憊之色,“因為妾身就算拒絕了這一次,也一定還會有下一次,鐵王是不會放過妾身的,妾身知道王妃是聰明人,何況鐵王意圖謀反,更是大逆不道,若王妃能將鐵王制服,妾身不是也可以擺脫他的鉗制麽,說到底,妾身是為了自己。”

紫凝會心一笑,“娘娘快人快語,紫凝佩服!有娘娘這話,我心中已有數。不過,鐵王不是那麽容易對付,明日與向碧蓉對質之事,也斷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為了娘娘和令弟的安全,娘娘先不要跟鐵王翻臉,我自有法子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哦?”娥嬪驚喜莫名,“王妃有什麽辦法?”

“時機未到,娘娘知道太多沒好處,”紫凝眼神突然一利,“不過,有句話我要說在前頭,娘娘若是真心待我,我必助娘娘永絕後患,否則,”她冰冷一笑,“我要娘娘求死不能的方法,更勝鐵王百倍。”

娥嬪被她瞬間淩厲的氣勢嚇到,臉色慘青,但依舊鎮定,“王妃放心,妾身早就想擺脫鐵王,只要王妃能救妾身的弟弟脫險,妾身就算賠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那就好,”紫凝面色緩和下來,“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娘娘想必很清楚,無須我多做囑托,是嗎?”

娥嬪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妾身明白,王妃放心。”

一個多時辰之後,君夜離覆返禦花園,與紫凝一同離去。

娥嬪身邊的宮女懷薇不放心地問,“娘娘,魅王妃信得過嗎?”聽說此女性情兇殘,心狠手辣,別把娘娘給出賣了才好。

“她沒有害本宮的理由,”娥嬪對紫凝倒是很有信心,“而且魅王與鐵王不合,並非秘密,本宮亦不想再受鐵王控制,我們的利益一致,為什麽不聯手對敵。”

懷薇點頭,“是,娘娘,不過還是萬事小心的好。”

“本宮心裏有數,”娥嬪叮囑她道,“今日之事,皇上面前一個字都不準漏,否則一旦事敗,你我都別想活命!”

懷薇打個激靈,趕緊道,“是,娘娘,奴婢不敢!”

——

回魅王府的馬車上,君夜離緊鎖著眉,很是不悅。

“怎麽了?”紫凝伸手撫他眉心,“眉皺這麽緊,有什麽為難的事,說來聽聽。”

君夜離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父皇找我,是為我的婚事。”

“哦?”紫凝瞬間想到什麽,“皇上反對你跟我成親?”現在看起來,好像除了君夜離非要跟她在一起之外,所有人都在反對,她有這麽招人嫌嗎?

不過這也至少顯示出來,她的到來打亂了某些人的計劃,覺得她礙事了,所以才想法要除掉她。

話說回來,他們真當她軟弱可欺嗎,想怎麽對付就怎麽對付?想要她命的人,先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分量再說!

“不是反對,”見她並沒有生氣,君夜離稍稍安心,“是司徒靜言跟沐煙籮,要一起嫁給我。”

紫凝揚了揚眉,不無嘲諷之意,“你果然很搶手麽,這麽多女人搶著要嫁給你,一個是慶國公的獨女,一個是益陽王的掌上明珠,要是娶了她們,你又得兩大神助,豈非妙事。”

君夜離都給她氣笑了,“你還說!你明知道我心裏只有你一個,拿話擠兌我做什麽!”

“那你又有什麽好為難的?”紫凝頗有些不屑,“直接拒絕了便是,難道皇上還會逼你不成?”

“這是太後的意思,”君夜離皺眉,這才是讓他為難的原因之所在,“紫凝,你知道嗎,我母妃是鎮國將軍的養女,太後則是鎮國將軍的妹妹,所以太後一直很疼我、向著我,對於她的話,我也從來沒有忤逆過,但是這次……”

一方面是維護他、記掛他的太後,一方面是他發誓白首不相負的心上人,確實是哪一頭也不好舍棄啊——當然,他是絕對不會負了紫凝,關鍵是太後那邊,他要如何回絕。

紫凝自是明白他的難處,也就不再對他冷嘲熱諷,忽地想到一事,“慶國公意思怎樣,還不得而知,但那益陽王明明與你並不親近,他會同意女兒嫁給你?”

君夜離忽然有些扭捏,“這個嗎……也是有些淵源的,一言、那個一言難盡……”

原來在君夜離幼時,他和母妃正得宣景帝寵愛,一時無雙,益陽王自然也看得出利害,與之甚是親近。

幼時的司徒靜言白白嫩嫩,說話奶聲奶氣,非常討人喜歡,君夜離比她大不了幾歲,可謂“兩小無猜”,對她很是喜愛,經常吵著讓益陽王帶她入宮,陪自己玩耍,非常要好。

後來有一次,兩個孩子又在一起玩時,還在世的蕙妃就提出要與益陽王結兒女親家,益陽王那時以為君夜離必是未來儲君,自然求之不得,一口答應下來。

誰知道後來蕙妃離世,君夜離也身中奇毒,成為世人眼中的惡魔,更失了宣景帝對他的寵愛,沒能位登儲君,益陽王雖表面不說,暗裏還是萬分失望的,就不想女兒再嫁給君夜離。

萬幸的是,長大後的君夜離對飛揚跋扈的司徒靜言很是不喜,也無心娶她為妃,事情就這樣耽擱下來。

不過,他不想是一回事,司徒靜言對他卻是一往情深,即使他被傳得那樣不堪,她也不肯放棄,礙於跟蕙妃的約定在,益陽王自是不好多說,何況他知道君夜離對自己女兒並不待見,也就不多加言語。

紫凝靜靜聽完事情的緣由,微一點頭,“我明白了,難怪司徒靜言會這般看我不順眼,她這分明是認為自己才是正牌魅王妃,是我鵲巢鳩占了。”

“跟司徒靜言的婚事是我母妃所許,我是不會認的,”君夜離一臉坦然,隨即又垮下臉來,“可太後卻此為由,硬要我娶司徒靜言,真是要命!”

不理會他的報怨,紫凝繼續問,“那沐煙籮呢?太後又緣何非要你連她也一起娶?”

不會又是什麽娃娃親之類的吧?盡管知道這不是君夜離的錯,但紫凝心裏還是刺刺的,想要掐他幾把:還說自己不會拈花惹草,那這東一個、西一個冒出來的女人,又是怎麽回事?

看她的表情,君夜離就知道她果然還吃醋了,生氣了,他是又得意,又有些心疼,趕緊道,“沐煙籮嗎,她是太後的表侄女,自然要格外偏愛一些,慶國公與益陽王其實一直不和,凡是益陽王要做的事,慶國公必會橫插一腳,更重要提,”他忽地一笑,神情冷然,“慶國公暗中與三弟走的近,我不是不知,他讓沐煙籮接近我,還不就是為了探我虛實。”

紫凝皺眉:她素來知道宮廷爭鬥血腥無情,卻也被這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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