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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海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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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鱘的指腹微涼,蘇新七眨了下眼,登時清醒了,她拿一根手指頂著他的額頭,把他的腦袋推遠,爾後直起身,皺眉不悅地看他一眼,又轉頭在教室裏看了圈,沒看到陳沅。

“找你同桌啊,我讓她出去透氣了。”陳鱘看出她在找誰,直接說。

蘇新七冷下臉。

“不再睡會兒?”陳鱘語氣還有點可惜。

蘇新七沒搭理他,她看了眼時間,才過了十分鐘,雖然睡的時間短,但午睡休息個十來分鐘也能養回精神,她重新拿起筆,打算繼續整理錯題。

陳鱘倒也識趣,看她在學習就不再出聲,手上轉著手機,大喇喇地盯著她看。

蘇新七忍了忍,實在受不了他□□裸的視線,轉過頭不客氣地說:“你的座位不在這。”

“中午去看我游泳了?”陳鱘避開她的話鋒,反問道。

蘇新七又一次陷入被動,她不想承認,可他說的的確是事實。

“我看著就像。”陳鱘揚唇,沖她挑了下眉,“不謝謝我,幫你解決了個麻煩,那小子以後不會再纏你了。”

蘇新七有點郁悶,其實吳鋒宇於她而言不算是個大麻煩,小時候因為家離得不遠,她和吳鋒宇還玩在一塊過,“七公主”這個外號就是以前過家家玩角色扮演的時候取的,後來大家長大了,蘇新七和李祉舟越走越近,兩人脾性相合,學習也拔尖,漸漸地就和以前在一起的同齡玩伴疏遠了,再後來,吳鋒宇越來越混,總愛在她跟前獻殷勤,但他知道她的脾氣,還不敢太過分。

可陳鱘,油鹽不進,她現在都不知道他的七寸在哪,或許根本就沒有,本來高中最後一學期她就想平靜地度過,結果他一來全給攪和了。

如果說吳鋒宇他們是困擾,陳鱘則是煩惱。

蘇新七忍不住道:“你比他更麻煩。”

陳鱘聽她這麽說,不慍反笑,他把手機往上一拋一接,歪了下腦袋看她,“是麽。”

“打算怎麽解決我?”他噙著笑,沒個正經地說:“或者幹脆被我解決?”

蘇新七冷眼瞥他,看神經病一樣。

這時陳鱘的手機又有來電,他看了眼屏幕,轉過頭趁蘇新七不提防,擡手碰了下她的臉頰,“睡出印了。”

蘇新七觸電般往邊上一躲,拍開他的手,眉頭緊蹙,正要開口讓他別動手動腳,看見他接通電話,她礙於禮貌,只好不悅地緘口不言。

“餵。”陳鱘接電話,眼神卻看著蘇新七,看她吃悶虧的模樣勾唇一笑。

電話是鄭舒苑打來的,才一接通,她劈頭蓋臉就問:“剛才為什麽掛我電話?”

“很吵。”陳鱘答得直截了當,毫不委婉。

鄭舒苑追問:“為什麽又不回我消息?”

“不想回。”

“你……”鄭舒苑氣悶,默了三秒,壓下了脾氣,好聲好氣地問:“你打算什麽時候歸隊?”

陳鱘聲音微沈,“掛了。”

“誒——等等。”鄭舒苑急了,“那件事警察局都出公告了,和你沒關系,你不用想太多,等再過一陣子,風波過去了你就回隊吧,教練還等你回來呢。”

陳鱘緘默,幾秒後兀自掛斷了電話。

蘇新七不是那種好奇心爆棚的人,也沒有窺私欲,她沒有刻意去聽陳鱘的電話,但鄭舒苑的嗓門大,她隱約能聽到一些,沒頭沒尾的也聽不出個所以然。

陳鱘掛斷電話後沈默了會兒,蘇新七敏銳地覺察出他情緒的異常,面上仍是不動聲色,不過問也不安慰。

陳鱘敲了下桌面,待蘇新七看過來後才說:“出去透透氣?”

蘇新七繃著臉,用眼神回絕。

陳鱘沒強迫她,站起身,摸了下兜,不知道掏出了什麽東西,熟練地扯過蘇新七的帽子往裏一丟,也沒說什麽,揣著兜往教室外走。

蘇新七盯著他的背影有些無語,他是真把她的帽子當回收袋了,什麽東西都往裏扔。她扯過帽子,別著腦袋,往裏摸了摸,摸出了一個半個巴掌大的海螺。

這個海螺外形還挺奇異,殼的顏色是淡紫色的,螺尾又長又細,螺身向外長了好幾個角,整體看上去像魔法杖,怪異又別致,不是海灘上常見的那些海螺,至少她以前沒見過這樣的,也不知道陳鱘是在哪撿到的。

蘇新七抿了抿嘴,有些中意這個小玩意,她握起手,看向走廊,陳鱘趴在欄桿上,雖然看不到正面,但她猜他在抽煙。

沒多久,陳沅回來了,她去了學校小賣鋪,再回到教室,看到蘇新七醒了,她很是心虛,舉了舉手中的薯片,解釋道:“我去買吃了的。”

她坐回位置,把薯片往蘇新七懷裏一塞,“給你。”

蘇新七看她一副過意不去的模樣,也沒有出言責怪,只是說了句:“以後別聽他的話。”

“哦。”陳沅摸摸鼻子,覷了蘇新七一眼,看到她的確沒在生氣才算松口氣。

臨上課前,教室裏陸陸續續地來了人,直到上課鈴響,班上人也沒來齊全,吳鋒宇逃學了,後排和他交好的男生都沒來,班上人私底下都在說吳鋒宇一定是輸了比賽,覺得丟人,沒臉來學校。

第一節 生物課,老師上課看到後排空空也沒說什麽,逃學這種事他早已司空見慣,給二班班主任打了個電話就算了事。

高三最後一學期就是不斷地刷題講題,下午第一節 課正是最犯困的時候,老師在上面講題,學生在底下昏昏欲睡,只有在講到染色體、遺傳之類的和“性”有關聯的題目時,男生們會怪笑著起哄,這時班上才有點活氣。

生物課下課,蘇新七去理科一班,看到李祉舟正和新來的物理老師馮赟在講臺前說話,她沒進去打擾,在走廊上站著,等了會兒,身邊站了人,她以為是李祉舟,轉過頭就說:“新老師——”

陳鱘背過身,雙手往後架在欄桿上撐著,扭頭看她,“新老師怎麽了?”

蘇新七擰眉,回過頭往一班教室看了眼,李祉舟還在裏面和馮赟說話。

陳鱘跟著她往教室裏看了眼,隨口問道:“島上有網吧?”

蘇新七睇他一眼,“嗯。”

“晚自習上嗎?”陳鱘又問。

沙島中學的高中部是強制要求晚自習的,如果不想上需要父母親自和班主任說,晚自習要到九點才下課,蘇新七的家離學校遠,她父母都不放心她晚上一個人騎自行車回去,所以開學就幫她和班主任申請了免自習。

蘇新七滿臉防備,陳鱘看她這幅模樣就知道答案了,他勾勾唇,語氣散漫道:“帶我去一趟?”

“不去。”蘇新七拒絕得很幹脆。

陳鱘無所謂地點點頭,目光一擡,往一班教室看去,“他是不是也不上晚自習?”

蘇新七臉色微沈,“你別影響祉舟。”

陳鱘不言,只是看著她。

蘇新七和他無聲地對峙了會兒,最後妥協道,“放學後我帶你過去。”

“嗯。”

陳鱘臉色很淡,雖然抓住了蘇新七的軟肋,他卻有點不爽。

正巧這時李祉舟看向窗外,陳鱘和他對上視線。

蘇新七沒看到李祉舟往她這看,倒是察覺到了其他人的目光,窺探、好奇、暧昧、輕鄙……經過一個上午的發酵,她和陳鱘現在是話題中心,此時站在一起更是惹人非議。

蘇新七想避嫌,正要走,陳鱘先行一步,“放學等我。”

“……”蘇新七深感自己再次被牽著鼻子走。

“小七。”李祉舟從教室裏出來,他往前看了眼,正好看見陳鱘回班級的背影,他猶豫了下,還是問出口:“你和陳鱘在說什麽?”

蘇新七回頭,“他問晚自習的事。”

李祉舟想和蘇新七聊聊陳鱘,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又以什麽立場。

他端詳著蘇新七的臉,她的表情和平時沒什麽區別,恬靜又淡然,看人時眼神會有點疏離,看他時卻有笑意。

李祉舟忽的心安,沖她解頤一笑。

蘇新七和平常一樣,只要他笑,她也會展顏淺笑,“馮老師上課怎麽樣?”

“很好。”李祉舟不吝讚詞,連連稱道:“他講題講得很透,每道題考什麽知識點都會點出來,深入淺出的,還很有耐心,班上要是有同學沒聽懂,他會講解得更詳細。”

“你剛才在問問題?”

“馮老師問我最近的覆習情況,對了,小七,我放學後要和老師去實驗樓做實驗,你去嗎?”李祉舟看著她說:“你要是想去,我和老師提一下就好。”

蘇新七想到剛才和陳鱘的約定,默了下,搖頭,“我和你的水平不一樣,我要是跟著去,老師還要顧慮我,他有心給你開小竈,我就不拖你後腿了。”

第二節 課上課鈴響,在走廊上打鬧的學生才唉聲怨氣地拖著沈重的步伐回到教室。

二班第二節 課是物理課,馮赟上的,畢竟是大陸城裏來的老師,學生對他都很好奇,他甫一進教室,就備受打量。

蘇新七也在打量,李祉舟說起馮赟時滿是溢美之詞,但她和這位新老師還沒接觸過,只在剛才課間時了眼,印象不深。

馮赟的膚色很白,不像海島人因為常年暴曬,皮膚都比較黑,他穿得很正式,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的,戴著副銀邊眼鏡,給人一種舊時代知識分子的感覺,像是教國文的,不像是物理老師。

“老師看著好年輕啊,你猜他多少歲?”陳沅小聲問。

蘇新七想了想,不從外表,單從經歷上猜,“三十五左右。”

“四十了。”

蘇新七略微驚訝,陳沅沖她擠了下眼睛,“那天校長和我爸說的,看不出來吧。”

“嗯。”

蘇新七擡頭,新老師從從容容地做自我介紹,“同學們好,高三最後一學期將由我來擔任你們物理科目的老師,之前廣播大會打過招呼了,我的名字是——馮赟。”

他說完,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赟,美好的意思,蘇新七當時想,這名字寓意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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