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臨近，阿公和家寶叔、江俊林便不上山了，留在家裏做些家務事，整理整理小包山藥園子裏的藥材庫房。

小曼和顧少欽、大志幾個去山上看鄭少鐮的半山別墅，發現種植園又被擴大不少，藥材苗種都是從小山包園子裏移過來，引山上的泉水澆灌，長勢好極了，不論是從山腳往上看還是從半山腰俯瞰，都是一大片一大片蔥郁翠綠十分地壯觀喜人。工人宿舍和車庫等建在山腳，山上有望亭臺，留了人值守，帶著四只狼犬，個個像小牛犢一樣高壯，生龍活虎機警兇悍，一般人是絕不敢來偷盜藥材的，就是那不一般的，想冒這個險也得掂量掂量。

山上種了蔬菜，養有雞，等殺了年豬再送些新鮮豬肉羊肉和鴨鵝上去就夠過節了。

阿公稍微清閑下來就又開始念叨著還有沒有人回來過節？如果不是阿奶擔心影響工作阻止他去打電話，他只怕真要一個個打電話過去問問了。

小曼也很想給顧少鈞打電話，但還是忍住沒打，她放假回南方過節顧少鈞是知道的，當時他在電話裏說很忙抽不開身，但似乎又有所暗示，小曼便沈住氣默默期待，希望願望不要落空。

大年二十六至二十九，節日氣氛尤為濃郁，村裏幾乎家家戶戶都殺年豬，親戚鄉鄰之間相互請客送禮，熱鬧喜慶笑聲不斷。

男人們在這種日子裏除了吃酒就是聚在一起談天，從電視新聞裏的國家大事到家長裏短，要不就說古論今講各種笑話，難得的清閑；女人們可忙了，殺年豬吃不完的肉要熏制成臘肉，還要蒸糯米飯舂糍粑、包粽子煮紅雞蛋、炸茶果子、炸扣肉和肉丸子、宰雞殺鴨準備供奉祖宗的祭品……要做的事情多得數不過來，清掃屋子請門神貼對聯買鞭炮這些就交給了家裏的孩子們。

小曼和杏花也忙活兩天，做了許多樣好吃的，後來被阿奶和於五妹趕出廚房，說大年節的，姑娘家不要總悶在廚房，該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去玩去。

杏花果然就換上新衣裳高高興興玩去了，她和江俊林成雙成對的，小曼當然不能趕著去做電燈泡，顧少欽這些天被大志、莫志遠等人帶著玩野了，不知去了哪座山頭鉆山洞去了，小曼只好依然當她的孩子王，攜帶諸如秋雁、江雪花之類女孩兒，在村子裏四處亂竄走走看看。

也只能這麽邊走邊看，因為沒人有空招呼她跟她玩，關愛蘭和莫水霞是家裏長女，得在廚房裏幫手幹活，忙得停不下來，莫靈慧倒是不用幹活，人家正一心一意給情郎織毛衣呢，說是答應了開學就能穿上新背心的，不能貪玩耽擱時間！

小曼看著莫靈慧一針一線精心編織，受震動了：自己也有男朋友，是不是也應該給織點啥？

前世年輕時她只會幹力氣活什麽手工都不會，後來進城了，九十年代之後各種機器針織衫不要太多，又漂亮又結實，手工織品耗費時間速度又慢，基本被淘汰。但現在還是八十年代，手工針織毛衣被譽為“溫暖牌”，戀愛中男方能得到一件女方精心編織的毛衣或圍巾，那可是很值得炫耀的！

小曼暗想看來自己得學一學，給顧少鈞織個毛衣或背心，哪怕一條圍巾也行吧。

大年三十晚，阿公領著莫家寶和孩子們在香火堂向祖宗供奉祭祀過後，大鵬點燃了從樓上高垂下來的無數掛長長鞭炮中的兩掛，餘下的，聽顧少欽的提議留等午夜零點再點燃，小曼看著幾個男孩閑得沒事幹，樓上樓下跳跑著鼓搗這些，覺得他們真是傻：鞭炮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受了潮，那聲響威力可就大打折扣了，萬一再下起一場雪雨……

不可瞧著那一串串火紅鞭炮從樓頂鋪排垂掛下來挺好看挺喜慶的，小曼也懶得多嘴，隨他們折騰去唄，也讓大夥兒看個熱鬧。

七點多，豐盛的年夜飯擺在堂廳上，大家團團圍坐，個個滿臉喜氣笑意盈盈，準備共享盛宴，大彩電開著，雖然還沒到春節晚會時間，裏邊也是載歌載舞一派喜慶祥和。

阿公讓大鵬秋雁把滿桌的杯盞都斟上美酒和飲料，也學著京城裏的顧爺爺和唐爺爺，來一番開宴前講話，完了江俊林一本正經帶領大家鼓掌，像模像樣的，阿公阿奶樂開花，小曼笑瞇了眼。

飲完第一杯酒，大家紛紛舉筷開吃，小曼挾了塊雞肉在碗裏，微頓了一下，再次放出神識往四面掃瞄一遍，忽地扔下筷子，歡喜地朝阿公嚷道：“阿公，有人回來了！你們聽，有汽車開過來了！”

說完跳起來就往外跑，顧少欽緊隨其後，大家也都離座跟著跑出門，阿奶對於五妹道：“估計是少鈞回來了。這大冷的天，從省城那邊開車回來，年輕人性子急必定是一路開快車，要凍壞了，看有沒有熱水？沒有得趕緊燒去！”

“有有有！這一整天燒水的大竈就沒息過火，大夥兒洗頭洗澡杏花還用熱水洗衣裳，剛才我又添了一大鍋，怕是快燒開了呢！”於五妹邊回答邊急忙往廚房奔去，得把熱水兌好，等人一進來就能洗用。

阿奶所料不差，疾馳而來的車上正是顧少鈞。

小曼開了鐵門跑到門口，高興得又蹦又跳，此時天氣晴朗，但風很冷利，呼呼直吹，後頭跟出來的一大群人沒顧上穿外套，都縮著脖子，杏花被江俊林攬進懷裏，她抻頭朝車燈照射過來的公路那頭瞧了瞧，心裏嘆服：果然阿公沒騙人，功夫練得越久，聽力都比別人強！看來小曼妹妹功夫是練到家了，差那麽大老遠呢，她在屋子裏竟然都能聽見汽車聲響！

汽車很快駛近，車門打開，最先下來的居然是顧少錚，這個小曼知道的，大家倒是意外了一下，阿公樂得上前拍顧少錚肩膀，他原以為只有顧少鈞，多一個人回來，他可高興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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