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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失態雙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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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失態 雙更合一

瞧見李昭摔暈了, 我幾乎是下意識撲到地上,想要把他撈起,哪知撈了個空。他的頭磕在了銅盆沿兒上, 盆中的藥灰粘了一臉, 鼻子受了傷,血正往外流, 把口唇上的灰都濡濕成黑紅的泥,顯得特別狼狽。

也就在瞬間, 太醫們就沖了上來, 將他身子掰正。

兩個太醫把他攙起, 另一個老太醫用帕子按住他鼻子, 擡到外間醫治去了。

我焦急地站起,想隨著出去瞧瞧, 可剛走了兩步猛地頓足,而今怕是我才是更可憐的那個吧。

我忙擰身沖到炕邊,垂眸看自己的肉身, 一動不動,面如死灰, 真的死了麽?

忽然, 我瞧見太醫院院判杜仲伸出兩指, 我鼻下探了探, 再三診了脈, 這個矮矮胖胖的男人一臉的愁容, 無奈地搖頭嘆了口氣。

他身側的胡太醫亦上手給我的肉身診了脈, 湊到杜仲跟前,壓低了聲音:“兩個時辰前娘娘落大紅,已然剩最後一口氣了, 咱們太醫院拼盡全力,才讓娘娘蘇醒片刻,這陛下是知道的,他在娘娘跟前守了許久,下官以為這麽久也該想開了啊。”

“噤聲!”

杜仲眼珠左右滾動看了圈,用袖子擦額上的冷汗,低聲叱道:“不想要命了?你沒瞧見陛下方才那樣子,怕是娘娘不醒,他、他真會族誅了咱們。”

“可咱們還有什麽法子。”

胡太醫急得攤手:“若是令尊杜老在,他老人家精通千金小兒科,能從閻王殿裏把病人搶出來,故又有鬼仙之雅稱,若是老爺子醒著,娘娘興許還有救,可偏偏……哎!”

杜仲皺眉細思了片刻,似下定了決心,左拳重重地在右掌心砸了下:“去準備麻沸散,少不得要給老爺子開膛剖腹。”

胡太醫見杜仲有了主意,長出了口氣,忙用袖子擦去臉和頭上的冷汗,豎起大拇指:“到底是院判大人,就是有手段。那娘娘這邊呢?您有何高招?”

杜仲從懷裏掏出火折子,行到炕桌跟前,將滅了的蠟燭點著,沈聲道:“娘娘其實就剩半口氣了,哎,繼續用藥吊著吧。”

……

我木然地站在炕邊,盯著我的肉身看,腦中一片空白。

就剩半口氣了,此時我已離魂,那和死差不多了。

嬤嬤們抱著旸旸和朏朏出去餵奶了,四姐沒舍得離開,讓乳娘將睦兒抱走,她在溫熱的艾葉水裏擰了個手巾,盤腿坐在我的肉身跟前,幫我擦臉和身子,四姐都哭成了淚人,幾欲暈倒,摸著我的死氣沈沈的臉,哽咽不已:“你是我一娘同胞的妹妹啊,才三十二,怎麽能……妍兒啊,你不能這麽狠心就去了,你放心的下三個孩子?放心的你一手養大的丫頭盈袖?”

我放心不下啊。

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爬到炕上,平躺到我的肉身上,希望能魂靈合一後蘇醒,可無濟於事。

我坐起來抱著膝痛哭,開平二年重陽節,高妍華難產瀕死,丟下一堆牽掛走了,我的兒子們都那麽小,他們終於也都變成了沒娘的孩子。

旸旸和朏朏連我的面都沒見過,一口奶都沒吃過,睦兒最依戀我,他以後去哪兒找娘?日後李昭興許會將他們養在旁的高位分嬪妃身邊,可親娘只有一個,我缺失了他們的童年、少年還有成親生子,他們三個必定會抱憾終身,而我何嘗不是?我焉能放得下心?

想到此,我跑下炕,朝墻沖去。

穿墻而過後,我站在上房外,此時天黑得緊,涼薄秋雨淅淅瀝瀝地砸向人間,院子裏跪了許多宮人、太監,眾人低下頭小聲哭,其中有個面容清秀的宮女抽泣著問旁邊的小太監:

“我方才聽見幾聲怪異的哭,好嚇人啊,都說鬼哭是直的,娘娘薨了後,咱們是不是都得陪葬?”

她話還未說完,廊子口站著的秦嬤嬤就怒氣沖沖地上前,揚手打了那宮女一耳光,眼裏閃著淚花,壓著聲啐:“竟敢詛咒娘娘,來人哪,把這賤婢的嘴捂住拉下去,打三十板子,再把她這張臭嘴好好拿針紮幾遍!”

……

我搖搖頭,何必如此呢,她說得也是實話。

我抹去臉上的淚,朝睦兒住的偏房走去。

兒子的屋裏的地上鋪著厚厚的絨毯,擺了許多他愛玩的東西,此時,他孤零零地坐在繡床上,而乳娘則摟住他不斷地掉淚。睦兒懷裏抱著他心愛的小木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著,指著嘴對乳娘說:“小木頭餓啦。”

乳娘解開衣裳,把睦兒抱懷裏,給孩子哺乳,她的眼淚一滴滴落在睦兒身上,輕拍著孩子的背,連連嘆氣。

“睦兒。”

我輕輕地喚兒子,可這回,他看不見也聽不見了,正專註地吃。

“娘舍不得你啊。”

我哭得泣不成聲,小木頭這是我這輩子做的最美的夢,有了他,我那顆冰冷狠毒的心漸漸柔軟起來,生命仿佛重新有了意義,多貼心的孩子啊,看見我受了欺負,屢屢維護我,從小貓般大小,一直長到這麽大,慢慢地長了牙、會說話。

我溫柔地撫摸他的小臉,他仿佛感應到般,胖乎乎的小手按在自己臉上,忽然停住吃奶,扭頭,叫了聲娘。

我再也繃不住,痛哭著擰身逃了,穿墻而過,到了另一間屋子。

屋裏燈火通明,有五六個乳娘和嬤嬤,炕上平放著兩個小嬰兒。

我疾步走上前去,站在炕邊看兩個孩子,他們倆不足月,看起來特別小,臉還沒我巴掌大,忽然,兩個孩子齊哭,我想安撫他們,奈何只要一靠近,他們哭得就越厲害。

是因為我身上陰氣重麽?

想到此,我連連後退,不敢再靠近,只能遠遠地看他們被乳娘和嬤嬤們安撫,漸漸地平靜下來。

……

我一直往後退,再次穿墻而過,這回,我到了一間精致幹凈的屋子。

朝前看去,繡床上坐著一對男女,是胡馬和雲雀。

胡馬滿面愁雲,他摟住雲雀連聲安慰,而雲雀這會兒癡呆得像只木雞,脖子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紅痕,她怔怔地盯著地上一條麻繩,忽然重重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哭得淒慘:

“都是我害了娘娘啊,都是我!你讓我死去,為什麽要救下我,娘娘這三年待我如親妹妹般,給我買了宅子,給我教做生意,我卻……!我要去地下服侍她,她孤苦了一輩子,不能一個人走!”

“你清醒點。”

胡馬喝了聲,隨後嘆了口氣,將雲雀緊緊摟住,勸道:“我知道你是悔恨沒照顧好娘娘,可娘娘這不是還吊著口氣麽,萬一她醒了,聽見你上吊死了,又受刺激怎麽好?院判大人已經想法子施救杜老了,這時候你就別添亂,娘娘日後還要你伺候呢。”

正在此時,外頭傳來幾下叩門聲,緊接著,蔡居公公溫和的聲音響起:“幹爺,陛下醒了,讓您進去伺候呢。奴瞧著陛下許久水米未進,方才去小廚房準備了些鮑魚粥,勞煩您待會兒給陛下端上去。”

“知道了。”

胡馬應了聲,松開雲雀起身,他迅速整了下衣裳,擔憂地看了眼趴在床上哭泣的雲雀,大步走了出去。

我飄到繡床那邊,手指輕輕地觸著雲雀脖子上那道勒出血的傷痕,哽咽道:“好好活著啊,傻丫頭,別再做這樣的事了,不然姐不會原諒你,知道麽?”

我嘆了口氣,手捂著發疼的心口,朝外疾步走去,穿過淒涼的秋雨,我再次回到上房的內間。

此時,內間已經拾掇了番,多添了十幾盞燈。

李昭抱著睦兒盤腿坐在內間的炕上,他旁邊就是我死氣沈沈的肉身,這男人額頭紅腫了一塊,他並未換衣,還穿著那身玄色龍袍,歪著頭,一眼不錯地看著我,忽然問:“妍妍,你不會丟下我的,對吧。”

他淒然一笑,兩行濁淚潸然而下:“從前我嘲笑朱九齡,嫌棄他私德敗壞,是個爛透了的人。可如今,我卻對他那離經叛道有些感同身受,他的小姑娘離他而去,他性情大變,變得濫情薄性,那以後我會不會也變成他這樣?你是不是真這麽恨我,狠心把我孤零零拋下?你知道麽,方才我忽然感覺身上一陣陣地發冷……”

說到這兒,他將睦兒抱起,輕推了下睦兒的小屁股,柔聲道:“去,把你娘叫醒。”

睦兒聞言,跌跌撞撞地走到我肉身的頭跟前,一屁股坐下,小手推我的胳膊,甜甜地笑:“娘親,快起來。”

見“我”沒什麽反應,睦兒茫然地扭頭看向他爹爹,這小子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兩只小胖手擋在面前,忽然松開:“喵嗚~喵嗚~”

我破涕一笑,這小子還當我不高興,在跟我玩躲貓貓逗我呢。

見娘親依舊沈睡著,小木頭索性掀開被子,鉆了進去,他側身躺在“我”跟前,小手摟住我,乖巧地眨著眼:“娘親困啦,小木頭和娘親一起睡覺覺。”

看到兒子這般懂事,我再次淚流滿面,擡眼瞧去,李昭雙手捂住臉,身子劇烈顫動,出聲痛哭。

我坐到炕邊,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哭什麽,我最煩男人哭了。”

正在此時,我瞧見胡馬掀簾子進來了,他端著漆盤,小跑到炕這邊,把漆盤等物放在炕桌上,打開燉盅,往瓷碗裏倒了些熱氣騰騰的鮑魚粥,用小勺快速攪動,半條腿跪行上去,給李昭遞去,柔聲安慰:“陛下要保重身子哪,娘娘如今全靠您在背後撐著呢,您可不能倒下,好歹吃兩口吧。”

李昭用手背抹了把臉,看了眼“我”,從胡馬手中接過粥,剛吃了口,俊臉忽然變得極難看,居然全給吐了,他無力地趴在炕上,苦笑:“朕如今總算知道什麽叫難以下咽了。”

李昭推開過來攙扶他的胡馬,覆又盤腿坐到“我”跟前,他將粥碗放在炕桌上,從玉盤中拈了塊菊花糕,掰了指甲蓋那麽大點,湊到“我”身前,將糕點往“我”嘴裏擩,柔聲哄:“那會兒你說餓了,可卻沒有吃,現在能不能賣風和先生一個面子,張嘴吃一口?”

他話音剛落,內間門口忽然傳來蔡居恭順的聲音:“啟稟陛下,袁首輔、梅尚書還有羽林衛總指揮使沈無汪大人已經來了。”

“讓他們進來吧。”

李昭疲累地長出了口氣,他將糕餅放回玉盤中,扶著胡馬的胳膊下炕,誰知沒站穩,腳底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他閉眼深呼吸了口氣,定了定神,讓胡馬幫他整理了下儀容,他大手摸了摸睦兒的小腦袋,低聲囑咐:“娘親累了,小木頭要乖乖的,別鬧騰,知道麽?”

“好。”

睦兒說罷這話,立馬緊閉起眼,佯裝睡著。

李昭笑了笑,大步往外間走。

我緊隨在他身後,亦出去,這會兒外間侍立了四位太醫,臨時支起張紅木長桌,桌上滿滿當當擺了幾十封待批的章奏,在門外站了三個器宇軒昂的男人,正是袁文清、梅濂還有沈無汪。

李昭淡淡地掃了眼這三人,抓住胡馬的胳膊,坐到長桌後的椅子上。

他已然恢覆往日那個冷靜自持的文宣帝,看不出多悲痛,只是眼睛的紅腫到底出賣了他。

李昭手揉著發痛的太陽穴,皺眉道:“三位愛卿進來罷。”

我飄到李昭跟前,朝前瞧去。

這三位朝中重臣依次進來,他們頭上身上都被秋雨淋濕了,進來後恭敬地給李昭行禮。

沈無汪面無表情,袁文清眉頭深鎖,眼裏含著股擔憂,梅濂臉色稍有些發白,眼珠偷摸朝內間斜去,只匆匆看了一眼,頭就低垂下去,沒敢再看。

“賜座吧。”

李昭揮了揮手,歪在椅子裏,他怔怔地轉動著大拇指上戴的翠玉扳指,沈聲道:“深夜將三位愛卿宣來的原因,想來傳旨太監已經給你們說過了。元妃早產,身子不太舒服,朕這些日子得留在此處。”

說罷這話,李昭斜眼望向袁文清:“國事就有勞首輔調度了。”

袁文清行了個拱手禮,忙稱是。

李昭拳頭攥起,又看向沈無汪,冷聲道:“元妃驟然早產,朕疑心和張達齊脫不了幹系,你去趟象州,查一查此事。”

沈無汪亦沈聲領旨。

吩咐完這兩宗事後,李昭兩指揉著眼角,疲累地揮手:“行了,二位愛卿先回去罷,仁美留下。”

我朝前望去。

梅濂低頭端坐在椅子上,而袁文清和沈無汪則起身行了個禮,往出退。

哪知就在此時,剛退了幾步的袁文清忽然停下腳步,噗通一聲跪下,擡頭望向李昭,哽咽著勸:“如今秋日苦寒,陛下還當好生保重身子哪,請你務必要節哀。”

“放肆!”

李昭勃然大怒,重重拍了下長桌,竟將案桌上的茶盞給震倒,水流了一桌子,他的臉在瞬間漲紅,噌地一聲站起,兩指指向袁文清,厲聲喝道:“什麽節哀,元妃好端端地躺在裏頭,朕節什麽哀!”

說到這兒,李昭隨手抓起茶盞,朝袁文清的頭擲去,袁文清竟未躲,額頭硬生生挨了這下。

饒是如此李昭還不解恨,隨手抽了份章奏,從長桌後轉出去,疾步沖到袁文清面前,揚手啪地一聲打向袁文清的頭,他雙眼通紅,勃然怒斥:“朝中臣子都言你鐵心鐵面不講人情,元妃好歹與你是舊相識,幫你袁家撫養大了姑娘,你不念她的恩情,反倒詛咒她,好冷的心腸!朕信任你,將璋兒交給你教養,你瞧瞧朕的長子如今是何樣子,如街上潑婦般尖酸刻薄,這就是是你教的好徒弟,如今你還敢頂嘴!”

瞧見此,我無奈地搖頭。

其實袁文清哪裏詛咒我了,實在是李昭這狗東西因我的昏迷不醒,他心裏本就悲痛煩躁,又因李璋言行窩著火,而今竟這般失了往日的沈穩分寸,毫無道理地將氣撒在內閣首輔身上。

我忙往前看去。

袁文清這時跪直了身子,那張方正的臉窘得通紅,目中似含淚,明顯憋著千言萬語,但到底什麽話都沒說。

還是胡馬上來打圓場,他將袁文清攙扶起,不著聲色地往出推男人,忙道:“首輔大人身上似有酒味,舌頭都打結了呢,快去喝幾碗醒酒湯,為陛下好好辦差事。”

三推兩搡間,胡馬就將袁文清給送出去了,緊接著,胡馬又將屋裏的太醫們趕出去,並關上外間的門,他躬身沖李昭行了個禮,扭頭朝內間望了眼,低聲道:“小木頭還在裏頭呢,恐他饒了娘娘的好眠,奴進去照看著他。”

說罷這話,胡馬就恭順地退到內間。

此時屋裏,只剩下李昭和梅濂二人。

李昭如同一只被秋霜打了的茄子,瞬間萎靡了下去,他沒站穩,直挺挺地往後倒。梅濂瞬間彈起,沖過去扶住李昭,滿臉皆是擔憂:“陛下、陛下您沒事吧,臣這就宣太醫給您瞧瞧。”

“無礙。”

李昭拍了拍梅濂的手背,長嘆了口氣,皺眉道:“仁美啊,朕長話短說,三個月前冷宮賤婦曾詛咒過妍兒,說她只有三個月壽命,想必你也聽說了,前幾日雲雀去請杜老給妍妍診平安脈,哪料路上忽遭瘋馬襲擊,杜老當即就摔出轎子,被那瘋馬踩踏成重傷,到現在都昏迷著。朕實在覺得這些事太過蹊蹺,大福子去洛陽辦差去了,撫鸞司又不可盡信,而今朕身邊只剩你一個可信之人,你給朕去細查查冷宮和鄭貴妃,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誰膽大包天要陷害妍妍!”

“臣遵旨。”

梅濂連連點頭,強笑道:“請陛下放心,臣必定將此事徹查清楚……”

“你為什麽要笑?”

李昭打斷梅濂的話,一把推開他最得力的酷吏利刃。

忽然,他仿佛悲從中來,眸中含著淚,連連搖頭,上下打量梅濂,斥罵:“她好歹跟了你十四年,辛辛苦苦為你操持家業,雖算不上頂頂的賢良淑德,可也好歹與你舉案齊眉了吧,給你納妾,為你侍奉老娘,你怎麽連一點惻隱心都沒有,她都這樣了,你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梅濂瞬間方寸大亂,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以頭砸地,淚如雨下:“求陛下恕罪,臣有罪、臣有罪,臣愧對娘娘啊。”

“行了行了。”

李昭手扶額,厭煩地揮手:“別饒了她清靜,滾!”

……

瞧見這一切,我隔空扶住李昭,剜了眼退出去的梅濂,撇了撇嘴:“他滿心滿眼只有權勢利祿,心裏早都沒我了。”

我環住李昭的腰,隨他往裏間走。

往前看去,胡馬懷裏橫抱著睡著的睦兒,他看見李昭進來了,忙迎了上去。

李昭沒理會他,氣恨地抓起瓷瓶,高舉過頭頂要砸,忽然望向炕上躺著的“我”,他沒敢砸,輕輕地將瓷瓶放回到桌上,沖到炕邊,俯身癡癡地看昏迷的那個我,心疼道:“你怎麽會嫁這種禽獸不如的畜生,妍妍啊,這些年你為什麽不早早來找我。”

他大拇指刮著“我”毫無血色的唇,淒苦道:“你最愛美了,每日家都要妝扮,快醒來好不好,你現在好醜啊。”

我站在他跟前,用袖子抽打了下他,罵:“我都這樣了,你還刻薄。”

“朕給妍妍妝扮,好不好?”

李昭瘋魔般咧唇一笑,起身朝梳妝臺奔去,他翻箱倒櫃地找胭脂,找到一盒嫣紅的膏子,剛要往回折,猛地頓足。

他低下頭,往腳踏的毯子望去,腳重重地踏了幾下,皺眉道:“怎麽,這兒竟還有個暗格?”

我心裏猛地一咯噔,當初我將風和先生給我寫的信、作的畫全都收在暗格裏,還有那兩封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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