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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親愛的小木頭恭喜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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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親愛的小木頭 恭喜恭喜

我和李少將贖趙小姐的消息壓死了, 並且暗中囑咐教坊司的宋媽媽,先不要給趙小姐透露半點風聲。

萬一這事黃了?豈不是白叫人家姑娘高興。

事有輕重緩急,左右梅濂如今身子被我弄虛了, 沒法欺負趙小姐, 而我的麗和酒樓開業在即,得忙火鍋這頭了。

這兩天, 我和李少、莫管事忙的腳不沾地。

首先呢,我們得加緊時間核對酒水、菜品。開業頭一天, 打算請客兼招待普通食客, 李少的意思是, 他會將相熟的各行各業東家請來, 一則為酒樓壯壯聲勢,二則呢, 也算帶我見見人,畢竟以後就在這行混,人脈非常重要;

其次呢, 我們再次商討了下關於定價和後續吸引食客再上門問題,鍋底, 大致定在五十文左右, 一桌葷素菜, 每桌至少會花兩百文, 若是開業當天食客花費八百文以上, 那會成為我們的貴客, 下次來, 除了贈送菜品,還會減免一至兩成的費用。

……

忙亂了兩天,八月中終於到來了。

這日, 我早早就起來,和李少約定好,他穿大紅的,我穿紫色,取個好意頭,大紅大紫嘛。

因要戴面紗,我就精心化了眼妝,發髻上簪了支蝴蝶步搖,耳上戴了珍珠耳環,囑咐雲雀把打賞的銀錢帶上,於辰時出門。

我先去酒樓正門看了圈,牌匾已經掛了上去,門口兩側擺了時興的牡丹花,地上放了兩串炮仗,夥計們皆穿戴一新,端著水盆,拿著手巾,認認真真地擦洗門窗,時不時有路人駐足,好奇地看著酒樓,交頭接耳的議論。

甚至有人上前主動詢問,何時營業?賣些什麽?吃食貴賤?

看了會兒,我就去了後門。

沒想到剛準備下馬車,就看見後門站著個熟悉的人,是我八弟高牧言和侄子鯤兒。

這對父子今兒穿得很體面,也不知等了多久,久到鯤兒手裏的白薯都快吃完了,而八弟呢,彎腰撿起孩子不小心掉落在地的白薯皮,收在帕子裏,時不時地幫兒子整理下衣襟,瞧見我的馬車來了,八弟臉上一喜,拉著鯤兒疾步走來。

“快上來。”

我笑著朝八弟招手,將車簾掀起。

馬車左右搖曳了幾許,沒一會兒,八弟父子就上來了。

好久沒見了,我細細地打量八弟,不知是不是因為經營了“脈望書局”,他整個人精氣神極好,穿著嶄新的錦袍,頭上戴著儒冠,腰間懸著香囊,容貌俊秀,舉止文雅大方,活脫就像侯門公府出來的大家公子。

而鯤兒呢?個頭好像長高了半掌左右,臉上蘸著白薯,右邊袖子長些,似乎要遮住傷了的指頭。

我心裏一陣疼。

此時,鯤兒將白薯擩給他父親,親昵地抱住我的胳膊,脆生生地喊我姑媽。

我用帕子輕輕給孩子擦去嘴邊的白薯,沖八弟一笑,問:“什麽時候來的?等久了嗎?”

八弟輕揉了下他兒子的頭發,笑道:“也沒等多久,今兒姐姐的酒樓開業,我不論如何都要來看看的。”

說罷這話,八弟將一個大錦盒捧上來,笑道:“這裏頭裝著我和四姐的禮,我準備了消暑的涼茶,四姐做了兩雙鞋。”

我打開錦盒,垂眸一瞧,三罐茶跟前放著兩雙杏色的繡花鞋,鞋底軟和,鞋面是昂貴的織金錦,還綴縫了珍珠和玉珠,非常細致的手活兒。

“你瞧四姐,大著肚子做這些幹嘛,孕婦是不能拿針的。”

我笑著嗔怪,心裏卻暖暖的,禮輕情意重,不論什麽時候,我的親人總是惦念著我的。

“沒事,她成日家也是閑。”

八弟抿唇一笑,細細地打量我,嘆了口氣,擔憂地問:“姐,經營酒樓和胭脂鋪子是不是很累,你瘦了很多。”

我搖搖頭,反問他:“太醫開的藥可有按時吃?病有沒有再犯?”

“你別擔心,都好了。”

八弟偷摸瞧了眼鯤兒,愧疚地低下頭,道:“倒是你,我早都聽說小皇子回宮了,也不知你該傷心成什麽樣子,這些日子總想找你,可每回來,都碰上你出去談生意了,今兒酒樓開業,想著肯定能在這兒等到你。”

說到這兒,八弟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問:“姐,你以後打算怎麽辦?睦兒他……”

“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打斷八弟的話,環抱住鯤兒,輕擰了下孩子的臉,逗他:“實在不行呀,我就把鯤兒搶走當兒子,好不好?”

“好呀,孩兒一輩子孝順姑媽。”

鯤兒懂事,頭靠在我肩上,把玩著我袖子上繡的海棠花玩,忽然像想起什麽似的,忙坐起來,笑著問我:“姑媽,孩兒這些日子在書局幫爹爹忙,閑時聽夥計們議論,說您結識了書畫大家朱九齡,可是真的?”

“瞎說什麽!”

八弟打了下鯤兒的肩膀。

他沖我歉然一笑,低著頭猶豫了許久,最終沒忍住,問:“那個姐……你和朱九齡應該沒事吧。”

“這都什麽跟什麽呀。”

我手撫額,無奈一笑:“都傳成什麽了,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子,我圖他啥呀,就是想借他名頭經營下酒樓罷了,出來做生意,三教九流都得結交,若是顧忌這顧忌那,還不如待在家裏繡花養魚呢。”

“那就好。”

八弟笑得尷尬:“我是擔心陛下若是知道了,會苛待你。”

“沒事兒。”

我冷笑數聲,沒接這話茬,轉而輕拍了下鯤兒的肩,柔聲笑道:“等酒樓這頭事忙完了,我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讓朱先生指點下咱們鯤兒……”

我話還未說完,鯤兒就激動地站起來,誰知頭咚地一聲碰到車頂,這孩子也顧不上呼痛,手揉著頭,連聲問我:“真的嗎姑媽?孩兒真的能見朱先生麽?”

“真的。”

我鄭重地點頭,笑著保證。

其實我心裏真的沒底兒,這些天與朱九齡接觸下來,交情沒攀到,反而打了兩次架,我也不敢保證,下次再見朱大師會出什麽事……不管了,這是鯤兒的心願,盡量爭取吧。

我轉身,拿起個雕花木盒,放到八弟腿上,打開,指尖摩挲著裏頭的九百兩銀票,笑道:“姐前不久掙了一大筆銀子,原打算今兒差人給你送去的,沒成想你就來了。你放心,這是幹幹凈凈的銀子,是我親自去教坊司談下來的,你那書局開銷不小,先拿著支應。”

“不不不。”

八弟連連擺手拒絕,俊臉緋紅:“我怎麽能要你的銀子!我、我是來看你的,真不是管你要錢的。”

“哎呦,瞧把你急的。”

我噗嗤一笑,抓起八弟的手,按在銀票上,鼻頭發酸:“高家就剩咱姐弟三個了,本就該互相幫扶。頭先開書局用了張家三千銀票,我心裏一直梗得難受,好兄弟,拿著。”

“這……”

八弟猶豫了。

“聽我的。”

我輕拍了下八弟的手,柔聲道:“過些日子請四姐夫出面,把張家這筆賬清了,想來他們家也不會懷疑什麽。”

“行。”

八弟點了點頭,註視著我,鄭重道:“從前咱們不仰人鼻息,以後也不會。放心吧姐,書局已經在盈利了,這半年我再咬咬牙,一定會把銀子還回去。”

……

後面,我們姐弟又說了會子話,就各自離去。

到酒樓後發現,李少早都來了。

果然,這人穿了身大紅的,活像個新郎官,正叉著腰站在後院罵人……不是嫌夥計們手腳慢,就是嫌沒把菜洗幹凈。

到正午的時候,我和李少再次捯飭了下儀容,和夥計們到酒樓正門,點炮仗、撒銅錢,麗和酒樓正式開業了。

我忐忑不安,從前在南方時,只是小打小鬧,做些脂粉、香料生意,這是頭一次做飲食,原本還擔心如此暑天,食客不會多,能坐滿一樓就很滿意了。

誰知,居然特別火爆!

不到一刻,一樓的十幾張桌子就坐滿了,二樓的包間陸續也滿了,不僅如此,酒樓外頭圍滿了人,都十分好奇這究竟是什麽個新奇吃法,打聽什麽時候能有空座。

我和李少都沒料到會這般紅火,趕忙讓幫閑在酒樓外頭臨時搭起個涼棚,從茶寮借了幾張桌椅和長凳,擺上果盤和瓜子,供食客們等待。

而裏面呢,真的是忙得熱火朝天,冰窖的冰很快就用完了,便是後廚的菜品存貨也在漸漸見底,李少忙派人去他名下的其他酒樓往這邊拉菜和肉,不僅如此,還把家裏的廚子叫來幫忙。

而我呢,和莫管事兩個在櫃臺後站了一下午。

莫管事手指不停地扒拉算盤珠子,我記賬,同時還登記後幾日的訂飯。

這還是中午的忙亂。

到傍晚時,天涼些了,人越發多了。

李少跟個花蝴蝶似的,迎來送往,他帶著我去二樓包間,認識前來用飯的同行們,什麽綢緞莊東家、錢莊掌事……少不得要敬酒喝酒,幾輪下來,我頭已經開始發暈,偷偷到後院吐了會兒,繼續撐著。

這些長安富商許是聽到傳言,知道我和李少的關系可能是“兄妹”,皆誇我有家學淵源,做起生意來一點都不差李少,還言,以後若是有機會,會同我做生意。

李少笑罵,空口無憑,若真心的,那就該表示表示。

這不,今兒麗人行又接了十幾個大單。

……

天擦黑的時候,酒樓已經掌了燈,聞風而來的人一波接一波。

我掃了眼滿座的賓客,輕錘了下發沈發痛的小腿,撩起面紗一角,喝了口解酒湯。

正在此時,李少疾步匆匆走了過來,他渾身酒氣,臉喝得通紅,可卻越發精神奕奕,這男人手撐在櫃臺上,給自己剝了個橘子,扔進口裏,腮幫子鼓鼓得,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瞧賬本,斜眼覷我,笑道:“難為你,今兒跟著站了一整日,累了吧。”

“還行。”

我從櫃臺找了只幹凈杯子,給李少倒了杯解酒湯,笑道:“多虧你今日進出斡旋,否則我一人真撐不下來。”

“自家生意嘛,肯定得上心。”

李少大手一揮,將醒酒湯一飲而盡,湊近,低聲笑道:“妹子,咱再觀察幾日,若是以後有今日三成火,我覺著就能開分店了,沒想到啊,你這小婦人還真是個能人啊。”

“大東家過獎了。”

我端起解酒湯,笑著與李少碰了杯。

忽然,酒樓傳來陣騷動。

先是外頭人頭攢動,驚呼聲此起彼伏,裏面用飯的食客好奇地打量,最後也不知識誰說了句,袁大相公來了,好家夥,一樓二樓的食客聞風而動,不論是高門貴少還是普通百姓,皆跑去門口圍觀。

我和李少互望一眼,袁大相公,袁文清?

他怎麽會來?

我慌得趕忙往手上倒了點酒水,整理了下頭發,剛轉出櫃臺,就看見從外頭走進來個三十許歲的男人,頭戴方巾,穿著月白色直裰,俊朗非凡,眉頭總擰著憂國憂民,一臉正氣,不是袁文清是誰。

我和李少趕忙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見禮。

“妾身見過大人,快請。”

我側身將袁文清往裏請,心裏簡直像打翻了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同時犯起了嘀咕,是袖兒請她表哥來的?還是李昭支使他來給我酒樓造勢的?

“大人來是……?”

我小心翼翼地問,同時讓莫管事趕緊去倒杯茶來。

誰知袁文清佯裝不認識我,只是笑著沖我和李少點點頭,四下環視了圈,道:“本官剛從宮裏出來,路過此地,聞見股異香,尋香而至,原來是這麽個好吃食,二位便是酒樓東家?”

“是、是。”

李少滿臉堆笑,忙捧上茶。

“瞧著生意很紅火啊。”

袁文清接過茶,抿了口,笑著問:“敢問還有位子麽?本官想和同僚用個飯。”

在說這話的時候,袁文清目光坦蕩,微笑著沖我點了下頭。

我明白了,這大概是袁文清自行過來,他在幫我。

“真是不好意思了,大人。”

我屈膝,歉然一笑,裝作十分難為情:“今兒位子都滿了,外頭還有好些人等著呢,這、這……”

此時,不斷有人上前來,說可以把位子讓給袁大相公。

袁文清笑著沖眾人抱拳,忙說不用了,溫和道:“既如此,那本官明日來吧。”

我計上心頭,再次屈膝,磕磕巴巴地尷尬笑道:“真、真是對不住了,明、明日的單子也排滿了。”

袁文清一怔,也沒惱,將茶杯還給李少,笑道:“看來的確是美食,等等又何妨呢,若哪日有了空位,煩請二位東家給本官留一個座兒,到我府上遞個消息,本官到時候再來。”

說罷這話,袁文清讓隨從去打了壺酒,笑著離開了。

“大人,草民送送您。”

李少忙不跌往出走,回頭偷偷沖我豎起大拇指,紅光滿面地去送袁文清了。

……

我望著袁文清遠去的背影,莞爾。

原本我根本沒敢想請袁文清來,畢竟這人名頭太盛,是長安城最炙手可熱的人物,於是退而求其次,找了朱九齡。

沒想到,袁文清居然來了,他待我,還是很厚道好心的。

我知道,袁文清這一出面,酒樓的生意肯定會上好幾個臺階。

多謝了,袁大相公。

……

火鍋店一直經營到亥時,這才關門。

我沒讓夥計們拾掇,而是去春一醉酒樓,現叫了四桌飯,開了幾瓶好酒,請忙亂了一整日的廚子、小二還有彈唱妓.女用飯,挨個兒敬酒,並且每人發了一吊錢。

等吃了會兒飯,我和李少、莫管事就去清點賬本。算上李少宴請的各位富商、貴少們的禮金、酒樓收入,再加上酒水、彈唱妓.女抽成,後面幾日的定金,零零總總,今兒一共入賬兩千五百六十一兩。

好家夥,居然掙了這麽多!

高興之餘,我又單開了個小席面,同李少、莫管事吃了幾盞酒,三人笑著回顧了下今日趣事,還有以後怎麽經營。

酒過三巡,已至子時,我挽起袖子,在後廚幫著夥計們洗了會兒碗筷,猛地記起,今日十五,是和李昭約好了見睦兒的日子。

我趕忙洗了手,讓阿良和雲雀去套車,忙不疊往那個家趕。

就說麽,今兒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麽,原來是這個。

約莫行了半個時辰,就到了家裏的後巷。

我提前下了馬車,一把將面紗扯下,急匆匆往家裏跑,後頭打燈的雲雀連聲喚:“夫人慢些,仔細跌倒了。”

離得老遠,我就看見屋檐下的懸著兩盞大紅燈籠,門口立著兩個帶刀護衛,胡馬公公手裏拿著拂塵,來回在原地擰,看見我來了,他面上一喜,用帕子抹了把臉上的汗,忙不疊迎了上來,先給我見了一禮,隨後笑著嗔我:

“夫人怎麽才回來哪,陛下都等了您兩三個時辰。”

“哦、哦。”

我連聲應著,從袖中掏出張銀票,塞在胡馬手裏,笑道:“今兒酒樓開業,給忙糊塗了,差點忘了這事,這是我的一點子心意,公公拿著喝茶吧。”

胡馬忙將銀票推給我:“老奴怎敢收您的銀子呢。”

“要的要的。”

我按住胡馬的手,給他屈膝見禮,笑道:“小木頭在宮裏多虧公公照顧了,快拿著,也算安我的心。”

胡馬深深地看了眼我身後的雲雀,笑了笑,將銀票收下,隨後,側身帶著我往裏走,輕聲道:“陛下從沒有這般等過人,他今兒把所有政事推了,說頭疼,早早就抱著小皇子出宮了。知道您酒樓開業,陛下親自下廚,給您做了好幾道菜呢,哪知左等右等都不見您來,他後面實在生氣,就派人以長安公子和風和先生的名頭,往酒樓送了幾盆花,暗示您快回來,您、您怎能視而不見呢。”

“啊?”

我詫異不已:“他送花了?我沒看見啊。”

這是實話,今兒太忙了,真沒發現。

“哎!”

胡馬重重地嘆了口,嗔道:“不管怎麽樣,您哄哄他吧,陛下到現在一口飯都沒吃呢,臉色難看得很,誰都不敢多說一句話。”

“哦。”

我隨意應了聲,提著裙子,快步往上房行去。

許久未回來了,小院依舊幹凈整潔,各屋裏點著燈,草叢裏的夜蟲鳴叫得正歡,仿佛對這悶熱夏夜宣示不滿。

我雙手使勁兒在裙子上蹭了幾下,這才推門而入。

繞過正廳,轉而進了內室,一瞧,李昭此時穿著寢衣,正坐在西窗邊看書,他黑著張臉,冷冷地朝我剜來,一句話都不說。

我幹笑了下,沖他點點頭,便算見過了。

“睦兒,娘回來了。”

我三步並做兩步,淚眼婆娑往炕那邊沖,兒子此時就安安靜靜地睡在炕上,模糊間,我看見兒子好像新剃了頭,又變了個樣,更好看了。

誰知,我剛碰到睦兒身上蓋得小被子,忽然看見李昭擡手,將手裏的書猛地摔到地上,朝我喝道:

“一身的酒氣,誰許你碰他的,站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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