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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懲戒 他,究竟是怎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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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狂跳, 暗道:大福子被打了個半死,估摸著雲雀待會兒也難逃一劫,小姑娘家臉皮薄, 細皮嫩肉的怎能禁得住打, 李昭那邊自有我去應對,說什麽都得把這丫頭保住了。

想到此, 我立馬要拉雲雀去屋裏躲躲。

誰知就在此時,從外頭進來兩個穿著華服的嬤嬤, 瞧著臉生, 應該是李昭的心腹宮人, 她二人給我屈膝行了禮, 一左一右抓住雲雀的胳膊就往外拖,雲雀嚇得面色蒼白, 又不敢高聲嚷出來,淚眼盈盈地扭頭看我,向我求救。

這架勢不對啊。

莫慌如意, 哪怕撕破臉了,如今你肚子裏還有他的種, 他不至於連自己的孩子都殺。

我趕忙掏出帕子, 在甕裏沾了些水, 稍稍擦了把臉, 又將頭發抹順了, 疾步走出廚房。

此時小院中已經打上了燈, 侍衛、嬤嬤們忙而不亂地清掃擦洗, 從上房裏搬出張四方扶手椅,往椅子上鋪了張白虎皮,隨後又搬出來三四個燃得正旺的炭盆, 準備接駕。

驟雨初歇,青石板被洗得幹凈,一輪狼牙月當空,冷風吹來,將廊子下擺著的金菊吹殘,只剩花梗在搖頭擺尾。

雲雀跪在臺階下,低著頭,瑟瑟發抖。

就在此時,我看見從小院外頭陸續走進來好些個帶刀親衛,緊接著,兩個侍衛拖著個半死不活的男人疾步進來,啪地一聲扔到地上。

我倒吸了口冷氣,是大福子。

大福子這會兒極狼狽,正面趴在地上,頭發蓬亂,臉上有好幾處青紫,唇角和鼻下都見了血了,前不久才上身的新衣裳被鞭子打了個稀爛,滿是血和泥。

已經失去意識的大福子忽然醒了,吃力地擡頭,朝我看來,他目中神色覆雜,嘴半張著想要說什麽,最終無奈地嘆了口氣,臉貼在了冰冷的石地上。

人過於緊張,就會想吐,再加上孕中聞不得血腥味,我捂著口,極力壓抑著酸水上泛,這是怎麽回事,大福子是處理張達亨屍體時被抓住了?

剛想到這兒,我就看見兩個衛兵拖著個草席進來了,席子外頭露出截沾滿了泥水的黑發,在地上拉出條骯臟的小路,隱約間,我看見席子裏有張灰白的臉,眼睛怒瞪著,死不瞑目。

是張達亨!

我腳一軟,差點跌倒,頭陣陣發暈,李昭把屍體拉來又是幾個意思,想和我當面對質麽?屍體沒有交還張家,也沒有交到府衙,難不成他要把這事壓下去?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我擡眼瞧去,看見李昭疾步走了進來,數日未見,他風采依舊,頭上戴著玉冠,身上裹著件灰鼠大氅,氣度還是那麽的溫潤高貴,只不過鐵青著臉,眸中似有煞氣,進來後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沒說話,徑直朝四方扶手椅走去,坐了上去。

不妙啊。

我定了定神,笑著上前,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女人似的,含淚給他福了一禮,剛要開口說話,就看見立在李昭身側的胡馬公公揮了下拂塵,道:“夫人莫要開口,問您的時候再說。”

我一怔,淚珠子正好滾了出來。

此時,宮人端上杯熱茶,驗過毒後,躬身遞到李昭手裏。

李昭抿了口,使了個眼色,立馬有個侍衛上前,將那草席子掀開,張達亨的屍首滾了一圈,直挺挺地躺在席上。

我牙關緊咬,瞅了眼,發現他從頭到腳全都是泥,顯然是被埋後,又叫人給挖了出來。

我知道自己的手在抖,小腹也在發疼,我偷偷地看向李昭,正巧,他也看我,四目相對,我示弱了,開口求饒的話馬上要說出來,誰知發現他目光冰冷,我竟嚇得不敢說話了。

他抿了口茶,垂眸看向跪在臺階下的雲雀,冷聲道:“雲雀。”

雲雀身子一顫,伏在地上:“奴婢在。”

“你真是越發大膽了。”

李昭從袖中拿出個布包,打開,將一支金簪擲到雲雀面前,雙眼危險一瞇:“你拿此物紮了張達亨哪裏?紮了幾下?”

雲雀抖如篩糠:“奴、奴忘了,許是胳膊,又、有許是身上。”

“哼!”

李昭重重地拍了下扶手,喝道:“本宮叫你出來伺候人,可不是叫你傷人,來呀,用刑。”

人?

我心裏一咯噔,如今我在他眼裏已經不是妍華,也不是夫人,僅僅是個人。

我看見兩個嬤嬤走到雲雀跟前,其中一個從背後抓住雲雀的發髻,讓她跪直了,正面朝天,另一個嬤嬤強行拉過雲雀的右手,掰平,拿著指頭粗細的竹條,狠狠地打了下去。

我聽見那竹條破風的嗚嗚聲,亦聽見竹條落到掌心清脆的啪.啪聲。

不多時,雲雀手心就紅了,轉而,就出現血痕……那丫頭不敢出聲哭,也不敢求饒,緊緊咬住下唇,唇邊很快就流出行血。

我見的李昭素來仁厚,便是當時我出言不遜,罵他是嫖.客,他也一笑而過,從未這般狠辣過。

“殿下!”

我上前一步,呼吸粗重:“這都是妾的主意,不關雲雀的事。”

李昭冷冷地掃了我一眼,沒讓停。

緊接著,他給廊子下立著的侍衛使了個眼色,那侍衛會意,拎著桶冰水上前,嘩地一聲澆在大福子頭上,與此同時,一個中年嬤嬤端著碗冒著熱氣的參湯,捏開大福子的口,全都灌了下去。

這一冷一熱交替,大福子瞬間被激醒,蜷縮著身子直咳嗽,許是觸動了身上的鞭傷,他悶哼了聲,眉頭緊緊蹙起,強忍住,沒叫疼。

“好個忠心的仆人。”

李昭冷眼看著大福子,用茶蓋輕輕地抹開茶沫,笑著問:“張達亨是誰殺的?”

“是、是小人。”

大福子虛弱地回。

“好。”

李昭斜眼瞅了我一眼,將茶遞給胡馬公公,又問:“誰指使你殺的?”

“無人指使。”

大福子雙拳緊緊攥住,掙紮著起身,跪下,沒看我。

“好個硬骨頭。”

李昭冷笑數聲,窩在白老虎皮裏,懶懶地說了個字:“打。”

話音剛落,立在一旁的侍衛立馬上前,拿著摻了鐵絲的馬毛鞭子,狠狠地打下去,大福子本就衣衫襤褸,沒幾下,上身的殘碎衣裳就全被鞭子卷去,身子登時就赤.裸了,那鞭子鞭鞭到肉,將他打得血肉模糊。

我想哭,卻被驚嚇得哭不出來。

論殘忍,李昭的手段比起魏王真的有過之而無不及,我沒法再沈默,立馬站出來,直面李昭:“殿下,這事不關……”

“閉嘴。”

李昭冷冷地喝斷我,他起身,將大氅裹緊了些,緩緩地走下臺階,立在大福子身前,居高臨下地審視著被打得半死的男人,問:“為何殺人?”

大福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扭頭,朝張達亨的屍體吐了口血唾沫,咬牙道:“舊日裏有仇,偶然遇見,起了口角,所以殺人。”

“好。”

李昭很滿意這個答案。

我一怔 ,這是什麽意思,李昭難不成想讓大福子扛下這一切?替我頂罪?

我猶豫了。

沒錯,我貪生怕死,十三年前看著五姐撞墻自盡,我軟骨頭,沒敢死,如今亦如此,若是沈默,這事就了結在大福子身上了。

忽然,我看見大福子咬牙,跪著前行幾步,他斜眼看著我的繡花鞋發怔,隨後悶聲道:“此事乃小人酒後胡來,與夫人無關,求殿下憐憫,莫要再嚇夫人了。”

我淒然一笑,噗通一聲跪下,仰頭,直視李昭:“不用問了,人是我殺的,和大福子、雲雀半點關系都沒有,殿下把我交給張家便是。”

說完這話,我只覺得渾身輕飄飄的,我看見大福子登時楞住,他不敢碰我,急得直打自己的兩腿,朝我喝罵:“夫人糊塗了?小人賤命一條,沒就沒了,您何苦把自己裹進來?殿下已經退讓了好大一步,您莫要犯傻啊。”

我沖他笑笑,聳了下肩,歪著頭,對李昭天真地笑。

我在賭,賭他還在乎我們那點微不足道的情分。

李昭仿佛早都知道我會這麽說,他莞爾淺笑,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問:“妍華,朕讓你做什麽來著。”

他自稱朕。

我心涼了半截,覺得有些不妙。

“您讓妾撮合子風和月瑟,以便拉攏榮國公。”

“你做的很好。”

李昭轉動著大拇指上戴的碧玉扳指,一笑,身子略微俯下,他的臉就自我面前,我能清楚地聞見他身上好聞的小龍涎香的味道。

“可你不該存私心,為何在謝子風跟前賣慘示弱,讓他幫你見高牧言?為何讓雲雀找李少,將張達亨約到‘不知春’酒樓?你想讓謝子風更加憎惡張家,亦或是讓雲州謝家日後與張家對抗,你好坐收漁翁之利?”

我的心徹底涼了。

瞧,他多能洞悉人的心,我所想所做全都逃不過他的眼。

“你錯了啊。”

李昭捏住我的下巴,逼我直視他。

“今日瞧見謝子風和張達亨起爭執的人不少,如今張達亨暴斃,張家難免不會疑心在謝子風頭上,勢必要與謝家對質,爭出個高低來,到時候你讓朕如何裁斷?”

李昭搖著我的下巴,又逼近了幾分,我能察覺出他在隱忍。

“妍華,你真的錯了啊,朕有沒有給你說過,素卿無大過,不能廢後,你為何要動張家的人!”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李昭,此時,我被嚇得連哭都不敢哭。

真的,當初我和梅濂撕破臉相互廝打,我都沒這麽害怕過。

李昭不打我、不罵我,忍著脾氣給我說事實的樣子,真的很可怕。

“謝子風替你八弟出頭,已經傳遍了半個長安。”

李昭呼吸粗重,與我的距離近在咫尺,我甚至能看到他琥珀色的瞳仁,還有微微顫動的睫毛。

“酒樓龍蛇混雜,你就真以為沒人看見你的模樣?若是順著你八弟查下去,把你扯出來,張家會放過你?如今幾乎整個朝堂的臣子都動了妥協遷都的心思,朕要抗戰,耗死三王的實力,全靠三朝重臣張家帶頭撐著,他家現在翻了臉,你讓朕如何自處?嗯?”

“是,我做錯了。”

我默默掉淚,看著他,笑了:“我沒想弄死張達亨,誰讓他躲在暗處堵我!那是他自找的!”

李昭冷笑了聲,松開我的下巴,站直了身子。

“他和張素卿聯手毒害麗華,害我被辱,我能咽的下這口氣?”

我豁出去了,朝他吼。

李昭長長地出了口氣,搖搖頭,語氣軟了幾分:“妍華,你不該私下動刑,若他真有罪,自有律法來……”

“我呸!”

我朝李昭的靴子吐了口,踉蹌著站起來,喝罵:“你早都知道張家對我們高家做了什麽,你就是不管不問不動。律法是什麽東西,那是保護張達亨這種畜生、約束制裁我和八弟這樣的人的東西,十三年了,我日日夜夜活在痛苦中,無人渡我,我只能自渡,我告訴你李昭,人就是我殺的,我絕不後悔,再讓我活一回,我照舊下手。”

李昭怔住,定定地看著我,沒生氣、沒發火、沒斥責,看了眼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大福子,冷不丁說了句:“行了,這事到此為止了。”

“不行。”

我亦看了眼大福子,頭昂揚起:“我不是什麽好東西,可我也不會無恥到讓無辜的人給我頂罪。”

“妍華,朕已經讓了很大一步了。”

李昭雙手背後,冷冷地盯著我。

而此時,胡馬公公亦小跑著上前來,他沒敢觸碰我,頗有些急得跺了下腳,勸我:“夫人,您何必自尋死路,跟陛下犟呢?您已經大不敬了,莫要……”

李昭一個冷眼橫過去,胡馬倒吸了口冷氣,立馬低頭閉嘴。

“妍華,朕要給張家一個交代,必須交出去一個人。”

李昭皺眉,道:“你決定了麽?”

聽見這話,我的頭陣陣發暈。

果然啊,最是無情帝王家,當遇到大局,舊日的那點情分根本算不得什麽。

“決定了。”

我閉眼,深呼吸了口氣,點點頭,手附上平坦的小腹,淚眼盈盈地看他,哀求:“妾死不足惜,能不能等妾將孩子生下來……?”

李昭沒說話,轉身,朝四方扶手椅走去,他默默地坐下,疲累地扶額,揉著太陽穴,最終嘆了口氣,給胡馬使了個眼色。

胡馬會意,搖頭輕嘆了口氣,從懷裏取出個小瓷瓶,揮揮手,立馬有嬤嬤端過來碗熱水來,他從瓷瓶裏倒出顆丸藥,捏碎了,撒進水中,隨後用勺子攪勻了,給我端了過來。

天又開始下雨了,很冷,點點滴滴落在那晚黑乎乎的藥裏,漾出一個個小漣漪。

這便是我的結局?

我一笑,沒有淚,只有疲憊。

後悔來長安麽?

有點,如果我老老實實地待在雲州,待在曹縣,待在梅濂身邊,日子雖說無聊窩囊,時不時受點氣,可也不至於喪命;

不過,來長安後我愛了個薄情人、嘗過一點點男歡女愛,懷了個孩子,手刃了仇人,也算恣意了。

陳硯松說過,你原本是有鳳命的。

原本。

那是什麽意思,可惜又無奈的意思,我終究沒這個命。

我看見大福子拼命地往我這裏爬,要阻止我飲毒,可卻被侍衛們死死按住;

我還看見滿手是血的雲雀放聲大哭,求我別喝。

好得很,來長安交了兩個過命的朋友,也不枉了。

我哭得渾身顫抖,我真的不服,可我只能端過藥喝。

我看向李昭,他扭過頭,不看我。

我淒然一笑,道:“妾就要走了,陛下能不能幫妾做幾件事?”

“說。”

李昭淡漠道。

“四姐、八弟如今都有自己的日子,陛下幫妾看著些,若能扶持……”

“好。”

李昭答應了,問:“還有呢?”

我一笑,他答應的好快,真的一點情都不施舍了。

“還有、還有……”

我渾身發軟,細細地想:“頭先妾給梅濂寄了封和離書,這兵荒馬亂的,也不知他收到沒,妾真是不想和他過下去了,求陛下幫妾從他家脫身,日後他若是在北,就將妾埋在南,妾實在不願見他了。”

“好!”

李昭閉眼,緊緊地抓住扶手,咬牙問:“還有呢?”

我不甘心,還想拼一次,看能不能把自己這條命保住,於是淚如雨下,癡癡地看著他,柔聲道:“陛下就算政務繁忙,也要愛惜自己的身子,您、您才三十出頭的人,就有了白發。”

李昭苦笑了聲,嘴張了下,終究什麽都沒說,頓了頓,點頭:“朕答應你,會好好保重。”

我徹底絕望了。

算了如意,這回啊,你真的走到了絕路。

我端起藥,一飲而盡,好苦。

對不起孩子,都是娘的錯,願下輩子你投生個好人家,健健康康地成長。

我仰頭,讓冰涼的雨落在自己臉上,同淚水一起滑下,最終,我疾步朝前走了兩步,緊緊地抓住空碗,說出自己最在意的事:“別告訴盈袖我死了,就、就讓她覺得我消失了,叫她滿天下去找吧。”

我最不放心的,還是這孩子。

我閉眼,等著死亡到來,這真的是件殘酷的事。

可我等了半晌,都不見身上有任何反應,我睜眼,詫異地朝跟前站著的胡馬看去,胡馬抿唇微笑,從那小瓷瓶裏倒出顆藥,眼都不眨地吞了下去。

我楞住,看向李昭。

李昭此時完全沒了方才的絕情,他噗嗤一笑,起身,朝我走來,還像素日那般溫柔,笑道:“朕方才裝的像不像?”

“啊?”

我徹底懵了,問胡馬:“這藥是……?”

“回夫人的話,是坐胎藥。”

胡馬笑著給我見了一禮,柔聲道:“陛下方才跟您開玩笑呢。”

玩笑……?這並不好笑。

人在極度緊張的時候,會口裏發幹,還會有惡心感。

我再也忍不住,蹲下大口地吐,渾身發軟,癱坐在地上,我聽見身後傳來陣腳步聲,不多時,李昭蹲在我身側,他重重地拍了下我的後背,有點疼,隨後,慢慢柔柔地輕撫,讓我吐得舒服些。

“你呀你。”

李昭無奈地一笑:“朕到底拿你沒法子,外頭冷,回屋吧。”

我嘴裏發苦,簡直要把苦膽吐出來了。

這算什麽?他……原諒我了?

我哭得止不住,小貓似的軟軟地靠在他身上,亦像素日那樣撒嬌:“腳軟,走、走不動。”

“好,抱你。”

說話間,李昭起身,脫下大氅,把我裹住,一把將我橫抱起。

我仍心有餘悸,渾身發抖,頭靠在他胸口,短促地呼吸,試圖慢慢地平覆。

他抱著我走到大福子跟前,低下頭,看著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大福子,問:“還活著麽?”

“活著!”

大福子咬牙,拼著最後的力氣跪好。

“你這小子倒也忠心,做事幹凈利落,下手也狠,是個人才。”

李昭唇角噙著抹笑,道:“把傷養好後,滾去羽林衛,接替你家大人,去做下一任羽林右衛指揮使。”

“啊?”

大福子詫異,嘴張的老大。

此時,一旁的胡馬公公疾步上前,輕輕推了下大福子的頭,嗔道:“陛下破格提拔你,還不快謝恩?”

“行了行了,別為難這小子了。”

李昭笑道:“帶下去養傷,順便給雲雀治一下手。”

說罷這話,他就抱著我回上房了。

我癡癡地看他,看他英俊的面龐,堅毅的目光,還有無論何時都勾著笑的唇。

他,到底是怎樣的男人。

不想了,我太累了。

我靠在他身上,心放下了一半。

我知道,我和大福子的命,都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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