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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和離書 我給梅濂寄了封和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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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左府後,天已經大亮了。

我像做賊似的,從後門摸進去,誰知還是撞上了盈袖夫婦。

袖兒還穿著昨天的那身蘭色小夾襖,妝容半褪,眼裏帶著困倦和擔憂,一看見我就疾步走了過來,語氣頗有些不好,問:“你昨晚一夜沒回來,上去哪兒了?為什麽身上酒味兒這麽重?”

“沒去哪兒。”

我到底沒做什麽好事,心虛,避開袖兒的灼灼目光,看向左良傅,偷偷給他使眼色求救,嗔怪:“你也是的,她如今有了身孕,怎麽能熬夜?”

我順勢打了個哈切,擡步往裏走,笑道:“昨兒情緒有點不好,就出去喝了幾杯,現下有些困,我先回房瞇會兒。”

“等等,事沒說清楚,不許睡。”

盈袖一把拉住我,不依不饒,忽然,她身子一震,眼睛盯住我的脖子,揮手讓跟前的所有丫頭都下去,逼問:“你脖子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

我摸了下脖子,暗道不好,昨夜李昭在我脖子和鎖骨嘬出來好些紅斑,怎麽就叫這丫頭看出來了。

“哦,大概吃壞什麽吧。”

我試圖避開這個令人尷尬的話頭,佯裝惱了,訓斥盈袖:“你不要管好不好,我這麽大的人了,出去喝點酒又怎麽了?”

“我不管你,誰管你!”

盈袖紅著眼,壓低了聲音吼出這句話。

那瞬間,我鼻頭又開始發酸,真沒白疼這丫頭,原來這世上,還會有人徹夜不眠,擔心我、等我回家。

“你脖子,分明就是……”

盈袖咬了下唇,又羞又氣:“分明就是被人親出來的,你是不是和別的男人……”

“是。”

我下巴高昂起,直接承認。

“你哥哥可以三妻四妾,進進出出逛窯子,連賣的娼婦都能納成妾,我為何不能找男人?”

“可、可這是不對的。”

盈袖輕跺了下腳,退了一步:“如果和他過不下去,分開吧,咱回頭再找個更好的,再不濟我養你一輩子也好啊,別隨便買醉,還和、和陌生男人做那種事,不好。”

我和左良傅對望一眼,他搖了搖頭。

明白了,他未將我和李昭的事告訴過盈袖,罷了,若是說了,這丫頭肯定更不會同意,何苦嚇壞了她。

“原是嫂子糊塗了。”

我眼睛一眨,淚珠子成串掉下,哽咽著給盈袖賠罪:“這是第一回 ,也是最後一回,你和良傅要千萬保密,別告訴你哥哥,否則我還未提出和離,他就得先休了我,那到時候我的名聲就壞了,誰還會要我。”

盈袖這傻丫頭信了我的話,哭著環住我:“酒喝多了傷身,用過早飯沒?我還是讓廚娘先給你做些解酒的湯,再讓丫頭們燒些熱水,洗過後好好睡一覺,這事就過去了,只是一點,不許再徹夜不歸了。”

……

沒法子,這小祖宗看的緊,非等我吃飽喝足後才放我回去。

期間,左良傅偷偷找到我,問我是不是和太子爺那個了?

我什麽都沒說,也不許他向大福子打聽,他是個聰明人,知道事關儲君之私,臣子就該當聾子瞎子啞巴,但他還是不放心,堅持將大福子留給我。

沐浴過後,我躺在床上,一點困意都沒有,盤算著接下來該怎麽走。

首先,我萬分確信,李昭還會找我幽會,地點肯定不能再是酒樓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更不能在宮裏或者左府,我要當一個合格而省心的情人,得盡快找一個清靜隱秘的地方。

其次,我得清楚自己的身份,別想什麽進宮當娘娘,別在李昭跟前提素卿,更別挑撥離間,否則最先死的,肯定是我。

最後,短暫而愉悅的交往並不足以支撐長久的關系,所以,我要扮演多個身份,虧欠舊情的未婚妻、像娼婦一般花樣百出的情人、溫柔體貼的“妻子”。

梅濂做官後,我也跟著沾了光,攢下些體己,再加上此番幫著陳硯松相看兒媳婦,他“贈”了我一筆數額極大的酬謝金,正好能派上用場。

往後的幾日,我老老實實地待在家中,還像以前那樣,幫著袖兒打點家務,但私底下,卻讓大福子出去尋個僻靜好住處,不必想著省銀子,周遭不能有愛打聽是非的鄰居、不能有在朝為官的貴人。

與此同時,我給梅濂寄了封和離書,寫了句話,一別兩寬。

等一切都置辦好後,我向袖兒提出離去,沒說別的,就說怕梅濂趁我不在的時候,又納些不三不四的人進門,我得回去盯緊了。

袖兒信以為真,幫我收拾了行李,和丈夫親自送我出了長安。

為了將戲做真,我特意讓大福子把馬車趕出了十裏之外。

荒郊野嶺,天高雲淡,倒令人心情暢快。

還記得當年我和梅濂剛認識時,就做出去南方避難的決定,路上雖說缺衣少食,可兩個十幾歲的少年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攜手在山上挖野菜,拿到河裏洗幹凈了,做給母親和袖兒吃。

日子雖苦,但心裏踏實。

不似現在……

我苦笑了聲,將長裙挽起,爬上山挖野菜,大福子見我此舉,忙將馬車安置好,陪我一起挖。

“夫人怎會認得這種東西。”

大福子蹲在山地上,用匕首往出挖,笑著問。

我笑了笑,用手背擦了下額邊的熱汗,沒回答。

“在小人心裏,夫人是金玉一般的人,十指不沾陽春水。”

大福子笑道:“這是貧賤之人才吃的東西。”

“可我打算將它做給太子爺吃吶。”

我斜眼覷向大福子,果然看見這小子一楞,滿是泥的手抓了下頭發,嘴裏嘟囔著,太子都是吃珍饈美味的,怎麽吃這種豬食呀,轉而,這小子用力拍了下額頭,恍然大悟,粲然笑道:明白啦,再好的東西吃的多了也會膩,偶爾也要換換口味。

我笑笑,從袖中掏出方帕子,遞給大福子,讓他擦一下臉上的泥,仔細打量這小子,二十上下,不俊也不醜,左眉毛似乎有個刀疤,常年的行伍生活,讓他生的甚是健壯,頗有些虎背熊腰的感覺。

我嘆了口氣:“你本該隨左大人出征,建功立業的,跟在我跟前伺候,著實委屈了,要不我讓大人重新給我指派個人吧。”

大福子疑惑地“啊”了聲,好似沒聽見這話,手指著不遠處的一片地,笑道:“那邊的野菜似乎更多,小人到那兒去挖。”

說罷這話,他就走了。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願意伺候在我身邊,還是心有怨言而不敢說。

很多年後,我才知道大福子這一轉身是什麽意思,我欠了他一份情,最難償還的那種。

……

到了晚上,我們才回到家。

那是個一進一出的小宅院,外院住下人,我則住內院。

我的閨房是三間屋子打通的,通透敞亮,繡床和梳妝臺等物,皆是上一個主家用舊了的,這樣好,李昭是個節儉之人,我若是用了紅木的,他興許會不高興,但浴桶、洗臉洗腳盆、馬桶這種私密的東西,都是現找木匠做的。

我剛住下,宮裏就有人過來傳話,說主子今晚同內閣大臣商議完政事,約莫子時會來夫人這裏,請夫人提前預備下,主子擔心夫人一個人住著不安全,給您撥了四個忠心可靠的侍衛和一個伶俐的侍女,名喚雲雀,您少了什麽、想要什麽,就讓下人們去置辦。

我又驚又喜。

驚的是,我的一舉一動都在李昭的掌握之中,應該說,長安的任何風吹草動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喜的是,他果然沒忘了那次的露水情緣,今晚會來。

不多時,雲雀和那幾個侍衛就進來給我見禮。

我略打量了眼,那個雲雀二十幾歲的樣子,相貌平平,未施粉黛,禮數特別周全,一句奉承獻媚的話都沒有,也沒有拐彎抹角打聽我的身份來歷,乖順地聽我指派,只說了句:奴從今往後就是夫人的人了,為您肝腦塗地,死而不悔。

可不可信我無法下決斷,畢竟第一次見面,但她能是李昭派過來的,忠誠和心機是不必懷疑的,先將就著用吧。

我讓大福子去燒洗澡水,讓雲雀將屋子再清掃一遍,如今還未大暖,夜裏還是涼,多燒幾個炭盆,務必將繡房燒暖了,別讓主子著了涼。

隨後,我親自動手清洗野菜,李昭今兒勞累,不必給他預備酒肉這些重葷腥,熬點暖胃的粥,再把野菜用香油和蒜泥、陳醋拌了,吃著舒服。

等將這些事料理完後,已經過了亥時。

我趕緊沐浴換衣,我並未將自己擦洗的香味撲鼻,太俗,自然的女人體香最好,發髻仍是婦人式樣,斜插了支玉簪,裏頭穿了件又窄又小的淩紅繡黑牡丹的抹胸,外頭則穿了身松松垮垮的小夾襖,略一彎腰,就能看見的裏頭的春光。

在二十出頭的時候,我喜歡化素妝,胭脂總要用水化得淡淡的,才往唇眼上抹。

可在如今的年紀,我偏愛紅妝,覺得玉面紅唇會更有風情。

將妝化好後,我坐在繡床邊,從床腳拿出個銀胎漆盒,打開,裏頭是一些男女愉情的小玩意兒……

正當我猶豫要不要把這些東西擺在明處時,雲雀敲了敲門,說主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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