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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烽煙起 烽煙一起,長安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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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盈袖被陳南淮糾纏,我立馬要去救她,沒想到,有個人比我的行動更快,是吳鋒。

吳鋒是殺手,知道哪裏最致命,即便只剩一條胳膊,他也能精準有力地掐住陳南淮的脖子。

我看見陳南淮那張漂亮的臉被掐得血色上湧,眼睛瞪得老大,脖子青筋直冒,壓根喘不上氣,饒是如此境地,他還扭轉眼珠去看盈袖,手艱難地伸長,抓盈袖。

在生死存亡之際,花廳外傳來陣急促的腳步聲,驚動了所有人。

是陳硯松來了。

我發現同吳鋒一樣,陳硯松也拾掇的整潔幹凈,穿了黑色衣裳,襟口別了朵白絹紮成的小花,是啊,臘月二十三是袁玉珠的忌辰,他沒有忘。

陳硯松進來後,吳鋒就將陳南淮松開了,他退在袖兒跟前,雖不說話,但身上有種懾人的戾氣,那雙藍色眸子散發出野獸嗜血的味道,叫人不寒而栗。

我明白。

這個人現在不要錢不要命,站出來守護盈袖,就等於給袁玉珠贖罪,這對於他來說,是一種幸福。

陳硯松淡淡地瞅了我一眼,點了下頭,算是見過了,原本嚴肅冷漠的他,在面對盈袖的時候,笑得溫柔,問:“吃過飯沒?”

我知道盈袖深恨陳硯松當初設計毀了她的清白,若不是走到絕路,她死都不會登陳家的門。

果然,盈袖撲通一聲跪在陳硯松腳邊,抓住她父親的衣裳,哭道:“我昨天去找謝伯伯了,在國公府門口跪了一夜,他都不肯見我,我只能翻.墻進去找子風,請他跟國公爺求求情,可剛進去,我就被謝家的護衛抓住,給轟了出去,他們說國公爺怕子風做糊塗事,早給捆起來了。”

盈袖以頭砸地,連聲哀求:“爹,我沒法子了,求你救救他,現在洛陽只有你能保他一命了,爹,求求你了。”

這是我養大的丫頭,我知道她性子倔強,不會輕易向誰低頭,尤其是陳硯松。

我朝陳硯松瞧去,這男人趕忙扶起女兒,誰知女兒就跟長在地上似的,壓根拉不起來。

萬般無奈之下,陳硯松只能蹲下去,他用掌根揉女兒的額頭,心疼道:“瞧瞧,都紅了一片。”

察覺到女兒不悅,陳硯松眼皮跳了下,柔聲哄:“不是爹爹不救他,是這事根本沒有回旋的餘地,他若單純跟王爺作對,那倒也好辦,我去說幾句好話,小命肯定能保住。可他當初算計毒殺了王爺的私生子高亦雄,還涉嫌殘害長寧侯家的四少,又觸動了雲州豪貴的利益,想他死的人太多,從這兒能排到城墻根去,王爺這回鐵了心要拿他的人頭祭旗。當初爹爹就不同意你們成親,果然還是走到了這步,孩子,你還年輕,萬不能被他連累了,以後你就會明白,夫妻的恩愛短暫得很,遲早會被生活的種種瑣事和猜忌消磨光,再說了,他當初接近你本就不懷好意,此人陰損歹毒,真不是良配,爹爹以後會給你找個更好的。”

我也想勸幾句,可竟邁不出一步。

我說過,人只有失敗受挫後,才會回頭看自己走過的路,反思自己做過的事。

當初我本著為袖兒好的想法,覺得她若是和左良傅好了,日後肯定會在父兄和丈夫間兩難,於是我替她做決定,給她端了那碗湯。

最後呢,幾乎毀了她一生。

可我又不能鼓勵她四處奔波營救,這是徒勞的,左良傅,這回怕是真要折在洛陽了。

我心口發悶,看向盈袖,這丫頭面色慘白,渾身戰栗,試圖逼迫她父親:“他要是死了,我絕不獨活,你、你可就斷子絕孫了。”

陳硯松怔了怔,苦笑:“孩子,咱們陳家全族上百人,為了左良傅這麽個微不足道的人,爹爹就得去和王爺作對,白白搭上這麽多親人的性命,你覺得可以嗎?”

盈袖恨得將唇咬破,絕望一笑:“我真的瘋了,竟然會來求你。”

她話音剛落,陳家的大管家陳泰就疾步匆匆地跑進來,頗有些驚慌:“王爺回城了,現將左良傅等人從大牢提出來,押至朱雀門,說是要斬首祭旗。”

那瞬間,我渾身咯噔了一下,頭皮陣陣發麻。

魏王來的好快。

出於護孩子的本能,我得拉住盈袖。

因為我知道,若是讓她眼睜睜看見丈夫掉腦袋,只有兩種結果,要麽瘋,要麽死。

我發現,我和陳家父子幾乎同時出手,都強行按住了想要離開的盈袖。

讓我意外的事,陳南淮這會兒竟不發瘋了,低聲下氣地哄:“袖兒,剛才是我冒失了,我發誓以後再不碰你分毫,但這回你得聽我的,別去。你想想,他肯定不希望在死前看見你傷心絕望,你就讓他安心地走吧……”

盈袖掙紮不得,情急之下,生生嘔了口血。

她嘶聲力竭地求我們放開她,絕望之下,看向吳鋒,喚了聲:“吳叔叔。”

我看見吳鋒身子猛地震了下,臉上的刀疤仿佛更扭曲了,他出手好快,將我和陳家父子用力踹開,拉住盈袖的腕子就往出跑,只說了一個字:“走。”

真是個瘋子。

我癱坐在地上,急得大聲地呼喊盈袖,可回應我的只有被寒風吹進來的大雪。

那瞬間,我忽然怔住了,我感覺有時候,我連個瘋子都不如。

我們這些清醒的人只知道趨利避害,而那個瘋子卻是個真性情。

所有人都追出去了,包括陳南淮。

最後,花廳裏只剩下我和陳硯松兩個人。

陳硯松慢慢站起來,低著頭,坐到椅子上,轉著大拇指上戴著的白玉扳指,不知道在盤算些什麽。

我問他:“你真的不打算救良傅?”

陳硯松古怪地笑了聲,扯了件大氅,疾步走了出去。

我緊隨著跑出去,臘月二十三的洛陽被大雪淹沒,街上的瓦肆、酒樓全都關閉,聽不見歌姬的胡音,看不見美人花燈,到處充斥著血腥和肅殺,要變天了。

到朱雀門時,我看到了火光沖天。

這裏少說有上千個披堅執銳的士兵,城門樓上吊著幾個被打得稀爛的男人,我認出來,最中間那個是夜郎西,他完全沒有過去的半分清雋瀟灑,黑發被斬去了半截,做眼睛充血,腫的老高,渾身不著寸縷,身上已經被打的稀爛,血順著腳指頭一滴滴往下掉,饒是如此被辱、落到如此境地,他依舊謾罵不休,高聲唱著長安時興的小調。

在城樓下,臨時搭建起個斬將臺。

兇神惡煞的悍兵按住個缺了右臂的男人,是吳鋒,他亦深受重傷,可仍在頑強抵抗,擔憂地朝斬將臺看去。

我順著吳鋒的目光去瞧,呼吸一窒。

左良傅此時跪在臺正中間,意料之中,身上受了重刑,胸口那只紋身猛虎生生被人用刀劃得面目全非,他的手腳被鐵鏈纏絞了數圈,上下指甲全都被拔掉,已經昏過去。

他身邊跪著他的妻子盈袖,袖兒身上穿的那件墨綠色襖子已經被血汙染紅,發髻早已松散,繡鞋跑丟了一只,十分的狼狽,所有人都在看她,看那個傳說中嫁了兩次的洛陽第一美人長什麽樣,可她眼裏只有左良傅。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魏王。

他是皇帝的親兄弟,瞧年紀,約莫六十左右,身上穿著鎧甲,腳邊有十多顆血淋淋的人頭,手裏拿著把大鍘刀,面無表情地立在左良傅夫妻跟前,見陳南淮跪著求情,厭煩地將他踢下斬將臺,喝道:“淮兒不必再為這對奸夫淫.婦求情了,本王有個小女兒,明兒就把她許配給你。”

我心裏著急,跟著陳硯松急忙往臺子跑去。

士兵身上的汗臭、刀劍的肅殺、火把逼人的熱氣,無不讓我膽戰心驚,我總以為當年衛軍抄滅高家已經算頂可怕的了,可當我見識到眼前之事,才發現真真是天壤之別。

“盈袖。”

我忍不住出聲,喊她,哀聲求她:“你過來好不好?”

盈袖瞅了我一眼,唇張了下,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環抱住左良傅,搖搖頭。

“好倔的丫頭。”

魏王看了眼臺子下立著的陳硯松,將腳邊的一顆人頭踢開,朝前走了兩步,垂眸註視著盈袖,好似一個慈祥的老人,柔聲道:“孩子,去尋你父親罷。”

我知道盈袖這孩子氣性大,可沒想到,她膽子竟也如此大。

她毫不畏懼地仰頭,瞪著魏王:“我沒有爹,那老畜生不配。”

轉而,她恨得咬牙切齒:“我知道你,當年覬覦我娘的美色,陳硯松那個賣妻求榮的東西轉頭就把我娘送到你府裏,你們都是不要臉的老混蛋。”

誰知魏王並沒有生氣,手撫著鍘刀的刀柄,一笑:“丫頭,這你可誤會你父親了,你母親是自願陪我睡的。”

話音剛落,周圍的士兵哄然大笑。

“你敢羞辱我娘。”

盈袖大怒。

“本王說的是真的。”

魏王嘆了口氣,道:“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你娘活著的那幾年,從沒放棄找你,她想借助本王的勢力,所以……”

魏王輕咳嗽了聲,看了眼陳硯松,搖頭一嘆:“人都道你父親是個薄情寡義的男人,賣妻求榮,殊不知,他寧願背上罵名,也要替你母親遮掩過去。孩子,不要辜負了你母親的慈愛之心,回去吧。”

“我就不。”

盈袖將左良傅抱得越緊了。

而此時,昏迷的左良傅醒了,他艱難地睜開眼,發現妻子就在身側,更看見魏王手裏還沾著血的大鍘刀,這男人原本已經力竭,可忽然又來了精神,用力將盈袖頂開,破口大罵:

“就是因為你這賤人,老子才落得如此下場。不要臉的二手貨,被人玩爛的騷.婆娘,給我滾,老子幹幹凈凈地赴死,來日史書上還能留一個好名聲。”

罵的實在難聽,周遭士兵瞎起哄,訕笑聲此起彼伏。

以前,我一直懷疑左良傅陰損歹毒,存心利用盈袖。

可現在,我發現,他真的是把心全給了這丫頭。

“我就是賤人,我就死皮賴臉跟著你。”

盈袖爬過去,緊緊抱住左良傅的身子,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怎麽都推不走。

“你這是何苦呢。”

左良傅掉淚了,扭頭,他身上纏繞著鐵鏈,動不了,只能用臉去蹭掉妻子臉上的淚:“你讓我死都不能放心,算我求你了,走吧,你還年輕,”

“我不。”

盈袖目光堅定,她手撫著左良傅背後的那道刀傷:“你走哪兒,我就跟哪兒,下輩子還當你妻子。”

而此時,左良傅忽然大笑,他俯身,用力咬了口盈袖的胳膊,咬出個血牙印兒,他不舍地吻著妻子的脖子、臉還有唇,顫聲道:“我給你做記號了,下輩子,一定能找到你。”

我再也顧不上什麽算計、周全還有保命,掙紮著朝斬將臺爬去,我知道我現在哭得像個瘋子,可我沒法子眼睜睜看著盈袖的人頭落在我眼前,我被人抓住了頭發,拽了下來,我還感覺後脊背被人狠狠踩住。

“陳硯松,你、你真這麽狠心!”

我急得大罵陳硯松,我看見這男人身子有些抖,似乎在發呆,就是不動彈。

“這種不孝女不要也罷。”

魏王冷笑了聲,舉起刀。

完了、完了。

那瞬間,我腦中空白一片,可就在此時,我聽見遠處傳來羽箭破空之聲,緊接著,聽見鎧甲摩.擦和淩亂的馬蹄聲。

我仰頭瞧去,魏王胳膊中了一箭,這男人憤怒地朝前瞪著。

我踉蹌著起身,一看,大吃一驚。

從街尾策馬而來一個年輕的小將軍,居然是謝子風,他穿著銀鱗鎧甲,頭上綁著大紅抹額,手裏拿著把大弓,在他身後跟著數千將士,帥旗上赫然繡著個“謝”字。

謝子風翻身下馬,一個箭步沖上斬將臺,挺身護在盈袖和左良傅夫妻身前,拔出寶劍,直指魏王。

不多時,謝家軍將魏王的士兵團團圍住,人群中走出個身材甚是魁梧的男人,是榮國公,他亦穿著盔甲,手裏拿著紅纓霸王槍,大步流星地立在臺前。

到此刻,我那顆懸著的心總算落地,只要榮國公出面,左良傅這條命保住了。

“國公爺這是什麽意思。”

魏王冷眼橫過來,眉一挑:“仲慶,咱倆一起長大,打仗的時候一個帳篷裏住了那麽多年,你要同本王作對?你別忘了,皇帝是怎麽對你謝家的,你妹妹是怎麽枉死在深宮的。”

榮國公虎眸透著威嚴:“到底作不作對,這要看王爺怎麽做。”

說到這兒,榮國公兩指指向左良傅:“那孩子是我幹兒子,不久前我還參加了他的婚禮,王爺要殺我兒子,是不是得支會我一聲?”

魏王一楞,極力按捺著憤怒:“那本王非殺不可呢?”

榮國公下巴微擡,雪落在他的胡須上,很快就融了:“老夫這兩日調兵遣將,此時洛陽城內城外共三萬兵馬,我家老大在邊關還能支應八萬,王爺,你造你的反,老子管不著,可你要在我頭上撒尿,別怪老子不念舊情了,不服的話,咱老哥倆先打一場?”

魏王臉色極難看,他將大鍘刀扔掉,一把將胳膊上的羽箭拔出,折成兩截,擲在斬將臺上,沖榮國公一抱拳,什麽話都沒說,收兵離去。

我喜極而泣,跪下給國公爺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人這輩子,能見過多少次生死攸關的事,這次,真是開眼了,長見識了。

我想爬上斬將臺,可腿腳實在軟,動不了、

忽然,謝子風拉住我的胳膊,笑著將我拽到上面,朗聲道:“嫂子慢些,沒事啦。”

我一楞,連聲道謝。

“袖兒。”

我忙不疊跑過去,蹲下身,笑道“沒事了沒事了。”

“嫂子,我剛才都要嚇死了。”

盈袖靠在我身上,小女孩似的放聲大哭。“埋怨”謝子風:“三哥也是的,都不告訴我,害得我在你家門口跪了一晚上。”

“這叫天機不可洩露。”

謝子風莞爾,他用劍斬斷左良傅身上的鐵鏈,手拍著左良傅的臉,皺眉問:“老左,你沒事吧。”

“可真有你的。”

左良傅拳頭錘了下謝子風的肩頭,指著城墻上仍在謾罵的夜郎西:“趕緊把我兄弟放下來。”

轉而,左良傅目光落在謝子風身上,痛苦地咳嗽:“若、若你把這身鎧甲送我,我就沒事了。”

“臉皮真厚!”

謝子風笑罵了聲,動手脫身上的銀鱗細鎧。

“你真給我呀。”

左良傅笑道,摸了下謝子風的劍:“哥們的繡春刀讓他們折了,呵呵,你家大業大,也不差這把劍哈……”

“滾蛋!”

謝子風白了眼左良傅,矮下身,笑道:“脫鎧甲是為了背你,你倒惦記上我的劍了。”

說話間,謝子風就將左良傅背起,朝國公府疾步跑去,而盈袖抱著鎧甲和劍,緊緊跟了去。

午夜的風雪甚大,很快就將滿地的腳印遮蓋住,亦將鮮血和人頭埋住,白茫茫的,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

我站在空寂無人的街上,仰頭,任雪花落在微燙的臉上。

到此刻,我依舊沒能緩過來,整個人輕飄飄的。

忽然,我發現斬將臺邊站著個高瘦俊美的男人,是陳南淮。

他癡癡地盯著臺子上還沾著血的鐵鏈,一句話都不說,不知在想什麽。

我走過去,將身上的披風解下,披在他身上。

“啊。”

陳南淮身子一動,發現是我,他苦笑了聲:“是嫂子啊,瞧,我又一次失去了所有。”

“是麽。”

我淡淡一笑,拍了下他的肩膀,道:“你總是在抱怨,覺得所有人都對不起你,可你有沒有想過,妻子、朋友為什麽都一一離你而去,南淮,你得回頭朝走過的路看看,或許答案就在那兒。”

多餘的,我沒有再說,快步離去。

夜晚的洛陽很冷,加之下了雪,我的襖子已經濕成一片,凍得我瑟瑟發抖。

我環抱住自己,想趕緊去國公府瞧瞧袖兒兩口子。

誰知在路過一個漆黑小巷時,發現停著輛藍布圍車,車下站著陳府的管家。

我一楞,陳硯松在車上?

他在等我?

我提著裙子,上了馬車。

車內酒味甚濃,陳硯松窩在軟靠裏,一口接一口地喝酒,臉上浮著抹紅,他給我遞了壺,親自打開,笑道:“這麽個好日子,陪我喝一杯。”

我抿了一小口,是秦酒,又嗆又辣。

“你可真狠心。”

我白了眼陳硯松:“說不救就不救,若是盈袖今晚被斬首,我看你怎麽笑得出來。”

陳硯松只是笑,沒言語。

我察覺到這事沒那麽簡單,皺眉,壓低了聲音:“榮國公難不成是你請的?”

陳硯松碰了下我的酒壺,喝了一大口:“魏王疑我,今兒這出其實也是在試探我。”

陳硯松獰笑了聲,將襟口的白花拽掉:“幸好國公爺來的及時,否則,我真的要開口替他們兩個求情了,那到時候,我陳家上下、你、袖兒夫妻、淮兒,怕是都得祭旗。”

“你還真能按捺得住,裝得好。”

我舉了下酒瓶,問:“你怎麽能請的動榮國公?他和魏王的交情,似乎比與你更好些。”

“自然是給了他一個無法拒絕的價錢。”

陳硯松目中精光閃爍,笑道:“我心裏最好的女婿是子風,奈何閨女偏生喜歡姓左的腌臜貨,來日去了長安,你也幫子風留心個媳婦兒。”

我笑著點點頭,問他:“需要把這事告訴袖兒麽?”

“說什麽,沒的嚇壞了他,她越恨我,就會越安全。”

陳硯松瞥了眼我的胸,促狹一笑:“榮國公的兵馬會押送左良傅回長安,你呢,準備好了麽?”

我兩指夾住車簾,扯開些,往外瞧,看著遠處漸漸冷了的硝煙,莞爾淺笑。

烽煙一起,長安難安。

李昭,我來了。

長安,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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