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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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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是誰?

雪真,雪真,這名字多好聽!而教授喊她的口氣那麽親密,她對他的調侃也是那麽自然。

他們肯定是很熟悉的朋友吧!以蕭牧野的個性,並不容易跟女人交好,所以那個女人或許就是……他的前女友。

思及此,丁雨香更郁悶了,她迫不及待地趕往蕭牧野的研究室,剛剛為了替他買跌打損傷的藥,她去了藥局一趟,那女人現在應該正和他在研究室獨處吧,她必須去瞧瞧!

她三步並兩步,匆匆來到研究室門外,猶豫半晌,卻是不知該不該敲門,她不覺得教授會歡迎自己,畢竟誰想跟舊情人會面時,還有個不相幹的人在一旁湊熱鬧……不對,她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不相幹的人,她是他老婆!就算現在這婚姻有點有名無實,但她依然占著這名分。

她有資格進去,哼。

丁雨香極力說服自己,深呼吸好幾口,挺起胸膛,舉手敲門。

「進來!」室內傳來一道低沈醇厚的聲嗓,像最好的大提琴拉出來的弦音,他的聲音竟比平常還好聽,是因為有那個女人在場的緣故嗎?

丁雨香心口微顫,隱隱泛酸。她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去,迅速掃了室內一眼,還好,沒什麽暧昧畫面,蕭牧野和那個名喚雪真的美女在沙發上規規矩矩地對面而坐。

她悄悄地松口氣。

蕭牧野見是她,面容冷凝。「你來幹麽?」

「教授,你剛剛背部去撞到墻了,可能有瘀傷,我買了跌打損傷的藥。」說著,她遞出一罐來自西藏的紅花藥油。

蕭牧野接過,墨眸閃了閃。「原來你剛才是買藥去了。」

「嗯。」她點頭,不自覺地揚起眸,熱切地看著他,像小狗對主人搖尾乞憐。他清咳兩聲,正欲發話,一旁的美女悠悠揚嗓。

「牧野,看來你跟這個女學生真的關系匪淺啊!還特地幫你去買藥呢!」

蕭牧野聽出這話裏的嘲諷,微微擰眉。

溫雪真可不管他臉色不好看,逕自轉向丁雨香,盈盈一笑。「你是牧野的學生吧?也是物理系的嗎?女孩子念這科系的不多啊。」

「不是,我是會計系的。」

「會計系的?」溫雪真挑眉,橫睨蕭牧野,眼波流轉。「聽說你在這所大學很受歡迎,怎麽?連會計系的學生都仰慕你?」

「這不關你的事。」蕭牧野冷哼。

「不關嗎?」溫雪真淡淡反問。

兩人視線交纏,眼神都很覆雜,好似正交流著只有他們彼此才懂的情感,這令丁雨香有種說不出的煩躁。

「請問你是?」她終於忍不住問了。

「我是溫雪真,以前跟你們教授在美國是同學,現在我在一家科技大廠擔任研發部主管。」美女回答得很親切,簡直太親切了。

「對了,順便補充一句,我們以前關系很好,都要論及婚嫁了。」

「雪真!」蕭牧野怒斥。

聽出他口氣的不悅,溫雪真只是甜甜地笑,拋給他一個媚眼。「牧野,你脾氣還是這麽糟啊!你說說看,我剛剛哪句話說錯了?我們以前在美國不是論及婚嫁了嗎?」

蕭牧野暗暗咬牙。「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嗯,是過去了沒錯,不過任何事都可以重新開始,你說對不對?」說著,她傾身向前,大膽地揉捏他厚軟的耳垂,這是以前兩人親昵時她最愛對他做的動作,她知道這裏是他的敏感帶。

「溫雪真!」他惱了,撇頭躲開她的手。

丁雨香卻註意到他的耳垂紅了,只是這麽輕微的挑逗,他竟然就心猿意馬,這笨蛋,太可恨了!

「教授!」她提高聲調,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喊。

蕭牧野怔了怔。

她無視他的錯愕,來到他身邊,將他濟到雙人沙發的一側,迫他為自己讓出位置。

「你自己搽藥不方便,我幫你。」

這話一出口,不僅蕭牧野呆了,溫雪真也是不敢置信地瞪大眸。

「要是有瘀青,不快點化開不行,你把襯衫脫下來,我幫你揉藥油。」她不避嫌地催促。

「快啊!」

他一動也不動。

她狠狠瞪他一眼,接著又若有所指地掃向溫雪真。「你要是怕人看不自在,就清場啊。」

這意思是要趕她走?溫雪真朱唇訝異地微張,半晌,忽地笑了。「牧野,你這學生也太……呵呵,現在的年輕女生都這樣嗎?」

蕭牧野還沒來得及說話,溫雪真又轉向丁雨香。

「我說你啊,小女生仰慕教授是經常有的事,不錯,牧野是長得帥,口才又好,在課堂上肯定是玉樹臨風、神采飛揚,不過你們終究是老師跟學生的關系,女學生關在研究室裏幫教授推拿,這事情傳出去可不好聽喔!」

溫雪真一面說,一面感嘆似地搖頭,那煙媚的明陣閃著光,分明是對丁雨香的嘲弄與輕蔑。

她是把自己當成那種勾引教授的女學生了吧?

丁雨香用力咬牙,胸臆橫梗著一口氣,這女人憑什麽這般自以為是地教訓自己?

她撇撇嘴,昂起小巧的下巴,擺出一副挑釁的姿態。「我雖然是教……牧野的學生,可我也是他老婆,他跟我結婚了!」

「什麽?」溫雪真震驚。

「所以就算我幫他搽藥,幫他推拿,那也是出自一個妻子的體貼與關心,沒什麽傳出去好不好聽的。」丁雨香頓了頓,看向丈夫,故意學溫雪真之前的口氣。

「你說對不對?老公。」甜膩地拉長尾音。

溫雪真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瞪向前男友。「你結婚了?」

蕭牧野瞥了身旁刻意偎近自己的小妻子一眼,點了點頭。

「你……」溫雪真眼神變化萬千,眸光忽明忽滅,打量丁雨香,將她從頭到腳細細看了一回,這才似笑非笑地說道:「牧野,這小女生……看來不像是你的菜啊!」

不是他的菜。

丁雨香聞言僵住,她知道自己不擅長打扮,今天也只是簡單的針織衫搭配牛仔褲,穿帆布鞋,臉上脂粉未施,只淡淡塗了護唇膏。再看看人家,一身低胸收腰的名牌洋裝,勾勒出曼妙的身材,裙擺飄逸如荷花舒展,臉蛋妝容細致,更襯得肌膚如玉,眼若明珠,尤其那兩瓣朱唇,更是性感誘人。

沒錯,比起溫雪真的女人風韻,她真的只能算是個不成熟的小女生。

她捏捏掌心,不覺有些自卑。

仿佛看出她的不自在,溫雪真得意地彎彎唇,又拋了個媚眼給前男友。「跟自己的學生結婚鬧緋聞,牧野,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長進了?」

這跟長不長進有什麽關系!

丁雨香凜然,這女人看不起她是一回事,但指責教授又是另一回事,她不允許!她霍然起身,語氣嚴厲。

「你沒資格批評他!你在美國做了什麽事你自己心裏清楚,你欠他一個道歉!」她像涅盤重生的鳳凰,全身上下燃燒著熊熊火焰,氣勢咄咄逼人。

這是蕭牧野第一次見她這麽生氣,焚著火光的眸竟是美得教人難以逼視,秀容錠放萬千光芒。

他的小妻子,在為他抱不平呢!他想笑,俊唇卻硬生生地抿著,不許自己露出絲毫笑意。

「我要幫我老公搽藥,請你出去回避。」丁雨香下逐客令。

溫雪真氣得刷白臉,盈盈起身,卻沒立刻離開,目光纏綿地在蕭牧野臉上流連。

「牧野,剛剛我跟你說的事你考慮看看,這對你來說也是個好機會。」

他沈默不語,像是陷入思量。

丁雨香暗暗掐握掌心,這女人要他考慮什麽?什麽樣的好機會?他們在她進來之前都說了些什麽?

蕭牧野沈思片刻,擡起頭來,忽地與丁雨香四目相接,她看起來很不高興,貝齒忿忿地咬著下唇。

這小兔子……是在吃醋嗎?

這麽一想,他心情忽然變得很好,一顆心飛揚,他望向溫雪真,有意揚起迷人的笑。

「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再談談細節。」

溫雪真聽了,眼眸錠亮,跟著有意無意地瞥了丁雨香一眼,輕笑一聲。「那我先走了,我們晚上見。」嗓音柔媚,膩得幾乎可以滴出蜜來。

丁雨香聽得惡心,更生氣了,待溫雪真離去後,她鎖上門,轉身面對蕭牧野,蹙著眉,嘟著小嘴,神情倔強。

蕭牧野又好氣又好笑,嘴角一撇。「擺這張臉是給誰看?」

「啊?」她一楞。

他低哼。「你罵別人倒很會罵,怎麽不想想自己都做了什麽事?」

對喔。丁雨香心一沈。她差點都忘了,自己哪來的資格教訓溫雪真?她一樣也做了傷害他的事。

「對不起。」她吶吶地道歉。

他沒說話,神色陰沈。

她苦惱地絞結手指。「那個……我幫你搽藥吧,你的背應該用藥油好好推一推。」

「不必了,我沒那麽嬌貴。」

「不行,一定要……」說著,她不顧他的反對,小手急急放上他胸前,就要幫他解開鈕扣。

「我說不用了!」他推開她。

她一踉蹌,尖叫一聲往後倒,他擔心她受傷,急忙伸手將她拉回來,她順勢偎入他懷裏,雙手緊緊環抱他的腰,哽咽地紅了眼眶。

「我知道是我做錯事,對不起,對不起,你不要不理我,讓我幫你上藥好嗎?」

「你放開我。」

「我不放,不放!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你繼續生氣沒關系,可是你的傷……不要這樣糟蹋自己好嗎?我就幫你推拿一下,推完我就走了,好不好?」

他沒說話,許久,許久,方才無奈地開口。「你不用管我,管你自己吧!站了一整堂課,腳不酸嗎?要推拿也該是推你自己的腳。」

她聞言,楞了楞,領悟他話中意味,不禁大喜。「你關心我?」

他一窒,仿佛被她看透心思,一時竟顯得有些狼狽。「誰說我關心你!」

「你就是關心我!」她無視他死鴨子嘴硬,摟著他貼著他胸膛賴了好片刻,才依依不舍地往後退,眨去眼中瑩瑩淚珠,擡手替他解開襯衫鈕扣。「來,我幫你搽藥。」

「你……」

「噓,別動。」

他一臉不自在,身軀僵硬如雕像,由著她一雙小手在他身上游移撫摸,她要他在沙發上背著她坐好,跪坐在他身後,認真地為他推拿上藥油。

他能感覺到她溫柔的動作中那藏不住的留戀,能感覺她柔若無骨的玉手在他後背推拿揉捏時,那綿軟柔膩的膚觸,她在他背脊性感地點火,燒得他全身都跟著發熱,尤其是下腹某個地方。

「這樣舒服一點了嗎?」她輕聲問,如蘭的氣息吹開他頸後幾根汗毛,他不禁微微顫栗。「還有沒有哪裏痛?」

他握緊雙拳。「沒有了。」語聲是自己都無法控制的沙啞。

「真的不痛了嗎?你不要逞強,哪裏痛要告訴我。」她在掌心勻開藥油,最後再細細為他推拿一次,推著推著,她視線落在他形狀好看的耳垂,目光變得迷離。

她忍不住探出兩根蔥指,輕輕地去揉弄那耳垂。

他倏地倒抽口氣,全身肌肉繃緊。「你在幹麽?」

「真的變紅了。」她傻傻地看著他泛紅的耳根,下意識地又捏了捏。「你喜歡人家摸你這裏嗎?」

他沒答話,呼吸慢慢粗沈。

感覺到他的慾望,她心韻也迷亂,又去揉他另一邊耳垂,同樣很快便泛紅,她想了想,低下唇,用舌尖去舔,用牙齒輕柔地咬。

他驀地驚栗,低吼一聲,轉過身來將她壓倒,不由分說地吮住她的唇,霸道地、強悍地吻著。

「你這只該死的小兔子,你自找的……」他在吻與吻之間,氣喘籲籲地斥責她,可她聽了,卻覺得那字字句句都是最甜蜜的愛語,芳心軟綿綿地融化。

藕臂揚起,勾摟他肩頸,她在他身下婉轉嬌吟,全心全意地將自己奉獻給他。

從學校回來後,丁雨香直接上蕭老爹家裏報到,老爹熱情地歡迎,他正好在泡茶,也給了她一杯。

見她捧著茶慢慢啜飲,似是心神不寧地想什麽,想著想著,臉蛋漸漸透出一抹霞色,眉目含春,蕭老爹心下暗暗偷笑。

「說吧,剛剛在學校發生了什麽事?是不是老二……呃,對你做了這個那個?」話說蕭老爹也年輕過,年輕時亦是風流倜儻的人物,對男女風月之事自然有一雙剔透眼,看得清楚。

「他……」丁雨香聽問,神情忽地變得扭捏,臉蛋更紅了,眼眸微微氤氳,漫著迷蒙水霧。

看她這副樣子,蕭老爹哪還有不了解的?他呵呵笑。「好了,這下總算雨過天青了!我家老二那脾氣倔得很,他肯碰你那應該就是原諒你了,太好了!」

一點都不好。丁雨香哀怨地睇著老人家。「老爹,他沒原諒我。」

蕭老爹一怔。「他沒有?」

「嗯。」

「那他為什麽對你……咳咳,這個那個?」照理說他那個兒子不是那種會被慾望沖昏頭的男人啊!

「今天他前女友來找他了。」丁雨香嘆息,幽幽地將事情經過轉述給蕭老爹聽,從她死賴箸住他的課堂上旁聽說起,一直到兩個女人在研究室的對立,當然,最後那段在研究室發生的旖旎橋段,她很簡略地帶過去。

「……教授他不是因為原諒我才跟我……嗯,這個那個的,他還在生氣。其實我跟他前女友一樣,都做了傷害他的事,在他心裏,我跟那女人一樣壞……」

「胡說!」蕭老爹激動地打斷她。「你怎麽能跟那女人比?她偷了老二的研究成果又跟別的男人上床,你只不過……」

「一樣的。」丁雨香神色黯淡。「我們都騙了他,對他說謊。」

蕭老爹啞然無言。

丁雨香又啜了口茶,恍惚地想起不久以前,當她被他帶領至情潮的最高峰時,她忍不住緊緊摟抱他,對他說她愛他,他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結果他的反應是立即全身僵冷,離她而去。

他說,他不相信,女人天生就愛說謊,尤其是在床笫之間說出的甜言蜜語,他不會輕信。

想著,丁雨香明眸含淚,禁不住哽咽。「他不相信我愛他,他覺得我在說謊,可我真的沒有騙他,真的沒騙他……」

蕭老爹聽得鼻酸,他能看出這丫頭是真心的,可他也理解老二為什麽不敢相信,愈是表面強悍的男人,愈是禁不住心受傷啊!

「老爹,我該怎麽辦?現在那個溫雪真回來了,他們今天晚上還一起吃飯,我看得出來那女人對教授還是喜歡的,她如果想把教授搶回去……」

「你當老二那麽好說話?說搶就能搶的嗎?」

「可是……溫雪真比我漂亮多了,她站在教授身邊感覺也相配多了,還有她了解教授似乎也比我多。」至少她是到今天才發現原來教授的耳垂很敏感,而溫雪真想必還知道許多她不知道的事。

「如果她也跟教授道歉,真心求他原諒,我擔心教授會選擇她,不選我……」

「那你就想辦法讓蕭牧野選你!」一道清脆如珠滾玉盤的嗓音,。

兩人同時怔住,往聲音來處一看,客廳玄關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女人,約莫二十七、八歲,身形窈窕,俏麗的短褲下是一雙修長亭勻的玉腿,秀發在肩際搖曳著輕盈的波浪,戴著一副大大的墨鏡,幾乎遮去半張臉。

「澄美!」蕭老爹驚訝地呼喊。

丁雨香楞住,這女人是誰?看樣子老爹似乎跟她很熟。

「老爹,不好意思,我自己進來了。」女人先是禮貌地道歉,接著轉向丁雨香。「你就是雨香吧,我是於澄美。」

於澄美?丁雨香咀嚼著這個陌生的名字。

「她就是你大嫂。」蕭老爹在一旁補充。

「大嫂!」丁雨香驚異地起身。

於澄美笑笑,摘下墨鏡,丁雨香看了,更是駭然倒抽口氣。

大嫂長得很美,真的很美,比溫雪真都更美上幾分,而且她的美不是那種庸脂俗粉的嬌艷,而是一種高貴的清雅,傲然中透著幾許堅毅,猶如開在懸崖峰頂的雪蓮花。

可惜的是,這張絕美的臉蛋卻在眼周附近有了瑕疵,一道刀傷由右眼角斜斜畫向鬢邊,在清透無瑕的肌膚上更顯得怵目驚心。

這算是被毀容了嗎?怪不得她在室內也要戴墨鏡。

「你不必同情我。」看出她憐惜的眼神,於澄美漫不在乎地彎彎唇。「這傷是我刻意留下來的,也算是個標記。」

什麽標記?怎會有人故意在自己臉上留傷?

丁雨香驚疑地瞥向蕭老爹,後者皺眉搖頭,看來也是百思不解。

於澄美並無意對兩人解釋,逕自拿起桌上一只空茶杯,為自己斟了一杯蕭老爹親手泡的高山烏龍茶。

她嗅嗅茶香,輕品一口,笑讚。「還是老爹您泡的茶最好喝!」

「那當然!」提起自己泡茶的手藝,蕭老爹可得意呢。「喜歡的話就多喝點。」

「好,那我不客氣了。」於澄美拉著丁雨香在沙發上坐下,仔細審視她。「聽說牧野娶了個比他小十一歲的嫩妻,我本來還不相信呢!現在看你還真是青春可愛,牧野眼光不錯。」

「哪裏。」丁雨香尷尬地應,比起這個即便臉上有傷的大嫂,她仍覺得自己像個不起眼的醜小鴨。

「看樣子你對自己很沒信心?」於澄美看透她的思緒。

丁雨香眨眨眼,小小聲地解釋。「我不是對自己沒信心,可我……本來就不出色。」

「別這樣妄自菲薄,如果你沒有吸引人的地方,牧野又怎麽會把你娶回家?」

「他是當自己在養兔子……」

「養兔子?」於澄美愕然。

丁雨香更窘了,吶吶地說明。「他說我很像他小時候撿回家的那只小兔子。」

「所以他娶你等於在養兔子嗎?」於澄美笑了,笑聲讓丁雨香聯想起蜿蜒過山間空谷那淙淙的流水,悅耳動聽。

「沒想到蕭牧野挺幽默的。」

這算是幽默嗎?丁雨香悶悶地咬唇。

於澄美凝睇她,明眸閃爍某種慧詰的光。「聽你這麽說,反而令我更確定了,牧野一定是喜歡你的。你說對吧?老爹。」

「沒錯,我也這麽想。」蕭老爹用力點頭,十分之讚同。

兩人交換意味深長的一眼,丁雨香莫名地感到有些害羞。

於澄美見狀,抿嘴一笑,擡手輕輕為她收攏鬢邊一綹散發,就像個真正的姊姊愛護自己的妹妹那樣。

「你剛才說,擔心牧野選擇他前女友,不選擇你,你不該這樣想的,如果你是抱持著這種想法,也就無法真正得到他的心。」

「那我該怎麽做?」丁雨香像遇到救星,緊緊抓住大嫂的手。

「你不該等著男人來選擇你,應該想辦法讓他主動來追你。」於澄美神情慎重。

丁雨香楞楞地瞧著她。「你跟大哥也是這樣嗎?」

於澄美聞言怔忡,唇角勾起一抹苦澀。「我跟牧理之間,不是那麽簡單的。」她悵然低語,眼神瞬間變得迷離,好一會兒,她深吸口氣,振作精神。

「別管我跟牧理怎麽樣,現在重要的是怎麽幫助你改頭換面。」

「幫我改頭換面?」丁雨香訝異。要怎麽做?

於澄美嫣然淺笑。「你如果相信我,就把自己交給我。」

「牧野,那個小女生不適合你。」

溫雪真俯在蕭牧野耳畔,喃喃細語,聲音含著些微醉意。

吃過晚餐,她硬是將他拖來這間位於東區的夜店,臺上有人演奏爵士鋼琴,甜蜜慵懶的氛圍很像他們以前在美國泡過的小酒館。

她也不禁回憶起那段似水年華,雖然兩人都是求知若渴的好學生,大半時間……都耗在實驗室裏,但那些偶然的輕狂肆意,仍是人生畫布上的一筆濃彩,美麗而鮮艷。

男人多負心,自從與他分手後,她再沒遇見像他這般一心一意的好男人了,如今想來好後悔,真不曉得自己當初在任性什麽。

「牧野,你說我們還有沒有再重新來過的機會?」她對身旁的男人呵氣,纖纖玉指輕輕去揉他耳垂。

「溫雪真,你放開我。」他淡漠地喝叱,拉下她的手,不許她碰觸自己。

「怎麽?你怕嗎?」她醉眼迷蒙地瞅著他。「你怕自己又對我動心了?」

「我不可能再對你動心。」他話說得斬釘截鐵。

她惱了,驀地挺直上半身,近乎憤恨地瞪他。「因為那個小女生?只不過是個黃毛丫頭!」她不肩,那丫頭壓根兒就沒一絲一毫女性魅力。

「就算沒有她,我跟你也是不可能的。」蕭牧野語氣淡定。「我沒有吃回頭草的習慣。」

「你……」她氣得咬牙。

「關於你提的那件事。」他將話題拉回公事。「我那個研究計劃是跟工研院合作的,年初已經把部分成果拿去申請專利了,本來是覺得應用商品化還太早了些,不過你們公司如果有興趣,我會跟工研院那邊提提看。」

「我不想討論這件事!」她負氣地嗆道。

「可這不就是你來找我的目的嗎?」他似笑非笑。

「你明知我是為什麽來找你。」她瞪視他,許久,見他面容一如自己記憶中那般清俊端正,眼神不禁一柔,輕聲嘆息。「牧野,到現在你還生我的氣?」

他凜然不語。

「以前的事我跟你道歉,是我做錯了,我那時候太年輕,不知好歹,我現在後悔了,真的很後悔。」說著,她又挪了挪身子歪向他那邊,秀發若有似無地撩撥他側頸。

「這世上是沒有後悔藥可吃的。」他冷嗤。

溫雪真聽出他的譏諷,眸光一暗,但想起自己這些年來在情路上的跌跌撞撞,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攬住他脖頸,迅雷不及掩耳地找到他的唇……

午夜十二點半,蕭牧野總算回家了。

丁雨香坐在客廳,焦躁不安地等著他,直到他走進屋裏,她才放下沈沈壓在心頭的巨石。

她連忙迎上前,試著跟他說話,他卻板著臉不理她,她聞到他身上明顯的酒味,胸口一緊。

他跟溫雪真去喝酒了?他們聊得很開心嗎?

她想問,可看他冷凝的表情,她問不出口,只能惆悵地目送他脫了外衣,進浴室洗澡。

她拾起他隨手丟在洗衣籃的領帶、襯衫、皮帶……忽地動作一滯,驚愕地瞪著那件藍色條紋襯衫領口,一道鮮明刺目的口紅印。

是那個女人留下的唇印嗎?他們接吻了?

丁雨香不知該如何形容纏結於胸臆的百般滋味,她好氣、好恨,又難以抑制地傷心。

她捧著那件烙著唇印的襯衫,呆呆地靠墻而立,思緒紛亂糾結如散落的毛線團,許久,許久,她好不容易尋回一絲理智。

她拿起手機,找到今夜才得到的一組新號碼,撥通電話——

「大嫂,是我香香。我想通了,請你幫幫我,教我怎麽讓教授主動來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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