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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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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元被嚇了一跳立刻撒手, 但可能手裏扔得太用力,男子的頭在後面的椅背上磕出了咚的一聲響, 然後男子的頭又像剛才那樣垂了下去,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

元元貼著轎子的邊邊手指都塞進了嘴裏, 不會是一下子被她甩死了吧。

要說原本是個身體健康的元元也不會這樣想,但是對方本來就半死不活的,這一下子聽上去可以一點不輕。

見男子半天沒有反應元元有些緊張地湊了過去,就著對方蓋著毯子的一雙大長腿蹲下來,雙手搭在對方膝蓋上歪頭往上看,見對方眼睛緊閉臉似乎比剛才白了一點,頓時心裏一緊, 直到伸出手指探到呼吸才松口氣, 不過下一秒忍不住擡手給了自己額頭一記。

她嚇什麽啊,她是救人又不是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真是!

不過轉念一想, 這人明顯靠自己是爬不出去的,到時候免不了要和她肢體接觸,如果對方醒著她估計會有些尷尬的, 現在這樣人事不知到是好事,不過這地方是真的冷,天也馬上要全黑了,, 還是快快離開這裏為好。

元元這樣想著, 也是這樣做了, 擡頭看了看這個奇怪轎子的頂部,她一個人上下是沒有問題,但是帶上一個人就不好爬了,她身邊也沒有多餘的繩子可以用,想了想就開始用匕首割四周的簾子。

這個轎子和普通的轎子不太一樣,倒是很像那種宮廷裏的車碾,底部是一把有靠背的大椅子,四周有手臂粗的柱子連接著上面一個和椅子差不多大小的架子,架子上蒙著厚厚的防水油布,柱子和柱子中間還有木質的類似窗子一樣的東西,做工很精細,並且非常堅固,再加上蒙了油布,所以四面的積雪並沒有直接壓垮轎子,而是給了轎子裏的人一個可以生存的空間。

元元把簾子割成布條,然後結成繩子,接著把繩子松松地繞到男子身上,自己坐到了男子的腿上鉆進了繩子裏,然後收緊繩子綁在自己身上,站起來……

元元雖然練了武功,但是她和秀秀不同,秀秀是武藝和輕功並重的,但是元元是專註於輕功的,她是兄妹四人中輕功最好的,,但同時也是武力值最低的,再說一直和哥哥姐姐們在一起,元元還沒有機會如此負重過,所以猛一下子站起來非常不適應,倒不是負擔不起,就是有些重心不穩,往後仰了仰差點又坐回去,伸手握住兩根柱子才穩住。

掂了掂背後很有分量的男子,元元撕了撕牙攀著像窗子一樣的雕花格子往上爬,上面梅花伸出腦袋咬住男子背後的衣服往上拖,元元頓時就感覺整個人一輕松,就著梅花的力道爬了出來,她剛想說誇誇梅花就聽到嘶啦一聲,轉頭一看就見梅花嘴裏的大獠牙上勾著一大塊黑色繡銀色雲紋的錦緞,雪白的棉花隨著冬日的夜風卷了出去。

元元;……

梅花無辜臉。

元元嘆了一口氣松開繩子然後掰著梅花的嘴把那塊布取了下來,順手往男子衣襟裏一塞,然後讓梅花趴下把男子橫放到了梅花的背上,自己又爬下了轎子,搜索了一番,發現了糕點若幹,水囊一個,還有熏爐手爐,椅子下面還塞著一條棉被,當然還有本來蓋在男子膝蓋上的毯子,椅子上的墊子。

元元全部卷吧卷吧捆在了自己背上爬了上去,讓梅花在這裏留下記號這才坐到梅花背上往林子深處而去。

在天色全黑的時候梅花帶著元元找到了一個山洞,山洞面朝南位於山壁上,雖然上下有些不方便,不過對於梅花和元元都不成問題,為了減少梅花的負擔,元元先把男子抱了下來,讓梅花先去看看山洞裏有沒有其他的動物。

梅花三兩下就跳到了洞口猶豫了一下才鉆了進去,很快就鉆了出來跳下來從元元的後背拱著元元往前,這就是沒有危險的意思了。

元元把男子往梅花身上一放,還綁了兩圈這才一馬當先背著被子等東西跳了上去,來到洞口後也不著急進去,而是從口袋裏摳出一小節蠟燭點燃,並不算大的山洞立刻顯出它深藏黑暗中的樣子。

這裏原本應該是什麽動物的巢穴,不過主人應該已經離開很長一段時間了,角落裏堆著一堆骨頭,經過時間的流逝連一絲腥味都沒有了,山洞空氣裏也沒有什麽濃重的味道,而且可能是方向位置的原因,山洞很是幹燥,是一個過夜的好地方。

元元先用匕首挑個地方插好,然後把蠟燭固定好,這才動手做個初步清理,跳出去折了一根枝葉茂密的樹枝當掃帚把那什麽骨頭石子都清理出去,也不用搬到哪裏哪裏直接掃出洞外就行,接著就是在裏面重點掃出一塊地方,又折樹枝墊在下面,然後放上棉被。

元元抹了抹額頭的汗往嘴裏塞了一塊糕點,走到梅花身邊開始給男子脫衣服,當然只是壞了的外面的棉長袍。

剝了外套的男子被元元搬到了棉被上,蓋上毯子,這個時候原本蹲在洞口的梅花自己用尾巴在棉被邊上掃了一塊地方,銜著墊子鋪好然後往上一趴,盡管墊子對於梅花來說小了點,但是它似乎還是很滿意的。

本來想要自己用墊子的元元:……

墊子被搶先的元元嘆了口氣,又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塊點心這才鉆出了山洞,,也不敢離得太遠,就在附近摸索著撿了一些幹柴樹葉,半幹不濕也撿了一些,然後回到山洞支了一個小小的篝火,半幹不濕的柴火就圍在邊上,等到幹的燒光,邊上的也差不多被烘幹了。

元元用布條卷一卷做了一個火把,舉著到雪地裏宰了一只錦雞就著雪清洗幹凈,然後用樹枝插著就開始烤雞了,另外一只就丟給梅花讓它塞塞牙縫。

梅花沒幾下就把錦雞連骨頭帶肉都啃了下去,還用尾巴把一地雞毛掃出了洞穴,又在洞口轉了兩圈就跑了出去,元元估摸著這是去找吃的了,果然沒多久梅花就回來了,還拖著一只個大膘厚的野豬,也不拖進來就在洞口開啃,兩大坨往那裏一堵外面的寒氣都不進來了。

元元的手藝絕對是杠杠滴,烤雞的香味一會兒就彌漫了開來,元元吞了吞口水,三塊冰冷的小糕點早就不知無哪裏了。

好不容易烤好了元元也不顧燙撕下一條腿就啃了起來,雖然調味料少了點,但是味道是真不錯,比以前吃到過的美味很多,怪不得皇家獵場在這裏,每年冬獵也都圈在這裏,而且還那麽熱鬧呢,看來這一片山脈的動物本身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吃了一條腿並幾塊烤糕點之後元元就半飽了,又喝了兩口水就算全活了,拿出熏爐發現裏面還有成塊的香料,聞了聞發現味道似乎很淡點頭扔了一塊木炭到下面用來驅散山洞裏的味道,再然後就是在手爐裏放上木炭,裹上被梅花撕下來的那塊外衣布塞進了男子的腳邊。

等元元弄完,梅花也吃完了它的晚餐,還把吃剩下的骨頭之類的統統掃出了山洞,圍著熏爐轉了個圈找了一個不直面的方向拉著它的墊子趴了下來,元元往火堆裏扔了兩塊粗木頭,拎著男子身上扒下來的錦緞棉袍來到梅花身邊,往梅花肚子邊擠了擠,整個人都窩進梅花柔軟的肚皮上,然後把棉袍往外一折,雙腳一縮往身上一蓋,完美。

下午已經昏迷了三四個小時,今天又收了這麽大的驚嚇,元元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事實上她睡得很沈,可以說死沈死沈的,整個山洞的人都睡得很沈,直到冬日冰冷的太陽高掛天空,熏爐裏的香燃盡最後一點,元元才轉醒,然後就發現自己居然睡了一整夜不算居然又睡了半天,這簡直不可思議,她有這麽心大麽?

元元搞不明白怎麽回事兒,四處查看了一番也沒有什麽異常,梅花張大嘴打著哈欠顯然也是剛剛想來,再轉頭看向她救回來的男子,依舊沒有醒,元元小心的把手探過去,一陣饑餓感和暈眩感傳來,元元立刻撒手,看到對方面色紅潤了一些才暗暗松口氣,救了人卻差點把人餓死什麽的實在太坑了。

不過這人暈著自己進了不了食物也是難題,如果弄流質必定要一個鍋子,那麽鍋子哪裏來呢?石鍋?龜殼?果殼?元元皺眉思索起來,然後目光看到了那個三腳銅熏爐,拿過來從裏到外看了一遍,一雙貓眼露出笑容,這不是有鍋了麽!

“梅花你看著,我出去一下。”元元拍了拍把昨晚沒吃完的半只野豬拖上來繼續吃的梅花,重新攏起了樹枝燃起了火堆,帶著熏爐和匕首出了山洞,先用匕首把熏爐裏面放香餅的架子挖掉,然後就是把裏面細細用雪洗幹凈,甚至放香餅的架子被她削斷了多餘的四個支架變成了類似勺子的東西,又用石頭在邊上砸出一個淺淺的弧度,這樣就更完美了。

裝了滿滿一爐子雪的熏爐被放到了火堆裏,元元小心的扒拉著樹枝,用小火把雪融化煮開,然後把糕點碾碎扔進去,又切了一條雞胸肉,碎碎的,熬成了糊糊。

滅了火之後好一會兒元元才端著熏爐拿著香餅家子的勺子開始了投餵大業,當然自己要先吃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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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明睜開眼睛的時候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自己在哪裏,甚至有那麽一瞬間覺得是不是自己又死而覆生了?因為十年前他就是在一個山洞裏醒過來了的,那裏曾是他上輩子一生的轉折點,這一次他從人販子手裏逃了出來順利回了家,甚至避開了原本應該斷他雙腿的禍事,還揪出了埋在他身邊十幾年的釘子,但是他沒想到上輩子一直陪他到最後的心腹居然也是別人的人。

說起來上輩子他真是活得糊塗異常,當然怎麽能不糊塗,如果不糊塗想來回到家後也不能活上十幾年了。

上輩子他沒有從人販子手裏逃出來,而是被賣進了那種臟地方,只不過他長得好,年紀幼小,裏面的人打算賣個好價錢所以才沒有動他,後來他被找到的時候已經十三歲了,幼年的記憶雖然還有那已經模糊,陌生的家人,陌生的出身和相匹配的責任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誰都不知道他花了多少努力,才從一個只被教過怎麽取悅男人的兔爺,變成一個王府合格的世子,那時候他以為他的繼母是真的愛護他,畢竟她對他比親兒子都關心愛護,每日噓寒問暖,就怕他冷了餓了,但是在他各樣都要達到父親要求的時候,成為一個真正世子的時候,他被驚馬踩斷了雙腿,還被拖進了深山。

那一次是他的繼母對著他羨慕別人的紅狐貍圍脖,於是把她當成親娘的他傻乎乎的去了,最後他被救回來了,他的繼母哭得幾乎暈過去,自請了要修行三年茹素贖罪。

父親和他都被感動了。

直到那次他意外聽到他的繼母訓斥娘家侄女,那個女孩子他知道,一直喜歡對他獻殷情,他以為是繼母給他準備的妻子人選,畢竟他已經殘了,爵位給了弟弟,他還死過幾個訂婚對象,現在根本沒有女子願意嫁給他,所以他雖然不怎麽喜歡這個女孩子,但是覺得如果是為他準備的妻子人選,他也是可以接受的,除了這是繼母的一番心意之外,恐怕也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了。

但是沒想到繼母訓斥她的侄女不聽話,老是圍著他打轉以後有什麽前途。

一開始他還自欺欺人,覺得繼母疼愛侄女看不上他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心裏不好受,畢竟他是真的把她當親娘一樣看待的,只是後來一件件一樁樁,原本他不註意的小事,漸漸改變了他的想法,越來越差的身體,時常短缺的食物日用,家裏仆人偶爾流露出的厭惡和憐憫像利刃紮進他的胸口。

他的繼母對於後宅是什麽把控能力他從來不曾懷疑,如果說繼母真的關心他,那麽他的不如意她必定會知道,如果不知道,那麽就不關心他,甚至根本是放縱的。

【看看,這就是那個廢物,這麽大年紀了還賴在王府裏麽?】

【別胡說,那是我家大哥,仔細我罰你。】

【王爺好壞,你想怎麽罰奴家都可以啦。】

父親在他三十七歲那年過世了,弟弟順利的繼承了爵位,然後原本只是暗地裏的苛刻擺到了臺面上,他才知道他這一輩活得有多麽糊塗,多麽蠢。

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有什麽反轉的辦法麽?

心灰意冷又絕望的他遇到了敏先生,敏先生喜歡他的身體,說他渾身是毒居然活得安安穩穩簡直是最好的藥人了。

他同意把自己送給敏先生當藥人,但是前提是要這個王府裏所有主子的命。

敏先生帶著他毒死了他的繼母,他的兩個異母弟弟,弟媳婦,側妃,侍妾,侄子侄女,不管是整個主子還是半個主子都死了個幹凈。

他躺在幹凈白布的桌子上,喝下一碗碗藥的時候心裏無比平靜,他想他死的時候一定是面帶微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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