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嫣在墊子上拉了一會筋，發現蕭寰站在一旁看著。

“你不是要去練習麽？”虞嫣問，“怎麽還不去。”

蕭寰不答話，卻道：“你所謂的健身，便是這個？伸伸頭，拉拉腿？”

虞嫣沒好氣：“這叫瑜伽。再說了，你這裏又沒有器械，我除了做做自重訓練還能做什麽。”

蕭寰見過她那所謂的自重訓練，各種原地臥下撐起，還有跳躍蹲踞什麽的。

他不多言，道：“我就在不遠，有事叫我。”

虞嫣正側腰做著三角式，應了一聲。

蕭寰隨即離開。

天氣雖然寒冷，但虞嫣做了幾組運動下來，已經出汗了。

她用巾子擦擦汗，決定休息一會。

不遠處，幾個侍衛正踢打著，而當虞嫣看清了他們正在踢打的東西之後，楞了楞。

只見那是幾個沙包，似乎用牛皮制成，從房梁上垂下來。

看著著物什，虞嫣不由啼笑皆非。蕭寰當初在她那裏看到沙袋的時候，還嘲笑說她這邊的人孤僻冷漠，沒有朋友夥伴能夠陪著一起練習，所以才會需要。

而她看著眾人手上巨大的手套，怎麽看怎麽像在仿制拳擊手套。

口是心非。虞嫣心想，明明用得很開心。

“這些沙袋，是殿下讓人做的。”衛瑯見虞嫣盯著看，走過來笑嘻嘻解釋道，“又可練膂力又可練腿力，殿下當真是個有辦法的人。”

虞嫣笑了笑，也不揭穿。

無論是在大營還是王府裏，蕭寰的搏擊和劍術一向出類拔萃，不輸教習武師。故而出門在外的時候，他便是眾人中的教頭。

正當他指導著兩個侍衛用劍，突然，聽得身後一陣叫好。

他轉回頭去，卻見虞嫣不知何時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正戴著拳套，在沙袋上擊打。

那沙袋沈甸甸的，足有百斤，可虞嫣擊打得卻十分漂亮，拳拳紮實，腿腿到肉，練過的人都能看出來有幾分功力。

衛瑯和一眾侍衛們沒想到虞嫣有這等本事，圍在旁邊喝彩。

“看女史斯文柔弱，原來竟是練過武？”李泰訝道。

蕭寰露出一抹無奈的淡笑。

虞嫣的功夫，他是知道的。她拍武打戲，劇組會有專業的武打老師指導，虞嫣在行業中浸淫多年，也學會過一些散打招式。更遑論她平日的健身課程裏面，也有拳擊之類的，故而能在眾人面前秀兩手，一點也不奇怪。

蕭寰決定由著她，對那些好奇觀望的侍衛招呼道：“繼續練。”

眾人忙應下，紛紛收心，專註眼前。

蕭寰拿起木劍，與一名侍衛對練，才打了幾個回合，突然，又聽李泰道：“殿下，女史可是要與衛兄弟對打？”

聽得這話，蕭寰旋即再度望去。

卻見虞嫣正一記鞭腿，朝衛瑯甩去。

而衛瑯擡起手臂，就是一擋。

蕭寰心底暗叫一聲不好，正待要去阻止，卻是晚了。

衛瑯巋然不動，而虞嫣已經倒在了地上。

從武場回去的路，是蕭寰抱著虞嫣走回去的。

一路上，每個看到的人都露出錯愕的表情，虞嫣只覺自己這輩子的臉都在這裏丟光了。

這幾天，虞嫣看衛瑯他們練習搏鬥，有幾分眼饞。他們的那些招式，看起來平平無奇，虞嫣覺得比她的那些武術教練們教的差多了。剛才，虞嫣一通拳腳耍得帶勁，在侍衛們的鼓噪下，就順勢跟衛瑯較量起來。

不料，第一招，她就一敗塗地。

鞭腿是她練得最漂亮的一招，踢得又高又有力，連教練們都誇。但不料，才甩出去，虞嫣就知道自己玩了。

小腿打在衛瑯的手臂上，一陣麻疼，竟是崴了。然後，她倒下去，站不起來。

蕭寰常年帶兵，對跌打損傷的醫治頗有心得，手下一眾人等也個個都是久病成醫的行家。才在屋裏將她放下，水盆和各種藥酒藥膏就已經端上，放在了榻旁。

“衛瑯他們，平日練的都是實打實的殺招，筋骨如鐵打一般。”蕭寰一邊給虞嫣抹藥，一邊道，“你那邊學的拳腳，是練來健身表演的，雖好看，卻不堪實戰，如何與他過招。”

虞嫣撇了撇嘴角：“切磋切磋麽，誰知道會這樣……”

蕭寰看著她那不服氣的模樣，只覺好笑。

“幸而衛瑯知道些分寸，只是擋了擋，故而你也只是腳踝腫了，不曾傷到筋骨，過兩日便會消。”他繼續道，“若他使出平日殺敵的本事來，你這腿只怕要折。”

虞嫣有些吃驚：“他這麽厲害？”

“不厲害如何做我貼身侍衛？”蕭寰反問。

這話聽著仿佛他比衛瑯還厲害，虞嫣有些不以為然，心想，真這樣，當初那個被刺客追殺，逃到她那邊去求救的人是誰？

“寰寰，”虞嫣想了想，忽而道，“你教我些武術吧。”

蕭寰沒想到她會提出這麽個要求，楞了楞。

“學武術？”他問，“為何？”

“當然是防身啊。”虞嫣道，“你想啊，你這邊兵荒馬亂的，要是遇到什麽緊急事態，我總不能靠著花拳繡腿蒙混過關，總要有兩招防身的功夫才好。”

花拳繡腿可是你說的。蕭寰心想。

“真要練武，並非一朝一夕可成。”蕭寰道，“你就算在這邊從早練到晚，短短十幾日，也練不出什麽。”

“那也比什麽也不懂的好。”虞嫣眨眨眼，“你就教我些實用的，比如，遇到挾持怎麽辦，遇到有人在對面揮刀子怎麽辦。”

蕭寰正想說他不會讓她遇到這種事，卻忽而又想起了她上次在那邊差點被綁架的事，目光定了定。

“你果真要學？”他看著虞嫣，“你若真學，我便真教。”

虞嫣睜著眼睛：“當然是真學，學東西還能有假的？”

蕭寰思忖片刻，頷首：“如此，待你這腿好了之後，我便教你。”

虞嫣看著他，笑瞇瞇：“寰寰最好了。”

“你不是跟蕭寰在一起麽，怎會受這樣的傷？”滕蕙聞訊而來，看著虞嫣微微腫起的腳踝，皺起眉，“蕭寰怎麽回事，竟讓你與侍衛對打。”

“與他無關。”虞嫣道，“是我自己要打的。”

“為何？”滕蕙不解，“你一個女子，與侍衛練個什麽勁？”

虞嫣撩撩頭發：“我不僅要跟侍衛練，我還要跟蕭寰練。”

這話，是真心的。

最近這些日子，虞嫣旁觀蕭寰跟別人練武，總覺得心癢癢的。

原因無他，蕭寰練武時的模樣，虞嫣覺得簡直帥出了天際。

他身高腿長，骨肉勻稱，動起來本來就很好看，而他偏偏打得還很好。無論是肉搏，或者射箭，或是擺弄刀劍，他沒有一樣不出色。

尤其是練劍。

雪白的劍刃在他手中時而寒光冷凝，時而呼呼無影，好像活了似的。那頎長的身影矯健而敏捷，一招一式無半點拖泥帶水，如同行雲流水一樣賞心悅目，但如衛瑯所言，卻是實實在在的斃敵之技。

虞嫣縱是見過許多眼花繚亂的武術表演，見得蕭寰的身手，也不禁目不轉睛。

她十分認真地分析過，並且找人對比過，確定這並非情人眼裏出西施。

而最讓她心動的，是他練得起勁的時候。那身上脫得只剩一層單衣，露出一片胸膛，虞嫣幾乎能嗅到他身上的熱氣和汗水的味道。

危險而性感，激起她熊熊的占有欲。

有時，虞嫣很是嫉妒那些跟他陪練的侍衛……

滕蕙看著她那張帶著笑意的臉，仿佛在看一個傻瓜。

“你何必費這許多氣力？”她不解道，“辛苦一番下來，若是發覺還不如電棒和防狼噴霧有用，如之奈何？”

虞嫣意味深長地拍拍她的肩頭：“蕙蕙，你還沒談過戀愛對吧。”

滕蕙“嘁”一聲，拿開她的手：“甚戀愛不戀愛，我要掙錢。”

虞嫣按照蕭寰的吩咐，老老實實地將養了兩三天。果然，那些跌打藥很是有用，紅腫退了下去，一切恢覆如常。

蕭寰也履行約定，在她傷好之後，親自教她格鬥。

教授的地方，仍在練武場，不過設在了偏殿裏。這裏原本是用來放雜物的，靠墻一排兵器架，上面斧鉞刀叉應有盡有，看著頗有肅然之感。

興許是怕虞嫣摔著，地上鋪著一層墊子，踩上去軟軟的。

按照虞嫣的打算，蕭寰每天教她習武，那麽他們可以有更多的機會在一起。

不料，雖然虞嫣一向知道蕭寰做事認真，沒想到他居然那麽認真。

蕭寰給她的第一課，是沖拳和蹲馬步。

“沖拳三百下，而後紮馬步。”蕭寰語氣溫和，“甚是簡單，衛瑯會幫你看著，我半個時辰之後過來。”

虞嫣愕然，眼睜睜地看著蕭寰走出去。

衛瑯在一旁，神色訕訕。

沖拳和馬步，虞嫣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不過從來沒有練過那麽久。半個時辰之後，蕭寰再回來，她已經手腳發酸。

蕭寰卻似乎不大滿意，皺了皺眉：“只是發酸？”

說著，他的目光掃了掃衛瑯。

衛瑯隨即露出無辜的表情，心裏卻發虛。他自是不敢像監督同袍們那樣監督虞嫣，剛才他們一直在聊天。

“我又不是身體素質很差的人，只是發酸有什麽不對？”虞嫣樂得擺脫這些，打岔道，“你別廢話了，不是說時間緊迫麽，快練起來。”

蕭寰看著她，沒再廢話。

虞嫣沒想到，接下來更是辛苦。

蕭寰雖然一直陪著她練習，但對她並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一招一式，他教得十分認真，虞嫣一遍遍地被摔在軟墊上，等到蕭寰說今天到此為止的時候，她滿頭大汗地瞪著上方的房梁，已然有些懷疑人生。

“如何？”蕭寰問她，“吃得消麽？”

死直男……虞嫣心想。

她氣性起來，一臉不以為然：“練練功夫罷了，有什麽吃不消。”

蕭寰看著她，唇角彎了彎。

雖然跟虞嫣練了半晌，蕭寰依舊忙碌。他讓虞嫣穿上衣服不要著涼，又吩咐衛瑯送她回去，而後，匆匆地回武場去教習。

“姊姊，”衛瑯將巾子遞給虞嫣擦汗，苦笑，“姊姊學什麽不好，偏要學這武術？殿下平日對教習之事最是嚴厲，親疏不避，今日對姊姊，已經是破例手下留情，若是換成別的弟兄，此事已經躺在地上哭了。姊姊聽小弟一句，還是莫學了，不然這每日摔摔打打，摔出病來如何是好。”

虞嫣翻個白眼。這話聽上去，仿佛她是個沒用的繡花枕頭。

“摔打怕什麽，我在那邊摔打也不少。”她對衛瑯道，“以後再練，殿下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不許跟我聊天，不許放水。”

衛瑯苦笑不語。

今晚還有一更，保佑我十二點之前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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