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事，蕭寰並不打算讓虞嫣知道。

她是個喜歡瞎操心的人，如果告訴他，說不定又會這放不下那放不下，過幾天不肯回家。

“到少鈞那邊去了。”蕭寰面色不改，道，“他醉後最是不安分，非拉著我說話，還要去騎馬，我費了一番功夫才擺脫。”

虞嫣聽得這話，了然。

王熙的事跡，虞嫣從衛瑯他們那裏聽過不少，他做出什麽事，虞嫣也不會覺得太吃驚。

“你以為我去了何處？”蕭寰卻反問。

這個，虞嫣其實也說不上，就是覺得睜眼看不到他，心裏空落落的，總會忍不住找他。

“當然是以為你去夜會什麽高門閨秀什麽京城第幾美女之類的。”虞嫣道。

蕭寰知道千秋節那些閨秀們得罪了她的事情，她記仇記到現在。

“哦？”他說，“你為何這麽想，莫非覺得你比不上她們？”

虞嫣不以為然：“她們當然比不上我，不過好白菜總會被豬拱，誰知道你會不會豬油蒙心行將就錯……”

話沒說完，她的肋下被蕭寰一撓。

“誰是豬？”他低低問。

虞嫣捉住他的手，不讓他靠前，嘴硬道：“你是。”

蕭寰唇邊彎起冷笑，再度上前。他的氣力不是虞嫣能擋住的，沒一會，虞嫣就被他按在榻上教訓了一番。

說是教訓，其實蕭寰用力很淺，而兩人鬧著鬧著，眼神就變了。接著，衣服一件一件消失，然後鬧到了被子裏。

這一次，蕭寰一反從前幾次克制的模樣，激烈了許多。幾次三番，虞嫣覺得受不了了，讓他停下來，可蕭寰卻仿佛一個不肯滿足的孩童。

他吻著她，在她耳邊低低地呢喃她的名字，讓她沈溺不已，最終放棄了抵抗，任他索求。

第二天，虞嫣醒來得很晚，覺得自己身上又像被拆過了一樣。

她有些感慨。

從前她演的那些言情劇，如果有原著，她往往也會把原著看一看，算得博覽群文。裏面難免會有男女之事的描寫，有好些還寫得很不錯，虞嫣看下來時常覺得血脈賁張。

但每次她熱情地介紹給安綺，安綺看了之後嘖嘖搖頭，總是露出不屑一顧的神色。

她說這些一看就是沒什麽經驗的小姑娘臆想出來的，什麽一夜幾次，大多數人也就一次，能夠做到持久高質量地讓兩人都得到滿足更是鳳毛麟角。

虞嫣躺在榻上想著這些，不由又回憶著昨晚，臉上燒熱起來。

她心想，也不盡然……

起身的時候，虞嫣發現蕭寰的胸前和背上都添了幾道指甲痕，看上去紅紅的。

不過她也沒好到哪裏去。

當她在鏡子面前坐下的時候，發現脖子上和身上全是斑斑點點的紅痕。

“姊姊，”碧鳶無意間看見，吃一驚，“你莫非是發了疹子？”

虞嫣的耳根又熱起來，讓她找一些領子寬的衣裳來，將脖子遮住。

不過這似乎完全躲不過王熙的火眼金睛。

他見到虞嫣之後，眼睛在她脖子上轉了轉，隨後，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意。

“你二人，終於成事了？”他問蕭寰。

蕭寰的目光微動，臉上卻鎮定如常。

“是又如何。”他淡淡道，眼睛看著別處。

王熙頗有興致，追問：“是何事之事？”他想了想，忽而明白了什麽，“你上次提前離開千秋節，外頭傳說是因為她身體不適，莫非就是……”

蕭寰的神色終於變得不耐煩。

“你除了這些事，無旁事可想了麽？”他說。

王熙卻不以為意，繼續暧昧地看著他：“想來你至今也不曾十分得法，連何處要避開也不知。”

蕭寰：“……”

見他的臉拉下來，上面卻難得地浮起紅暈之色，王熙沒臉沒皮地笑起來，拍拍他的肩頭：“我有一法，可讓你迅速成材，有意學麽？”

蕭寰露出不屑之色，少頃，卻瞥了瞥他：“何法？”

王熙一副早有預料的神色，拿出一本書來，塞到了蕭寰的手裏。

蕭寰看了看，目光落在封面的幾個字上，楞了楞。

上面赫然寫著“房中八十一式”。

再翻開，只見裏面每一頁都是圖畫，全是男男女女的各種糾纏的姿勢，而伴著每一幅圖的，還有詳盡的文字敘述。

蕭寰的脖子和耳根漫上了血色，隨即合上：“這等歪門邪道之物，你休得……”

“女子麽，花樣越多才越是高興。”王熙不緊不慢地打斷，語重心長，“此書我收藏了多年，市中已經難尋了。日後便傳給你，莫失了我的面子。”

蕭寰正待答話，突然，虞嫣走到書齋裏來。

看到她，王熙又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未幾，轉向蕭寰：“我京中還有些事，這兩日多謝招待，先回了。”

說罷，他向虞嫣一禮，揚長而去。

看著王熙的背影，虞嫣轉向蕭寰，道：“他這就回去了？”

“他來此處就是為了解饞，如今吃飽喝足，不回去做甚。”蕭寰道。

虞嫣點點頭，卻看看他。

“你們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麽，”虞嫣道，“怎麽覺得鬼鬼祟祟的。”

蕭寰道：“甚鬼鬼祟祟，莫胡說。”

嘴裏這麽說著，他卻不由地將餘光往軟榻上瞥了瞥，仿佛做賊。

幸好那本書正藏在墊子底下，什麽也看不出來。

王熙離開之後，棠宮裏重新變得安靜下來。

虞嫣發現，鄭勳不見了。每天到蕭寰面前稟報事務的，是潘旭。

“鄭家令先行回王府去了，”蕭寰道，“潘管事是多年的老人，此處有他主事足矣。”

虞嫣對誰來伺候本就沒什麽所謂，沒放在心上。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虞嫣的歸期也一天一天臨近，時間再度變得珍貴起來。

蕭寰沒有帶虞嫣回京城的意思，一直留在棠宮裏。

虞嫣知道他的用意。京城裏人多眼雜，是非也多，蕭寰不希望她被無謂的應酬纏住，也不希望兩人的清靜日子被打擾。

於是，兩人繼續每日閑雲野鶴，獨處度日。

蕭寰問虞嫣，想不想到附近的鄉邑裏去看看。

“鄉邑？”虞嫣問，“有什麽可看的？”

“今日祀水神，十裏八鄉的人都會到水邊去祭祀，還會有集市，甚是熱鬧。”蕭寰道。

虞嫣聽了，有了些興趣。

棠宮的日子雖然悠哉，但過久了也覺得單調，出門看看熱鬧調劑調劑正好。

蕭寰一向不喜歡招搖過市，出門之前，仍然像從前一樣，換上一身尋常的衣裳，還在臉上貼了假須。

虞嫣這些天來幾乎每天都會騎馬，騎術大有長進。兩人也不乘馬車，直接騎著馬，帶著李泰衛瑯等幾個侍衛，離開棠宮，往鄉間而去。

那水神的祭祀，果然是盛大。

這裏有一條河，叫做縲水。河邊修了一座很大的廟宇，專門供奉水神。

如蕭寰所言，十裏八鄉的人都來到了這裏，有正經祭拜的，也有來看熱鬧的。廟的附近，小商小販擺起了各種攤攤點點，還有許多帶著自家土產來趕集的農人，像過年一樣。

人群熙熙攘攘，還沒到廟前，馬匹就走不過去了，眾人只好下了馬，讓一個侍衛看守者，步行過去。

蕭寰拉著虞嫣的手，跟著人群行走的方向，朝著水神廟而去。

那水神廟裏果然是香火旺盛，殿前的香爐裏插滿了香燭，已經沒有了位置，但來祭拜的人們還是一茬一茬地往裏面扔。

虞嫣往那殿上看去，只見有一座高大的水神塑像。

那是個女神像，做得很是精美，金箔和彩繪描畫得端莊慈祥，雙眸半閉，凝視著堂前眾人。

人群實在擁擠，虞嫣觀望了一會，就被不斷走動的人擠得受不了，和蕭寰一起出去了。

廟的附近，有許多吃東西的地方。眾人出來小半日，渴的渴餓的餓，便找了一處看上去幹凈些的茶點鋪，走進去吃點東西。

適逢節日，這茶點鋪裏的人也不少，眾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地方落座。

虞嫣和蕭寰坐一席，侍衛們在旁邊坐另一席。

點餐之後，衛瑯和另一個侍衛笑瞇瞇地跟著店主人套著近乎，往後廚而去。虞嫣知道侍衛們對蕭寰的安全一向小心，任何入口的食物，都一定要親自監督，不敢懈怠。

蕭寰已經習以為常，對虞嫣道：“這邊特產一種香茶，別處吃不到，你可嘗嘗。”

虞嫣答應著，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喧鬧。

眾人望去，只見水神廟前，信眾們擡著各種祀奉之物，辦起了游行的儀式。那游行的隊伍很是盛大，吹打奏樂，各種旗幡林立，五彩繽紛。男子們擡著一乘一乘的肩輿，上面擺著各式各樣的鮮花和祭品，其中的一乘上面，一個漂亮的女子扮作水神，引得眾人正想觀望，還有人往女子腳上拋銅錢。

“……這水神祭祀，竟如此盛大，卻不知到底是哪位神仙，莫非是個女龍王？”

不遠處的一席上，一個茶客望著外面的盛況，向店家好奇地問道。

店家笑了笑，道：“足下是外地的吧，不知不為怪。這水神並非龍王，其原身乃是一位女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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