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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陰差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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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陰差陽錯

有些東西是天生的,大家都稀裏糊塗還能過日子。若有人抓著過去的黑歷史不放,這還能不能過日子了?

張茂的尾巴被玄成武抓住,玄成武總感覺自己的尾巴也在其他人手裏攥著。他心裏不踏實,弄得張茂也疑神疑鬼。

尷尬的冷場之後,張茂輕咳兩聲問:“玄……不記得北直隸有這麽一家子。我很好奇,玄老弟是怎麽認出我張家的?”

玄成武微笑著:“前年時我就查出來一串,我茅房裏的書……張老哥拿了,還有五家人也在方便時發現了這寶貝,都拿走一份。這東西,旁人碰到都不敢碰,除了教中兄弟外,再沒人了。”

張茂恍然,他是在玄成武的茅廁裏偷走了幾卷該按期銷毀的卷宗:“果然,我就說麽……那麽緊要的東西,竟然在茅廁擺著。”

玄成武微微頷首,扭頭看著亭外池塘:“這些都是末節,有一件事情我不敢肯定。這次請張家老哥過來,就是認認家門通通底氣,免得今後大水沖了龍王廟。”

“請言。”

“是這樣,還是那件事,趙全與趙拱明的事情。趙全是真定縣人,趙拱明……又是哪裏人?”

玄成武微微扭頭,餘光落在張茂臉上:“還請老哥坦言,這關系的是幾十萬教中子弟的安危。”

張茂眨眨眼,說著微微頷首:“從常理來說,趙拱明是趙全侄兒,理應是真定縣人。不過……確如玄老弟猜測的那樣,趙鼎明、趙梅川算祖籍,也是真定縣人。”

倒吸一口涼氣,玄成武擡起手臂在桌上沾了茶水,勾畫起來:“趙全在宣大、保定、太原三地擁眾百萬口。你看,山東這邊趙氏一族也盤活了,你們想做什麽?”

張茂一頭霧水,不知道玄成武究竟得到多少消息,總覺得有些匪夷可思:“玄老弟,我們這些可憐人家只想過安穩日子,能富貴最好。若無必要,沒人願意跟朝廷鬧別扭。”

玄成武目光嚴肅,緩緩搖頭:“老哥還不知道啊,我部下某人在趙氏內部埋了暗樁。已得到確鑿消息,那趙梅川乃是劉大帥外孫。其麾下悍將趙顯,便是白衣神軍舊部出身!”

張茂傻眼了,怔了片刻,眨眨眼睛看向玄成武,玄成武認真點頭:“否則,我躲在水寨過太平日子多快活,何苦與老哥坦白身份?趙梅川此事,必然有大帥舊部在背後運籌,我想問問老哥,可能與大帥舊部搭上線?”

張茂傻乎乎搖頭,他還迷糊著呢,自己那個女婿竟然是白衣神軍少帥?

荒唐啊!

作為白蓮教登州府的旗主之一,張茂還是第一次聽說地盤裏有白衣神軍遺脈!

玄成武見張茂都被隱瞞,對手下調查來的情報更為確信,那就是趙期昌幼年時家族被襲擊,確系白蓮教內部奪權發生的一起武裝沖突。

莫名其妙的誤會,並非無風起浪。

朱高城,趙期昌看著手中拜帖,又看看面前喝茶的趙顯,心中頗有些覆雜:“惟明,怎麽看?”

拜帖是劉磐的,這混蛋在廣東跟著朱執剿倭,打了次窩囊仗受了窩囊氣,這回督率廣東班軍運輸火器去京城將要路過山東,就提前派人送來拜帖,問問趙期昌。問山東有沒有多餘的空位,好讓他混一陣時間。

趙顯抱著茶碗:“劉磐雖豪傑之姿,但虎狼之性不改。家主,再小再破敗的屋子也能容人避風宿夜,而再大的山,一座山也只能容一頭虎。”

趙期昌努嘴,說著自己的難處:“可劉磐往日多有助我,今時今日劉磐不得爽快屢屢受制於人。天下雖大卻無想去之處,這才想到了山東,想到了我趙期昌。若拒之門外,我心不安。”

趙顯垂眉:“家主念恩,劉磐又缺根基之地。不妨行驅虎吞狼之計,使劉磐歸在彭黯麾下,擊垮孟尚義、張超等人根基。待彭黯任期盡時,劉磐也練好一營兵馬。彭黯走,劉磐也走,家主將得到一個幹凈的山東。”

要的不是山東一省的控制權,要的只是山東一個方面的控制權。控制山東兵馬,不圖這不圖那,就圖做買賣方便。這種為了做買賣而控制地方軍權的事情,邊塞屢見不鮮。

引劉磐來攪亂這本就渾濁的一潭水,趙期昌心中計算,以劉磐的霸道蠻橫,玩死彭黯手下那些性格弱勢的將領,還真不是多困難的一件事情。

微微思慮,趙顯再進言:“家主,目前山東我登萊系風頭無二,與巡撫門下可謂是針鋒相對。這非長久之計,引外人擾亂形勢重塑格局,也不失為破局良策。”

是的,趙顯馬上要出發去東昌府策劃嘩變,為的是釜底抽薪。這是不得已的行為,是非常具有刺激性的行為,稍稍玩脫了,各方面若不能按著預期規劃而行動,必然釀出一場大禍。

如果多一股力量在山東境內進行相互平衡,登州系也不至於被逼走到煽動兵變這一步。

沒有必要的話,趙顯可不想跟朝廷的兵馬交手。作為資深官軍,趙顯、趙期昌等人都明白,雖然山東能打的軍隊沒幾支,整個天下能打的部隊也就那麽十幾支。可不能打的軍隊湊在一起,以七八萬、十餘萬、幾十萬的陣仗組合後碾過來……你就知道官軍之所以為官軍的原因所在了。

趙顯的提議,讓趙期昌沈思良久,就怕控制不住劉磐,反倒讓劉磐做大。如果現在劉磐來山東跟登州系爭軍界話語權,那彭黯一定是支持劉磐這個非山東出身的將領。彭黯以後的巡撫、中樞,都是會支持劉磐的,因為這是政治正確。

登萊系能發展到現在這個規模,已經是難得運氣了。更多的原因在於彭黯的軟弱,若無彭黯怕事心理,再三遷就登州系,登州系根本走不到這一步。

最起碼,只要巡撫是個原則性強一點的人物,那登州系永遠只是登州系,別想變成登萊系,更別想實際控制登萊兩府的地盤。

現在的登萊系,已經形成了一個框架,只要登萊英才填充進去,那登萊系就是實際意義上的登萊割據勢力。

別說實際割據,你就是有割據的潛力,那都是不對的!

所以引劉磐入山東,登萊系願意與劉磐合作,劉磐也願意與登萊系合作,就是這種雙方情投意合的情況下,都有可能翻臉打起來。

因為山東遠遠不如天下大,登萊系給不了劉磐太多,能給劉磐的朝廷也能給,給不了的朝廷也能給;同理,劉磐能給登萊系的遠不如朝廷所能出的價碼。朝廷指縫裏流出的一點殘羹剩飯,就能讓劉磐、登萊系翻臉爭搶。

趙期昌瞇眼:“引進來,是朋友兄弟,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等他站穩腳,不是他大口喝咱們的血,就是咱大口吃他的肉。等於平白無故的殺死了一個朋友。”

隨著分析,他和趙顯的態度發生對調。

趙顯還是堅持新意見:“家主,劉磐再怎麽說也是懂行的人。爭歸爭,他知道什麽是底線所在,不會像彭黯一樣行為無度。”

沒有彭黯的容忍就沒有現在的登萊系,可有時候趙期昌寧願彭黯不要這麽大度。要麽你就一直大度,不要前面沒底線的讓我膨脹,後面又要逼我割肉減肥。

最後,趙顯又說:“只要家主整合登萊九衛七十所,休說劉磐,就是劉大帥親至,山東也無人敢惹家主。答應劉磐入山東,只是需要劉磐招惹山東各處目光,方便家主收拾各衛各所毒瘤罷了。”

趙期昌聽到這裏點頭:“劉大哥的確是一個做事高調的人,他若來山東,必然能攪動風雲。行,就這麽著。”

趙顯露笑,抱拳:“那家主覺得什麽地方給劉磐為妙?”

趙期昌眼珠上翻:“東昌府。我只要登、萊、青三府之地,兗州府可大家共有,濟南府只要歷城。其他地方,都能讓給他。”

山東六個府,最精華的就是濟南府,面積大平原多,人口稠密交通便利又經濟繁華;面積最大的是兗州府,產馬主要地青州府,漕運重鎮東昌府,這四個府才是山東的精華所在。

膠東半島上的登萊二府,向來不在山東主流之中。趙期昌敢要青州府,第一是緊挨著萊州府,其次就是這裏沒有太多人眼饞,是個窮地方。

不像兗州府,孟府在鄒縣,鄒縣周邊的黑白兩道人家姓孟的說了算;更誇張的是曲阜孔府,他趙期昌走了多大的運氣,至今連衛東朱高城周邊土地都沒完成私有化合並。而人家孔府呢?整個曲阜,基本上一山一水、一人一牲畜、一磚一瓦都他娘的姓孔!

皇權不下縣,在曲阜是皇權不入縣,人家才是將割據玩的溜到家了。

稍微懂一點戰術的都知道,能將大本營經營的滴水不漏的人,難道還缺在周圍布局設立據點的手段?所以孔府的勢力不限於曲阜,而是層層向外開花、推進;孟府也是如此,還有顏、曾二族,都是頂尖的地方豪強。

趙期昌沒心思去跟著傳承兩千年的孔孟顏曾四大家族打交道玩手段,所以對兗州府、濟南府這兩處膏腴之地,持視而不見的態度。

他這頭表示了對山東六府的瓜分底線,那就是要東邊三府,西邊三府都可以舍棄。這種態度讓趙顯心安,如果沒有意外,趙氏一族這一代人,是沒機會涉足東、濟、兗三府的。

他不清楚,趙期昌不要西三府,沒心思向西發展的原因不僅僅在於難度太高。而是趙期昌的目光盯在渤海的那一端,某種意義上來講,不需要兵部、東西兩官廳的批文,光山東巡撫衙門就能完成山東將領與遼東將領調換一事。

腳踏登萊青東三府之地,威逼西三府,形勢上給後續山東巡撫制造壓力,逼迫對方就範。幫助趙期昌活動各方面手續,以便趙期昌能源源不斷的將部屬跨海調任遼東。

東三府才多大的地方?遼東又有多大的地方?

何況,遼東都司是衛所實土制度,這地方的衛所官、軍戶,才是真正的逍遙自在。只要你拳頭大,那你就是王法!

要說真正控制,山東本土範圍內,趙期昌撐死控制一衛、一縣土地。若是到拳頭為尊的遼東,他有多大能耐,就能控制多大地盤。

至於朝廷,你能從土民那裏搶來土地,給你又如何?甚至,你做的過分一點,將人家朝鮮王國的土地搶了,這個郡王若哭哭啼啼給中樞打報告……抱歉,朝廷還是會支持你侵蝕對方土地……

至於朝鮮這個幹兒子的感受……朝廷才不會去計較。反正這個幹兒子隔三差五往鴨綠江對岸搞‘開疆擴土’時也沒顧慮朝廷這個當爸爸的感受,那下面人欺負朝鮮,欺負就欺負了,還能怎麽著?

就這樣,趙期昌規劃著今後家中往遼東發展的大方向時,可因為亂七八糟的原因,張茂、玄成武卻已經開始搞自保協議,準備連起手跟趙期昌談談。

生怕自己一個恍惚,一覺起來後發現趙氏南北響應,掀起了新一輪的白蓮教紅巾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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