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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垂死懶中驚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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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菊花看著陶嬌杏做的事,聽著陶嬌杏說的話,琢磨了一下就回過了味兒來。

這三媳婦可真是精啊!

做飯的時候把妯娌們喊過來吃,先用好吃的堵上妯娌們的嘴,然後搬出娘家來,將心比心地說自己給娘家侄子侄女東西不過分吧……這話不僅是對兩位妯娌說的,更是對她這個老婆婆說的。

等說完這些之後,又拿娘家侄子侄女不白喝牛奶這事兒敲打了兩位妯娌,別整天端著個鍋就去養牛場要奶喝,好歹幹點活兒,當牛奶是天上下的雨還是琥牢河裏流過來的水?

最後又借著娃兒們的嘴給兩個妯娌上了點眼藥,讓馬鳳仙和李玉梅也心裏有點數,你們家孩子被我收買了,別整天就覺得自個兒天下第一聰明,實際上你們的家都快被我給偷沒了。

這何止是一石二鳥?

直接把鳥窩都給掀下來了。

不過話說回來,老三家媳婦做飯的手藝是真的好,這招待客人的飯做的比過年時吃的都好。

同樣一道家家戶戶都會做的鐵鍋燉大鵝,楞是被自家三媳婦做出了花樣,做出了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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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杯換盞間,謝挺同那三位省城來的客人就升華了關系,尤其是喝酒喝到興頭上,那三位省城來的客人不僅拍著胸脯說半個月時間就能給搞定謝挺想要的割草機,還主動說他們在省城農機廠也有門路,能幫謝挺便宜買到農機。

留省城來的客人過了個夜,第二天一大早,謝挺就坐著他戰友開來的貨車進省城去了,臨走前還找陶嬌杏要了一筆錢,說是買了收割機就回來。

他戰友的父親在省城農機廠的關系很硬,直接給謝挺定下了收割機,旋耕機、播種機,還順帶著贈送了一臺小型手搖脫粒機。

謝挺帶的錢不夠,只夠買一臺收割機和一臺旋耕機的,與省城農機廠的人約定好隔天再來付播種機的錢,當晚就與他戰友一人開著一臺農機回來了,手搖脫粒機就在收割機上頭放著。

第二天一大早,謝挺又跑了一趟省城,當晚把播種機給開了回來。

正在設計中的除草劑是可以掛載在收割機上的,因為收割機不會像旋耕機與播種機那樣破壞植物在地下的根系,不會影響到草甸子裏來年的長草量。

三臺大型農機往養牛場裏一停,謝挺瞬間就成了全村的名人,老少爺們都組團來養牛場裏看農機了。

有人來找陶嬌杏套近乎,“杏子,等我家收割的時候,能不能借一下你家的農機啊!”

沒等陶嬌杏開口,耿菊花就給懟了回去,“想啥呢,成千塊的東西你要借就借?萬一用壞了咋辦?和著我家老三花錢買農機,就是借給大家夥兒用的?家家戶戶都是幾十坰的地,自己咬咬牙買一臺農機也用得著。”

“都是一個村裏的人……”那人還想再辯解自己幾句。

陶嬌杏就來了一句,“這樣吧,你出一半的錢,這農機算是咱兩家平攤錢買的。用壞了咱兩家攤錢維修,平時誰家用的時候,誰家出錢買柴油,中不?”

那人瞬間就不說話了。

陶嬌杏不著急,反正這農機停在棚裏,等秋收的時候大家夥就能見到農機的好處。現在家家戶戶種的地還少,等明年翻地種地的時候,旋耕機和播種機完全就是拯救人命來的。

等到大家都累的腰酸背痛翻白眼時,自然就會有人提出花錢租農機或者是雇農機去幹自家活兒的打算,至於收多少租金,真到了那一天再商量。

人不能總被名利和面子給拖累。

這些人張嘴閉嘴就是一個村裏的,一個娘胎裏出來的都得明算賬呢,總不能有人次次都占便宜。

一個村裏的就想白嫖農機,是不是一個村裏的人就想著白喝牛奶啊?她去葛二蛋家買魚都得花錢呢,那會兒咋就不說一個村裏的?

人情和買賣的界限,得分清楚。如果分不清楚,那就早點說清楚,劃清楚界限。

一旦分不清楚,日子就過成了稀裏糊塗的爛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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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的工夫,秋收的日子就到了。

謝挺開著農機去自家地頭走了一遭,不過兩個半小時的工夫,地頭的玉米就都收回了養牛場裏。

謝挺去幫謝秋安和耿菊花老兩口收地頭種的玉米,耿菊花到養牛場來幫陶嬌杏給玉米脫粒。

這年頭的人們給苞米棒子脫粒,用的還是傳統手藝,在木板嗓釘滿滿當當的釘子,再把釘子給砸歪,嵌到木板上去,然後用人力在木板上把苞米搓來搓去,直到把苞米棒子上的玉米粒兒全都脫下來。

可省城農機廠附送的這個手搖脫粒機要簡單很多,看著像是石磨,脫粒的地方像個大漏鬥,一次性能放五六十斤的苞米棒子,人推著桿兒走幾圈,滿滿一鬥子的玉米就都脫粒完成了。

婆媳二人一個負責往鬥子裏倒玉米,一個負責推著桿兒走,偶爾互換一下位置,收回來的玉米很快就脫完了粒兒,全都攤平在塑料布上晾著了。

耿菊花連連感慨自己這麽多年都白活了,“杏子,這社會發展起來就是厲害啊,那麽多的玉米,這要是放在之前,少說不得拿手搓個三四天?有了這手搖脫粒機之後,兩個點兒就都脫完晾上了。”

“你在家歇著吧,我去趟地頭,讓老三把我們地頭長的玉米也拉到養牛場這邊來,脫好粒之後一並曬吧,養牛場這邊地兒大,曬好一並把公糧交了,還省得挪這個脫粒機,看著挺沈的。”

“確實挺沈的,我去把牛羊都關到棚欄裏去,省的它們跑出來禍害玉米。”

沒等陶嬌杏帶著‘禮拜’幾個把牛羊都關回棚裏,謝挺就開著收割機把收好的玉米拉回來了,陶嬌杏見耿菊花指揮著謝秋安給玉米脫粒,便同老兩口說了一聲中午不用做飯,她一並做了。

秋收的時候,哪家不是忙得要命?

謝挺幫老兩口收完之後,又去了一趟老陶家,給老丈人地頭的玉米也收回了老陶家去,還答應過兩天帶著手搖脫粒機過來幫忙。

之後又是謝堅家和謝強家……

單單是柴油錢就花了不少,陶母買了新棉布和棉花,給陶嬌杏和謝挺做了兩床新被褥,親手送過來的。

陶母到時,耿菊花正好在這邊。

耿菊花看著陶母扛了兩床那麽鮮亮厚實的緞面被褥來,嚇了一跳,“親家母,你這是做啥啊?”

陶母笑瞇瞇地說,“挺子忙前忙後幫著做了那麽多,要不是挺子幫忙,我這把老骨頭又得累癱大半個月。”

“女婿半個兒,他給你做是應當的,你這也太客氣了!”耿菊花佯裝生氣。

陶母道:“女婿又不欠我的,咋就應當了?感情是一點一點處出來的,要是咱只知道壓榨兒女,再深的感情也能耗幹耗盡。”

“往年挺子不在家,杏子一個人熬冬,兩床被子疊一塊兒用,今年挺子回來了,我多做兩床被子,等冬天的時候,我再做兩床小被褥,給我外孫和外孫女用的。”

聽著陶母的這話,耿菊花都有點自慚形穢,她心裏也開始盤算著自己該怎麽貼補一下老三家?

還有就是老大老二家,也得敲打敲打,不能白用收割機,那收割機是吃油大戶,哪有讓自家兄弟貼著油錢去幫忙的道理?

耿菊花回頭就去給馬鳳仙和李玉梅吹了吹風,提點了一下這兩位兒媳婦,主要是講了一下陶母是怎麽怎麽做的,還說陶母這個做親媽的太和女兒女婿客氣了……言外之意就是,人家親媽都這麽客氣,你們做哥嫂的怎麽好意思不客氣呢?

回頭馬鳳仙和李玉梅就各自擺了一桌,喊陶嬌杏和謝挺去吃了飯,還把自家攢的一些山貨勻給了陶嬌杏不少。

這消息往外一傳,那些眼熱收割機方便還想著厚臉皮過來借收割機的人紛紛收了心思,反正秋收就是這一年最累的了,熬過半個月的秋收,能貓在炕上休息一整個冬天,再累也能緩過來。

自己累點總比錢受累強。

然而,秋收完真的能休息嗎?

反正老謝家兄弟三個沒休息。新分下來的那麽多地原先可都沒種過莊稼,這會兒不翻地餵肥啥時候幹?等明年開春嗎?

收割機歇回了棚裏,旋耕機又出動了,這回的任務更大更艱巨。

謝堅和謝強兄弟倆一商量,決定把旋耕機的油錢給出了,謝挺出旋耕機,也算是某個意義上的三家都出了力氣,把分到全家頭頂上的地都給翻一翻。

村裏好些人一開始真習慣性地以為秋收完交了公糧就能休息了,這會兒一看謝家三兄弟開始在新分到的二等地和三等地裏開荒餵肥了,紛紛‘垂死懶中驚坐起’,拎著鋤頭哀聲載道地到了地頭。

新分下來的地之前都沒開荒過,翻這種地最費力氣了,想想往後的苦日子,那真是一眼望不到邊啊……估計落雪之前甭想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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