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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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什麽？通往人界的通道！”蘇琳猛地立起上身。“那現在通道坍塌了還能用麽？”
蘇琳老早就懷疑自己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類,所以其實她現在對這個人界並沒有太多的念想，不過好奇還是有的，也非常想去看一看。
好容易找到個通道,如果不能用就很遺憾了。
魔王道：“沒有坍塌，堵住了,還可以用，另一邊也是海,你想去我隨時可以帶你去。現在先回去睡覺。”
它還惦記著讓蘇琳趕緊回去睡覺的事,幾只小貓咪扯著她的肩膀將她拉下來躺好,還用尾巴捂住她的眼睛,先前被拿出來當照明用的魔晶石也被塞了回去。
魔王有一點點不太想讓蘇琳去人界,上一次提起這事的時候,它就讓自己的尾巴出去尋找通道，其實早就找到了，但它提都沒提起過。它說不清楚為什麽不願意,只是下意思就這麽做了。
蘇琳閉著眼睛道：“可我現在不困，咱們找到海脊龍了,塞西爾肯定會高興到瘋掉，還有，這只海脊龍的亡靈怎麽辦,其實我還沒有想好它願不願意拿自己的身體去造船,如果它還是不能距離身體太遠,以後船上多一只亡靈游客會介意麽？還有啊，我想去人界看看精靈長什麽樣,但是你過去會不會有危險？我知道那些人類傷不了你,但是那邊現在還有教廷和天使……”
蘇琳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聲音慢慢淡了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只剩下平緩的呼吸聲了。
魔王安靜聽著，在蘇琳睡著之後，速度放緩了幾分。
海脊龍這會也在外面嘀嘀咕咕地要說話：“你要帶我的身體去哪，你們想幹什麽，你是什麽魔物我怎麽沒見過？”
魔王聽蘇琳絮叨還有耐心，在面對其他魔物的時候耐心就沒那麽好了，直接讓它閉了嘴。
海脊龍突然發現自己說不了話了，只能氣憤地用尾巴狠狠拍打水面。
等他們從海底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半夜了，連原本熱鬧的商業街都全部關了門。巨大的海脊龍骨頭從海面浮上來，小山一樣停靠在岸邊。
幸好這時候是深夜，沒有幾人看到這東西，否則一定會引起轟動。
沒吵醒別人倒是吵醒了一直沒睡安穩的塞西爾，他就住在海邊不遠，正好骨頭就丟在了他門前。
塞西爾睡不著還在琢磨東西，聽到聲音後打開門看了眼，隨後他就瘋了一樣朝海邊跑去，一直跑進水裏，完全不顧衣服全都被打濕了，伸手去抱海脊龍的骨頭。
骨頭瑩白如玉，上面天然形成的花紋如同一個個覆雜又精細的魔法陣般。
塞西爾撫摸情人的臉龐一樣摸著骨頭，眼神亮的驚人：“太完美了，實在是太完美了。”
他繞著骨頭從前摸到後，又從尾巴摸到頭。
“原先的設計不行，那樣的船配不上它，要重新畫才行。”塞西爾摸了一陣骨頭突然想起之前改了無數次的造船圖紙，之前的船骨是為了貼合船來做的，可現在他應該貼合船骨重新修改方案，所有地方都要改。
塞西爾依依不舍地摸了摸骨頭，飛快奔回屋裏拿起工具又飛快地跑出來，就著夜晚的月光蹲在海脊龍骨前畫了起來。
海脊龍亡靈上來後沒去管自己的身體怎麽樣，它的視線被面前的城市吸引住了，路燈還亮著，映照出街道的模樣。海脊龍的亡靈飛高，俯視著這座不大卻很有活力的小城。
“出來了，我終於出來了！這就是現在的世界嗎？”
夜晚其實也看不出什麽東西來，但海脊龍還是瞪大那雙藤球一樣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向下方。
魔王抱著蘇琳從它身邊飛過。
海脊龍跟上前想再問它一些問題，又被魔王給擋回了原地。
不過魔王沒飛多遠就遇到了跑來的魔魚和海伊絲，從看著魔王帶蘇琳下去後海伊絲就對這件事很牽掛，一直守在海邊沒走，等到快要睡著，終於聽到了聲音，就趕緊蹭了過來。
一眼看到放在海邊的巨大骨頭，海伊絲驚嘆地大喊：“天啊，真的是海脊龍的骨頭，你也太厲害了吧！”
魔王下意識低頭看向懷裏的蘇琳，還好她已經睡熟聲音也被屏蔽了，沒有將她驚醒。
魔王有些不高興地皺起了眉頭，身上的魔氣飄蕩起來。
海伊絲感覺到絲絲危險，有些瑟縮地往木桶裏靠了靠：“呵呵呵，我是說，辛苦了，魔王大人您趕緊去休息吧，我去看看海脊龍。”
說完魔魚飛快地抱著它跑去了海邊。
等離開魔王的氣息籠罩範圍它們才長呼了口氣。
海脊龍的亡靈還在周圍四處飄著，一點都沒閑著，一會趴在某個窗子邊看兩眼，一會用爪子扒拉路燈上的珠子，又轉到曬鹽場撩撥一下池子裏的鹽，戳戳人家掛在門上的魚。
海伊絲過來後，海脊龍的亡靈就飄了過來，看到是只海族，它當初就是被海族聯手打進深淵裏的。
海脊龍朝海伊絲咆哮了一聲，嚇得魔魚差點沒抱穩木桶。
這要是在海裏海伊絲可能還會有點害怕，但現在是在岸上，對方又是被魔王剛拖回來的，想也知道它絕對打不過魔王，這還有什麽可怕的。
海伊絲面對人危險竟然還有心情盯著它看，還問了個跟蘇琳同樣疑惑的戳心窩子的問題：“你為什麽成了亡靈而不是骷髏？”
海脊龍吼了一聲，尾巴瘋狂拍打水面，讓平靜的海面掀起滔滔海浪，直奔岸上而來。“不怕死的海族，竟然敢挑釁我！”
海伊絲見狀不對趕緊舉起細小的手臂喊道：“停止，這裏是岸上，你要是敢把港口淹了，小心魔王大人殺了你。”
蘇琳對港口的建設有多在意海伊絲可是知道的，要是海脊龍敢毀壞這裏，它絕對要完蛋。
海脊龍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它有些驚愕地問道：“魔王大人？你說剛剛那個是魔王？哪個魔王？”
海伊絲眨眨眼：“什麽哪個魔王，難道還有
海脊龍收起海浪開始轉圈，嘴裏叨叨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不過之後它就正常多了，沒再咆哮怒吼喊打喊殺，而是心平氣和地開始跟海伊絲聊天。
“魔王為什麽為在這裏？”
海伊絲歪著頭，它怎麽可能知道：“因為，因為蘇琳在這裏。”
“蘇琳是誰？”
“是拉夫文港口的領主大人，非常厲害，她也是魔王的……”海伊絲有點形容不好蘇琳和魔王的關系，他們倆的身上沒有契約味道，說明他們沒有簽過契約，可是沒有契約也能那麽信賴親密。
“總之他們倆靈魂契合形影不離，你懂就行了。”可憐海伊絲就看過兩部幻影劇，努力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了這兩個詞，還是最近在岸上剛學會的。
海脊龍恍然地道：“原來他們倆是靈魂伴侶。”
海伊絲不知道怎麽就成靈魂伴侶了，不過它也沒反駁，因為它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你還沒說為什麽你會成為亡靈而不是骷髏。不過這樣也說得通了，難怪那片深淵無法靠近。”
海脊龍沒回答，當初也是因為通道的原因，它沒有及時回到自己身上，只能成為一個飄蕩的亡靈。卡在兩界通道這麽久，它當然知道那邊是什麽，海脊龍也一直想辦法掙紮把自己拔出來，它是條魔龍，骨頭和亡靈沖到人界後，只有被凈化的份，所以它不能去。苦苦支撐了這麽多年，它其實已經筋疲力盡了。
瞪了海伊絲一眼，海脊龍的亡靈盤回了身體上：“你這海族為什麽在岸上，現在海族都開始跟魔人合作了麽？真墮落。”
海伊絲得意仰頭：“這不叫墮落，叫合作，共贏。你不知道蘇琳有多厲害，沒事，以後你會知道的。”
見也見完了，海伊絲沒有跟海脊龍繼續廢話，讓魔魚抱著自己跳回了海裏。
他們倆吵鬧這麽久，坐在海岸邊的塞西爾竟然沒受到一點影響，仍舊專註地寫寫畫畫。
海脊龍的亡靈盤回自己的骨頭上，仰頭看向天邊等待一場時隔幾百年的日出。
蘇琳這一覺睡了很久，一直到半上午才起來。
起來後她立即想起昨天夜裏發生的事，當時實在是太黑了，其實她沒看清楚多少東西，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大人，我們昨天晚上是不是去了深海拉了條海脊龍出來？”
魔王給了她肯定答覆：“是的。”
“是真的！”蘇琳跳起來就要往外跑，被魔王的尾巴勾著腰給拉了回來，“先吃飯。”
“好吧。”
其實此時的海邊從一大早就被聚集過來看稀奇的人群給占滿了，
海脊龍實在是太大了，它的骨頭又長又粗，高高聳起的骨頭直插向天，上面繁覆的花紋也如咒語一般，看久了還有些眼花。
“天啊，這是什麽海獸的骨頭，怎麽會這麽大？”
“它是從哪裏來的，昨天晚上還沒見到，怎麽一夜之間就出現了。”
“肯定是領主弄來的吧。”
“會不會是骷髏？”
“別嚇人，要真是骷髏一早就起來了，這只不是。”
亡靈可以隱身，海脊龍的亡靈在
海脊龍有些煩躁。
它煩躁地攪動著海面，恨不得把這些魔人都給殺死，但它不能，最後幹脆飛進城裏不去看了。只要在骨頭一定範圍內它都能自由活動。
這一進城海脊龍就發現了樂子，昨夜還覺得沈寂的城市煥發著熱鬧的生機，廣場前的符石在播放著逼真的幻影劇，人們手中捧著顏色鮮艷的飲品，嘴裏說著聽不懂的詞語。
這是什麽，那又是什麽？
海脊龍探頭探腦地四處看，跟著人群朝劇院裏鉆。
柯福蒂安察覺不對立即走了出來，他看不見隱身的海脊龍但是可以感覺到這裏有東西在，這只亡靈的氣息很強大，強大到他也有點沒把握的地步。
“亡靈？出來！”柯福蒂安喊道，手中出現精神團對準海脊龍的方向隱隱閃出光芒。
海脊龍不怕它這點攻擊，甩了下尾巴哼道：“就這點威力。”
它說話的時候柯福蒂安就看清楚了它的身形，他有些楞：“海脊龍？”說完視線又看向海邊，顯然早上突然出現只巨大海獸骨頭的事他也知道。
“你是領主帶回來的？”
難得有人認出來自己，海脊龍繞著他身邊游動：“嗯。”
柯福蒂安見它沒有攻擊行為也跟著收起了手中的精神團：“你想進來看看嗎？”
海脊龍疑惑地歪著頭：“裏面是什麽？他們說的幻影劇又是什麽，是外面在晃的那個？”
“對，想看麽？你可以進來看看。”
“這是你請我的。”
蘇琳出來的時候，海脊龍已經在劇院的單獨包廂裏看完了魔王蘇茜，它砸吧著嘴：“這些亡靈和骷髏也太弱了點，如果讓我上。”說到這它卡殼了一下，亡靈對面可是魔王，換作它也是被打到散架的結局。
“魔王這是在單方面欺負亡靈。”海脊龍不滿地咆哮。
柯福蒂安聽得有些想笑。
蘇琳本來要直接去海邊，是魔王察覺到海脊龍亡靈在劇院，這次轉道過來，剛進來就聽到它的咆哮，蘇琳回擊：“你也可以欺負回去。”
海脊龍轉過頭來，有看著蘇琳，隨後看向她懷中那只端坐著的黑貓。
這黑貓給它一種在昨晚那只強大魔王身上同樣危險的感覺，它警惕地沒回應，盯著蘇琳和魔王看。
蘇琳看著它道“正好要找你商量，不，是通知，我要借用你的骨頭做船。”
“你敢！”海脊龍要瘋，它那麽強大的骨頭，竟然要拿來做船？
“我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你如果有意見可以反抗。”蘇琳揮動魔王現在看著軟綿綿的爪子。
魔王也乖巧地仰頭。
海脊龍：“……”
它想反抗的，昨晚上就反抗了，可惜它失敗了。
“你現在還是無法離開身體太遠？那有點麻煩，應該讓你做什麽才好呢？”蘇琳托著下巴認真思考起來，現在沒有地方安頓一只亡靈。
“我是偉大的海脊龍！別想驅使我。”
“嗯，你是死了幾百年沒人記得的海脊龍。”蘇琳想氣人的時候能把人氣吐血，海脊龍的亡靈差點都散開了。
蘇琳想了一會才道：“我會找出把你和身體分開的辦法，你先在城裏待著，不要惹事。”
死了幾百年戾氣已經沒那麽大了，海脊龍咆哮一陣就安靜了下來，剛剛它聽柯福蒂安說還有另外一部幻影劇，也不想跟蘇琳說什麽，催促他繼續放。
蘇琳見它專註的樣子，沒再繼續打擾它，抱著魔王去了海邊，還在圍觀的人群稍微散了一些，倒是有些孩子時不時上前摸一下。
塞西爾坐在獸骨前畫了一夜，身邊堆積了厚厚一疊紙，看到蘇琳後他雙目通紅神色激動地站起來：“領主，這具骨頭實在是太完美了。以前的那些設計都配不上它，我改了所有地方，現在重新開始畫，我會盡快完成它的。”
他的樣子太癲狂，蘇琳真怕他挺不住：“塞西爾，不著急，你可以慢慢來，它就在這飛不走的。你現在去吃飯，是不是又一夜沒睡，再去睡一會。”
塞西爾有些羨慕地轉頭看向後方的骨頭：“如果我能成為骷髏就好了，就不需要浪費這麽多時間了。”有血有肉的身體拖累了他的思想。
蘇琳在他腦袋額頭上狠狠敲了一下：“等你老死的那一天我會好好安排個亡靈法師送你變成骷髏，現在還活著就趕緊去休息。”
趕走了塞西爾，蘇琳也仰頭仔細看了眼海脊龍的骨頭，別說，還真挺震撼，精美到像藝術品一樣。
她很快又想起來魔王說的那個通往人界的通道，恨不得現在就能過去看看。
但可惜，她現在實在是走不開，因為醫院即將要正式開業了。
準備了這麽些天，現在該采購的材料都好了，巫妖們確定了自己擅長的科目分好了上班時間，病人的就診流程也全都摸索著完善了一遍。蘇琳在這其中只是提了一些意見，大多是其他人商量，交上來結果後她再決定同意還是否決。畢竟都是
港口的人們已經對這間醫院期待好奇許久了，每天經過時都要張望一下。
今天，醫院一直關著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大中午的蘇琳就被潘西拉去了醫院門前，巫妖們也都穿戴整齊地站在她身後。一排衛兵從道路外一直站到裏面，每一名衛兵穿著盔甲，腰桿挺直，氣氛看上去莊重極了。
原本還在好奇圍觀海脊龍的人又被吸引到了這邊來。
魔王今天沒有坐在蘇琳懷裏，只能委屈地站在她肩上，因為她懷裏已經沒位置了。蘇琳抱著個大大的球，這是用藤條編織的，外面一層布裹著。
面向圍過來的民眾們，她提高了聲音說道：“我是你們的領主蘇琳，大家這段時間應該都看到這間醫院了，可能都在心裏好奇過，我為什麽要建一間醫院，我們魔族需要醫院麽？我想說，生病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難受的時候不需要硬撐，魔族也有血有肉，會受傷會流血，當然也會生病。大家不用擔心收費的問題，不管是貧窮還是富貴，本地還是外地，這裏的收費都是一樣的。”蘇琳笑了下，“我還是希望大家都能健健康康不受疾病困擾，少來到這裏。”
圍觀的人群騷動了起來，就跟蘇琳觀察到的一樣，魔人們除非必要真的很少看醫生，能忍就忍，忍不了再尋求其他幫助。
“我們來自其他城市，也能在這裏看病麽？”
“可以，我們會盡力治療好每一位患者。”
“我手腕不舒服也可以來看？”
“當然可以。”
蘇琳耐心地解答著各種各樣的問題，又詳細跟他們解說了一遍看病的流程，按照身上不舒服的位置先去取號，然後去診室門前等待巫妖們挨個喊號進入，可以治療就當場治療。
醫院內的墻壁上已經有畫匠畫出來的指引圖，只要能看懂圖畫的都可以看明白。取號多少錢，某種藥多少錢也全都詳細地羅列在了墻上，這些都是暫時能確定的東西。
蘇琳回答完問題就揭開手中圓球物體上的布，接著往地上一拋，球落地後瞬間變大兩倍，接著直直彈上天空，正正好落在了醫院大門中央位置。遠看去才發現那就是個撐開的鏤空圓球，用某種植物編織，非常精巧的樣子。
這是紅骷髏送過來的，蘇琳覺得可以作為醫院的標識。
領主簡單講完話也讓巫妖們露了個臉。
巫妖們適應了幾天，對現在的生活挺滿意，這裏給的金幣雖然不多，但從前他們手裏也根本不存錢，因為都花在買材料上了，現在材料由蘇琳提供，他們只需要安心研究就好，其他衣食住都不需要操心。
這會他們穿著統一的衣服，精神面貌跟最開始完全不同，看上去個個都是厲害的大師風範，
頂著一群人崇敬的目光，巫妖們飛快回到屬於自己的辦公區域，從這一刻開始，他們就要開始工作了。
衛兵還攔在門前喊了一聲：“醫院不要隨意參觀，有需要看病的進來。”
這攔了些想進去看看的人，也有些一直不舒服卻沒當回事的人打算進去看看。
蓋伊是名夜魔，跟有能力養貓頭鷹開雜貨鋪的那只夜魔比起來，蓋伊的能力有些弱，他平時在魅魔酒館打工，幫莫妮卡探聽情報跑跑腿。但一直以來他其實都有個難言之隱，那就是，作為一只夜魔他其實夜盲，夜裏看不清楚路。
夜盲困擾了蓋伊很久，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同族都沒有類似的情況，也許只有他是天生不同，他甚至都沒有想過去找名巫妖治療一下。同時他也很擔心等自己完全看不見的時候要怎麽辦，壓力大到頭發都掉了許多。也因為夜盲，他現在很喜歡白天出來。在醫院門前站了一會，蓋伊心中突然燃起了一些希望，或許他的眼睛還是可以治好的，於是他大膽邁步走進了醫院。
穿過還帶著泥土味道的草地和主路，一路走進就診大廳，蓋伊進來的不算早，裏面已經有許多人了，在一個寫著掛號的櫃臺後坐著一個人攔住了他繼續前進的路。
“你要看什麽病？”
“眼，眼睛。”蓋伊不自在地用袖子擋了一下臉。
“掛號是十銅幣，看眼睛和五官是拉鐵摩爾巫妖先生，在二樓的三號房間，你過去等著吧，他叫到你的時候進去就好。”
蓋伊交了錢拿到一個帶著特殊印記的木牌子，上面畫著一個圈。他打量著醫院大廳，很寬敞也很空曠，墻壁和石柱上畫著各種詳細的說明。他走上二樓，竟然是這位巫妖先生的
“哪裏有問題？詳細說一下。”
“我是夜魔，但是從去年開始夜間開始看不太清楚東西。”
拉鐵摩爾伸手掰開他的眼睛看了會：“眼球上有點渾濁，應該是夜飛蟲飛到眼睛裏了，它翅膀上的粉塵掉進眼睛裏後就會讓人逐漸夜盲，還好不是很久，再晚點眼球被汙染就只能切掉換一只了。”
“那，那能治麽？”
“可以，還有平時是不是吃飯很挑食？不吃雞蛋不吃魚不吃內臟？”
“啊，你怎麽知道！”蓋伊覺得他神了，看下自己的眼睛就連自己不吃什麽都能看出來。
拉鐵摩爾在他眼睛上揉了一下，蓋伊覺得有涼涼的東西吹過，一股屬於巫妖的氣息傳到眼睛上，有點刺激還有點疼，他使勁眨了下眼，再睜開時流了不少眼淚，但視野卻突然清晰了很多。
拉鐵摩爾從抽屜裏摸出個本子在上面寫字，頭也沒擡地道：“好了，這兩天眼睛會有點刺疼，休息兩天就好了，回去後改變你挑嘴的壞毛病。”
“就這樣？”蓋伊覺得不可置信。
“就這樣，記得付治療費。”
“怎麽付？多少錢？”蓋伊下意識開始摸口袋。
拉鐵摩爾想開口，換做以前這也是筆不小的費用，但他看看現在的環境搖了下頭，拿出一張印著他名字的紙在上面寫了數字遞過來：“拿到樓下付錢。”
“哦好。”
蓋伊本來以為自己至少要準備五十銀幣以上才行，但最後他只付了五十銅幣就出來了。
從進去到出來都沒花到一銀幣。
他站在醫院門前，用突然變得無比清晰的視線回頭看了眼。
醫院真好，他想。
而這會，剛剛主持完了醫院開幕的蘇琳已經沒在醫院裏了，她正站在城堡前，面對著從魔界四方趕來的一群人，還有一群魔獅。
上次對外放話要給戈爾斯相親，立即就有人帶著魔獅趕來了，但如果只是母獅子就算了，旁邊竟然還有一群精神飽滿體態雄壯威武虎視眈眈的公獅。
蘇琳：“？？？”
這是來相親還是來砸場的？他們是不是沒聽清楚她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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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通往人界的通道！”蘇琳猛地立起上身。“那現在通道坍塌了還能用麽？”
蘇琳老早就懷疑自己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類,所以其實她現在對這個人界並沒有太多的念想，不過好奇還是有的，也非常想去看一看。
好容易找到個通道,如果不能用就很遺憾了。
魔王道：“沒有坍塌，堵住了,還可以用，另一邊也是海,你想去我隨時可以帶你去。現在先回去睡覺。”
它還惦記著讓蘇琳趕緊回去睡覺的事,幾只小貓咪扯著她的肩膀將她拉下來躺好,還用尾巴捂住她的眼睛,先前被拿出來當照明用的魔晶石也被塞了回去。
魔王有一點點不太想讓蘇琳去人界,上一次提起這事的時候,它就讓自己的尾巴出去尋找通道，其實早就找到了，但它提都沒提起過。它說不清楚為什麽不願意,只是下意思就這麽做了。
蘇琳閉著眼睛道：“可我現在不困，咱們找到海脊龍了,塞西爾肯定會高興到瘋掉，還有，這只海脊龍的亡靈怎麽辦,其實我還沒有想好它願不願意拿自己的身體去造船,如果它還是不能距離身體太遠,以後船上多一只亡靈游客會介意麽？還有啊，我想去人界看看精靈長什麽樣,但是你過去會不會有危險？我知道那些人類傷不了你,但是那邊現在還有教廷和天使……”
蘇琳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聲音慢慢淡了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只剩下平緩的呼吸聲了。
魔王安靜聽著，在蘇琳睡著之後，速度放緩了幾分。
海脊龍這會也在外面嘀嘀咕咕地要說話：“你要帶我的身體去哪，你們想幹什麽，你是什麽魔物我怎麽沒見過？”
魔王聽蘇琳絮叨還有耐心，在面對其他魔物的時候耐心就沒那麽好了，直接讓它閉了嘴。
海脊龍突然發現自己說不了話了，只能氣憤地用尾巴狠狠拍打水面。
等他們從海底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半夜了，連原本熱鬧的商業街都全部關了門。巨大的海脊龍骨頭從海面浮上來，小山一樣停靠在岸邊。
幸好這時候是深夜，沒有幾人看到這東西，否則一定會引起轟動。
沒吵醒別人倒是吵醒了一直沒睡安穩的塞西爾，他就住在海邊不遠，正好骨頭就丟在了他門前。
塞西爾睡不著還在琢磨東西，聽到聲音後打開門看了眼，隨後他就瘋了一樣朝海邊跑去，一直跑進水裏，完全不顧衣服全都被打濕了，伸手去抱海脊龍的骨頭。
骨頭瑩白如玉，上面天然形成的花紋如同一個個覆雜又精細的魔法陣般。
塞西爾撫摸情人的臉龐一樣摸著骨頭，眼神亮的驚人：“太完美了，實在是太完美了。”
他繞著骨頭從前摸到後，又從尾巴摸到頭。
“原先的設計不行，那樣的船配不上它，要重新畫才行。”塞西爾摸了一陣骨頭突然想起之前改了無數次的造船圖紙，之前的船骨是為了貼合船來做的，可現在他應該貼合船骨重新修改方案，所有地方都要改。
塞西爾依依不舍地摸了摸骨頭，飛快奔回屋裏拿起工具又飛快地跑出來，就著夜晚的月光蹲在海脊龍骨前畫了起來。
海脊龍亡靈上來後沒去管自己的身體怎麽樣，它的視線被面前的城市吸引住了，路燈還亮著，映照出街道的模樣。海脊龍的亡靈飛高，俯視著這座不大卻很有活力的小城。
“出來了，我終於出來了！這就是現在的世界嗎？”
夜晚其實也看不出什麽東西來，但海脊龍還是瞪大那雙藤球一樣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向下方。
魔王抱著蘇琳從它身邊飛過。
海脊龍跟上前想再問它一些問題，又被魔王給擋回了原地。
不過魔王沒飛多遠就遇到了跑來的魔魚和海伊絲，從看著魔王帶蘇琳下去後海伊絲就對這件事很牽掛，一直守在海邊沒走，等到快要睡著，終於聽到了聲音，就趕緊蹭了過來。
一眼看到放在海邊的巨大骨頭，海伊絲驚嘆地大喊：“天啊，真的是海脊龍的骨頭，你也太厲害了吧！”
魔王下意識低頭看向懷裏的蘇琳，還好她已經睡熟聲音也被屏蔽了，沒有將她驚醒。
魔王有些不高興地皺起了眉頭，身上的魔氣飄蕩起來。
海伊絲感覺到絲絲危險，有些瑟縮地往木桶裏靠了靠：“呵呵呵，我是說，辛苦了，魔王大人您趕緊去休息吧，我去看看海脊龍。”
說完魔魚飛快地抱著它跑去了海邊。
等離開魔王的氣息籠罩範圍它們才長呼了口氣。
海脊龍的亡靈還在周圍四處飄著，一點都沒閑著，一會趴在某個窗子邊看兩眼，一會用爪子扒拉路燈上的珠子，又轉到曬鹽場撩撥一下池子裏的鹽，戳戳人家掛在門上的魚。
海伊絲過來後，海脊龍的亡靈就飄了過來，看到是只海族，它當初就是被海族聯手打進深淵裏的。
海脊龍朝海伊絲咆哮了一聲，嚇得魔魚差點沒抱穩木桶。
這要是在海裏海伊絲可能還會有點害怕，但現在是在岸上，對方又是被魔王剛拖回來的，想也知道它絕對打不過魔王，這還有什麽可怕的。
海伊絲面對人危險竟然還有心情盯著它看，還問了個跟蘇琳同樣疑惑的戳心窩子的問題：“你為什麽成了亡靈而不是骷髏？”
海脊龍吼了一聲，尾巴瘋狂拍打水面，讓平靜的海面掀起滔滔海浪，直奔岸上而來。“不怕死的海族，竟然敢挑釁我！”
海伊絲見狀不對趕緊舉起細小的手臂喊道：“停止，這裏是岸上，你要是敢把港口淹了，小心魔王大人殺了你。”
蘇琳對港口的建設有多在意海伊絲可是知道的，要是海脊龍敢毀壞這裏，它絕對要完蛋。
海脊龍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它有些驚愕地問道：“魔王大人？你說剛剛那個是魔王？哪個魔王？”
海伊絲眨眨眼：“什麽哪個魔王，難道還有
海脊龍收起海浪開始轉圈，嘴裏叨叨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不過之後它就正常多了，沒再咆哮怒吼喊打喊殺，而是心平氣和地開始跟海伊絲聊天。
“魔王為什麽為在這裏？”
海伊絲歪著頭，它怎麽可能知道：“因為，因為蘇琳在這裏。”
“蘇琳是誰？”
“是拉夫文港口的領主大人，非常厲害，她也是魔王的……”海伊絲有點形容不好蘇琳和魔王的關系，他們倆的身上沒有契約味道，說明他們沒有簽過契約，可是沒有契約也能那麽信賴親密。
“總之他們倆靈魂契合形影不離，你懂就行了。”可憐海伊絲就看過兩部幻影劇，努力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了這兩個詞，還是最近在岸上剛學會的。
海脊龍恍然地道：“原來他們倆是靈魂伴侶。”
海伊絲不知道怎麽就成靈魂伴侶了，不過它也沒反駁，因為它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你還沒說為什麽你會成為亡靈而不是骷髏。不過這樣也說得通了，難怪那片深淵無法靠近。”
海脊龍沒回答，當初也是因為通道的原因，它沒有及時回到自己身上，只能成為一個飄蕩的亡靈。卡在兩界通道這麽久，它當然知道那邊是什麽，海脊龍也一直想辦法掙紮把自己拔出來，它是條魔龍，骨頭和亡靈沖到人界後，只有被凈化的份，所以它不能去。苦苦支撐了這麽多年，它其實已經筋疲力盡了。
瞪了海伊絲一眼，海脊龍的亡靈盤回了身體上：“你這海族為什麽在岸上，現在海族都開始跟魔人合作了麽？真墮落。”
海伊絲得意仰頭：“這不叫墮落，叫合作，共贏。你不知道蘇琳有多厲害，沒事，以後你會知道的。”
見也見完了，海伊絲沒有跟海脊龍繼續廢話，讓魔魚抱著自己跳回了海裏。
他們倆吵鬧這麽久，坐在海岸邊的塞西爾竟然沒受到一點影響，仍舊專註地寫寫畫畫。
海脊龍的亡靈盤回自己的骨頭上，仰頭看向天邊等待一場時隔幾百年的日出。
蘇琳這一覺睡了很久，一直到半上午才起來。
起來後她立即想起昨天夜裏發生的事，當時實在是太黑了，其實她沒看清楚多少東西，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大人，我們昨天晚上是不是去了深海拉了條海脊龍出來？”
魔王給了她肯定答覆：“是的。”
“是真的！”蘇琳跳起來就要往外跑，被魔王的尾巴勾著腰給拉了回來，“先吃飯。”
“好吧。”
其實此時的海邊從一大早就被聚集過來看稀奇的人群給占滿了，
海脊龍實在是太大了，它的骨頭又長又粗，高高聳起的骨頭直插向天，上面繁覆的花紋也如咒語一般，看久了還有些眼花。
“天啊，這是什麽海獸的骨頭，怎麽會這麽大？”
“它是從哪裏來的，昨天晚上還沒見到，怎麽一夜之間就出現了。”
“肯定是領主弄來的吧。”
“會不會是骷髏？”
“別嚇人，要真是骷髏一早就起來了，這只不是。”
亡靈可以隱身，海脊龍的亡靈在
海脊龍有些煩躁。
它煩躁地攪動著海面，恨不得把這些魔人都給殺死，但它不能，最後幹脆飛進城裏不去看了。只要在骨頭一定範圍內它都能自由活動。
這一進城海脊龍就發現了樂子，昨夜還覺得沈寂的城市煥發著熱鬧的生機，廣場前的符石在播放著逼真的幻影劇，人們手中捧著顏色鮮艷的飲品，嘴裏說著聽不懂的詞語。
這是什麽，那又是什麽？
海脊龍探頭探腦地四處看，跟著人群朝劇院裏鉆。
柯福蒂安察覺不對立即走了出來，他看不見隱身的海脊龍但是可以感覺到這裏有東西在，這只亡靈的氣息很強大，強大到他也有點沒把握的地步。
“亡靈？出來！”柯福蒂安喊道，手中出現精神團對準海脊龍的方向隱隱閃出光芒。
海脊龍不怕它這點攻擊，甩了下尾巴哼道：“就這點威力。”
它說話的時候柯福蒂安就看清楚了它的身形，他有些楞：“海脊龍？”說完視線又看向海邊，顯然早上突然出現只巨大海獸骨頭的事他也知道。
“你是領主帶回來的？”
難得有人認出來自己，海脊龍繞著他身邊游動：“嗯。”
柯福蒂安見它沒有攻擊行為也跟著收起了手中的精神團：“你想進來看看嗎？”
海脊龍疑惑地歪著頭：“裏面是什麽？他們說的幻影劇又是什麽，是外面在晃的那個？”
“對，想看麽？你可以進來看看。”
“這是你請我的。”
蘇琳出來的時候，海脊龍已經在劇院的單獨包廂裏看完了魔王蘇茜，它砸吧著嘴：“這些亡靈和骷髏也太弱了點，如果讓我上。”說到這它卡殼了一下，亡靈對面可是魔王，換作它也是被打到散架的結局。
“魔王這是在單方面欺負亡靈。”海脊龍不滿地咆哮。
柯福蒂安聽得有些想笑。
蘇琳本來要直接去海邊，是魔王察覺到海脊龍亡靈在劇院，這次轉道過來，剛進來就聽到它的咆哮，蘇琳回擊：“你也可以欺負回去。”
海脊龍轉過頭來，有看著蘇琳，隨後看向她懷中那只端坐著的黑貓。
這黑貓給它一種在昨晚那只強大魔王身上同樣危險的感覺，它警惕地沒回應，盯著蘇琳和魔王看。
蘇琳看著它道“正好要找你商量，不，是通知，我要借用你的骨頭做船。”
“你敢！”海脊龍要瘋，它那麽強大的骨頭，竟然要拿來做船？
“我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你如果有意見可以反抗。”蘇琳揮動魔王現在看著軟綿綿的爪子。
魔王也乖巧地仰頭。
海脊龍：“……”
它想反抗的，昨晚上就反抗了，可惜它失敗了。
“你現在還是無法離開身體太遠？那有點麻煩，應該讓你做什麽才好呢？”蘇琳托著下巴認真思考起來，現在沒有地方安頓一只亡靈。
“我是偉大的海脊龍！別想驅使我。”
“嗯，你是死了幾百年沒人記得的海脊龍。”蘇琳想氣人的時候能把人氣吐血，海脊龍的亡靈差點都散開了。
蘇琳想了一會才道：“我會找出把你和身體分開的辦法，你先在城裏待著，不要惹事。”
死了幾百年戾氣已經沒那麽大了，海脊龍咆哮一陣就安靜了下來，剛剛它聽柯福蒂安說還有另外一部幻影劇，也不想跟蘇琳說什麽，催促他繼續放。
蘇琳見它專註的樣子，沒再繼續打擾它，抱著魔王去了海邊，還在圍觀的人群稍微散了一些，倒是有些孩子時不時上前摸一下。
塞西爾坐在獸骨前畫了一夜，身邊堆積了厚厚一疊紙，看到蘇琳後他雙目通紅神色激動地站起來：“領主，這具骨頭實在是太完美了。以前的那些設計都配不上它，我改了所有地方，現在重新開始畫，我會盡快完成它的。”
他的樣子太癲狂，蘇琳真怕他挺不住：“塞西爾，不著急，你可以慢慢來，它就在這飛不走的。你現在去吃飯，是不是又一夜沒睡，再去睡一會。”
塞西爾有些羨慕地轉頭看向後方的骨頭：“如果我能成為骷髏就好了，就不需要浪費這麽多時間了。”有血有肉的身體拖累了他的思想。
蘇琳在他腦袋額頭上狠狠敲了一下：“等你老死的那一天我會好好安排個亡靈法師送你變成骷髏，現在還活著就趕緊去休息。”
趕走了塞西爾，蘇琳也仰頭仔細看了眼海脊龍的骨頭，別說，還真挺震撼，精美到像藝術品一樣。
她很快又想起來魔王說的那個通往人界的通道，恨不得現在就能過去看看。
但可惜，她現在實在是走不開，因為醫院即將要正式開業了。
準備了這麽些天，現在該采購的材料都好了，巫妖們確定了自己擅長的科目分好了上班時間，病人的就診流程也全都摸索著完善了一遍。蘇琳在這其中只是提了一些意見，大多是其他人商量，交上來結果後她再決定同意還是否決。畢竟都是
港口的人們已經對這間醫院期待好奇許久了，每天經過時都要張望一下。
今天，醫院一直關著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大中午的蘇琳就被潘西拉去了醫院門前，巫妖們也都穿戴整齊地站在她身後。一排衛兵從道路外一直站到裏面，每一名衛兵穿著盔甲，腰桿挺直，氣氛看上去莊重極了。
原本還在好奇圍觀海脊龍的人又被吸引到了這邊來。
魔王今天沒有坐在蘇琳懷裏，只能委屈地站在她肩上，因為她懷裏已經沒位置了。蘇琳抱著個大大的球，這是用藤條編織的，外面一層布裹著。
面向圍過來的民眾們，她提高了聲音說道：“我是你們的領主蘇琳，大家這段時間應該都看到這間醫院了，可能都在心裏好奇過，我為什麽要建一間醫院，我們魔族需要醫院麽？我想說，生病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難受的時候不需要硬撐，魔族也有血有肉，會受傷會流血，當然也會生病。大家不用擔心收費的問題，不管是貧窮還是富貴，本地還是外地，這裏的收費都是一樣的。”蘇琳笑了下，“我還是希望大家都能健健康康不受疾病困擾，少來到這裏。”
圍觀的人群騷動了起來，就跟蘇琳觀察到的一樣，魔人們除非必要真的很少看醫生，能忍就忍，忍不了再尋求其他幫助。
“我們來自其他城市，也能在這裏看病麽？”
“可以，我們會盡力治療好每一位患者。”
“我手腕不舒服也可以來看？”
“當然可以。”
蘇琳耐心地解答著各種各樣的問題，又詳細跟他們解說了一遍看病的流程，按照身上不舒服的位置先去取號，然後去診室門前等待巫妖們挨個喊號進入，可以治療就當場治療。
醫院內的墻壁上已經有畫匠畫出來的指引圖，只要能看懂圖畫的都可以看明白。取號多少錢，某種藥多少錢也全都詳細地羅列在了墻上，這些都是暫時能確定的東西。
蘇琳回答完問題就揭開手中圓球物體上的布，接著往地上一拋，球落地後瞬間變大兩倍，接著直直彈上天空，正正好落在了醫院大門中央位置。遠看去才發現那就是個撐開的鏤空圓球，用某種植物編織，非常精巧的樣子。
這是紅骷髏送過來的，蘇琳覺得可以作為醫院的標識。
領主簡單講完話也讓巫妖們露了個臉。
巫妖們適應了幾天，對現在的生活挺滿意，這裏給的金幣雖然不多，但從前他們手裏也根本不存錢，因為都花在買材料上了，現在材料由蘇琳提供，他們只需要安心研究就好，其他衣食住都不需要操心。
這會他們穿著統一的衣服，精神面貌跟最開始完全不同，看上去個個都是厲害的大師風範，
頂著一群人崇敬的目光，巫妖們飛快回到屬於自己的辦公區域，從這一刻開始，他們就要開始工作了。
衛兵還攔在門前喊了一聲：“醫院不要隨意參觀，有需要看病的進來。”
這攔了些想進去看看的人，也有些一直不舒服卻沒當回事的人打算進去看看。
蓋伊是名夜魔，跟有能力養貓頭鷹開雜貨鋪的那只夜魔比起來，蓋伊的能力有些弱，他平時在魅魔酒館打工，幫莫妮卡探聽情報跑跑腿。但一直以來他其實都有個難言之隱，那就是，作為一只夜魔他其實夜盲，夜裏看不清楚路。
夜盲困擾了蓋伊很久，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同族都沒有類似的情況，也許只有他是天生不同，他甚至都沒有想過去找名巫妖治療一下。同時他也很擔心等自己完全看不見的時候要怎麽辦，壓力大到頭發都掉了許多。也因為夜盲，他現在很喜歡白天出來。在醫院門前站了一會，蓋伊心中突然燃起了一些希望，或許他的眼睛還是可以治好的，於是他大膽邁步走進了醫院。
穿過還帶著泥土味道的草地和主路，一路走進就診大廳，蓋伊進來的不算早，裏面已經有許多人了，在一個寫著掛號的櫃臺後坐著一個人攔住了他繼續前進的路。
“你要看什麽病？”
“眼，眼睛。”蓋伊不自在地用袖子擋了一下臉。
“掛號是十銅幣，看眼睛和五官是拉鐵摩爾巫妖先生，在二樓的三號房間，你過去等著吧，他叫到你的時候進去就好。”
蓋伊交了錢拿到一個帶著特殊印記的木牌子，上面畫著一個圈。他打量著醫院大廳，很寬敞也很空曠，墻壁和石柱上畫著各種詳細的說明。他走上二樓，竟然是這位巫妖先生的
“哪裏有問題？詳細說一下。”
“我是夜魔，但是從去年開始夜間開始看不太清楚東西。”
拉鐵摩爾伸手掰開他的眼睛看了會：“眼球上有點渾濁，應該是夜飛蟲飛到眼睛裏了，它翅膀上的粉塵掉進眼睛裏後就會讓人逐漸夜盲，還好不是很久，再晚點眼球被汙染就只能切掉換一只了。”
“那，那能治麽？”
“可以，還有平時是不是吃飯很挑食？不吃雞蛋不吃魚不吃內臟？”
“啊，你怎麽知道！”蓋伊覺得他神了，看下自己的眼睛就連自己不吃什麽都能看出來。
拉鐵摩爾在他眼睛上揉了一下，蓋伊覺得有涼涼的東西吹過，一股屬於巫妖的氣息傳到眼睛上，有點刺激還有點疼，他使勁眨了下眼，再睜開時流了不少眼淚，但視野卻突然清晰了很多。
拉鐵摩爾從抽屜裏摸出個本子在上面寫字，頭也沒擡地道：“好了，這兩天眼睛會有點刺疼，休息兩天就好了，回去後改變你挑嘴的壞毛病。”
“就這樣？”蓋伊覺得不可置信。
“就這樣，記得付治療費。”
“怎麽付？多少錢？”蓋伊下意識開始摸口袋。
拉鐵摩爾想開口，換做以前這也是筆不小的費用，但他看看現在的環境搖了下頭，拿出一張印著他名字的紙在上面寫了數字遞過來：“拿到樓下付錢。”
“哦好。”
蓋伊本來以為自己至少要準備五十銀幣以上才行，但最後他只付了五十銅幣就出來了。
從進去到出來都沒花到一銀幣。
他站在醫院門前，用突然變得無比清晰的視線回頭看了眼。
醫院真好，他想。
而這會，剛剛主持完了醫院開幕的蘇琳已經沒在醫院裏了，她正站在城堡前，面對著從魔界四方趕來的一群人，還有一群魔獅。
上次對外放話要給戈爾斯相親，立即就有人帶著魔獅趕來了，但如果只是母獅子就算了，旁邊竟然還有一群精神飽滿體態雄壯威武虎視眈眈的公獅。
蘇琳：“？？？”
這是來相親還是來砸場的？他們是不是沒聽清楚她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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