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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八十五章昔日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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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八十五章 昔日仇敵

淑懿明眸顧盼神飛,笑道:“除非皇後犯了什麽大錯,叫太後再不能容她!”

雲珠好奇道:“皇後如今安安靜靜的呆在長春宮裏,怎麽才能讓她犯錯呢!況且這位皇後,與靜妃的性子可不一樣的,就算是有人引她入彀,她還未必上這個當呢!”

淑懿呼出一口濁氣,“皇後的確是個沈得住性子的人,但是如果有些她絕不能容忍的事發生了,她也會不計後果!”說到這裏,嘆了口氣,反省道,“本宮原先最大的過失,就是幻想能夠憑著智計和寵愛,在皇後的手底下過清凈的日子,卻沒想明白,本宮越是得寵,越是靠著智計一次又一次躲過她的明槍暗箭,皇後卷土重來的欲望就越強烈!如今,是本宮改變策略的時候了!”

雲珠茫然道:“娘娘的意思是……”

淑懿看了她一眼,笑吟吟道:“別急,本宮明日要去延禧宮走一趟!”

延禧宮裏春意不減,宮院裏的藤架上爬滿了玫瑰薔薇,淺碧深紅交相映襯,淑懿由繡珠引著進了儲鸞殿,迎面便見著靜妃在黃梨海棠寬榻上正襟危坐。

靜妃穿著酡紅底子暗繡合歡花的宮裝,翠粉的顏色落在濃艷的衣料上,分外嬌媚,淑懿知道靜妃是個咬碎了銀牙也不會示弱的人,知道她今天要來,便是平日再落魄潦倒也要拿出十足的架勢來。

然而這濃麗的衣裝底下,那憔悴的容色是掩飾不去的,曾經白皙嫩滑如才出蛋殼的皮膚,如今已變作枯黃,如經年的素箋沈澱下了幹枯,仔細看還布著幾個黴點。

當然淑懿踏進這門庭冷落的延禧宮,也不是為了來看靜妃熱鬧的,這位飛揚跋扈的前皇後,也並未怎樣地叫淑懿吃過虧,倒是她自己在處處陷阱的宮廷裏橫沖直撞,撞到焦頭爛額。

靜妃聽到腳步聲,隨後就看見一雙蜜合色蜀繡挑金絲的繡鞋,款款地走了進來,也沒有情緒繼續擡眼皮往上看,索性低下頭,端起案上的東青釉菊花紋蓋碗,拿碗蓋撥起茶葉來。

這樣的表現本在淑懿意料之中,娜木鐘要是不驕傲才怪了呢,淑懿並不理會娜木鐘的無禮,只走到殿中,輕輕一欠身,風清月朗的笑道:“靜妃娘娘別來無恙啊!”

靜妃自顧自的緩緩端起蓋碗,喝了口茶,其實茶是什麽滋味,她壓根沒嘗出來,昔日痛恨的仇敵如今已是統馭六宮的皇貴妃,而她自己,從天子的嫡妻元後,變成了幽居在清冷宮殿的無寵嬪妃,這樣的落差叫她怎麽能夠甘心?可不甘心又有什麽辦法呢?

半晌,娜木鐘才從蓋碗中擡起頭來,淡淡地說了句:“坐吧!”

一邊伺候她的繡珠知道皇貴妃今日來,一定不會給靜妃帶什麽太壞的消息,有心要對淑懿殷勤一點,可她也十分明白自家娘娘的脾氣,若是惹火了她,說不定又要對皇貴妃怎麽不敬,人家現在可是不是皇後勝似皇後的身份哪,今非昔比,得罪了她有什麽好處?所以繡珠面對這一對詭異的仇敵,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在靜妃視線所及之外,趁著奉茶的工夫,悄悄對淑懿打眼色示好。

淑懿當然明白繡珠的意思,看來這麽長時間她對延禧宮的接濟終究是沒有白花心思,靜妃心裏有數,面上不肯承認,但延禧宮上上下下卻都知道他們吃穿用度這樣豐足,是從哪裏來了。

淑懿的心撂了一撂,靜妃是個沒有心機的人,她被貶居延禧宮之後,連孝莊都不可能大張旗鼓地來看她,所以她的行為,很可能會被周圍的宮人左右。

淑懿看了繡珠一眼,笑道:“繡珠還是那樣體貼細致,不愧是慈寧宮出來的人,姐姐有她照料著,真是好福氣啊!”

靜妃冷冷地回了一句,“患難見真情,位高權重時縱然有許多奉承你的人,也多半是追名逐利之徒,哪裏有幾個真心實意追隨你的呢!一旦失勢,人心好壞就立刻看出來了,所以說‘登高必跌重’,皇貴妃也要小心哪!”

淑懿聽著靜妃拐著彎地譏刺她,只作莞爾一笑,想娜木鐘雖是嘲諷她的,卻也看得出進步來了,不然,往日頭大無腦的皇後,怎麽能說出這樣富有哲理性的話來,真是磨難催人成熟啊!

繡珠對自家娘娘不識時務的行為有些著急,淑懿卻毫不在意,笑道:“姐姐說的是,但是世上之人,哪個不是見了權力地位就一擁而上的?就拿姐姐來說吧,若是一朝重新為後,宮中人的眼睛鼻子立刻就會變個模樣,姐姐再清心寡欲,也不會喜歡做旁人瞧不起的人吧!”

若依著娜木鐘往日的性子,這幾句話足以引爆她那火炮一樣的脾氣了,但如今形勢比人強,縱然她還是皇太後嫡親的侄女,也不可能對眼前這位執掌鳳印,擁有皇嗣的皇貴妃隨意呼來喝去了。

娜木鐘嘴上不會承認,心裏卻已經認同的淑懿的說法,她想了想,笑道:“‘重新為後’?皇貴妃若是來同我說這些的,只管回去,長春宮裏現住著一位皇後,如何‘重新為後’?”

淑懿低眉笑道:“姐姐豈不聞昭獻皇後三廢三立之事?”

昭獻皇後是北宋哲宗元配,曾經兩度被廢,又兩度覆立,經歷可謂傳奇。 娜木鐘心裏一動,但看到眼前對她說這話的人是皇貴妃,不免又起疑心,冷笑道:“皇貴妃倒是舍己為人啊!你如今執掌鳳印,連長春宮那一位都被你擠兌得不敢踏出宮門了,你哪裏來得這樣的善心,要叫本宮覆位的你舒舒服服地做著你的皇貴妃,不是好得很麽?”

淑懿唇邊勾出一朵嫣然的笑容,道:“妹妹才入宮時也是任性,只看見姐姐做人嚴厲些,如今見識了那厲害手段,才知道姐姐的光明磊落!”

其實,靜妃的行為,說好聽點是光明磊落,說難聽點就是不知死活,但靜妃一向自我感覺良好,對淑懿這栩栩如生的謊言並不很排斥,只是很拽地側著臉,揚了揚頭,似乎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後。

淑懿笑道:“再說了,妹妹執掌鳳印,只是外頭看著體面,皇後現在雖然病居長春宮,但終究是皇後,這病再重,總有好的一日。”

娜木鐘也不是傻到無可救藥了,當下就聽出淑懿的意思來,而且毫無遮攔地就表達了她的幸災樂禍之意,“哦?我說你怎麽找到延禧宮來了呢?一定是那位賢良的皇後逼得你如熱鍋上的螞蟻啊!我就說嘛,綽爾濟貝勒家的格格,個個陰損毒辣,也難怪他們家的男子個個都不成氣,感情是叫這些丫頭們克的!”

淑懿幽長地嘆了口氣,道:“說起博爾濟吉特一族的子弟,前朝有幾件大事,只怕姐姐還不知道吧!”

娜木鐘眼風一斜,不屑的看著她,娜木鐘十分地想知道前朝出了什麽大事,卻又不好意思開口問。她屏居延禧宮中,早就拒絕了一切宮中人事來往,驕傲的娜木鐘怎麽能忍受一朝由妻變妾的恥辱和宮中人的白眼?可是這樣一來,她也就變得消息閉塞,僅有的一點兒消息來源,就是繡珠每每出去走動時,帶回來一點點宮裏的八卦,還是合宮皆知的那種,有時候還是過了期的,

至於前朝的事,她更是聞所未聞了,淑懿這一句話說出來,娜木鐘便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但立時自我安慰道,娘家想必不會出什麽大事吧,畢竟後宮裏還有太後撐著呢!

淑懿知道娜木鐘驕縱任性慣了,輕易不會服軟,雖然見她聽說前朝有事,臉上神色飛快地變了一變,也擔心娘家安危,但馬上又恢覆了不可一視的姿態,淑懿也不等她來詢問,便對她說了順治在前朝剝奪勳貴權位的事。

順治整治勳貴,雖然是對柔華不滿,整治的多是與綽爾濟貝勒有牽連的人,可娜木鐘與柔華同屬科爾沁的博爾濟吉特氏一族,打斷骨頭連著筋,那些挨整的勳貴裏頭,多有吳克善一家的親友,淑懿說的時候,選擇性地只對娜木鐘講了那些最能刺激到她的事,娜木鐘還沒聽完,就忍不住拍案道:“皇上真是好狠的心腸!哼,才處置了多爾袞,就要對外祖家下手了,也不想想若沒有博爾濟吉特氏,他怎麽能坐在這個皇位上的?真是忘恩負義!”

淑懿扶額,看來延禧宮的孤淒生活還是沒有改變娜木鐘的本性,這些話若是叫前朝的禦史言官聽了去,只怕立時就會有不怕得罪權貴的楞頭青,上表指斥外戚專權的,她的父兄們只怕要叫她連累得在朝廷無立足之地,她只怕連靜妃的位子都難保。

不過這樣,淑懿倒越是放心了!

淑懿苦了臉,嘆道:“只可惜如今的皇後只知自保,看著母家這樣,便只是不聞不問的!若能有靜妃姐姐這樣的魄力,只怕還撐得住場面些!”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撒個花花支持下吧,謝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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