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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七十二章現出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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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七十二章 現出原形

海蓉是個聰明人,只轉念一想,便已想出自己僥幸逃得一死的原因,不由發出一陣駭笑,“果然啊,哈哈,我就知道太後和皇上會投鼠忌器,就算顧忌著二阿哥,也不會殺了我,可惜你的打算落空了,哈哈!”

淑懿輕輕皺眉,道:“時至今日你還不肯悔改,本宮問你,當初本宮懷孕時,你送給我一件寢衣,可後來我卻發現那件寢衣上有益母草的粉末,你敢說那不是你做的?”

海蓉已經無所懼,歇斯底裏道:“對,是我做的,咱們一起入的宮,憑什麽你就受盡寵愛,而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得了位阿哥,卻依舊是抱著孩子孤零零地守著青燈冷殿,你說一句話,皇上也如飲了蜜一般,我給皇上送去的點心,皇上卻轉臉就賞給了下人,憑什麽……憑什麽……”

淑懿巋然不動,靜靜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有二阿哥,有一宮主位,皇上也肯善待於你,可你仍是貪心不足,你這個樣子,就算是坐到本宮這個位子上,你依然不會滿意。”

海蓉陰惻惻的聲音,如同從地府中傳出來,伴著不甘的大笑,道:“沒錯,我就是不服,所以我要爭,與一切地位高於我的人爭!呵,等著瞧吧!皇上不舍得殺我,我還有二阿哥,總有一天,我還會覆起,到時候我會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寧愨妃雖然犯了錯,但降罪的旨意未下,尚方司的人也暫進不敢虧待了這位皇子生母,屋裏的地炕火龍還是極暖和的,可寧愨妃吐出的話卻是字字如寒冰,叫淑懿從心底漫生出一股寒意,淑懿扶扶額,暗暗罵了句“蠢貨”!臉上卻含著微笑道:“覆起?難道你還想重做一宮主位?”

海蓉似乎很瞧不上的樣子,撇嘴道:“一宮主位算得了什麽?我要做皇後,皇太後!”

淑懿亦現出輕蔑的笑意,道:“皇後?這恐怕不大可能?後宮中的皇後只會是博爾濟吉特氏,這一點難道妹妹你還沒看明白麽?”

海蓉兩彎吊梢眉一挑,笑道:“這是哪條律法規定的?這恐怕只是太後的一廂情願吧!哈哈!可偏偏她博爾濟吉特家的格格都不爭氣,一個兩個三個,都是一樣的蠢貨!到這時節了,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我看是天亡博爾濟吉特氏才是真的,唉,可惜呀,太後費了那麽多心機,就換來一個皇後幽居長春宮的淒慘結局!”海蓉從容地說完這些話,又坐在暖炕上,輕輕撫著手上的一對赤金盤銀絲玉蘭花紋的護甲,充滿了洋洋自得的神情。

淑懿見該說的話,都已經說過了,不欲在此地耽擱下去,就輕松地撣撣繡滿杜鵑花的袖口,冷笑道:“本宮今日來,本是想勸勸妹妹的,沒想到妹妹竟有這般鴻鵠志向,真是大大地出乎本宮意料,話不投機半句多,妹妹就老老實實地呆在儲秀宮,等著東山再起地那一日罷!”

說著,踏著厚厚的花盆底,儀態萬方的走了出去。

蘇茉爾仍在小杌子上悠然地坐著,淑懿擡腳出門,對蘇茉爾笑道:“看來臣妾請蘇嬤嬤來是對了,臣妾嘴拙,無法說得動寧愨妃!”

蘇茉爾撂下手裏的白瓷雲紋茶碗,笑道:“娘娘只要盡心就行了,奴婢也不必進去了,娘娘方才說得對,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寧愨妃既這樣不受教,奴婢就算去訓誡她一番,想必也不濟事的,咱們只管回慈寧宮,向太後覆命去吧!”

淑懿見蘇茉爾這樣說了,知道她是最了解孝莊秉性的,也就不再說話,只管回了慈寧宮去。

淑懿和蘇茉爾才走到慈寧門,金珠已經站在那裏等著了,見了她們,恭敬福了一福,說道:“太後說了,今兒處置的事兒太多,才剛有些乏了,叫皇貴妃娘娘直接回承乾宮頒旨就是了,太後這會子已經歇下了。”

淑懿笑了一笑,道:“那麽本宮先回去了!”

辭了蘇茉爾,往承乾宮走,蘇茉爾見淑懿的背影漸漸淡了,才緩緩回過頭去,問金珠道:“太後都說什麽了?”

金珠抿嘴兒一笑,道:“蘇嬤嬤真是料事如神,太後正在暖閣裏等著您哪!”

孝莊坐在暖閣烏木鑲金炕上,身上搭著一條鎖子錦的條褥,擡頭看見蘇茉爾,又低頭拿碗蓋撥著茶碗裏的茶葉,淡淡地問道:“怎麽樣?寧愨妃都說了些什麽?”

蘇茉爾沈靜道:“大逆不道之言,不聽也罷!”

孝莊不屑地笑道:“咱們在宮裏過了這大半輩子,聽到的大逆不道的話還少麽?這裏只有咱們倆,你若是不說,豈不枉費了皇貴妃叫你隨她走這一趟的苦心!”

蘇茉爾慢慢走上前,將孝莊腰間搭的褥子向裏掖一掖,勸道:“奴婢覺得,這事也怨不得皇貴妃,太後是不想董鄂氏坐大,才要留下寧愨妃這根釘子在宮裏,可是太後您想想,二阿哥早晚長大了,若是知道他的親額娘與皇貴妃結下的這樣大的梁子,又會如何?到那時,只怕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若是因此而致宮廷內亂,豈不更糟!”

孝莊默默地聽了,也不說話,半日才說道:“你說的何嘗沒有道理?可哀家也是為大清的祖宗基業著想,你看皇上如今寵著她的樣子就知道了,若沒什麽意外,皇上是一定要立她生的兒子為太子的,這本來也沒什麽,可哀家只擔心若是以後,董鄂氏一族崛起,難保會出現王莽亂政那樣的事!”

蘇茉爾見孝莊今日確是疲累了,不停地用手揉著太陽穴,就從一旁的花梨福壽綿長的架子上,取下一只繪著美人像的圓缽,打開來時,裏面是如霜似雪軟膏,一股薄荷的清香沖鼻而來,蘇茉爾用小指挑出一點來,輕輕為孝莊揉著,溫言道:“奴婢愚拙,不知道百年之後會有什麽事,但奴婢看,皇貴妃並非那等跋扈逾距的人,皇上寵愛她,她就一心一意做她的寵妃,就是這執掌鳳印的事,她也是屢次推托,才勉為其難的接了。若換作其他嬪妃,又不知是個怎樣上趕著爭權攬事了。咱們皇上也並不傻,後宮中哪個女人喜歡權勢,哪個女人是一心一意與他琴瑟和諧的,難道他會看不出來麽?”

孝莊眼睛睜了一睜,嘆道:“皇後和嬪妃們在暗地裏做的那些功夫,哀家自然是明白的,但皇上對承乾宮的寵愛,的確是太盛了些,哀家知道這皇貴妃是個明理的人,就是只怕皇上的寵愛日覆一日地延續下去,她難道就沒有恃寵而驕的那一天?”

蘇茉爾輕輕闔上圓缽的蓋子,含笑道:“都說‘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看起來太後也不能免俗啊!奴婢倒覺得,是不是恃寵而驕,並非看皇帝給她多少寵愛,而是看那個受寵的人明不明理,當年先帝對太後也算寵愛的了,太後可曾恃寵而驕過?”孝莊不語,她十三歲嫁給皇太極,在她的姐姐海蘭珠入宮之前,她也算是寵冠六宮的了,蘇茉爾見孝莊心動,又笑道,“皇貴妃執掌著鳳印,寧愨妃卻給她下這樣大的絆子,按理說她不必來請示太後和皇上,於情於理賜寧愨妃一個死都足夠了,可她仍舊來慈寧宮,征詢太後的意思,足見她禮數周全,皇上就是寵著她,她也未曾因此而目中無人。倒是那個寧愨妃,素日並不怎麽受寵,不過是生了位阿哥,一顆心就要飛到天上去了。”

孝莊放下才拿到嘴邊的青瓷折枝花卉蓋碗,驚詫道:“哦?有這回事?”

蘇茉爾就絮絮地將方才寧愨妃那些話,與孝莊說了一遍,孝莊聞言大怒,拍案道:“可真是大膽,不過是一個小小嬪妃,不過才生了個阿哥,就敢有這樣的妄想,哀家平日可真是小看她了!”

蘇茉爾唏噓道:“太後是明白人,這樣的女人留在宮裏,縱然能夠牽制皇貴妃,日子久了,也必是要養虎遺患的!”

孝莊的指甲深深地陷進豐腴的掌心裏,恨聲道:“不錯,趁著二阿哥還小,倒是早早地了結了才好,不然,等福全長大成人了,若真為她額娘求情,哀家那時倒不好辦了!”

承乾宮外的桃杏尚未發芽,庭院中卻流溢著似有若無的春意,早春的薄霧,給滿園芳樹籠上一層輕紗,縹縹緲緲地,朦朧著幽然的畫意。

素篆已經磨好了一匣子墨,卻只見淑懿提著一支羊毫軟筆,輕輕抵著下頜,若有所思,素篆叩了兩下紅檀小案,提醒道:“娘娘不是還要擬寧愨妃降位禁足的懿旨麽?怎麽不寫?趕緊處置了那個惡女人,大家好心凈,只是這次不能賜她一個死,算便宜她了!”

淑懿看了素篆一眼,輕輕搖了搖頭,道:“不,本宮先不寫,過一會子只怕慈寧宮還會有慈諭,這時寫了,萬一不算數,倒是白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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