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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智破詭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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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秀宮後殿除了幾個掃雪的太監,閑人都被采苓支出去了,早上寧貴人差人來請太醫,當值的幾位醫女見不是什麽得寵的嬪妃,都借故推托,她便主動應承下來,叫上師傅孟定邦同去。

此時海蓉正由采苓陪著閑聊,看見殿外幾人踏著積雪,迤儷而來,就知道是太後遣人來了,忙扯衣理鬢,迎出門去。

淑懿快行幾步,一把將她按回屋裏,笑道:“妹妹使不得,若動了胎氣可不得了!”

海蓉遂紅著眼眶,向蘇茉爾欠了欠身,慘慘戚戚地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

蘇茉爾笑慰她道:“貴人小主放心,奴婢是代太後來看望小主,小主腹中的皇嗣,是皇家血脈,誰也輕慢不得!”又折身問孟太醫道,“到底怎麽回事?”

孟太醫指著采苓道:“這事還多虧了下官這位能幹的徒弟,不然,只怕要壞大事!”

蘇茉爾對采苓揚一揚臉,采苓會意,福身下去,口角伶俐地稟道:“本來孕婦只要氣血不足,都會有脈象沈弱的跡象,但奴婢瞧小主氣色紅潤,胃口又好,所以才心生懷疑,我為小主診脈之時,隱隱聞到錦帳之中似有香氣,還以為是薰香,為了謹慎起見,才揭起錦帳細辨,不想卻辨出是麝香。”

孟太醫在一旁道:“我這個徒弟天生嗅覺極好,下官也是叫她將小主被褥取出,辨了許久才辨出來。”

蘇茉爾走進海蓉寢殿,半晌,又出來,面容沈靜,言辭卻不容置疑,“小主可否允許奴婢將錦被繡褥帶到慈寧宮去?”

海蓉巴不得這麽一聲,忙應承道:“但憑蘇嬤嬤處置!”

蘇茉爾才點點頭,欲喚人進來,淑懿見縫插針,對蘇茉爾道:“嬤嬤,請借一步說話!”

蘇茉爾知道賢妃是個分得清輕重的人,遂與她走到青花瓷板插屏之後,道:“賢妃有何見教?”

淑懿謙遜道:“不敢,但問嬤嬤一句,寧貴人的錦被上,真的有采苓所說之物麽?”

蘇茉爾沈思一剎,慈藹的眼中漾出會心的笑意,話卻答得四平八穩,“有什麽東西,還得太後再找人來看過才好定奪!娘娘是明白人,奴婢只告訴娘娘一事,新晉嬪妃的被褥陳設,當初是淑惠妃經過手的!”淑懿一雙鳳目登時顯出澄明的了然,蘇茉爾又道,“當然,這也說明不了什麽,一切由太後作主就是了!”

淑懿欠身道:“蘇嬤嬤明鑒!臣妾還有點子愚見,寧貴人只是個貴人,亦並未有專房之寵,她的被褥會有問題,難保別的宮裏就沒問題,不如……”

蘇嬤嬤立即明白了淑懿的意思,真正寵冠六宮的人,不是寧貴人,而是她這個賢妃,物傷其類,她自然是有些心驚的。

蘇嬤嬤微笑道:“娘娘放心,奴婢知道該怎麽做!”

正午的暖陽,薄薄地撒了一層下來,些微的溫存卻更讓人覺得冷。孝莊懨懨地歪在榻上,闔目不語,半日,沈沈地開了口,問蘇茉爾道:“幾位禦醫都檢視過了!”

饒是蘇茉爾幾十年來與孝莊情同姐妹,此時也絲毫不敢造次,她知道,如果孝莊橫眉冷目,尚且好辦,可是如今日這般看似冷漠到極點,才真正是怒到了極點,蘇茉爾垂手而立,恭敬道:“是,都檢視過了,各宮主位嬪妃和幾位庶妃的被褥上,確實是……麝香,尤其承乾宮的,竟是更為致命的鶴頂紅,這些鶴頂紅以特殊方法淬入被褥,時日久了便就滲入人的肌理,幸而用量不多,如今又及時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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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茉爾靜靜道:“太後寬心,兩位禦醫都是心腹,決不會說漏一字半句,賢妃娘娘也是個懂事的人,您看她才與奴婢覆了命,便借故回去了,此事已成宮闈秘事,不會有太多人知道!”

孝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會有太多人知道?若是哀嘆家再不殺一儆百,這些人就要讓哀家斷子絕孫了!”

“當啷”一聲脆響,炕幾上擺的一只霽紅釉暗刻麒麟紋三足香爐,滾落地下,紅幽幽的碎瓷片濺了滿地,如落梅繽紛,漫天飛舞。

落梅繽紛,漫天飛舞。浮碧亭外的數十枝紅梅,喜逢大雪,花吐胭脂,香欺蘭蕙,寒蕊蘊冷香,更使人心曠神怡。

淑懿從慈寧宮出來,並未回承乾宮,而是一徑來到了禦花園。趁著這時消息還沒傳開,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禦園裏銀裝素裹,一片琉璃世界,卻鮮有人跡,淑懿在寒風中莞爾,櫻唇中噓出縷縷白氣。

浮碧亭冬日遮上了帳幔,以禦風寒,淑懿穿得又暖和,坐在裏面也不覺得冷,她眺望遠方,只見皚皚白雪間,慢慢出現一個淡青的點,一身蓮青藕絲裙襖的雲珠遠遠地逶迤而來。

行至淑懿身邊,福身道:“一切按主子說得做了,那枕芯裏奴婢塞滿了栗米和菊葉,給送到慈寧宮去了。”

淑懿頷首道:“做得好,我知道你是個機靈的,今日才特地留你在宮裏守著。”

淑懿入宮第一日,就發現內務府派給她的所有被褥上都有用量極微的鶴頂紅,而枕芯裏卻摻滿了人參,人參可以使藥性加強數倍,所以,如果不是淑懿及時將枕芯換掉,只怕早已經病入膏肓了,恰好寧貴人,也是無意之中換掉了枕頭,才僥幸有了身孕。

她換掉枕頭,又在每日所服的避子湯裏,加了解毒的藥材,所以不曾受害。現在孝莊要查承乾宮的東西,她自然要把人參從枕芯裏取出來,不然,禦醫們皆知人參會催動藥性,她用了這麽久卻安然無恙,豈不叫精細如發的孝莊起疑?

雲珠歪著頭想了想,不解道:“奴婢只是不明白,淑惠妃既然會使這種毒計,怎麽自己反被人害?”

淑懿挑唇笑道:“我看這些主意十有□是賽罕幫她出的——貴妃娘娘的手,伸得夠長啊!”

雲珠明眸顧盼生輝,“那我們幹脆連鍋端,把貴妃一起拉下馬!”

淑懿搖頭道:“難!賽罕已經死了,死無對證的事,又到哪裏去查?況且皇太後只怕也不會允許兩個博爾濟吉特氏的高位嬪妃同時壞了事兒。”

雲珠恨恨道:“便宜她了!”

淑懿按了按鬢邊嵌著的幾朵藍寶石花鈿,問道:“叫你帶的人帶來了嗎?”

雲珠點頭道:“帶來了,淑惠妃才歇了晌,奴婢怕與銀珠同來太點眼,因此與她一前一後分開了。”

淑懿讚許地點點頭,說話之間,已見銀珠一襲暗珠紫的鑲花裙襖,為了抄近道,不惜踏著羊腸小徑上的厚厚積雪而來,顯是步履匆匆。

剛踩上浮碧亭的臺階,就實實地向地上一跪,風吹進亭中的碎雪沾在棉裙子上,漸漸地融成水滴。

“娘娘救我,方才雲珠姐姐已經對奴婢說了,我家小主這次落了大把柄,我是她的掌事宮女,只怕也是在劫難逃!”銀珠說著,止不住嗚嗚哭起來。

“這麽冷的天兒,當心跪在地上凍壞了,雲珠,快扶起來!”淑懿一面含笑安撫銀珠,一面出手虛扶她,雲珠忙把銀珠攙了起來。

淑懿柔聲道:“別害怕,本宮若是不想管你,何必把你叫到這兒來?我不為別的,只因你跟雲珠是好姐妹,她又是我的得力臂膀,本宮也不能袖手旁觀!”

銀珠與雲珠都是蘇茉爾手下□出來的,論聰明機變都是百裏挑一,當下便會意道:“娘娘放心,銀珠是知恩圖報的人,不管娘娘把奴婢安排在哪兒,往後奴婢都是娘娘的人!”

淑懿點點頭,她已經悄悄叫阿瑪查了銀珠的家世,銀珠父母早逝,只與一個弟弟相依為命,銀珠的弟弟新近被鄂碩送入了國子監。

淑懿道:“一般宮中嬪妃勢敗之後,都會有一番清查,素日與小主關系最密切的,往往會被慎刑司治罪,好在你做掌事宮女的時間不長,若慎刑司問你時,你只管往賽罕頭上推,本宮會為你打通關系,想必精奇嬤嬤也不會太為難你。等過了這一關,本宮再找人,給你安排個宮院當差。”

銀珠咬了咬唇,大著膽子道:“奴婢有個不情之請,求娘娘應允!”

淑懿柳眉輕揚,道:“哦?說來聽聽!”

銀珠決絕道:“求娘娘開恩,奴婢往後去哪個宮院都成,哪怕做雜役呢,就只別叫奴婢去翊坤宮!”

淑懿眉心微蹙,她確實有叫銀珠去翊坤宮的打算,當下遂笑問道:“這卻是為何?”

銀珠星眸中似跳動著兩團火焰,“當初賽罕就是貴妃安插在儲秀宮的,娘娘不知道,她是怎麽淩□婢的!所以……所以……淑惠妃往她的發油中放那種東西,也算是報應!”說著,燃燒的火焰的眼眶中卻含著兩顆晶瑩。

淑懿楞了一楞,忽而想起貴妃近日諸般癥狀,問道:“你是說水銀?”

銀珠怔住,道:“原來娘娘知道?”

“我只知道有人給貴妃用了水銀,卻不知是放在發油中的,”說罷點頭微笑,酡紅鏤銀絲的百花絹子在纖指上絞來絞去,“是啊,放在發油裏,從頭皮滲入肌理,淑惠妃也算是費了心思了!”

銀珠的笑意如凍在枝頭的冰淩花,“她害得淑惠妃生不如死,淑惠妃恨不得手刃了她,這發油都不曾叫下人們沾手,是淑惠妃親手放進去的。”

淑懿慨嘆道:“是得親手放進去,才能讓她心鍔隕院黴壞悖敲湊庋姆⒂停簀昧碩嗑昧耍

銀珠默忖一刻,道:“從奴婢無意中發現……總有兩個月了吧!”

淑懿闔目微笑,兩個月,足夠令小博爾濟吉特氏永遠失去做額娘的機會了,看來前世今生,她都是一樣的膝下淒涼。

淑懿撣撣冽風偶爾吹落衣襟的雪花,溫和道:“好了,此處不宜久耽,你先回去吧,順便折一把紅梅給你家小主插瓶。”

銀珠面露疑惑,立時又會意過來,白眉赤眼兒的,走那麽遠的路來趟禦花園,豈不叫人生疑?心中更佩服賢妃的縝密周全,恭然施禮告退。

作者有話要說: 淑惠妃這回銷魂了,剛知道別人給自己下的絆子,又被揭破了詭計,唉唉唉,憂桑啊憂桑,這宮裏還真是處處是陷阱~~~~~~~~~

再瞧淑淑這工作效率,打擊敵人和搞統一戰線兩不耽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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