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桑從洗手間出來,看到守在外面的高少逸,嚇了一跳。她視線飛快搜索郁甜的身影,一無所獲,看穿她心思的人已經先一步開口：“郁姐先走了。”

這似乎在說他和郁甜之前碰過面。

葉桑故作鎮定點點頭說：“哦，那我也回包廂。”

高少逸沒接話，卻直接上前兩步堵住葉桑的去路，用行動表示不希望她走。

他低頭，葉桑擡頭,四目相對,彼此都看清楚對方眼底的情緒。

又一次看到高少逸這樣認真的眼神,葉桑下意識心虛。

盡管她原本不必如此。

當年的那一場意外,葉桑得承認至少在那個時候,無論是一時沖動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她自己確實也是放任事情發展的。但也確實沒有想過會變成現在這樣。

畢竟都這麽多年過去了啊。

這個人……為什麽偏偏在這件事上這麽執著？

“談談？”

高少逸盯著葉桑,“逃避真的不是什麽解決問題的辦法。”

“什麽問題？”

葉桑定一定心神回答，“我覺得我們沒問題。”

“是嗎？”

高少逸皺著眉反問,又說,“可是我覺得有，我覺得你一直在欺負我。”

葉桑噎了噎：“怎麽就欺負你了？”

高少逸依舊皺著眉：“你如果一點都不喜歡我,為什麽要和我做那種事？”

再次噎住的葉桑：“……”

“難道你就喜歡我了？”她默默說,“我們不是一樣嗎？”

“我之前確實以為我們一樣。”

高少逸沈聲,“直到你一而再再而三拒絕我，我才知道我弄錯了。”

“我以為你多少也有點喜歡我、願意考慮和我在一起，才會和我發生關系,結果你就打算隨便糊弄過去？我就是喜歡你，你怎麽就不相信？你要怎麽才相信？”

葉桑被說得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尤其是高少逸這個討公道一般的架勢，讓她心底那點兒心虛被無限放大。

這麽多年，高少逸的那些心思，她也並不是全無覺察。

猶豫確實猶豫，加上還有很多的顧慮，盡量不去想在一起的可能性。

怎麽會想到他這麽的堅持？

至於別的，平心而論，她倒不覺得高少逸糟糕，也認為他各方面條件挺好。

只是，這些條件好像都是附加的東西。

總歸不應該是感情選擇的標準。

“你……冷靜一點……”

葉桑不自覺後退兩步，“其實，你不覺得我們太熟了嗎？”

“總感覺有點別扭。”

她小聲嘀咕，“難道你真的不覺得我們不太合適嗎？”

“不合適？”

高少逸逼近兩步，輕笑一聲，隨即俯身在葉桑耳邊說了一句話。

那句話鬧得葉桑瞬間漲紅了臉，震驚看著高少逸。

高少逸卻笑：“其他合適不合適不清楚，因為還沒試過。”

“葉小姐，給個機會。”

他擡手輕輕摸一摸葉桑滾燙的臉頰，“當真不合適，包您無條件退貨。”

“真的？”

葉桑擡一擡眼皮，又垂下眼，咬唇，“我……考慮一下……”

*****

夜風吹過，頭頂的燈籠晃了三晃。

面對陸城突然一番表白，郁甜默默看了他一眼，繼而陷入自我懷疑。

這麽多年過去了，怎麽……

難道她一不小心禍害了一個純情少年？但劇本怎麽就被扔了呢？

“在國外這些年過得不好嗎？”

郁甜收回視線，笑笑，“就沒有遇到過別的好姑娘？”

“別的姑娘再好和我也沒有關系。”

陸城仗著自己的身高，伸手扶了下搖搖晃晃的燈籠，“遇不遇到都一樣。”

“不要轉移話題。”

他語氣冷靜，提醒郁甜，“我在和你說我們兩個人的事。”

“你怎麽想？”

郁甜多少感受到陸城的決心，改變策略，“你自己是怎麽看待的？”

“不知道。”

陸城說，“因為我沒辦法自己做選擇，選擇權不在我手裏。”

“很多時候都感覺心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說，她不喜歡你，不是努力就有用的，不如放棄。另一個說，就算她不喜歡我，我也還是喜歡她，沒有辦法。”

“好像怎麽都對，又好像怎麽都不對。”

“我甚至懷疑哪怕你和別人在一起，我都舍不下這份感情……”

“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嚇到你。”

陸城幾不可聞的嘆氣，“而且我總覺得，你對我好像有某一種偏見一樣。”

“後來我回想以前的事情，發現在最開始我們還不熟悉的時候，你對待我的態度和對待別人比較起來，就是要疏遠一些。之後有所改善，但好像依然在刻意保持距離。也不是說奇怪不奇怪，我就是在想……會不會太過清醒了一點？”

“怎麽會有這麽清醒的小姑娘，說不要就堅決不要？”

陸城看一眼郁甜，“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在她的身上也使不出來。”

郁甜好奇：“通天的本事是什麽？”

陸城做了一個思索的表情，之後才說：“以身相許之類的？”

莫名戳中笑點。

郁甜被陸城的話逗笑了，上下打量他兩眼：“如果不需要負責的話……”

對於陸城來說，這樣略帶調戲的對話簡直是驚喜。

他眼角眉梢剛染上笑意，高少逸和葉桑從走廊另一頭走了過來。

“我好好考慮一下。”

陸城收斂表情、壓低聲音，“你別想賴賬。”

郁甜：“……”

這種事還真上趕著吶？

*****

當天聚餐結束，回去之後，郁甜就好好的反省了一下。

陸城說她太過清醒，似乎非常準確。

因為清醒，所以目標明確、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卻無可避免會錯失很多。

但關乎感情不是該把話說得明明白白更好嗎？

不過陸城竟然發現她對他有偏見……

那麽多年前的事，怎麽還記得這麽清楚？不是該早就不記得了？

所以，她當真一不小心禍害了一個純情少年？

到底是怎麽回事？

雖然劇本砸鍋對她沒有壞處甚至很可能會帶來好處，但弄不清楚原因，還是有點不太踏實。也不知道根源出在她身上，還是出在陸城身上，又或者別的……

陸城又要怎麽辦才好？

晚上那話是玩笑也是實話，如果不是那些“偏見”，多少會考慮吧。

就像吳靜淑說的，這麽優秀的人也並非遍地都有。

這些年見多了各種各樣的人……對這句話的理解就更加深刻了。

郁甜一邊洗澡一邊反省。

等她反省出來，發現喬嵐煙給她發了信息，她看了一眼，誠惶誠恐回信。

【不愛甜甜圈】：姐你和男朋友一起可以不管我的事的！

【小橋流水】：不耽誤

【小橋流水】：所以你到底怎麽想的？

【小橋流水】：你們兩個人這樣，我真的要看不下去了

【不愛甜甜圈】：……

【不愛甜甜圈】：我能怎麽想

【不愛甜甜圈】：哎，不對，你怎麽也看下去了？

【小橋流水】：甜甜

【小橋流水】：說真的，你試試？

【小橋流水】：反正你這麽多年也不喜歡別人

【小橋流水】：陸城這顆好白菜，我還是希望你來拱，別人不行

【不愛甜甜圈】：……

【不愛甜甜圈】：我不是豬

一個兩個，怎麽全部都是這個態度？

郁甜忍不住犯嘀咕，老郁不說，周圍的朋友全都一樣。

壓力倒沒有壓力。

她不想做的事沒人能逼她，就是……要不然，真的試一試？

*****

郁甜假期在大學的附屬醫院實習。

她實習第二天，一大早，救護車送來一個據說出車禍的老人，情況很不妙。

當時，郁甜跟著實習醫生身後忙忙碌碌，並沒有註意到周圍其他人。

有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姑娘，暗中用手機拍下她幾張照片。

當天下班，郁甜從大樓走出來，看到了陸城。

兩個人才碰面，又有一輛車停在大樓外，隨即有人從車上下來。

一位老人拄著拐杖，被周圍的人簇擁著走向郁甜。

她目光落在郁甜的臉上，開口時，聲音裏帶著幾絲顫抖：“甜甜？”

郁甜看著走到自己面前這位老人，只是滿心疑惑。

她微笑禮貌問：“您好，您是？”

“叫外婆。”

攙扶著老人的一位中年男人，不悅皺眉，“她是你的親外婆。”

郁甜：“？？？”

她臉上的笑僵硬了一下，而後抿唇，語氣淡淡：“是嗎？可我不認識。”

“或者，你們找錯人了。”

郁甜擡眼看向那個中年男人，“初次見面，非常的不愉快，再見。”

“甜甜！”

擡腳要走的郁甜，被老人抓住胳膊，“你一點都不想知道你媽媽的事嗎？”

老人從衣兜裏掏出一張照片，遞給郁甜。

那張照片已經很舊了，邊緣泛黃，照片上的年輕女人卻無比眼熟。

因為她們長得太像了。

要不是這照片太舊、穿著打扮和時下流行不符，郁甜乍一眼會以為是自己。

“其實，倒也沒有很想知道。”

郁甜視線從舊照片上移開，抽回自己的手，“再見。”

陸城跟在郁甜身後，幫她擋了一下，讓她順利的離開這棟大樓。

甩開這些人，一直走在郁甜身後的陸城才出聲：“你要去哪？我送你。”

“回家。”

郁甜回頭看一看陸城，又問，“你怎麽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搶答題：

在醫院那個拍照的人是：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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