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孜給袁柔舉辦慶功宴的地點，就是程河想讓陸呈倦請吃飯，但對方沒搭理他的地方。

宴會進行到尾聲，大家酒足飯飽但還湊在一塊聊天，許孜和臨近的幾個人打了聲招呼退出來，在飯店門口遇到了袁柔。

大概紅氣養人這話說的沒錯。

比起剛認識的怯懦，此時的袁柔幾乎可以用脫胎換骨來形容。

容貌依舊是那個容貌，袁柔的減肥計劃在簡詩的投餵下並沒見出太大的效果。

但她整個人都不一樣了，舉手投足間滿是自信，眼神溫柔而堅定，放在人群中已是很難忽略的那個。

袁柔朝許孜這走來。

許孜先開口。

“怎麽出來了？”

袁柔似乎有些為難，頓了頓才開口。

“我有個想法。”

許孜，“你說。”

“我想去那個人的墓前看看，唱首歌給他聽。”

不用袁柔明說，許孜就知道是誰，因為許孜提前出來為的也是這個。

“我也有此意，一起。”

袁柔點了點頭。

那個當初指出李新文假唱被網暴到自殺的人，才不過二十歲的年紀，當時正在上大二。

他是很喜歡很喜歡聽袁柔唱歌。

可惜到死，他都沒見過吟唱出一首一首讓他單曲循環，陪他度過每一個輾轉難眠深夜，給予他力量的歌的人，到底是什麽樣子，也從未見過她登上舞臺唱歌。

袁柔在他墓前唱了很久。

一首接著一首。

一曲接著一曲。

從她寫的第一首歌詞譜曲還很青澀，到昨天演唱會首唱今天已經登上暢銷榜的所有歌。

袁柔全部都唱給他聽。

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可能袁柔的做法別人看起來有些愚蠢。

他都死了這麽久了。

再怎麽唱也聽不見。

但袁柔總覺得，那個人是希望她唱的。

唱到最後，袁柔已泣不成聲。

她哭道，“是我，是我的錯。如果我當初能勇敢一點就好了。如果我能早一點站出來，或許他根本不會死。”

許孜遞上紙，也沒阻止，任由她發洩情緒。

其實她和袁柔都清楚。

那會就算是袁柔站出來，也改變不了什麽。

以卵擊石，不在於幾個卵。

無非，就是多個人被網暴而已。

等袁柔發洩得差不多，許孜才緩聲說，“不是你的錯，是李新文的錯，是那些不分青紅皂白，無休止網暴人的錯。”

比起現在被很多人推崇的理性至上，許孜內心其實是個挺感性的人。

她看著袁柔自責的模樣，眼中帶著心疼。

“袁柔，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親生父母？”

袁柔臉上露出迷茫的表情。

很早她就知道，別人家的媽媽不會像袁敏對她那樣對自己的孩子。

別人家的孩子是有媽媽疼的。

別人家的媽媽會耐心的陪著孩子玩，會溫柔的在孩子的小辮子上別上好看的發卡，會每天去學校接孩子放學。

袁敏從不會這麽對她。

一次都沒有。

她只會動手打她。

打得她渾身是傷。

也經常不給她做飯。

有一次被支出去的袁柔餓得不行，跑回家想找東西吃結果撞到袁敏和男朋友親熱，那男人被擾了興致拂袖而去，袁柔則被氣急敗壞的袁敏抓著後脖頸的衣服丟到房間裏關了兩天。

袁敏整整兩天都沒想起來看她一眼。

也從未送進來一口水一口糧。

若不是房間裏還有一些不太幹凈的水，袁柔都覺得自己可能根本撐不過那兩天。

小時候袁柔會小心翼翼的討好袁敏，希望袁敏能對自己好一些。

長大了便不會再去討好，因為早已明白討好也沒什麽用。但她內心深處還是渴望父母的，否則也不會因為袁敏身體受傷沒有醫藥費而被李新文壓制，不得不去做她的代唱。

但如果要說父母的樣子。

袁柔腦子裏第一浮現的畫面，便是李正豪夫妻的身影。

他們溫柔，有耐心，會註意到自己所有的小情緒。

袁柔忽然覺得要是他們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就好了。

許孜就跟知道袁柔在想什麽似的。

她說，“24年前，李叔叔和簡阿姨的親生女兒丟了，一直都沒找回來。昨天直播間很多人說你和簡阿姨年輕的時候長得很像，所以……”

“所以，我有可能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袁柔不可置信的脫口而出。

她想起李叔叔和簡阿姨第一次見到自己時的激動，想起和他們相處時不由自主的親近，袁柔激動得心臟都要跳出來。

難不成自己這輩子還能奢望有父母疼愛？

短暫的激動過後，巨大的不安朝袁柔襲來。

她抓著許孜的手。

“許總，你說我要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怎麽辦？”

袁柔心裏滿是惶恐。

如果自己不是，那是不是就代表他們曾經對自己的好都會收回去？

雖然心裏知道如果自己不是，他們收回去也是應該的。但袁柔內心深處還是渴望，她太想要父母，太想有家。

“又或者。”

不等許孜回答，袁柔又有個新的擔憂。

“如果我真是他們親生女兒，他們會不會對我失望？覺得我不夠優秀，和他們心目中的女兒有落差？”

她的擔憂，許孜都懂。

但許孜確定，袁柔就是李正豪夫妻的女兒。

不僅僅是因為苦茶子的話。

李正豪為了和李新文還有袁柔說明白這件事，早已去做了親子鑒定，鑒定結果今早已經出來了。

“你特別好。”許孜說，“如果你實在忐忑，我陪你一起。”

最終，許孜沒能和袁柔一起去李家。

因為苦茶子告訴她，她又上熱搜了。

還是和賈高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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