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匕浸毒，莫道男兒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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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匕浸毒，莫道男兒無悔
“漠水，殺了他！”武陵魚冷冷地道。
望著滿手滿胸的血漬，漠水無神而糾結的，似被眼前的一切嚇懵了。伴著一聲歇斯底裏的痛嘯，她竟像換了個人似的，滿面茹悲含痛，熱淚滾滾而落，顫抖著，“……浪人，浪人，啊……”。她忽然怒拔而立，挺出匕首，怒向自已，“我、要、殺、了、你……。
極其詭譎的一幕，就在她挺匕欲自刺的剎那，武陵魚一閃近身，於她額前一點，瞬間，漠水又回覆了滿臉的戾氣與兇虐，雖眼淚猶自不住，眸裏那一抹千嬌百柔一瞬間便被那無窮的酷厲所占據，令人不寒而栗。一經如此，漠水這一匕便調向，硬生生向浪人刺落，苻桑落怒拔九曲，一擋一劈，一揮一削，步步緊逼。他雙眼腥紅，“漠水姐姐，不管你曾經與我大哥有多要好，也不論你們之間發生過何種糾葛，變成現今你死我活的境地，只要我苻桑落一日還活在這世上，便不許你傷害我大哥！……你聽到了嗎？”
漠水冷哼道，“就憑你麽，簡直狂妄至極，你憑你一介人間小嘍啰，也敢與我做對，當成活得不耐煩了。”
道完，她手中短匕疾搠而下，忽左忽右，閃東閃西，逼得苻桑落步步後卻，終於，冷不防被她瞧著下盤空隙，一匕劃落的同時，忽起右腿，將苻桑落踢揣而出。
一道美麗的弧線，擲地有聲，像極了一個諷刺，苻桑落掙紮爬起，連執握九曲的手一起被漠水踩壓在地，“臭小子，還敢與我動手麽？”
任苻桑落如何掙紮，如何使勁，如俎上魚肉般，皆是徒勞，他恨極怨極地捶擂著自已的胸脯，恨自已無用，不好好修煉，以至於此時此刻，連大哥都保護不了！
一匕欲落，就在浪人驚吼聲中，並猛地爬躥而起，疾撞而至，雖將匕鋒撞偏，可落勢未減，招向自身……
一聲嗡鳴忽從殿外傳至，漠水手中短匕把握不住，竟被激蕩而出，“叮”一聲，沒入頂上橫梁。
就在她驚叱聲中，殿中忽閃進一位年過四十，卻風韻猶存的婦人，乍見此婦，漠水臉上更是神色不定，喝道，“你，你想做什麽？”
婦人幽幽地道，“我不許你們殺他！”
武陵魚步下殿臺，“哦？……夜蝶門主，我很想知道，為什麽？”
這夜蝶門主妙目含叱，“沒有什麽。”
武陵魚一怒，魔力盡張，“如若我說不呢？”
夜蝶門主冷笑道，“那便試試，不要忘了，這裏可是夜蝶門！”
苻桑落只覺全身疼痛酸軟，忽聽這夜蝶門主如此維護，不禁心生感激，顧眼瞄去，不覺一驚，但見這婦人雖徐娘半老，卻似天姿國色，越見妙翹，眉宇之間，雖甚有妖王媚傾城的氣度，只是淡了媚惑，多了冷艷。
武陵魚忽朗聲長笑，得意地道，“罷了，罷了，夜蝶門主，如今已無人防礙我進伐東林寺，他們兩個嘛，讓給你，那又如何？……只是，我希望你能知道哪些事該做，哪些事不當為，進伐東林之日，我可不希望這位會使天盾術的小子壞我大事！”
就在他雷厲風行，大袖一揮“我們走！”時，眾人盡皆化遁而去。夜蝶門主忙檢視兩人傷勢。
苻桑落奇惑道，“門主，那漠水既然誘殺貴派如此多弟子，為何，你竟讓他們逗留於這夜蝶宮中……！”
夜蝶門主嘆息一聲，長身俏立，“實不相瞞，我夜蝶派因勢單力薄，早已不於修真行走多年，此次，北魔兩位洞主忽現身於此，道有要事要辦，還對我門下弟子，……哎，不說了，慚愧啊!想我夜蝶派隱匿於此，通向各界的結界口甚少，沒想還是被北魔洞查察而出，被他們宰割……”
苻桑落道，“那些弟子……”？
夜蝶門主嘆憐道，“都死了，死了，他們都死了……”。
浪人聽她如此悲憐 ，想起適才漠水那殘忍的一幕幕，不覺心顫，陣陣涼意沁上心頭，“我還不如死了的算了！”驚得兩人側目驚望。
又聽浪人戚戚苦苦扼腕長嘆，“……難道，難道當真如師傅所言，漠水，漠水她與妖為伍，被妖氣所染，才變成如今這模模樣……，師傅，我對你不起，如若弟子早日抽身執妄，才致於釀成如此大禍……”，他忽慌亂的爬起，又牽攜起苻桑落，失神又落魄地道，“兄弟，兄弟，快走，快隨我去，北魔要攻伐東林寺了，東林寺將不保，人間界將生靈塗炭。……兄弟，你終究是人界弟子，這勞什子城主，不當也罷，快隨我去拯救人間萬姓！快呀，快呀……啊！……”
他強掙力拽，牽扯傷口，頓時血流汩汩。夜蝶門主見此，撮指一彈，一絲靈力貫入，傷口頓結。
苻桑落扶住他，“大哥，如今這副模樣，又怎生保護東林呀！依我之言，還是先調理傷勢要緊，否則……”。
浪人一甩手，怔怔地道，“兄弟，我來問你，你眼中還有我大哥沒？”
苻桑落一愕，悲聲道，“小弟心目中，一直當你是大哥，從未更改過！”
“那好！……你啥也不用問，什麽也別說，只隨我走！”，他緊箍苻桑落的右腕，又行牽扯。
這次，苻桑落並未還猶豫，雖然心中糾結，覺得離不了師傅，師妹，師姐，亦葉等等……，可是，大哥既然如此堅決，恐怕真有他的道理。
浪人倒是一愕，惑人回望，“……只道你還會掙紮，咋這快便舍得了這勞什子城主了。……嘿嘿，就知道你想問是什麽緣故？原因只有一個，因為你是人，不是魔，這裏，不是你該呆的地方。一個人如若連自已是誰，都分清，那他就是個糊塗蛋！”
苻桑落道，“可是，師傅他們對我真的很好，畢竟一起生活了五年，也照顧了五年，……”
浪人恨聲道，“魔，魔魔，何謂魔，那便是罪惡，雖他們一時對你好，難保一直對你好，他們之所以待你好，不是懷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便是另有圖謀。你呀，虧你還是個人界弟子，竟然連這些最基本的界限都混淆了。……那次懸浮城一游，我便欲勸誡於你，望你抽身乘早，可是，即使講些大道理，怕你聽不進，如今，活生生的現實擺在眼前，你總信了吧。……我與漠水相親相歷已十餘載，到頭來，如何……”
瞄著苻桑落無奈地嘆息與頷首，夜蝶門主心中一熱，剛欲開口，終於又緘默不語。
浪人又道，“在這之前，我亦對師傅的定見有些許懷疑，我寧願相信自已親見親歷的東西，也不會不動搖師傅所言。我寧願相信，你身邊的魔人是真心待你，有朝一日，不會對你下手。……可是，事至如今，我完完全全錯了，錯得如此可笑，原來，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我單純的個人認為，原來，我是如此的無知。……那北魔洞主是你師傅的師弟，他眼睜睜的瞅著自已的師侄欲被殺害，這意味著什麽，這就意味著你師傅與師叔之間，終究是不靠譜的，那麽，你還執意的以為，……還是隨我返回人界吧……”
大哥的一番血淚之言，字字句句，無不沈痛地撞擊著苻桑落的心靈，雖然，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可是，他還幻想著，這些畢竟只是師叔所為，並不代表師傅他們的意思，他堅信，五年養育，哪怕是塊石頭，也狠不下心腸，更何況，不是虎毒不食子嗎！
可是，大哥有傷在身，又需回東林，他已無可選擇，只得走一步瞧一步，先將師哥送回東林，再做後面的打算。
“哇”，浪人忽噴一口烏血，忽臉色於青，唇色蒼白，痙攣不已，苻桑落大駭，荒亂失措。聽夜蝶門主驚顫道，“他中毒了，難道……”，她疾探腕脈，神色凝理，“不好，那匕首塗有七絕紅劇毒，恐怕，……他恐怖活不過今晚！”
苻桑落駭然失魄，央求道，“門主，門主，救救我大哥！”
夜蝶門主頗感為難，終於盤坐於後，胸前光芒大勵，一顆紅丹忽緩緩脫出口腔，蓋於浪人百會穴處旋浮不已。約一盞茶功夫，浪人氣色稍微和潤些，她才收丹而立，疲憊地道，“他體內的劇毒已暫時阻住，不至於擴散，這幾日，我需細研解毒之方，你們且暫居於此，切記不可讓他再動法術。”
於夜蝶宮中，一連多日，浪人皆是高燒不退，神智模糊，惡魘連連，時爾高聲抗議，“漠水她，她這一切只是為湊錢治愈木安的病，我相信她，即使與妖人為伴，她絕不會受染，不會的，師傅，師傅，她不會的……”；時爾念悲吶喊，“……為什麽，為什麽，漠水，你能告訴我，這一切是為了什麽，……我如此相信於你，為了信任你，不惜屢屢抗悖師傅，你，你好狠心,好絕情,……難道你忘了我們的曾經，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嗎，我答應過你，只要此事一了，便會去尋你，自此退出東林寺，與你退隱修真，做一對平凡夫妻”；時爾高淒惻悔嚎，“師傅，徒兒對不起你，漠水她，她果如你所箴，她變了，變了，變得不是徒兒曾經認識的他了。師傅，我好悔，好恨，為什麽不早日聽你的話，如今，由於我的執拗，才導致東林寺步入險境，東林寺千年基業，恐怕終將毀在徒兒之手。師傅啊，師傅，枉你悉心教導，栽培一場，倒頭來，你的徒兒……”。
這些時日中，苻桑落不曾稍離床榻，一心皆系於大哥，以至於日不安，夜難寧，忽忽半月有餘，雖吃穿用度不少，卻是不見夜蝶門主再來過。
苻桑落思前想後，終於闖入煉藥房，只見爐冷室潔，哪有半點像煉過藥的痕跡，他怒闖谙機殿，質問夜蝶門主道，“你曾許諾會救我大哥性命，可是，你卻，你，那煉藥處室冷香凝，毫無半點煉藥跡象……”。
夜蝶門主薄含慍怒，終於緩緩道，“苻公子，實不相瞞，對於你大哥的毒，我無能為力，那日的許諾，不地一句空言。”
苻桑落怒拔九曲，氣憤填膺，“你，既然如此，你何必虛言逛人，你這樣，豈不要了我大哥性命！……你，難道你與北魔洞竟是蛇鼠一窩……”
“大膽！”夜蝶門主柳眉微豎，終於平下心氣，平和地道，“如若如你所料，那日他們欲殺你之時，我又何必我此一舉。……我有我的難處。我雖救得你們一命，可亦不敢得罪北魔洞，如若不托住你們，那浪人回轉東林寺治愈毒傷與北魔洞相抗，你想，我夜蝶滿門豈難幸免於北魔洞的毒手！”
苻桑落怔怔而退，喃喃道，“原來，原來你們也是迫不得已。”
夜蝶門主忽道，“也罷，東林之危迫在眉睫，浪人體內之毒至少亦得十天半月，我也不誑留你們了，且去吧。”
“慢！”苻桑落忽覺她話裏透著玄機，疑思而落語，“我大哥之毒十天半月可去，……難道，你知道解毒之法！”
夜蝶門主頷首道，“不錯，既然已救過你們一命，倒不如徹底點，仙界神醫裘千年便居於東林寺，有她的妙手回春之術，去浪人體內之毒不算難事！”
苻桑落喜之若狂，辭退欲出，忽聞宮中混亂至極，有人來稟，“門主，有兩人闖入夜蝶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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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水，殺了他！”武陵魚冷冷地道。
望著滿手滿胸的血漬，漠水無神而糾結的，似被眼前的一切嚇懵了。伴著一聲歇斯底裏的痛嘯，她竟像換了個人似的，滿面茹悲含痛，熱淚滾滾而落，顫抖著，“……浪人，浪人，啊……”。她忽然怒拔而立，挺出匕首，怒向自已，“我、要、殺、了、你……。
極其詭譎的一幕，就在她挺匕欲自刺的剎那，武陵魚一閃近身，於她額前一點，瞬間，漠水又回覆了滿臉的戾氣與兇虐，雖眼淚猶自不住，眸裏那一抹千嬌百柔一瞬間便被那無窮的酷厲所占據，令人不寒而栗。一經如此，漠水這一匕便調向，硬生生向浪人刺落，苻桑落怒拔九曲，一擋一劈，一揮一削，步步緊逼。他雙眼腥紅，“漠水姐姐，不管你曾經與我大哥有多要好，也不論你們之間發生過何種糾葛，變成現今你死我活的境地，只要我苻桑落一日還活在這世上，便不許你傷害我大哥！……你聽到了嗎？”
漠水冷哼道，“就憑你麽，簡直狂妄至極，你憑你一介人間小嘍啰，也敢與我做對，當成活得不耐煩了。”
道完，她手中短匕疾搠而下，忽左忽右，閃東閃西，逼得苻桑落步步後卻，終於，冷不防被她瞧著下盤空隙，一匕劃落的同時，忽起右腿，將苻桑落踢揣而出。
一道美麗的弧線，擲地有聲，像極了一個諷刺，苻桑落掙紮爬起，連執握九曲的手一起被漠水踩壓在地，“臭小子，還敢與我動手麽？”
任苻桑落如何掙紮，如何使勁，如俎上魚肉般，皆是徒勞，他恨極怨極地捶擂著自已的胸脯，恨自已無用，不好好修煉，以至於此時此刻，連大哥都保護不了！
一匕欲落，就在浪人驚吼聲中，並猛地爬躥而起，疾撞而至，雖將匕鋒撞偏，可落勢未減，招向自身……
一聲嗡鳴忽從殿外傳至，漠水手中短匕把握不住，竟被激蕩而出，“叮”一聲，沒入頂上橫梁。
就在她驚叱聲中，殿中忽閃進一位年過四十，卻風韻猶存的婦人，乍見此婦，漠水臉上更是神色不定，喝道，“你，你想做什麽？”
婦人幽幽地道，“我不許你們殺他！”
武陵魚步下殿臺，“哦？……夜蝶門主，我很想知道，為什麽？”
這夜蝶門主妙目含叱，“沒有什麽。”
武陵魚一怒，魔力盡張，“如若我說不呢？”
夜蝶門主冷笑道，“那便試試，不要忘了，這裏可是夜蝶門！”
苻桑落只覺全身疼痛酸軟，忽聽這夜蝶門主如此維護，不禁心生感激，顧眼瞄去，不覺一驚，但見這婦人雖徐娘半老，卻似天姿國色，越見妙翹，眉宇之間，雖甚有妖王媚傾城的氣度，只是淡了媚惑，多了冷艷。
武陵魚忽朗聲長笑，得意地道，“罷了，罷了，夜蝶門主，如今已無人防礙我進伐東林寺，他們兩個嘛，讓給你，那又如何？……只是，我希望你能知道哪些事該做，哪些事不當為，進伐東林之日，我可不希望這位會使天盾術的小子壞我大事！”
就在他雷厲風行，大袖一揮“我們走！”時，眾人盡皆化遁而去。夜蝶門主忙檢視兩人傷勢。
苻桑落奇惑道，“門主，那漠水既然誘殺貴派如此多弟子，為何，你竟讓他們逗留於這夜蝶宮中……！”
夜蝶門主嘆息一聲，長身俏立，“實不相瞞，我夜蝶派因勢單力薄，早已不於修真行走多年，此次，北魔兩位洞主忽現身於此，道有要事要辦，還對我門下弟子，……哎，不說了，慚愧啊!想我夜蝶派隱匿於此，通向各界的結界口甚少，沒想還是被北魔洞查察而出，被他們宰割……”
苻桑落道，“那些弟子……”？
夜蝶門主嘆憐道，“都死了，死了，他們都死了……”。
浪人聽她如此悲憐 ，想起適才漠水那殘忍的一幕幕，不覺心顫，陣陣涼意沁上心頭，“我還不如死了的算了！”驚得兩人側目驚望。
又聽浪人戚戚苦苦扼腕長嘆，“……難道，難道當真如師傅所言，漠水，漠水她與妖為伍，被妖氣所染，才變成如今這模模樣……，師傅，我對你不起，如若弟子早日抽身執妄，才致於釀成如此大禍……”，他忽慌亂的爬起，又牽攜起苻桑落，失神又落魄地道，“兄弟，兄弟，快走，快隨我去，北魔要攻伐東林寺了，東林寺將不保，人間界將生靈塗炭。……兄弟，你終究是人界弟子，這勞什子城主，不當也罷，快隨我去拯救人間萬姓！快呀，快呀……啊！……”
他強掙力拽，牽扯傷口，頓時血流汩汩。夜蝶門主見此，撮指一彈，一絲靈力貫入，傷口頓結。
苻桑落扶住他，“大哥，如今這副模樣，又怎生保護東林呀！依我之言，還是先調理傷勢要緊，否則……”。
浪人一甩手，怔怔地道，“兄弟，我來問你，你眼中還有我大哥沒？”
苻桑落一愕，悲聲道，“小弟心目中，一直當你是大哥，從未更改過！”
“那好！……你啥也不用問，什麽也別說，只隨我走！”，他緊箍苻桑落的右腕，又行牽扯。
這次，苻桑落並未還猶豫，雖然心中糾結，覺得離不了師傅，師妹，師姐，亦葉等等……，可是，大哥既然如此堅決，恐怕真有他的道理。
浪人倒是一愕，惑人回望，“……只道你還會掙紮，咋這快便舍得了這勞什子城主了。……嘿嘿，就知道你想問是什麽緣故？原因只有一個，因為你是人，不是魔，這裏，不是你該呆的地方。一個人如若連自已是誰，都分清，那他就是個糊塗蛋！”
苻桑落道，“可是，師傅他們對我真的很好，畢竟一起生活了五年，也照顧了五年，……”
浪人恨聲道，“魔，魔魔，何謂魔，那便是罪惡，雖他們一時對你好，難保一直對你好，他們之所以待你好，不是懷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便是另有圖謀。你呀，虧你還是個人界弟子，竟然連這些最基本的界限都混淆了。……那次懸浮城一游，我便欲勸誡於你，望你抽身乘早，可是，即使講些大道理，怕你聽不進，如今，活生生的現實擺在眼前，你總信了吧。……我與漠水相親相歷已十餘載，到頭來，如何……”
瞄著苻桑落無奈地嘆息與頷首，夜蝶門主心中一熱，剛欲開口，終於又緘默不語。
浪人又道，“在這之前，我亦對師傅的定見有些許懷疑，我寧願相信自已親見親歷的東西，也不會不動搖師傅所言。我寧願相信，你身邊的魔人是真心待你，有朝一日，不會對你下手。……可是，事至如今，我完完全全錯了，錯得如此可笑，原來，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我單純的個人認為，原來，我是如此的無知。……那北魔洞主是你師傅的師弟，他眼睜睜的瞅著自已的師侄欲被殺害，這意味著什麽，這就意味著你師傅與師叔之間，終究是不靠譜的，那麽，你還執意的以為，……還是隨我返回人界吧……”
大哥的一番血淚之言，字字句句，無不沈痛地撞擊著苻桑落的心靈，雖然，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可是，他還幻想著，這些畢竟只是師叔所為，並不代表師傅他們的意思，他堅信，五年養育，哪怕是塊石頭，也狠不下心腸，更何況，不是虎毒不食子嗎！
可是，大哥有傷在身，又需回東林，他已無可選擇，只得走一步瞧一步，先將師哥送回東林，再做後面的打算。
“哇”，浪人忽噴一口烏血，忽臉色於青，唇色蒼白，痙攣不已，苻桑落大駭，荒亂失措。聽夜蝶門主驚顫道，“他中毒了，難道……”，她疾探腕脈，神色凝理，“不好，那匕首塗有七絕紅劇毒，恐怕，……他恐怖活不過今晚！”
苻桑落駭然失魄，央求道，“門主，門主，救救我大哥！”
夜蝶門主頗感為難，終於盤坐於後，胸前光芒大勵，一顆紅丹忽緩緩脫出口腔，蓋於浪人百會穴處旋浮不已。約一盞茶功夫，浪人氣色稍微和潤些，她才收丹而立，疲憊地道，“他體內的劇毒已暫時阻住，不至於擴散，這幾日，我需細研解毒之方，你們且暫居於此，切記不可讓他再動法術。”
於夜蝶宮中，一連多日，浪人皆是高燒不退，神智模糊，惡魘連連，時爾高聲抗議，“漠水她，她這一切只是為湊錢治愈木安的病，我相信她，即使與妖人為伴，她絕不會受染，不會的，師傅，師傅，她不會的……”；時爾念悲吶喊，“……為什麽，為什麽，漠水，你能告訴我，這一切是為了什麽，……我如此相信於你，為了信任你，不惜屢屢抗悖師傅，你，你好狠心,好絕情,……難道你忘了我們的曾經，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嗎，我答應過你，只要此事一了，便會去尋你，自此退出東林寺，與你退隱修真，做一對平凡夫妻”；時爾高淒惻悔嚎，“師傅，徒兒對不起你，漠水她，她果如你所箴，她變了，變了，變得不是徒兒曾經認識的他了。師傅，我好悔，好恨，為什麽不早日聽你的話，如今，由於我的執拗，才導致東林寺步入險境，東林寺千年基業，恐怕終將毀在徒兒之手。師傅啊，師傅，枉你悉心教導，栽培一場，倒頭來，你的徒兒……”。
這些時日中，苻桑落不曾稍離床榻，一心皆系於大哥，以至於日不安，夜難寧，忽忽半月有餘，雖吃穿用度不少，卻是不見夜蝶門主再來過。
苻桑落思前想後，終於闖入煉藥房，只見爐冷室潔，哪有半點像煉過藥的痕跡，他怒闖谙機殿，質問夜蝶門主道，“你曾許諾會救我大哥性命，可是，你卻，你，那煉藥處室冷香凝，毫無半點煉藥跡象……”。
夜蝶門主薄含慍怒，終於緩緩道，“苻公子，實不相瞞，對於你大哥的毒，我無能為力，那日的許諾，不地一句空言。”
苻桑落怒拔九曲，氣憤填膺，“你，既然如此，你何必虛言逛人，你這樣，豈不要了我大哥性命！……你，難道你與北魔洞竟是蛇鼠一窩……”
“大膽！”夜蝶門主柳眉微豎，終於平下心氣，平和地道，“如若如你所料，那日他們欲殺你之時，我又何必我此一舉。……我有我的難處。我雖救得你們一命，可亦不敢得罪北魔洞，如若不托住你們，那浪人回轉東林寺治愈毒傷與北魔洞相抗，你想，我夜蝶滿門豈難幸免於北魔洞的毒手！”
苻桑落怔怔而退，喃喃道，“原來，原來你們也是迫不得已。”
夜蝶門主忽道，“也罷，東林之危迫在眉睫，浪人體內之毒至少亦得十天半月，我也不誑留你們了，且去吧。”
“慢！”苻桑落忽覺她話裏透著玄機，疑思而落語，“我大哥之毒十天半月可去，……難道，你知道解毒之法！”
夜蝶門主頷首道，“不錯，既然已救過你們一命，倒不如徹底點，仙界神醫裘千年便居於東林寺，有她的妙手回春之術，去浪人體內之毒不算難事！”
苻桑落喜之若狂，辭退欲出，忽聞宮中混亂至極，有人來稟，“門主，有兩人闖入夜蝶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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