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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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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輕念劍訣,霎時劍氣如龍,驚雷閃電般迅速反擊。

作者有話要說: 註意啦各位親親麽!每多10個收藏,第二天也雙更!快快收藏點擊吧!收藏突破20雙更,然後30以此類推……

☆、何謂悲喜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我寫文的朋友收到一條評論 說是不收藏 因為大多收藏了之後 這文基本就坑了

所以。。。大家都是這麽想的麽

然後昨天聽編輯說不能要求讀者留言 否則有刷分的嫌疑

所以我每天的“求評求收藏”基本也就水了。。

不過還是要說收藏真挺重要的 能讓更多的人看到這篇文 所以覺得會坑的親 可以等我完結再來收藏 不要覺得完結之後有什麽好收藏的 因為這是我們內部的評判標準 而且完結之後 還有番外不定時更新。。 所以希望希望本文的親 一定要多多支持喲~

塵土簌簌而落,金黃的劍芒在半空之中化於無形。二人激戰多時,方才停歇,師傅面上雖怒氣不減,眼中也不免有自豪之色,師兄接下他數百招仍無倦意,可見劍法之精進。

剛試探完師兄,師傅他老人家的目光又落到我身上。我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別說讓我接下百招了,估計十幾招就得累趴下。

還好我有先見之明,在他兩人比試之際就躲到孟婆後面,此刻見師傅眼瞧著我,更是往孟婆身後縮了縮,可憐巴巴的望著她:“婆婆……”

孟婆見我淚花在眼中亂轉,可就是不落下,心知我這是裝出來,但還是忍不住心軟,便對師傅好言相勸:“陸判官,既然小川子他們平安回來了,你又何必跟小孩子置氣?”

我點頭附和,不敢作聲,師傅瞪我一眼,便要舉手打我,我下意識一縮,孟婆已將師傅攔下,苦口婆心道:“兩個孩子不回來,你就天天惦記著怕出個好歹,現在回來了你又……”

“行了!”師傅一揮手,打斷孟婆的話。

聽孟婆這麽一說我心裏也挺不是滋味的,我太讓師傅操心了。當下一想,便自動自發地不躲了,剛走出幾步,就被師傅揪住耳朵,疼得我大嚷:“師傅,師傅,您輕點兒……”

師傅松開手,我揉了揉被捏得發紅的耳朵,見師傅他老人家氣未消就立馬想到什麽,連忙從包裏翻出晗靈珠,一臉狗腿地獻上:“師傅您看,我這專門給您帶的!”

站在師傅後面的樂霄師兄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比了個口型:“專門?”

我朝他一陣擠眉弄眼,意思是:你要是敢給我說出去,你就死定了!!!

後來我想,要是跟師兄打起來,不知道是誰死定了,於是又轉過頭用口型改了口重新威脅他:安分點兒,不然死給你看!!!

師兄一個沒忍住差點就笑出聲來,還好師傅心思全放在晗靈珠上,並未留意。師傅仔細瞧著那顆珠子,微微皺了皺眉,面露詫異,我將晗靈珠得來的經過細細向他道來。

師傅聽過後神色覆雜,卻沒有過多的表示,只是說這顆珠子既然已經染了我的精血,旁人拿去也無甚用處,讓我好生保管,不可隨便亂用。我在西陵地宮已經見識過晗靈珠反噬之力的厲害,當下應好。

“你們兩個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就罰你們每人抄三百遍的《往生梵咒》,給冥府的怨靈超度吧!”

“啊?!”我和師兄異口同聲叫道。

“怎麽?嫌少啊?那就五百遍吧!”

我和師兄不敢多做辯駁,忍著抗議,一同道:“是!”

經閣裏面只聽得見匆匆寫字的聲音。

“師妹,你第幾遍了?”

“三百七十二。你呢?”

“少你兩遍。”

十分之一柱香後……

“多少遍了?”

“你不是才問過我嗎?”

“是麽……”

又一個十分之一柱香後……

“師……”

“三百八十。別再問了!”

“不行了,我得出去走走,再這麽下去,該被超度的就是我了!”師兄站起來,揉了揉眉心道。

許久之後師兄才回來,卻一直站在我身後沒有說話。我狐疑地轉過,一襲紅衣入眼,燦若朝霞。

“你為什麽……不來找我?”半響後,墨琊溫柔出聲,那麽小心,好像他才是那個忘記赴約的人。

我站起身的同時終於想起之前墨琊讓我去找他的事,可我這大半月一直在抄經文一時間竟把這事拋之腦後,如今想起來才懊惱不已,不知該如何作答,只好斂著眉遲疑道:“我……我、我……”

我想說我忘了,我想說對不起,但當我擡頭望進他一雙漆黑的眼睛裏帶著渴望和悲傷,似乞求一般等著我的回答時,我卻什麽都說不出口了。

我可以編一千個理由來騙他,可以想一萬個借口來搪塞他。可那又如何?其本質不過是我從未將他放在心上罷了。

因為不在乎,所以忘得了。

我暗恨自己真是個沒心沒肺的人。

倏地身子一緊,徑自撞進他的胸膛,墨琊緊緊抱著我,在我耳邊低聲道:“你可以解釋的,”他語氣裏忽然有些不確定,“就是算,騙我的也好,你其實並沒有忘記,對不對?”

我說點什麽好,真話傷人,謊話害人。但墨琊明明說可以騙他來著……我輕輕嘆了口氣,剛想開口,又被他打斷:“還是算了,什麽都別說……”

我不由自主地回抱著他,心中一陣惘然,墨琊他竟是這麽一個害怕失去的人嗎?我總覺得他是那種遇事處變不驚,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人,可是他這樣的悲傷讓我感覺非一朝一夕的,而是靈魂在漫長的歲月中漸漸被痛苦、哀傷交織而成的大網覆蓋,掙脫不開。

墨琊他,究竟有怎樣的過往呢……

“墨琊,你到底在害怕什麽呢?”我直視著他,墨琊那雙漂亮的眼睛仿佛寧靜夜空中不改顏色的孤星,映出仿徨的影子。

風的悲吟驟然沈寂,時間逆流回溯,我想起在西陵郊外的那個清涼夜晚,墨琊也如此問過我。

他望著我,臉上掠過一絲傷痛之色,夾雜著驚惶,好似風雨中孤苦無依、仿徨無助的孤雁:“我怕有一天,這些我所深愛的、珍惜的、拼盡全力想要守護的,都會成為我心中更大痛苦!”

凡所喜,必成苦?凡所愛,終成痛?

一種從未有過的悲傷從我心頭泛起,搜索半天也找不到安慰他的話,只好低低叫了一句:“墨琊……”

“曾經擁有的,我卻遺棄了,”他眼神中有化不開哀慟,還有孤註一擲的決然,“這一次,我不會重蹈覆轍!”

“墨琊,無論是紅顏白骨,還是碧落黃泉,你都不會寂寞的。”

他笑了,卻又令人心疼的釋然:“呵,你這是……承諾?”

我也笑:“算是吧。信君一諾,必守一生!”

他摟著我的肩,吻了吻我的額頭,溫柔道:“喜相形,悲相傾,生相和,死相隨!”

我微微一笑,覺得心裏很滿足。

或許正因為我們太過苛求於外物,所以才會有所謂得到的喜和得不到的悲,然後被悲喜禁錮,妄圖索取更多。

此刻,我知道了什麽是“知足常樂”。我想,如果可以,我一定要跟眼前這個俊朗的男子白頭到老;如果不可以,那便彼此安好天涯吧!

“對了,你說知道洛書在哪裏?”我挑開話題。

“嗯,我用你的尋靈儀探測了一下,洛書應該是在酆都。不過奇怪的是,它似乎一直在移動。”

“酆都?那這就好辦了,我師傅和酆都鬼帝素有交情,我們此去酆都應該不會出什麽岔子,”我思忖著,“這樣吧,你先回去,等我和師傅說一聲,今天準備一下,明天一早我們就從冥府出發。”

“好!”墨琊笑著,伸手揉了揉我的頭。

我鼓著腮幫子,知道抗議無效,只能很怨念地瞅了他一眼。

我把這件事兒跟師傅一說,以為可以免去剩下的經文的抄寫,沒想到師傅悠悠地說:“沒關系,回來再接著抄吧……”

本來約好第二天清晨一起出發來著,可我提前了兩個時辰,準備提前去墨琊的柩蘭宮找他。不過剛到那裏我就後悔了,你說我一個連路都認不清的人,居然好意思去找人,真是……

不過這也不能完全怪我,只能怪墨琊帝君的宮殿實在是略大了點。本來還想著問問附近的侍女什麽的,可是走了半天我連半個人影都沒有見到,難道是我來早了?可為什麽連當值的人都沒有……

也不知走到了哪裏,只覺得越往前走似乎越發冷起來。我又實在不想走回去,既然已經不認識路了,還不如一鼓作氣往前呢。

墨琊的行宮還真安靜呢,而且完全沒有正經行宮的樣子,我走了半天,見到的華麗宮殿不多,倒是山竹遍布,讓人有種身處深山的錯覺。難怪墨琊帝君的身上總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淡淡竹香。

周圍沒有岔路,只一條通道向前,走了許久也不見盡頭,這反而更讓我好奇究竟這路的終點會有什麽樣的驚喜。

清風徐徐吹來,道路兩旁的青竹一起隨風搖動,竹影婆娑,發出“沙沙”的聲音。遠處,雲翳清冷,淡淡的天光穿透竹葉之間的縫隙,照在路面上,陰影在路中間跳躍,搖擺不定。

“啪,”一聲輕微的低響從竹林深處傳來,我疑惑地向竹林深處看了一眼,輕聲問道:“誰在那裏?”

竹影搖動,沒有什麽其餘的聲音發出,好一會兒才傳來一陣“喵喵”的叫聲,我松了口氣,卻莫名覺得這貓叫有些詭異。

繼續前行,周圍的空氣也漸漸冷了起來,我不由地打了個寒戰。覺得這樣的冷氣倒有些像停屍的溫度,剛浮現的想法,我就被自己給嚇到了。

終於,漸漸走近後,一個洞穴出現在眼前。幽黑深邃的洞中不斷有寒氣冒出,一絲絲、一縷縷,吞吐著白煙,好像要把人吞進去一般。

我下意識地看看了四周,才安心走進裏面的洞穴。雖然洞口有些小,要貓著腰才能進,但裏面卻是別有洞天,很寬闊的一個山洞,裏面居然還有一些日常的用品。洞穴高處有一顆懸浮的夜行珠,照亮整個洞穴。

其間擺放著一整套完整的茶具,兩個青花茶杯裏的茶水還沒有喝盡,讓人感覺這洞穴的主人隨時都會回來一樣。

我是個闖入者吧。

洞穴一直延伸到裏面,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小心地踏入,果然,越往裏走越冷。當我的雙腳停留在終點時,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副極不尋常的美景。

一副,死人的美景。

驚喜麽,真是夠驚呢。

洞穴最裏面的寒冰床上躺著一位極其美麗的紅衣女子,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樣的美。或許,只能通過比較,她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人,不管是綰梨那樣的清純,還是尹貞那樣的美艷都及不上十分之一。

躺在寒冰床上,一身紅衣灼眼,宛如熾熱的夕陽在焚燒著、熱烈著,要將生命交托與黑夜。她在裊裊輕煙中安靜沈睡,仿佛死亡於她是很遙遠的事。

夜行珠的光芒仿佛如霜的月光,倒映著那個紅衣女子謫仙般的身影,沒有一絲一毫塵世的味道。不,她本就是仙,仙中翹楚。

她實在不像一個已逝去人,倒像是打個哈欠就能坐起來跟你聊天的那種。

“玉……”我微微張口,卻覺得一個死人的美貌讓我自卑起來,聲音到後面已漸漸低沈,“……霽公主!”

☆、酆都——鬼帝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玉霽的時候,是在昆侖山西王母的行宮裏。畫上的她,抱著只小狐貍,神態慵懶,卻攝人心魄。現在,她躺在我面前,這樣美得令人失魂的女子卻令我五內震動,隱隱然有些不安。

無風的岑寂中,我似乎能聽見這女子的呼吸聲。言猶在耳,伊人已逝。

至少,在我所涉及的史冊、志異中並沒有提及玉霽公主與墨琊帝君是何等的相愛,只是知道兩人更多的是政治上的聯姻。而現在玉霽的屍身卻被放在了這裏,在墨琊帝君的行宮裏。屍體旁邊還存放著夜彤樹的果實,這夜彤樹一千年才結一個果子,能保護遺體不被侵蝕腐壞。

這曾經是墨琊告訴我的。

她身上的紅衣難道不是千年前大婚的那一件嗎?她穿到現在,他也穿到現在。

在某種意義上,神的存在比人更加可悲,人的生命雖然如螻蟻一般,白駒過隙的一生不過短短數十載,然而他們卻可以在浮生世界裏不息地輪回。而神呢,他們能活得很久,久到諸神寂滅、天地混沌,可一旦神力、仙壽剝落殆盡,那便是比“活著”還要永久的別離。

九天諸神,遙望凡世如塵,轉瞬間呼嘯滄桑,大約也會不由地慨嘆:我在這裏太久了吧。

生的“不滅”和死的“永恒”,究竟哪一個更寂寞呢?

墨琊,這就是你所害怕的麽?生無常,死恒定。

正在我出神之際,身後傳出一個微怒的呵斥聲:“你在這裏做什麽?”

轉身就看到一侍女模樣的,我連忙解釋道:“哦,我叫洛川。這位仙姐,我是來找墨琊帝君的,一不留神兒就走錯了。”

“那你快跟我出去吧,這裏可是禁地!”

我跟著那個叫涓的侍女一前一後出了洞穴,沒出多久,就望見一個熟悉的影子,還沒等那影子走過來,涓就不疾不徐下跪行禮,恰好等那人影過來,便恭敬道:“參見側妃娘娘。”

對面的寧鳶仙子矜持地笑著,涼涼問道:“她怎麽在這裏?”說罷,不等人回答,又瞧了瞧我們所來的方向,拿出手帕擦了擦唇角,“這邊可是禁地的方向?”

跪在地上的侍女涓低頭道了聲“是”,回頭看見我居然還敢站著,拉了拉我的衣裙,小聲道:“快行禮!”

按著規矩,我只是冥界的小靈女,人微言輕、位卑職低,的確該跪她一跪,但不知是因為她看我時傲慢的神情,還是因為她眼中的譏諷和不屑,讓我沒來由地有些不痛快:“是麽?那還真是不巧了。非在其位,不受其限。寧鳶仙子是以什麽身份叫我讓我跪呢?墨琊帝君的側妃?”

說完這話,連我自己都忍不住皺了皺眉,剛才的情緒好像有點不受自己控制呢,怎麽就說出了這麽咄咄逼人的話來,還刻意將“側妃”二字咬得很重。

寧鳶眼中的怒氣一閃而過,她淡淡地,眼中隱約有譏誚之意,笑道:“什麽身份?若我說是以嫻安公主的身份呢?”

“嫻安公主”便是寧鳶下嫁墨琊帝君前,天後給賜的名號。驀地,我雙腳似乎被什麽力量壓迫著,不由地雙膝一彎,跪了下去,全身被寧鳶的仙力禁錮,奈何不得。

“你……”我才一個字出口,就聽耳邊清脆而響亮的一聲“啪”,隨之腦中“嗡”地一個震蕩,嘴邊一陣腥甜,臉上也是火辣辣地疼。

寧鳶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白皙的手捏著我的下顎,尖利的長指甲抵著我的脖子,我不敢亂動,天知道她這副鬼一樣的長指甲會不會割裂我的動脈。

“不要以為你自己跟了帝君幾日,救了他一命,就可以在這裏耀武揚武了。你這樣的,拿什麽和帝君相配?”她的聲音柔得要膩出水來,我卻感覺身上一陣寒意。

“不相配又如何?寧鳶仙子和帝君倒是相配得很!也不知仙子宮中,帝君可曾踏過沒有?”我被她一番話逼得反唇相譏。

“踏沒踏過你看見了?不要忘了,現在有資格站在他身邊是我,也只有我!”

“才不是呢,墨琊他說……”

“他說什麽?”她打斷我的話,摸著剛才被她打腫的半邊臉,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厭惡,“他說要娶你了嗎?可笑!你以為看不到的就是不存在的嗎?別天真地以為自己的意志可以主宰一切!你沒那個權力!”

我突然有種被寧鳶罵醒的感覺。的確,我是弱者,既不願扮演悲劇,又害怕承擔悲劇的結局,所以選擇在落幕前潛逃。

但最終,橫亙在我和墨琊之間的太多東西,是回避不了的。哪怕是靜臥冰床的那個紅衣女子也會讓彼此的回憶帶著悲傷,這樣強烈的預感在我心頭無限蔓延著,甚至帶著恐懼。

“洛姑娘,你沒事吧?”直到涓叫我,我才回過神來。寧鳶已經走了,還好我沒看見她走時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但心裏還是不舒服。

沒繼續找墨琊我就回去了。剛到冥府就看到原來墨琊他們早已經在等我了,看見墨琊我心裏莫名一哽,覺得很不舒服。

見我回來,師兄不滿意地大叫:“你怎麽才回來了啊?大家都等你半天你知不知道?”

我怒極反笑:“呵,我讓你們等了嗎?總有人說自己有多苦有多累為了誰有多麽奮不顧身,既然選擇了做這件事情,那麽,所有的話語哪怕多一分嘆息都多餘。就以為就自己委屈!如果不想等,最好從一開始,就不要承諾!”

最後一句話,我看著墨琊說的。可那雙眼睛我不敢看太久,我會越來越害怕,怕裏面那些說不出的心疼、委屈,還有無言的承受。

師兄和綰梨都驚訝地看著我,不明白為什麽我突然間就暴走了,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綰梨柳眉輕蹙,拉著我的衣角小聲道:“洛、洛姐姐?”

綰梨柔柔的聲線讓我清醒了一點,才覺得自己剛才真的是發瘋,可說了那樣的話又實在不好意思道歉,只好悶悶地說了句:“走吧。”

剛想上前幾步,就被墨琊擋住,我也不說話,用力推了推他。墨琊不還手,也一副堅決不後退的模樣,只是柔聲問:“不舒服麽?”

“沒有。”我看著地面,不敢正眼瞧他。眼看師兄就要禦劍飛起了,我連忙叫道,“師兄,帶我一起!”

師兄看看我,再看墨琊時又是一臉驚悚的表情,對我抱歉一笑,徑自走了。

“餵……你!”我正要趕上去,卻被墨琊拉住,被他拖著坐上了白澤。

一路上,我沒有說話,墨琊也沒有說話。其實我心裏特別希望他能跟我說點什麽,可另一面又害怕他真的說話,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我把局面搞尷尬了……明明可以不用這樣的,怎麽局勢就不受控制了呢。很多時候,我們明明可以避免的一些事情反而因為另一些無關緊要的事讓彼此增添了誤會。

終於到了酆都城。

城門的主樓上,大大的“酆都”二字刻在牌匾上。這裏就是通往極樂的幽冥邪靈之地,到處充斥著迷離和神秘。

不愧是鬼帝的地方,雖然是白天時分也讓人感覺陰森無比,天色陰暗得讓人很不舒服。酆都城裏的建築都有些古怪,或許不該說怪,而是邪,有一種蝕骨的邪氣散發著。

酆都和冥界最大的區別就是一個完全是地下冥界,另一個卻是人間的陰陽交界處,人與邪靈混雜。簡言之:司陰地府是陰間的鬼域,酆都則是陽間的鬼城。

偌大的酆都城中,極少有人在街上來往,太陽雖掛在空中,天色卻是渾濁的,風的聲音在耳邊流動,說不出的陰森詭異。

我和師兄不是第一次來了,倒是墨琊有些不習慣,微微皺了皺眉,就連白澤也不自然地低吼了一聲,我拍拍它的頭讓它安靜。

“有些奇怪呢,師兄。”

“是啊。”師兄看了看周圍,答道。

我突然想起什麽,繼而又問:“對了,今天是什麽日子?”

“七月十三,再過兩日就是施孤。”回答我的是許久不說話的綰梨,她嘴角有些僵硬。

“施孤”就是我們常說的“盂蘭節”,每年的七月十五的中元便成了地官郝罪日。

綰梨此時的表情有些淡淡的憂傷,宛如一吟三嘆息的憂辭刻在她的臉上。她是只鬼,一只不願往生的鬼。盂蘭節這樣的日子對她而言未免可笑了些。

之後,我們一行去鬼帝的幽都行宮找他。我們拿著師傅給的令牌一路暢通無阻就來到了幽都第六宮:宗靈七非宮。

我不知道該怎麽來形容鬼帝這個人。眉眼漂亮,鼻梁挺直,嘴唇甚至有些過度的緋紅,這樣一幅精致的面容總不能讓人把他和一個該有的年紀聯系到一起。他和我師傅年紀相當,可要是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給人的感覺那絕對是祖孫三代的那種。

“鬼帝伯伯,我們來看你啦……唉喲,痛!”話音剛落,頭上就挨了一個栗子,疼得我直喊。

“死丫頭,別一口一個伯伯的叫,把我都叫老了。”一擡頭,就看到鬼帝那張容顏不老的俊臉正一臉不滿地看著我。

我揉著頭,小聲嘟囔:“明明也就不年輕啊……”

“你說什麽?”

“沒沒沒,”我擺擺手,“我的意思是,那我該叫您什麽呀?”

“唔,就勉強叫聲哥吧。”

我滿頭黑線,這還叫不勉強?這老不要臉的!

師兄以一聲輕咳來結束他的偷笑:“師伯,要是叫您,呃,哥……這不就亂了輩分了?你跟我們平輩,到時候你打算管我師傅叫什麽啊?”

“這倒也是。”鬼帝一副才反應過來的表情,又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們兩個可是好久沒來了?”

“哪有的事!我們這不專門來看您麽?”

鬼帝“嗤”地一笑,一雙桃花眼彎得邪魅:“行了,別套近乎了。說吧,幹嘛來了?”

我將此行的目的以及原因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其間鬼帝手裏托著一個漂亮的瓷杯,偶爾輕呷一口,動作優雅從容。

不過,令我郁悶的是,我說的時候,他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似乎我們處在兩個不同的平行空間裏似的。

然而,更令我郁悶的是聽我說完之後,他的表情。淡淡地,有點為難的樣子,只是他皺眉的樣子比較好看就是了,讓你有種就算被拒絕也無怨無悔的感覺。長得好看的人,都有這樣的魔力吧,我看向墨琊,發現他那張同樣好看的臉上閃過一些奇怪的神情……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不覺居然已經十八萬 也該考慮完結的問題了。。之前還一直在卡後面該怎麽寫

本來想寫不周山 但突然有靈感想寫鏡面的空間重疊。。後來我寫文的朋友說不用寫

得這麽麻煩。。唔~所以 我考慮下怎麽給個結局吧 HD還是BH好呢 糾結ing

親們 關於這一系列的問題要多多指教喲~

☆、風動護花鈴

我偏了偏頭,恰好看見墨琊那張平和穩靜的臉。他認真地垂眸抱臂思索著,那樣安靜的姿態,仿佛如夢般綺麗。一身紅衣如幻開千朵的紅蓮,在晨曦浮動間飄出的淡淡清香從每一片花瓣中流瀉出來。

“咳咳……”一聲輕咳忽然鉆進我耳朵裏,朝那方向看去,師兄皺起眉卻是一臉好笑地看著我。

墨琊微微擡頭,眼中不可察地有了一絲笑意,我連忙低頭,遮住臉上的赧然。

鬼帝嘴角動了動,才註意到墨琊的存在似的,又看到我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方饒有興致地看著墨琊,微笑問道:“他是誰?”

“他是……墨琊帝君。”我回答,不敢正眼看他。

“哦,”鬼帝淡淡答著,仿佛說著什麽事不關己的話,他向來如此,不喜歡的不在意的就算你是天帝站在面前也一樣。他淡淡望了墨琊一眼,沈默許久,對我道,“你說的這個事情……”

他頓了一頓,我明知他後文應該有話,可還是忍不住脫口問道:“怎麽?”

“你知道饕餮嗎?”鬼帝忽然這麽問。

我微微吃了一驚,不知道為何有此一問,只得如實回答:“知道。四兇之一。”

鬼帝緩緩點頭:“不錯。饕餮本是被我用禁咒困在酆都城,可半月前卻突然功力大增,沖破禁忌逃了出去。結合你剛才所說,這畜生只怕是誤吞下洛書才會功力突飛猛進。”

師兄思忖後問道:“那不是很難抓到?”

“這倒不用擔心,我在它身上下了縛魂引,跑不遠的。”鬼帝低頭沈思片刻,隨即又道,“明天就是酆都的盂蘭節了,這幾日酆都邪靈交混,行動不便。你們暫且留下,待這兩日我探查一番饕餮的去處,你們再出發也不遲。”

“那便謝謝鬼帝伯伯了!”

由鬼帝當先引路,從宗靈七非宮側門而出,繞過一方清幽的池塘,再爬上幾臺石階,擡眼便見幾間白墻藍瓦的屋子,就連屋外門柱的裝飾都是極其講究。

正好這一座四廂的後院兒我們一人一間。我還以為是自由選擇,正打算隨便找一間休息,卻被鬼帝擋下,他笑著側開身,指著左右兩邊房間對著我和墨琊道:“你住這邊兒,你住那邊兒。你們其他兩個隨意吧。”

我疑惑地瞧了鬼帝一眼,見他一臉的不可違逆,只好點了點頭,道聲謝便徑自走到右邊的廂房去了。

合眼躺在床上,完全沒有一絲的睡意,腦子裏清醒得痛苦。我發著呆,有一搭沒一搭地胡思亂想著,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了過去,只是這一覺睡得極淺,若不是此處靜得好像快要湮滅一樣,我都不知道要被吵醒幾次了。

“叩叩”房門被輕輕敲了兩下,門外有人聲傳進來:“洛小姐,鬼帝有請。”

“嗯,知道了,多謝。”窗外是朦朧的一片昏黑,應該到晚上了吧。我起身整理,打開了房門,不巧對面“吱”地一聲,房門也被人打開了。

暗夜闃靜,鮮艷的紅衣仿佛千百年都不曾腿色,一頭黑發散落肩頭,有風吹過,紅衣黑發獵獵舞動。

明明離得不遠,可我忽然覺得墨琊的身影迷離得有些看不清楚。

由侍女領路,墨琊跟在我後頭慢慢走著。似乎從來都如此,墨琊他,總喜歡走後面的。

這時,右肩下方被一只修長的手指劃過,我遲疑地轉過頭,墨琊的右手背在背後,好像拿著什麽東西,莫非是從我身上拾去的?我滿腹疑惑無從解答,想低聲問一句,話到嘴邊又莫名變成唾沫咽回肚裏。

晚飯的時候,師兄猛地站起來,突然道:“不行,我要澄清!”

我楞了一下,手上的碗差點沒跌了,顫著聲音問:“你說什麽?你要成——親?”

“對,沒錯!師妹,我要和你澄清!”師兄一臉嚴肅地看著我,看得我脆弱的小心肝兒差點沒驟停了。

“不是,師兄,這事兒你得想清楚。”我放下碗筷。

“你跟我來。”師兄拉著我就往外跑,到了後花園的池邊才停下。

我忙擺手跟他解釋:“師兄,你不能跟我成親,我們是兄妹。跨越道德倫理的感情是不會有好結果的,你相信我,而且……”

“行了,行了,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啊,”師兄揮手打斷我的話,“我要跟你說的是,我,本人樂霄,不喜歡墨琊。”

“啊?”我這才反應過來,此“成親”非彼“澄清”。

“其實我之前騙你來著,我連帝君的面兒都沒見過幾次,更別說對他暗許芳心了。這足以證明我是個正常男人,所以你就放心吧。別老跟人墨琊耍性子了。”

“誰耍性子了?我好得很!”

“嘖嘖,你生氣的最大特別就是不說話,完了還不承認。你就作吧,虐人虐己。”

“我……我就算生氣也不是這個原因,你別瞎猜了。”

原來師兄以為我生氣的原因是這個啊……沈默。我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要怎麽告訴他,我在嫉妒一個死人呢。

宗靈七非宮裏的都是落地燈,白色的燈光在暖黃的納西紙裏顯得恬靜溫暖。

滿池的淡紫蓮花在風中輕輕搖曳著,柔弱的花瓣包圍著淺綠的花蕊,散發出略帶苦味的清香。花池旁邊是幾株忘憂樹,奇異如血的紅色花瓣從枝頭散落、回旋、雕謝。這短暫的花期就在花拆開始之際註定死亡。

花枝上系著金色“惜花鈴”,不由讓人想起“幾回斷腸處,風動護花鈴”這樣令人感傷的句子。

我依舊沈默著。

師兄依靠在樹幹旁,嘴裏叼著一根荻蘆枝,開始數落我:“嘖嘖,讓我說什麽好?”

“那就別說了。”我揪著自己的衣裙,悶悶不樂道。

師兄沒好氣地瞅我一眼,伸手夾住從上空飄下的血紅色忘憂花,幽香陣陣,如火似霞,盤旋不盡。師兄似乎笑了笑,道:“護花鈴,青石巷,忘憂花零夢成殤;故人音,相去遠,情深不壽入塵寰。師妹,手裏該握緊的,你到現在還是看不清麽?”

我側過身,輕輕撫著花池旁的白玉雕欄,忽地一陣冷風吹來,身子不由地縮了一下。惜花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在漫天飛舞的花海中輕輕回蕩,述說著千百年神秘的過往。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的。過往以前,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是師兄,你見過玉霽公主嗎?不是畫上那種。”

師兄驚了一下,直起身子,吶吶道:“什麽?”

我來不及理會他的驚訝,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你大約是不知道吧?墨琊柩蘭宮的冰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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