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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節 初聞豺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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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外婆,楊思媛回到家裏把栓子叫到跟前,讓他去把菜地裏今天鋤出來的草裏的野菜挑出來,她自己則是準備拿水桶去挑水,她發現其實她低估了自己的力量,挑兩桶水對於她來說並不是困難的事情。

她打定了註意要把自己洗幹凈,要不是白天忙著找吃的,後來要種地,她早就燒兩鍋水洗洗了,所以她先要將水缸挑滿了,然後還要去挑幾擔水把菜澆了,她可不想今天做的一切白費了。

栓子雖然不大願意,不過還是提了籃子去挑菜,畢竟他也知道晚飯就是這些野菜了,自己不去挑難道讓姐姐去嗎?而他自然也看到了楊思媛拿扁擔準備挑水的一系列動作,所以還是乖覺地去挑野菜了。

再說了栓子也不是真的狼心狗肺到極點,也見楊思媛幹了一天的活兒,現在又去挑水澆園子,而且什麽好吃的也都留給了他,他要是再無動於衷,只怕老天爺都要看不過眼了,劈下個雷教訓他了。

楊思媛先將水桶裏的清水將水缸清洗一遍,然後才挑著水桶出去挑水,將水缸挑滿了,又去挑水澆菜,澆菜的水到不用水井的水,只要在水塘裏挑就行了。

這個時候太陽快要下山,還留有餘暉,淡淡的光芒撒在水塘裏,引的一些小魚成群結隊地在水邊游曳,看得楊思媛直咽口水,饑餓往往能激發人的潛能,實在眼紅這些小魚,楊思媛悄悄站在水中,提著水桶突然將桶往水裏一撈一提,還真讓她抓住一條細長小魚,這種魚楊思媛經常見過,是一種喜歡在水邊游曳的小魚,她記得名字好像是黃鼓兒,後來也聽人叫揚游水,反正就是一種像柳葉一樣的小魚。

見到收獲的小魚,楊思媛不禁笑了起來,看來晚上的菜湯裏又配料了,這麽想著她又突襲了幾次,不過運氣沒有第一號,最後只好放棄,乖乖挑水回家。

最後一次挑水楊思媛又抹了不少螺絲在水桶裏,想著等下洗洗幹凈,再放水桶裏養一晚,明天就可以煮了吃。

將所有的活兒都做完了,太陽也下山了,除了餘下的點點餘暉,天空也慢慢暗了下來。

在最後一絲光線都被黑暗吞沒後,栓子就將大門栓上了,還拿了東西頂住門閂,楊思媛是不明白為什麽,不過也不去管他,只是摸著黑去煮菜湯了。

晚飯上楊思媛將那條只有中指長的小魚分成兩半,一半盛在栓子碗裏,一半盛在自己碗裏,吃慣了獨食的栓子自然是不肯,死活要楊思媛碗裏的半條小貓魚,楊思媛自然不會慣著他,當著他的面將魚塞進嘴裏,死命咀嚼幾口,連骨頭都咽下去了,然後若無其事的喝著野菜湯。

栓子見了楊思媛的做派立刻不幹了,直接躺到地上打起滾來,一邊打一邊還又哭又嚎,總之活像楊思媛欺負了他一樣。

楊思媛冷冷看著他打滾,也不說叫他起來,也不說安慰他,就是自顧自地吃著東西,吃完後收拾了桌子,將栓子那碗只少了半條小魚的野菜湯收起了放進碗櫥裏,然後就燒水洗澡。

哭鬧了半天,栓子完全沒有取得理想中的戰果,最後只好又爬了起來,去碗櫥裏將那碗涼了的野菜湯端出來喝了個幹凈。

“吃完了?”楊思媛見栓子吃完後,冷冷問道。

栓子也不回話,但是帶著怨恨的眼睛死死盯著著楊思媛,看得楊思媛直皺眉頭。

“今天在外婆家裏,我把窩頭交給你保管,你說都沒說一聲就吃了,你覺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很對?”楊思媛倒不是在乎那個窩頭,而是覺得小孩子不應該這麽自私,不說那窩頭她本來就想拿回來和栓子分著吃,就是給栓子一個人吃了,她也覺得是應該的,畢竟栓子是小孩子,她讓這他一點是應該的,可是栓子的作為卻是寒了人心,如果她不教他,只怕以後必定長成自私自利的性子。

“不就是個窩頭嗎?我吃了又怎麽樣?”栓子兇巴巴地回道。

“的確只是一個窩頭,你吃了也沒什麽,可是你不應該沒有問過我就吃了,而且你就沒想過姐姐做了一天的活兒,該給姐姐留著補充體力。”楊思媛坐在竈膛後面說道,“將心比心,今天你做了一天的體力活兒,完了還要燒飯伺候人,你心裏是什麽感受?”

“我又沒叫你去種菜,是你自己巴巴地上趕著要種啊。”栓子不服氣地回嘴道。

楊思媛被栓子的話噎得不氣,努力平息了被他挑起的火氣,盡量平緩著聲音說:“好吧,我活該,只是以後我種出來的菜,你別想吃一筷子,另外從明天起,你的飯菜自己想法子,既然你不顧念,我沒有理由顧著你,人跟人的感情是處出來的,沒有人是可以無私地讓你予取予求。”

“憑什麽,你占據了我姐姐的身體,就該養活我,所有好吃的都該給我。”栓子梗著脖子沖楊思媛吼道。

可是楊思媛好像沒有聽到一樣,只是低下頭去燒火,她之所以說出這樣的話並不是因為那個窩頭,而是因為栓子為了半條小貓魚的做派,不給他就打滾撒潑,這實在是太難看了,當然她吃掉那半條魚也是為了教訓栓子。

這個孩子跟別人家的不一樣,人家有父母可以撒嬌,可是他沒有,如今又是兩個人相依為命,如果不懂得珍惜彼此雙雙,活下去會更加艱難,也不指望他能多聽話、多懂事,只要他能學著體諒她,學著幫村她,那麽接下來的日子也就不會那麽難熬。

屋裏彌漫著熱水散發出水蒸氣,楊思媛也站起身來,然後廚房旁邊的通房,拿了靠在墻邊的木盆,打開後門將木盆靠在門檻上,舀了熱水沖洗,就在這個時候栓子突然緊張起來,大聲喊道:“你幹什麽?快把門關好。”

楊思媛有些莫名,就在她還在呆楞的時候,栓子已經跳過了將木盆拖進屋裏,用力關上後面,然後還拿了長凳頂住。

“怎麽了?”楊思媛問道。

“山上有豺狗,天黑了就沒人在村子裏走動了,豺狗都是趁黑成群結隊下山進村找吃的,大人都不敢天黑了出門,家家戶戶都緊閉門戶,就怕豺狗進屋傷人。”栓子蒼白著臉解釋道。

楊思媛倒沒想到有豺狗襲擊,生活在鋼鐵水泥森林中的楊思媛,不要說是那些野獸,就是普通的食草動物都很少見,除非去動物裏花錢參觀,那裏看到過野獸和動物。

“你怎麽知道啊?”楊思媛問道。

栓子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楊思媛一眼,然後才憂傷地說:“爹娘就是被豺狗傷了,後來就死掉了。”

“對不起。”楊思媛道歉道,也許栓子是有些過分,但是對於自己的父母肯定是十分依賴,自己這樣無意提起,肯定會讓他難過的。

“你洗澡嗎?”栓子轉移話題道。

楊思媛點了點頭說:“今天洗了下頭,臟死了,我多久沒洗澡了?”

“好幾個月了吧,往日裏也沒見你這麽愛幹凈啊。”栓子嘲笑著說。

“那是春花好不,我可是每天都要洗澡的,你洗不洗?”楊思媛問道。

小孩子都不愛洗澡,栓子也不例外,所以搖了搖頭。

見栓子拒絕了,楊思媛也沒說什麽,畢竟她跟栓子的關系和情況還有些別扭,她也不想去勉強這個孩子,免得自己面子上也難看。

“那你先去睡吧。”楊思媛還是不大願意在人前裸露身體,哪怕這個身體不是自己原裝的,畢竟現在是自己的,哪怕是個小破孩,也不能看。

栓子也沒興趣留下來,就摸黑進了屋。

有些不習慣黑暗中洗澡,楊思媛幹脆找了截木柴,將之點亮了,準備去找些感覺的衣服換洗,進了和栓子同住的屋,只見栓子一個人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無神地望著上方的破舊的蚊帳,對於突然亮起了的房間也沒有什麽反應。

楊思媛走向房間裏唯一的衣櫃,打開櫃門翻找了起來,裏面的大多是一些破舊的衣服,不過翻來翻去卻沒有看到適合她穿的,雖然有女性的,但是明顯不是她能穿下的,看樣子應該是過世母親留下的。

櫃子裏大人小孩的衣服都有,只是卻沒有一件是她能穿的,找了一會兒楊思媛只好拿了兩件肥大的衣褲出去,有總比沒有的強,其實她身上穿得衣服早已經臟得看不出顏色了,而且是補丁加補丁,只怕比偉人嘴裏曾經的那句: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經典話語還要年代久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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