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集會, 真的是一天比一天熱鬧。

劉婳感覺這個年代的農村人都很窮，感覺大家很多人都是吃飯都舍不得放食用油，衣服破了很多人都舍不得扔了大家都會偷偷縫補的特殊時期。

但她確實低估了農村人的超強購買力, 後面的大集會上，大家基本逛街就是拿著一個大編織袋和手提袋的, 他們出來基本就是奔著買東西的。然後這個時候, 大家再拿東西, 都是十袋二十袋的拿的，看著各個都豪爽的不行。按照她旁邊賣床單小夥子的說法，他們一年到頭，也就過年享受一下。一整年賺錢攢錢，也就是為了過年過的好，所以基本都很舍得花錢。這話聽著有點醍醐灌耳, 最後劉婳也就不再想為什麽平時舍不得花錢的大家, 為什麽過年就要這麽大方。就跟自己的女兒和兒媳，抓緊時間忙活著。

年前的幾個集會，最後劉婳她們確實是賺翻了。

到了後面, 別說一天賺十塊二十, 甚至一天三十四十，她們也是經常賺到的。

後來的時間，他們抽出了最初投入的三十塊, 後面都是拿賺的錢來回倒騰的。

到後面, 她便宜女兒說的燈籠對聯，劉婳都取了一點點。

還有瓜子和糖果，劉婳也取了一點。

但為了不發生取太多賣不完積貨的情況, 她取的瓜子和糖果, 真的很少很少。

到了後面的那個集會上, 劉婳也沒有再取貨，都是把家裏的所有東西都裝上，最後去出貨的。

最後的最後，他們確實剩下了一些貨。

但那些東西，其實是可以留著他們自己用的。

在那個集會上，在最後收攤的時候，劉婳把剩下的東西一下子就分成了三份。

不管什麽，她都分成了三份。

最後她把一份留在了劉家，一份給了羅珍珍說讓她拿回她娘家去，一份則是留給了最近過來給她幫忙的便宜女兒。

除了把東西都分給大家，讓大家過年都不用再買這些外。劉婳還在沒有算賬的時候，就直接給了她們每人十五塊。

最近的一段時間，家裏每天到底賺多少，不管是羅珍珍還是劉小娟都是看在眼裏的。

手裏拿著十五塊的巨款，提著自己要拿回家的冰糖桂圓和花生瓜子等物。明白有了這些，過年她們的一部分年貨就不用買了。兩人也沒有矯情的推辭，稍微的客氣了一下就收下了。

這一刻，第一次真正出來趕集幹活的大家，都特別的心滿意足。

也就是這個時候，她們也有了，原來不靠她們的丈夫，她們也可以把小生意做的很好的意識。

最後不管是坐著小車在大嶺村下的劉小娟，還是後面在大石村給自己娘家提前送東西的羅珍珍。都是背著東西，揣著錢，後背直挺挺的，臉上喜氣洋洋的。

也就是在這個晚上，劉婳在給自己留了一點點小零花後，最後她一下子就給了劉大軍夫婦四百塊，讓他們當晚就把欠附近左鄰右舍的一些零散小錢，全部都連夜還清了。當然在還錢時，劉婳也讓他們給每家拿了一些他們沒有賣完的東西，也算是感謝大家，給大家付的感謝費和利息了。

拿著小本本出去還錢的劉大軍和羅珍珍，這個晚上是九點半才回來的。

他們回來時，發現劉婳已經把小三輪的所有東西都搬下來收拾了，連那個看著半舊的小三輪她都收拾好停在家裏的雜物房了。

他們回來時，劉婳正跟小豆豆趴在炕上一人捧著一個香飄飄。一邊喝香飄飄，一邊看電視呢。

“回來了？三叔他們怎麽說？”

一看到他們回來，在內衣上套著一個小馬甲的劉婳，便直接坐了起來。她也吸著香飄飄，給兩人指了指茶幾上的塑料袋。那裏也裝著兩個香飄飄，以及幾袋子餅幹和小辣條。

“他們都說沒想到我們會還錢還的這麽快，我們還錢時，拿出你給我們裝的冰糖瓜子時，他們都是笑的合不攏嘴的。”

說話的劉大軍，拿起放在高處的暖水瓶。自己把桌子上他們確實很少吃的香飄飄拆開了了，然後慢慢沖上了。

這個時候看到趴在旁邊的女兒，也沖自己舉著對她來說大大的香飄飄紙杯子。他便笑著走了過去，然後接過女兒的杯子，給她再添了一點熱水。

“媽你要嗎？”

他拿著暖壺靠近自己母親時，劉婳低著頭下意識的搖了頭。

“對啊，大家都挺高興的。我們去老五家時，安叔還說了，幸虧我們把錢拿來了，不然過年他們都要緊張了。他們說他們借給我們的錢，本來就是他們準備過年的錢。但怕這個時候找我們要錢不好，他們原本就打算過年少花一點的。也幸虧我們提前把錢拿過去了，不然真對不起他們了。”

接過丈夫遞過來的熱奶茶，羅珍珍在暖手的時候，也補充著說了起來。

原本他們在出門時，其實還在不解自己的母親為什麽一定要讓他們今天晚上就去還錢。

但等去了幾家，明白很多借給十幾塊，二十幾塊的鄰居和族親，家裏其實都沒有錢，大家都是把他們準備過年的錢借給了他們。到現在都快過年了，他們都還沒有真正的辦年貨後。他們也就明白，為什麽婆婆會催著他們趕快連夜去還錢了。

“這年頭大家都沒錢的，我們感覺不多的十幾塊二十幾塊，沒準就是別人家一整年攢下的過年錢。今天齊家寨的最後一個集會是結束了，但明天除夕隔壁陶寧村還有最後的半天集會。你們提前把人家的錢還清了，他們手頭寬裕一下，明天就可以出去早早的再補點東西了。

早點還過去，大家也就不惦記也不著急了。而且我們天天的在賺錢，遠處的親戚是不知道不清楚。但村子的大家可是都看在眼裏的，這個時候你不還錢，等等到別人真的完全沒錢了，然後上趕著過來要，那就不好了。而且錢這個東西，確實是好借好還再借不難的。要是你手上都有錢了，還不主動去還，別人會私下戳你脊梁骨的。”

劉婳的父母就是這麽教劉婳的，所以到了此刻，意外做了母親的劉婳，也是坐在坑上這麽教育著劉大軍和羅珍珍。

“嗯，知道了媽！”

也吸上香飄飄的劉大軍和羅珍珍，異口同聲的答應著。

後來劉大軍又翻著桌上的塑料袋，把劉婳買的一包大辣條給打開了。

然後後面的時間，眾人就在吃辣條喝奶茶的同時。也一起看著電視劇討論起，明天他們也去逛逛隔壁的最後半天集會，他們也再好好補點年貨的事情。

“好，明天我拉著大家，我們一起去逛逛。”

最近一段時間，都是自己和羅珍珍出去。至於自己的便宜兒子，他已經待在家裏兩個月沒有出門了。小豆豆自從上次跟著她母親去了一次新市醫院後，也許久都沒有真正出去了。

知道大家都想出去逛，劉婳就毫不猶豫的攬下了明天開車的重任。

明天他們要去買很多年貨的，劉大軍的腿腳還是沒有完全的康覆，也不適合坐公交車什麽的。所以明天，大家一起坐家裏的小三輪一起逛一下，確實是最合適的。

“那明天我們要買什麽啊？”

今晚睡在奶奶旁邊的小豆豆徹底的沒有睡意了，低頭美滋滋的喝了兩口自己手上的香甜香飄飄，隨即她就率先說了這個話題。

“我們家自家喝的酒，轉親戚要用的酒和磚茶。過年要吃的雞鴨魚肉，還有蔬菜水果，缺的東西多著呢。”

往年的時候，這些東西他們早早就買好了。但今年情況特殊，大家就一個人買那些。此刻等家裏的小寶寶提出話題了，坐在底下也喝著奶茶的劉大軍就率先回答了。

“還有我們豆豆的褲子和鞋子，等明天在集會上碰到合適的了，我們也買上。”

關於年貨，羅珍珍其實在跟著劉婳去取貨時，從市區買了一些。但當時在買東西時，想到家裏的情況，她就只給豆豆準備了外套和小內衣。至於鞋子和褲子，她就刻意的沒有買。此刻手上有了婆婆給的那點錢，羅珍珍就打算明天過去，一定要給自家孩子把過年的褲子和鞋子給買齊了。

“你明天過去看到合適的外套，自己也買上一件吧。”

自己這次給羅珍珍的錢，也算是可以的。想到對方長久來的辛苦，劉婳也對著羅珍珍說了一句。

“我沒必要，我的到時再說吧。”

就算這次還了一些外面的錢，但到現在家裏還是有上千的外債的。想到家裏的情況，羅珍珍微笑著下意識的拒絕了。

“沒事，明天看到合適的，你和媽都買上。我打算過完年就去醫院覆查一次，到時到三月的時候，我就可以去上班了。到時，我們家的外債，你和媽就都不用操心了。”

已經休息了兩個多月的劉大軍喝著奶茶，安慰著自己的母親和妻子。

聽他這麽說，劉婳和羅珍珍都沒有多說什麽。

只是第二日，等大家一起去了陶寧村的集市後，作為成年人的她們終究沒有亂買什麽。他們只是給小豆豆多買了一些吃的用的，當然今年的年貨，他們還是像往年一樣把所有該買的東西都買上了。

在他們在集市上條魚時，劉婳看見了今天還出來擺攤的劉大舅一家人。

之前的一個月，不管是在這個集市上，還是齊家寨的那個集市上。只要遠遠看到他們了，劉婳都當做沒有看到。劉大舅他們可能也是感覺尷尬，也是像她一樣遠遠看見他們的車子就躲。他們在齊家寨的那個固定攤位，他們也像是完全沒有看到那樣，永遠都繞著走的。

遠遠的看著，想到原主只有這一個哥哥。想到自己當時做生意時，對方確實主動過來幫自己了，還幫了很久。

想了想，劉婳就在旁邊的攤位上挑了三個紅薯，然後讓小豆豆給他們送過去了。

“舅老爺，舅舅，舅奶奶，奶奶讓我給你們送紅薯啦。”

劉愛國家跟劉婳家是一個村子的，因為離的近，他們的關系一直很好。以前只要劉婳回娘家了，必定給劉旺旺準備東西。同理的，以前劉愛國只要來劉婳家了，也肯定給小豆豆準備一點東西。

所以此刻在拿到奶奶給的塑料袋，人小鬼大的劉豆豆，就特別大聲，特別興奮的跑了過去。

遠遠看著劉婳他們走來，劉愛國他們還是像以前那樣下意識的低著頭。

但此刻，等發現在賣活魚的劉婳他們，竟然讓小孩子給他們送吃的後。

感覺到意外，又有些一些驚喜和不好意思。

見狀劉愛國在接過小孩子東西的同時，就沖遠處的劉婳他們點點頭。

而作為妹妹的劉婳，也只是微笑著禮貌性回應一下，隨即就轉頭繼續盯著賣魚商販給她處理魚了。

“來，豆豆，拿著這個再回去吧。”

最後劉愛國的老婆，給小姑娘送了一袋子大大的爆米花，小姑娘就抱著那個大袋子高高興興的回來了。

回來的小朋友說著，舅老爺家的攤位很大，那邊有很多好東西的話。

遠遠的掃著那個確實很大的攤位，劉婳和跟著她過來的羅珍珍都沒有多說什麽。遠處被他們留在車上負責守東西的劉大軍自然也不知道，他的舅舅一家人在這邊擺攤。

今天是大年三十，想到到今天了他們還有那麽多的貨。

到了現在，劉婳也不便說什麽，也不想說什麽了。

“我們回去趕快做餃子，貼春聯吧。”

這邊的傳統是下午貼春聯，晚上吃餃子。等到下午三點鐘了，他們還要跟家裏的族親一起去上墳。

想著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劉婳提著被處理好的魚，隨即就招呼起旁邊的羅珍珍。

“嗯！”

遠遠的向後看了一眼，十分聰明的羅珍珍也沒有多說什麽。就提著手上的購物袋，牽著自己的孩子，跟著劉婳一起向他們停車的地方走去了。

都要過年了，丈夫舅舅家還剩下那麽多貨，這明顯是不太好的事情。

這個時候她們過去了，沒準在別人眼裏就是過去幸災樂禍的。所以最好的方式，還是像以前那樣，碰到了就遠遠點個頭就好了，其他的確實不好操作。

不過轉頭再次向後看了一眼，想著自家的東西基本算處理幹凈了。想到遠處劉大舅家擺出的那一大堆的東西，盡管不應該，但羅珍珍還是在無人看到的地方，悄悄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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