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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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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少卿身著朝服,月光瑩潤,卻始終不如他微暖的臉色。

平日見了他,莫不是冷若冰霜的,此時一見都覺得驚奇,原來他也是會笑的。

羅成職業病頓時犯了,他五品的禮部員外郎,跟人家二品的學士一見朝服頓時站了起來,沈大卻是按了他的肩頭,說了句自家兄弟不許見外之類的,只讓看客顏想覺得有點想笑。

他規規矩矩給爹爹行禮,並且送上比較拉風的大禮,所謂上面帶有心經的屏風,可謂有心。她暗自不屑,花錢砸她爹誰不會啊……這桌子上只有一個空位子,果然,沈少卿坦然落座,桌上四個丈夫到齊了,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顏想瞄了一圈,為他們的演技暗自拍手。

都很乖,完全沒有任何爪牙。

爹爹吃素不喝酒,滿桌都是素菜,沈少璃平日就不喜歡這些,此時更是拿幽怨的眼神看著她。

顏想忽然想起他*吃肉來,忍住笑意對他挑了挑眉,示意他忍一忍。

當然,他當然得忍,沈三瞪了她,自己又不是不懂事。

兩個人眉來眼去,其實桌上幾人都看得到,不過都假裝別了眼去,只有羅成,對顏想溫柔地笑,她見了略不好意思地對他努了努唇。

小廝過來布菜,兩桌氣氛皆是融洽,爹爹甚是欣慰,顏想成家了,這顏家的頭等大事終於塵埃落定了。雖然日後還有待驗證,能否和和美美,但好歹是一大家人了,看模樣倒是個個孝順的。

因無人吃酒,這頓小宴倒吃得也快,之後顏悅兄弟兩個一起去溫習功課了,顏若也抱了言兒哥去歇著了,大爹爹二爹爹挪了這一桌過來,品茶說話。

也不知是誰提起來的,說明月當空,不如做個戲法,也討個戲法。

三爹爹還要念佛,生怕自己不喜酒肉耽誤年輕人,早早地回了。他一走,大爹爹便主持起來,說如此月色不喝酒辜負美景,他叫人端了幾壺好酒來,想了想菜已經撤下去了,十分無趣。

二爹爹說不如對詩吧,這些女婿當中,都是讀書人出身的,鬥起來一準好看。

姐夫也是文人,因著被趕出顏家總覺得打臉了,叫了他又不來,急急忙忙地就走了,剩下桌上四個夫君一個妻,顏想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覺得自己就像是餡餅當中的餡,被人生生夾著其中有點不大自在。

她剛想說別對詩了她要走了,卻聽羅成笑道:“對詩好,以前我常和顏想對詩來著,她想不起來的時候抓耳撓腮的總是耍賴,這次大家都在總不好賴掉了吧?”

顏想下意識看向少君,他唇邊果然冷笑,卻是不語。

沈少卿在她身邊,卻是饒有興致的模樣:“許久沒有游戲過,不妨也對上一對。”

大爹爹招呼了小廝送來酒碗,各自擺了面前:“好吧,就隨意對,看誰能堅持到最後,彼此出題,答不出者喝酒,若能答出,出題者喝酒。”

這明顯就是要灌酒給這幾個人麽,顏想暗自瞥了眼大爹爹,卻發現他偷偷給自己使眼色,她忽然想起爹爹說過的成親之後要看幾個人的酒品,也就裝作不知了。

沈少璃身上傷害未好,不能喝酒,他自動退出,叫小廝搬了椅子到一邊坐著喝茶。顏想自知自己短處,也不願在幾人面前丟臉,很想退出,不過沈三走了之後,少君又近了一些,她有點猶豫不決。

準備就緒,大爹爹對沈少卿笑道:“由少卿開始吧,棄文從武。”

這個簡單,幾個人都看著他,不想他卻端了酒碗起來:“倒酒,這一碗敬大爹爹。”

大爹爹扶著胡子笑,一邊小廝倒酒,沈大一仰而盡,隨即對羅成說道:“早就聽聞狀元郎才貌雙全,如今成了自家兄弟,實在是上天的安排。既然大爹爹將第一句給了我,那第二句就給你罷!”

他淡淡一笑,言道:“蜜餞黃連。”

這個更簡單,不過寓意深重,兩個爹爹連連點頭,大讚沈少卿有大哥風範。

不出意外的,羅成笑道:“同甘共苦。”

沈少卿面不改色,倒酒喝下。

羅成又對沈少君說道:“總不好給二公子落下,這句給你接,門客三千。”

沈少君挑眉笑笑:“勝友如雲。”

羅成倒酒,隨即喝下。

這……

他們三個人也都太配合爹爹們了吧,他們你來我往,是喝酒喝得不亦樂乎。

沒有人問她接詩,她回頭一看,沈少璃對她勾手呢,她默默起身,隨即離席走了他的身邊去,他坐在椅子上面,顏想蹲在他的身前,以為他是不舒服了,趕緊問他怎麽了。

他還惦記著那佛珠的事情,小聲問她:“爹爹會不會不喜歡我啊?”

她笑,撫慰地拍了拍的他的腿:“別擔心,爹爹最善心,不會討厭任何一個人的。”

沈少璃還有點擔心,他還在懊惱,自己怎麽就忘記了給買禮物了呢!

她見他悶悶地有點不大開心,就故意講了有趣的糗事逗他,不多一會兒,她正講得眉飛色舞,忽然見沈三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背後,頓時回頭。

沈少君黑眸如墨,正垂眸看著她的發頂,顏想趕緊站了起來:“怎麽?不是對詩呢麽?”

他沈聲道:“以二敵一,不為勝之道。”

一邊小廝特意搬了兩個椅子來,他二人分別坐下了,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倒是沈少璃想讓他二人和好如初,趕緊扯了哥哥的袖子,說寶之琳樓上還有兩摞賬本沒看呢,他可憐兮兮說顏想一天多忙多忙,答應了教他刻小人都說話不算數。

沈少君心知是弟弟在其中給拉線,回頭看著她,盡量用他正常的玉器和她說話:“怎麽?還沒對完賬嗎?”

顏想趕緊點頭:“前兩天沈家的賬目也送過來了,一時間有點對不上,現在一對賬就心煩,不*看了。”

沈少璃表示真的:“大哥叫人送來的,那麽老高,我一看就煩死了。”

他語氣幼稚,沈少君頓時勾起雙唇來,看著她也是一臉的寵溺笑意,趁機就抓起了她的手在椅子的另一側握住了,剛好別處看不見。

“一會我去幫你對賬。”

“嗯好。”

桌邊兩個人可是越來興致越高,從四字的對到七言的,從燈謎又對到了音律上面,兩個爹爹在一邊都有點著急了,羅成對詩是真的沒有問題,但是他臉色發白,喝了那麽多的酒似乎有點酒色微醺。

然後沈少卿卻是依舊站在那裏,對詩,喝酒,臉色不變,動作不變,一點醉意也無。

勝負立現,總不能讓人都喝多了去,趕緊將話扯回來,還好這兩個人酒品都不錯,沒有大喊大叫或者失態的,趕緊叫人準備馬車,試探結束,送人回去才是道理。

顏想讓兩位爹爹回去休息,她說親自安排幾個丈夫,幾個人從後院出來,她偷眼瞧著,羅成腳下輕浮,顯然已經醉了,只不過還在勉強挺著。

趕緊過去扶了一把,他頓時將身體的一半體重過渡給了她。

她無奈推著他,走得是絆絆磕磕:“明明不能喝那麽多酒幹什麽喝起來沒完啊!”

他只笑笑,親密地抓下她頭上的珠花,趁機在她耳邊小聲說:“一會兒我去你那啊!”

顏想本來想叫他回家歇著,可是又不好當眾說他,只好含糊其辭地答應下來,馬車就停在門口,她剛一松手,羅成腿軟差點就摔倒,趕緊就抱了他的腰,扶住了,惹得身後沈少璃冷哼一聲。

本來就誰也沒帶小廝,也不能就此將他扔下,顏想無奈扶住,平日她們都住在寶之琳,只是不同房而已。林沈少卿掀開車簾,對她說道:“我來扶他,先送你們回去我再回府也不遲。”

沈少璃見大哥還要照顧羅成,有點不大樂意:“大哥你喝那麽多酒,沒事罷?”

沈少卿瞥了一眼過來,他依舊是那般臉色,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未變一分。

合力將羅成扶上馬車,他又回頭對另外兩個弟弟說道:“你們坐一輛車,互相照看些。”

說著讓顏想上車,她只好上了車挨著羅成坐下了。

隨後沈大鉆進車廂,不是什麽大馬車,他坐了她的對面,端坐如斯。

顏想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其實一直都未改變,這個人,作為沈家大家主,既驕傲又負責。

她滴酒未沾,當然毫無醉意,可羅成就不同了,他皺了眉頭,不多一會兒就靠在了她的肩頭。沈少卿淡淡瞥了他一眼,了然地垂眸,並不意外。

羅成渾身帶著淡淡的酒香,更或許,根本就不是他身上的,顏想鼻尖竄入酒香,身邊兩個人,一個醉倒靠在自己肩頭,一個一絲醉意全無,她偷眼瞧著沈少卿,心想這個人定然城府極深,甚至是深不可測的,幸虧不喜,否則就是給自己賣了還得給他數銀子呢!

正是胡思亂想,已到了寶之琳,沈少卿十分負責,又幫著顏想扶著羅成將他送回了自己的房間,隨後叮囑常林給他家主子煮一點醒酒湯,這才轉身離開。

上次少璃就笑稱要叫大哥也搬過來住,顏想本來還有點擔憂以沒有空屋為由拒絕了,這會還真怕他說要留宿,見他毫無猶豫地轉身,著實是松了一大口氣。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她都無意扮演他的妻子。

沈少璃是一心幫著二哥,這回也不纏著要住顏想的屋子了,主動說去樓下住,剛好合她的心意。

沈二可是一回來就進了書房,他的目標是她的那兩摞賬本,顏想叫留文沏了茶放了桌上。

男子垂眸查賬,她坐在旁邊與他相對,原本註意力都在賬目上面,可是他不時擡起的黑眸裏面,似乎有一股漩渦,吸引著她,顏想看著看著就忘記了賬目。

沈少君勾起雙唇,也不擡頭拿起一賬本卷起來就敲了她頭一記:“看什麽呢?”

她想起當初記憶,順口說出:“看美人。”

他雙眸大開,風華流轉:“美人在哪呢?”

顏想一片柔情哪裏還控制得住,只呆呆地看著他:“少君你真好看。”

他偏臉,仿若未聞。

她鼓起勇氣,又說了句:“少君,你真好看,我怎麽看也看不夠。”

沈少君轉過頭來看著她,伸舌舔了一下微幹的雙唇,只定定地看著她。

她再忍不住湊上去一口咬住了,因為起身太快坐椅差點不穩,被他一把扶住後背,唇-齒-糾-纏間,兩個人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些水-乳-交-融的日子。

顏想想念,隨後抱了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他笑,拍著她的後背一下一下摩挲著還故意說道:“想我了?嗯?那也得等我先幫你把帳看完啊!”

她不管,伸手拉他起身:“不看了,明個我自己看。”

沈二當然一手扔下賬本,她扯著他,走得急切。

她的屋子就搬了樓上原來的那個磨玉的屋,因為天晚了,樓上光亮不多,兩個人走得飛快,可剛到了門前就都停住了腳步。

就在顏想的門前,羅成抱膝坐在地上,他靠著房門,不知什麽時候走上來的……

她過去拍了他的肩頭,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下就抱住了她:“你不說讓我來等你的麽……”

沈少君轉身就走,他走得很快,甚至她口中少君那兩個字都還未叫出口就看不見了他的身影。

顏想嘆氣,認命地來推羅成:“快起來,不回房睡覺還會發酒瘋了……”

她耳中聽著聲音,沈少君明顯是下樓了,心不在焉地拉扯著羅成,煩亂無比。

偏偏他站起身了也只是抱著她不動,正是氣悶,又聽一陣腳步聲,顏想循著光亮看過去,只見沈少璃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抱著軟枕就站在樓梯口處。

他身上穿著一條中褲,上身披著件外衫可裏面卻赤-裸著,甚至還能看見胸前那明顯的傷疤,在燈籠裏昏黃的燭火掩映下,顯得更加的猙獰。

她推了推羅成,頓覺頭疼:“少璃你又怎麽了?”

沈少璃向前兩步,猶豫片刻走了過來,他也不看她倆,推了下羅成讓開些徑自推門而入:“我做噩夢了,要和你睡。”

額,頭更疼了……

啊啊啊啊啊人家共妻,那些丈夫都是怎麽辦的啊!

☆、48爭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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