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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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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很長,因為白晝很長,若不是已經學過地理,長島綠絕對會認為時間這種東西也是會熱脹冷縮的。有時候又覺得,夏天很短,或者說是不論春夏秋冬,都很短。美好的日子瞬間即逝,等到自己回過神來想要捉住的時候,卻只能捉到滿手的回憶罷了。

回到過去之後的幾個月裏,長島綠逐漸發現,自己之前的人生實在是不能稱之為人生,對任何事物都漠然處之,仿佛全世界和她都沒有任何關系一般。

你說,我答;你若不說,我自然不會主動發聲。這就是長島綠過去的一生,她的一輩子。

想必上天是很眷顧自己的,長島綠坐在窗臺上忽然這麽想著。

生命過於繁重的理由有很多,幸福或是痛苦的轉身即逝,想要改變的時候卻發現機會早已和自己擦肩而過,有多少人天天期待著自己可以將過去改寫,可以帶著悔過重活一次。只是,這種幸運不會降臨在每個人的身上。

不可能再有一個童年;不可能再有一個初中或高中;不可能再有一個初戀;不可能再有從前的快樂、幸福、悲傷、痛苦。昨天,前一秒,通通都不可能再回去。生命本就是一場無法回放的絕版電影,你若導演的不好,你就是失敗者。

長島綠自然是知道,這一次如果就這麽渾渾噩噩的過去,她就再沒有機會改變了。本以,為自己的人生都可以活在父母的庇護下,即使是失去這頂遮風避雨的大傘,她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可是現實告訴她,過去的自己,只是一個執著於把自己關在美好世界的牢籠裏面的囚犯。

現在想來,只能換來一聲冷笑。或許這樣的自己,被關進精神病院,也沒什麽好反駁的吧。

這輩子,她到底想做什麽,該做什麽呢?

從不在意自己未來會是優秀還是落魄,只覺得享受每一天的快樂才是最重要的。不需要做一個時時刻刻都優秀完美的人,只需要活出一個獨一無二的、只屬於長島綠的人生。

這就是長島綠的夢想。不再執著於自己必須要考上什麽學校,必須要成為什麽樣的人,必須要做什麽樣的工作,人的一輩子有太多數不清的意外,真正順利達成自己夢想的人,實屬少數。

抱著一絲又一絲的幻想,活在自己建造的美好未來裏面,又怎麽可能前進呢?

光明燦爛的明天建立在忘卻的過去和理智的頭腦之上。只有讓以往的失敗和傷心和對未來的無數美好幻想隨風而去,你才能過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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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島綠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昏昏沈沈的從車子裏面搬出一大堆的機器。昨天又不知道自己抽什麽筋,居然大半夜的坐在窗臺上思索人生,等到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被不知不覺走進來的尼古抓著兩條腿倒掛在窗臺的外面了。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機器安全的移動到了正確的位置,長島綠才開始向站在自己身邊記錄著各個房間溫度的麻衣咨詢今天的任務。

麻衣有些郁悶的揉著揉太陽穴,慢慢的說道:“這次的委托人是和小綠差不多大的國中生兄妹,說是家裏最近總是傳出很奇怪的聲音,院子裏面也總是會突然出現不屬於自己家裏的書本,半夜還能隱約聽見小孩子的哭聲,找了法師問過,但是對方卻說,這個屋子要是不盡快除靈,家人必定會遭遇災難什麽的。”

“好詭異……委托人居然是國中生麽?”

“嗯,似乎是因為父母並不相信這種東西,但是妹妹似乎很害怕,所以就在哥哥的陪同下找到了我們。”

“這樣啊……”長島綠點了點頭,伸手推開最後一個沒有測過溫度的房間,卻被裏面的景象嚇了一跳,又再次把門給關上了。

“小綠……?”

“與其說這個是房間……還不如說,是停屍房……”

“……”麻衣被長島綠蒼白的臉色和一字一句吐出來的話給驚嚇的沒有出聲,只是顫抖的伸向門的把手,緩緩的轉動了一下。

“啊……!!!!”麻衣的手瞬間從把手上移開,剛想大叫,就被身旁的長島綠給捂住了嘴巴。

如同長島綠所說,這個房間根本就不能稱之為房間,而是停屍房。

房間不是很大,六張床被整齊的擺放在正中央,四周的墻壁被桌子和架子全部鋪滿,而架子上面擺放著無數的實驗器材和醫學用的書本。

靜默的躺在床上的物體,也是真正的屍體。

“這樣不吸引那些怪東西也怪了吧。”長島綠抓起麻衣手裏的溫度計,走進去放下,又瞬間竄了出來,等到時間差不多之後,又以很快的速度拿到了溫度計跑了出來。

“你們用來除靈的機器真是極限的高級啊。”剛受過驚嚇的長島綠聽見這個聲音之後,瞬間有一種直接去撞墻的錯覺。

——剛剛搬東西進來的時候居然沒有註意到麽?

——這家人的門牌好像確實是笹川吧……笹川……

當了平轉過身盯著自己的時候,長島綠才確信自己所進入的恐怖的家,就是了平的家。

“阿綠?!你也是巫師麽?來極限的除靈的麽?”

“不……我只是來幫忙的。”

“香香煙呢?他沒有在你身邊麽?”

“啊,他啊,說是今天要去見一個人,沒空陪我來。”

“那還真是可惜啊,極限的想和他打一場!”

“那魯,有個房間溫度正在急劇的下降,而且房間裏面還有人。”趴在電腦前面幾乎是一目十個顯示器的林突然間把一個房間的溫度觀察的影像切到了主屏幕上。

“把音響開到最大,和尚,馬上到那個房間把裏面的人叫出來。”

“京子!!”還沒把涉谷一也的話全部聽完,了平就一臉緊張的沖到了京子所在的房間,但門怎麽也打不開。

一路跟在了平後面的長島綠也對眼前的這個狀況有些不解。整個房子傳出了刺耳的聲音,不像是演奏出來的,反而像是受盡折磨的人的哀嚎一般。

“京子!!京子!!!!”了平瘋了一樣的狂敲門,並且不斷地用身體撞著,但門卻沒有絲毫的移動。

“讓開,普通人是打不開這個門的。”剛剛趕到的法生嘴裏念叨著什麽,又抽出一個像苦無一樣的小刀,直接紮在了門上。刺眼的光芒之後,長島綠見到的是瞬間破碎的門和倒在房間之中的笹川京子。

“京子?!”了平推開剛想進門的法生,一把抱起已經昏死過去的京子,緩緩地走到了客廳,仿佛是為了避免自己的妹妹受到任何抖動而驚醒一般,動作很輕,幾乎和他的個性完全不符。

長島綠看著毫無變化的房間,連身旁法生說了什麽都沒有聽到,下意識的跨了進去,接著,就是一陣暈眩後的光明。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不適應突然驟降的溫度,長島綠用手掌搓了搓身側的手臂。冷靜下來之後朝四周望了望,卻發現擺設突然和原本京子的房間完全不同了。長島綠隨手從高度超過她身高的書架上隨手抽出了一本書翻弄了起來。

上面講述到的知識幾乎都是初中以上的內容,甚至連大學會學到的東西都涉及了。笹川京子絕不可能看這種書,況且,這裏也不像是她的房間。

那現在又是怎麽回事?

“嚴奇,有在好好看書麽?”樓下傳來一個老年女子的聲音,略帶一種命令的口吻。

長島綠沒有回話,想想自己就這麽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別人家裏面實在有些奇怪,萬一又被捉進醫院還是警察局的,她該怎麽辦?

“嚴奇?!”隨著聲音的逐漸靠近,長島綠在這個房間裏面幾乎找不到可以躲藏的地方,除了書本和用來畫畫的架子之外,幾乎不存在其他的東西,甚至連用來睡覺的床鋪都是放在書桌的下方,只有睡覺的時候才會拿出來。

——這種地方,讓我躲在那裏?!!

“嚴奇!你不會又在看漫畫了吧?!”門被惡狠狠的推開了,長島綠楞楞的站在房間的正中央,卻發現年邁的女人直接穿過自己的身體走到書桌前。

“嚴奇……又出去玩了啊。”

這句過於正常的叨念讓長島綠覺得有種從頭到腳的違和感。沈默的走下樓,卻發現客廳最醒目的地方有一張還是小學生樣子的少年的遺照。

靠在沙發上的年輕男人無言的抽著煙,偶爾透著深邃的眸子望著樓上有些失神下來的年邁女子,嘆了口氣,想說什麽,卻又感覺說不出什麽一樣。

待年邁的女子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年輕男人才滅掉煙,把頭枕在沙發的靠墊上,整個人縮在沙發上,喃喃自語。

“嚴奇,母親什麽時候才能知道他已經死了呢……”

“……”

長島綠默然的站在一旁,看著男人一瓶有一瓶的灌進肚裏,眼眶裏面忽然有熾熱的液體企圖往外冒著。

這種過於悲傷的情感到底來自什麽地方呢……

但長島綠忽然間能理解這種悲傷,無法相信現實的悲傷。她還清晰的記得,當初得知父親去世的消息的時候,母親也是這樣的狀態。

每日每日的叨念著父親怎麽還沒有下班,怎麽還不出房間吃飯,怎麽起床上班……直到看不下去的長島綠一句話將她拉回現實之後,母親才會徹底醒來,之後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除了安慰,長島綠不知道如何是好。

所以,最初的夢想,是心理學家……只是,在這一輩子,她忽然不想如此執著於這樣有實際目標的夢想了……該說是不求上進,還是徹底放下過去了呢?

長島綠說不清,任何人都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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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長島綠再次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了平家的沙發上,肩膀上傳來的痛感令她下意識的捂住了手臂。

“阿綠,你還好麽?!”

“……啊,還算可以吧。”長島綠摸向眼角,觸到濕漉漉的水珠之後,又瞬間沈默了下來。剛才的,到底是怎麽回事……?

“太好了,他們說,阿綠你被這個房子裏面的小孩子的靈附身了。”

“附身?!我……?!”

“嗯!極限的不明白啊!!”

長島綠有些不確定的朝涉谷一也的方向望了一眼,卻發現對方完全沒有要理自己的意思,只是看著正在一臉茫然的了平說道:

“這個房子的靈應該是之前的一家人的小兒子小野嚴奇。由於父母過於的期待而頂不住壓力自殺。”

聽到這裏,長島綠的身子震了一下。

原來是被過度的壓力而逼死的麽……?為了這種事情而去死,值得與否,只有自己明白。記得之前,自己常常會想起童年的事情,嘴角的笑容會持續很久很久。因為一旦長大,太多太多突然的誘惑總是讓人動心,太多太多未知的結果總是讓人疑問,回想童年天真的時候真是讓人開心……而這個叫嚴奇的孩子,他的童年,卻只有為了未來完美的虛幻自我而努力,而學習,太可憐也太可悲了。

可以突破的局限,何必以死來抵抗?

之後的內容,長島綠沒有仔細聽,只是隱約聽見涉谷一也說,靈只是從她身上離開了,但沒有被徹底除去,因為在人被附身的時候,是不能進行除靈的。

“阿綠,小心……!!!”長島綠開始思索為什麽不能在人被附身的時候不能除靈,卻完全沒有發現朝自己刮過來的白色小球。

等推開倒在自己身上的了平,長島綠驚訝的發現了平的背上被刮出了一條深深的傷口。

“和尚!”

“了解!”隨著一陣奇怪頌文的結束,在空中飄著的白色小球忽然間變成了小孩的形狀的靈體,又在瞬間扭曲了起來,伴隨著一陣奇怪的叫聲,灰飛煙滅……

“餵……繃帶!醫藥箱?!醫藥箱在哪裏?!”長島綠忽然間跳了起來,在自己不熟悉的家裏四處尋找醫藥箱,結果被沙發絆倒在地上。

“小綠,沒事吧。綾子,你也動一下啦。”麻衣將長島綠扶起,拿出從事務所一直隨身帶著的消毒水和紗布,說道。

“啊啊……”綾子結果麻衣拋過來的消毒水和紗布,不情願的給了平清理著傷口。

很多的時候因為我們有選擇,所以我們不懂珍惜。

很多的時候因為我們沒有選擇,所以我們連珍惜的心情都沒有,只懂得抱怨。

很多的時候,只有體會到了那種失去的痛楚,才會明白珍惜的重要性。

小野嚴奇如此,小野嚴奇的母親更是如此。

若最初沒有逼迫他成為一個自己心中完美的男人,嚴奇不至於會自殺。

若不是因自殺而無法見到為此而痛苦的母親,嚴奇也不會就此飄蕩在不屬於自己的世界,甚至演變為惡靈……

作者有話要說: 0-0

了平家除靈甚的,很奇怪吧很奇怪,因為了平絕對會滿口極限的說著要把靈給打飛吧……

其實這張是伏筆【捂臉

你們會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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