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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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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她好了,以後幫著蕭家與你兄長作對?”狄禹祥無奈地看向她。

“作對就作對罷,到時候對上再說,”蕭玉珠沒說內鬥就是他們這種幾百年大家族的宿命這種話,她完全坦然道,“再說不事到臨頭,是仇是親現在也分不清,再然,有蕭老將軍和玉宜妹妹這樣的人作對手,比對上歸德將軍那一支要強上一些。”

就是作對,對手也是分三六九等,有些人陰惻得就像陰溝裏的老鼠,連多看一眼都會覺得不寒而栗,作對手,就更讓人寢食難安了。

“也是。”狄禹祥聞言一怔,隨後失笑。

“紛爭是少不了的……”蕭玉珠給他添了半杯熱酒,輕輕跟他說,“現在仗事才剛剛歇停,都在爭著論功行賞,王爺先派了你來關西咱們也算是逃過一劫,可事後等大家回過神來,咱們家的是非也就來了。”

知道他得了這麽大的美差,又有幾個不艷羨,他一個進士就已被封了四品,就是天大的功,他這幾年位置也就到這了,給了一個關西已是過大的恩賜,官場是個熬資歷熬政績的地方,他們家就算上面有人打點,皇帝再喜他,他也得把關西治好了才有名目更進一步。

現在他在關西如魚得水,不過是因關西現在他一手掌握中,等來年更多的官吏被派往關西任官,那關西就不再是他一人的關西了。

到時是好是壞,他們無從得知,而現在他們所能做的,就是防患於未然。

“我知道……”狄禹祥把酒杯慢慢放下,筷子也沒再提起,看向她,“這幾夜你睡不著,就是在想這些事?”

蕭玉珠點了下頭。

“你是怎麽想的?”

蕭玉珠提醒了他一句,“天涼,菜容易冷。”

在他重執起筷後,她道,“我們家現下有的只有哥哥給我們的人,還有一些銀錢,我想差了鄭叔這兩日去冕城,他打聽出來的消息,可能要比別人快穩一些……”

他們家在冕城有族人,可族人是平民百姓,打聽的地方都不知道幾個,也打聽不出什麽重要事來,能知道的就是耳聞的東西,再傳到他們耳朵裏,到時有沒有用還尚且不知。

鄭叔是哥哥的人,是老謀深算的老探子,哪怕珍王知道他們有這些個人,也未必能反查得出。

“你不打算走王妃的路?”狄禹祥突然道。

“不了。”蕭玉珠搖了搖頭。

“為何?”她剛剛明明很欣喜蕭玉宜有孕,而據他所知,珍王妃對他妻子確也有幾分情誼。

“你不喜歡。”蕭玉珠也知他在想什麽,直言看向他,“你不喜歡的事,我不會做。”

狄禹祥這下是真的怔仲了下來,好久才道,“不是因為想傷了與她的情誼?”

“她只是個妹妹,認識不過幾年,見面次數更是屈指可數,我們僅就這點面子上的姐妹情……”蕭玉珠也不知他又想岔到哪裏去了,輕描淡寫地道,“你才是最重要的。”

狄禹祥直直看著她,突然一笑,把杯中酒一口飲盡。

**

狄府在關西過的這個年比去年冷清了不少,沒有了張夫人和陶夫人那兩家熱鬧的家人,連個年輕丫頭都沒有的狄府就只剩長南這個能炸呼得翻了天的小搗蛋鬼湊熱鬧了……

蕭玉珠瞧著,家中長生長息都是不哭不鬧坐得住的,小長福又是個粘人的,以後可能也是個安安靜靜的孩子,家中也只得一個長南翻天覆地,她不得不承認她心中是有些慶幸的。

要是四個孩子,有那麽兩個隨了他們長兄,蕭玉珠真是奈何不了了,光一個,都不知私下要在他們父親面前替他求多少情。

長生他們都已學會了走路,日漸說的話也多了起來,相對於長南與長福都喜歡纏著她,長生與長息在他們父親出現的時候,目光緊隨父親的時候多些。

狄禹祥私下與蕭玉珠道,“長福出來的慢,長生與長息一生下來我就抱到手裏,許是如此,才最與我親近。”

“都聽你的話就好。”管教孩子的事,蕭玉珠也想全交給他,因她一來確狠不下那個心,二來她也無心。

她操心著府中事務就行了,他有意讓她閑下來嬌養她,蕭玉珠也不想糟蹋他的心意。

狄府這邊過了一個安靜寧和的新年,蕭玉珠最操心的事是莫過於來年關西的局勢,畢竟關西不是她家大郎一個人的關西,而是珍王的關西。

正月過後,冕城來了信,說珍王要帶蕭玉宜過來看他們。

不出幾日,他們果真就到了。

珍王把蕭玉宜交給蕭玉珠後,只用了一個午膳,就帶著長南和狄禹祥下鄉縣查看礦山去了。

蕭玉珠送走人後,回來仔細地看著蕭玉宜,見她臉色沒什麽不對,那莫名提起來的心這才安穩了下來。

見她臉上有些驚嚇,現在豐腴了不少的蕭玉宜好笑地朝她招手,“我起不得身,姐姐過來一下。”

蕭玉珠看著她走了過去。

“姐姐,有些事,王爺讓我跟你講……”蕭玉宜握著了蕭玉珠的手,嘴邊的笑容有些苦澀了起來,“王爺現在對我很好,但他忙,關西來了接下來他就要去關東,還要去大谷幫著皇上派過來的知州上任,他又覺得府裏不幹凈,我們想來想去,也就您這,能安心讓我養胎了……”

蕭玉珠沒料到他們的到來竟是這個意思,她都怔了,好一會才道,“這等事,不是我能作得主的,我還得……”

“我知道,你還得問問姐夫是不是?”

蕭玉珠沒出聲。

“王爺會跟他說的……”蕭玉宜摸著她的手沒放,緊緊抓著,“姐姐就留下我罷,府裏確是不幹凈,王爺說,光大谷百年前留在珍王府的探子都不知有哪些,年代太久了,他都查不出哪家家仆是大谷人,個個都像又個個都不是,先前祖宗們也是全府換過人的,可府裏還是不幹凈,姐姐,那是些我死去的公公婆婆都沒查出來的內賊,那個地方,我現在真的呆不得。”

說罷,蕭玉宜流著淚,把蕭玉珠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你就當是可憐可憐我罷,這是王爺和我好不容易才要來的孩兒,這是我們珍王府以後的命根子啊……”

蕭玉珠軟著腳坐到了她身邊的凳子上,半晌,她低著頭輕道,“得看我夫君的意思,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他們都知道這是珍王府的命根子,這責任,他們夫妻怎麽擔得起?

蕭玉宜聽了破啼而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王爺早料準了,你放心,姐夫會答應的。”

蕭玉珠點點頭,垂首不語,心中沈重無比,腿腳都像鑲了鉛塊提不起來。

她心中全是驚憂,如若出事,他們能擔待得起嗎?

王府裏大谷的探子珍王都查不出,換到他們家這裏,要是有個什麽意外,到時候負責的可是他們,他們完全擔待不起。

**

狄禹祥跟易修珍帶著長南回來後,易修珍與狄禹祥關在屋子裏又談了一來個時辰的話,就帶著他的兵馬和仆從走了,把王妃蕭玉宜留給了他們夫妻。

珍王走後,狄禹祥帶了臉色不好的妻子進了主臥,對她苦笑道,“王爺把關西全權交給了我。”

蕭玉珠楞了楞,才道,“官員任免全由你?”

“五年之內,皆是。”狄禹祥點頭。

“條件是,保王妃安危,且……”蕭玉珠擡眼看他。

“且讓王妃安然生下他的子嗣。”狄禹祥苦笑接道。

“呵。”蕭玉珠不知該說何話才好,沒有笑意地輕笑了一聲,坐在了凳子上,第一句話就是,“叫鄭叔回來。”

他們現在還真是該防範為上了。

而蕭玉宜那邊因謹慎過度,連蕭玉宜自己的丫環婆子都沒帶上,沿路帶的侍候的那些下人,在入狄府後就候在了外面,被珍王一走就全帶走了。

這邊,蕭玉宜還要用蕭玉珠撥府裏的人去侍候她。

易修珍這是知道他們家有曾經皇上手裏最好的探,有曾經在大長公主身邊侍候過的婆子,所以才這麽肆無忌憚地把人送到他們家裏來罷?

可形勢至此,不容蕭玉珠多想,她沒猶豫多久就開了門,叫來區婆子,吩咐了她話,讓她帶了阿蕓婆和阿桑婆過去照顧人去了。

等著上門,她朝坐在桌邊沈思的夫君道,“長生他們,這段時日就由我帶了。”

王府那邊都這麽鄭重其事了,他們就是再找下人回來,他們自己都放不了那心。

狄禹祥搖了頭,“孩兒的事你不必擔心,我讓鄭叔他每日安排兩個人帶他們一段時間,我正好想讓孩兒們沾沾那些叔伯的氣,省得他們大了,怕東怕西,就是……”

“就是什麽?”

“就是王妃之事……”狄禹祥朝她伸出手,等她走過後把她抱到腿上坐著,在她耳邊輕語了幾句。

蕭玉珠聽後點了頭,“我知道了。”

☆、最新更新128

“孩子,是定要安全無虞生下來的。”

蕭玉珠午後去了蕭玉宜暫時歇下的地方,施禮請安的時候被攔了,她輕言道了一聲“禮不可廢”,道了萬福,之後坐下後,與蕭玉宜接道,“就是有些事,還要跟您商量商量。”

珍王把她放到他們這,而且結果已定,那他們夫妻二人所做的就是要確保他心想事成。

怠慢與保護不周,他們夫妻兩人都不會讓這等事發生。

“姐姐但說就是。”只有兩人,她還是這等客氣,蕭玉宜心想她還是得習慣她這個過於端莊的姐姐,她得試著再去了解她是個什麽人。

她知道每個人都不止一面,而很顯然,她這個姐姐要讓她見識她的另一面了。

而蕭玉宜的話讓蕭玉珠心下稍稍松了口氣,她不怕多做事,只要對方是能說得通的人,能聽得進話的人就好。

其實如此看來,珍王之前對她的冷落,挫了一下她的銳氣,未必不是好事。

人跟著時勢走,於自己,於別人都是好事。

“您要長住下來,我打算給您布置個舒適的院子住下來,就是院子有些小,門也有些小,我的意思是,平日無事,只有您和侍候您的婆子出進得了,便是我進,也得提前跟您招呼好,過問過您的意思才能登門,您看,可行?”

蕭玉宜乍一聽,不是全聽懂了她的意思,但在她的話後就笑著點了頭。

她知道王爺把她的安危全交給了這對夫妻,而她所要做的就是聽令行事,好好把他們的孩子生下來。

這不僅是大冕王府的命根子,也是她往後一生的命根子,她完全忍不得其有一點閃失。

“我們這裏有個院子格局小,但因小,範圍在人肉眼內就可以看清,平時護衛也好在周圍來回走動……”蕭玉珠低頭看了看她還沒顯懷的肚子,擡眼平靜地看著蕭玉宜道,“就是您要住的時間有點長,地方實在太小,著實委屈您了。”

蕭玉宜見她一口一個您,不禁苦笑道,“姐姐實在不必這麽客氣,我知來是給您添麻煩了。”

蕭玉珠猶豫了一下,原本端莊至極的臉緩和了一點,她搖了頭,輕聲與蕭玉宜道,“哪算得上麻煩,說來我們夫妻一來是王爺和你的臣子臣民,為你們做事是應該的,二來王爺向來厚待我家夫郎,此次更是對我們家不薄,這已是王爺仁心宅厚了,於這些來言,於情於理,於公於私,你都不是麻煩,是你們看得起我們,我們才有那個表誠心的機會,但實話與你說,我與我夫郎確也覺得身上擔子不輕,我們一直在擔心,怎麽樣在這幾個月裏好好護你們母子平安,妹妹,姐姐向來心重,王爺這一所托,我便感整個肩都被天壓住了,往後要是有嚴苛之處,得罪你之處,你看不慣的,還望你莫要多加怪罪。”

蕭玉宜看著她,感激地朝她一笑,“玉宜知道的,我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姐姐放心。”

蕭玉珠聽她能把她的話聽進耳裏,心裏不是不無高興,只是臉上沒顯出什麽來,起身朝她福了一禮,就招來婆子們進來,跟她們商量起小院落的布置起來。

院子現在鄭非就已去查看梁房了,看大梁大柱這時有沒有松動之處,院子裏的石桌要搬走,裏面的黑墨木料的新桌椅也要換掉,換上陳舊安神一些的,主臥全鋪上地毯,階梯要廢掉,換上平緩順下去的木頭板……

“筷匙皆用銀的罷?”說到差不多時,區婆子提議了一句。

“好。”蕭玉珠點了頭,“我這就讓人去置備套新的。”

“大夫也要開始定了,”阿蕓婆蹲□,在蕭玉宜的允許下看了看她的腳,與蕭玉珠道,“我這裏有個方子是給孕婦泡腳的,還有一個穩胎的食補方子,我給您等會寫出來,您拿去驗驗,等到了差不多二個月的時候,就可以開始七天一泡了,到三四個月,就可五天一泡,食補也跟上,如此胎兒能坐得穩一些。”

“你看?”這等涉及到她自己本身身體之事,蕭玉珠就不敢妄自作主了,往蕭玉宜看去。

“依姐姐所言就是。”

蕭玉珠笑笑沒說話。

蕭玉宜看她無動於衷坐著的身子,突然了悟,這等事,蕭玉珠是讓她自己作主……

“好,就這麽決定。”蕭玉宜忙反應了過來,笑著道。

“那老奴寫好單子,就拿來給您過目。”阿蕓婆笑著與蕭玉宜道。

“勞煩你了。”蕭玉宜朝她感激一笑。

阿蕓婆起身欠欠身,“不敢,王妃娘娘實在太客氣了。”

接下來又把眾瑣事當著蕭玉宜的面,蕭玉珠安排了個通透,出門去時,天已經黑了,阿蕓婆送她去門口。

“這段時日,就要辛苦你們為我多費心了。”路上,蕭玉珠朝她道。

扶著她的阿蕓婆點了頭,“您就放心罷。”

沒一會她就到了門口,桂花給她打開了門,蕭玉珠在出去的時候,突然抓了要松開她的阿蕓婆的手,“蕓婆婆,你千萬要為我費這個心,你當年秦南老家逃難失散的家人,還有桑婆婆家的,我一定會再想法子多托人去給你們找找。”

阿蕓婆聽了眼角一抽,她定定地看了蕭玉珠一眼,確定她不是說笑後,她朝蕭玉珠欠了一身,鄭重地道,“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罷,老婆子們定會好好照顧好王妃,不會讓她一丁半點的事。”

蕭玉珠抿了下嘴,輕頷了下首,帶了桂花離去。

一出院了,她的步子就快了,桂花緊跟在她身後,替她攏著隨風飄散的披風……

等快要進他們的主屋,蕭玉珠的步子才慢了下來。

桂花這時問,“少夫人,咱們最後不會不落好罷?”

王爺府那邊一個人都不帶,全權由他們少夫人插手,少夫人是為著王妃好,可王妃若是覺得她管得太多,太霸道怎麽辦?

那可是王妃,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

“小世子生下來最要緊。”快要進屋了,蕭玉珠解□上的披風系結,淡道。

這等事,於她於蕭玉宜,最重要的其實就是她肚中小世子,保小世子平安這是他們跟珍王的承諾,她那個玉宜妹妹但凡只要知道一點這個孩子於她自己,於珍王爺的重要,那麽現在到生下孩子之前,就是跟她同一個道的。

而她覺得她這個王妃妹妹已然找對了自己的位置。

這麽快的時間裏她就有了身孕,只幾個月就能贏回局面,蕭玉珠這下也認為她以前沒有看走眼,她這個妹妹是個能屈能伸,領悟力極強的人物。

她一直都不想不到絕路就不與她這個妹妹真正交惡的原因也是因此,她們首先還沒有非要你死我活的仇恨,而她通過自己小到大如今的經歷,她就知道在生命力極強的人身上,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她與蕭玉宜處事最後總是留著三分餘地,而不是把事做絕先結仇。

結仇不如結恩,結不成恩,也最好不做人陷在困境裏時的那奚落小人。

做人,總得有三分底限。

**

“回來了。”狄禹祥已早回,坐在桌前,腿上坐著二郎三郎。

“娘。”長南身邊坐著長福,他們都乖乖坐在凳子上,一桌一爹四個孩兒,齊齊向蕭玉珠看來。

桂花迅速端上了送過來的銅盆,蕭玉珠在熱水裏洗了洗手,拿過熱帕擦了把臉,朝一桌等著她的人笑。

“今日外邊有點風大。”狄禹祥看著她在他身邊坐下如是說道。

“開春了,風會大上一段時日。”二郎三郎一人一根雞腿啃得不亦樂呼,才長出一點牙的孩子,卻對肉食表示出了超乎尋常的喜愛,即使是他們娘坐在了他們身邊,也只得了他們抽空露出的一個笑。

“娘親……”長福卻拖著聲調伸出手,撒嬌要抱。

蕭玉珠笑著抱了過來。

“公子,少夫人……”齊嬸兒出現在了門口。

“上飯菜罷。”狄禹祥朝人輕頷了下首。

“今天輪到娘親做事,我們等她用飯了……”狄禹祥低頭朝孩子們說,可惜三個小的兩個忙著吃,一個忙著跟一天都沒怎麽抱過他的娘親撒嬌,誰也沒有理會他。

只有長南相當嚴肅地點頭,大力附合,“娘親很辛苦的,等會要多用碗飯。”

蕭玉珠目光柔和了下來,剛剛她急走在夜風中的冷然已然不在眼裏,她此時就像三四月的春陽溫暖柔和。

狄禹祥看向她,見她剛進門時眼裏的那點微小的冷光不見了,他也朝她笑了起來,問她道,“等會還要去那邊?”

“等她用過膳後,再去問一道。”蕭玉珠看他,見他臉上有著不鹹不淡,說不出什麽意味來的笑,她頓了頓,輕道,“過了這幾個月就好了。”

“可不是。”狄禹祥不置可否,手搭上兩個好吃鬼兒子的腰,身子往後一躺,淡然地看著齊叔兒齊嬸兒上菜。

以往都是婆子幫著上菜,照顧孩子們吃食,現在,事事都要輪到她手裏了。

這日子確是要不長的好。

狄禹祥現在已經發現,他的耐性沒有過去那般好了,可能是十來歲的時候那段漫長的忍耐把他的耐性全用光了,有些事,他已不如過去那般有耐性了。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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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春,狄禹祥的公務就忙了起來,蕭玉珠給蕭玉宜送去琴棋書畫等物後,每隔一日也會去蕭玉宜那說上小半個時辰的話。

說來她與蕭玉宜是甚和得來的,她喜靜,蕭玉宜也靜得下來,頭一個月兩人把該說的都說完後,相對靜坐繡花,居然也能坐下來。

只是狄禹祥不喜蕭玉珠與蕭玉宜太過親近,蕭玉珠也就在蕭玉宜每次呆的時間都不超過半時辰。

狄禹祥最近事多,又擔心家中,原本在身邊的六個護衛,挪出了三個守在家裏。

他天天在外東奔西跑,關西是戰後之地,他去的都是要緊的地方,他去一次,只要不按說好的時間回來,蕭玉珠就能徹夜不眠。

夫妻久了,感情已不是當初看著他心動的傾心可描繪的了,先不說他是家中的頂梁柱,沒他會塌天,就單是她自己對他的心思,就足以讓她時時為他牽腸掛肚。

她是寫了信給兄長救助,可是到了五月中旬,家中有賊人闖入逃走的事出後,她還沒有收到兄長的消息。

她知道兄長去了秦南,可能不能及時收到她的信,要是收到晚點,派人過來的時候,許是蕭玉宜都生了。

饒是她是穩重沈得住氣的人,但到這年六月,蕭玉宜懷中的胎用都快有三個月的時候,關西匪徒鬧事越發頻繁,而她家大郎要去調解之時,她真是慌了。

狄禹祥不可能不去解決事端,此時正是他立威之際,於是一介儒生成天周旋於幾方喊打喊殺的人馬當中,力圖收服他們。

可刀劍無眼,他在一次兩方談判當中,一方山匪之首另一方死對頭的山匪激烈對罵,已完全管不得狄禹祥那些文謅謅的道理,罵輸之方腦袋一熱,操起了刀就砍向了對方,哪料,對方沒砍到,確到了狄禹祥身上了。

狄禹祥的護衛全在阻擋這兩方的手下,沒料坐得好好,來與他們和談的的公子爺被砍了一刀,當下再過去救人的時候已是來不及了,手已傷了。

砍人的山匪自己都傻眼了,他可是跟狄大人談好了的,跟對方那個混帳東西把帳算好後就去幫他做事,當個管事頭目,這下,可是黃了?

狄禹祥是給他的鐵礦來找人來的,他看好這個意氣用事,但身有義氣的人幫他暫看鐵礦,現在被看之人砍了,見他一臉震驚,比他這被他砍了的還驚魂不定,他也不好把人給砍了,只能忍著痛包紮好,又幫著他們調解起來。

還好,見他都傷了,又見他沒打算拿他們怎麽辦,這次的談事比之前順暢了許多,沒半天,兩方恩怨以一方金錢賠償解決,算是都給了狄禹祥面子。

事後,狄禹祥跟被妻子強硬命令跟隨而來的鄭非道,“咱們這次晚回去幾天?”

鄭非擡眼,“您覺得可行?”

狄禹祥想了想,還真是等手上的傷好一點才回去。

但這次他只晚回去了兩天,就看到最重容顏的妻子眼窩下都冒了青。

狄禹祥一見嘆了口氣,主動把手臂給她看了,把來龍去脈說了。

蕭玉珠聽後一直沒有出聲,直到晚上,她才在狄禹祥的懷裏默默地掉了淚。

“以後咱們也多養些人罷。”她道。

“是呢。”狄禹祥點頭,愛憐地在她嘴上親吻,“等過完這段,我再挑些人當幫手。”

其實也有族人來大冕了,可大冕與關西的貨運之路他已經安排了出來,他們忙著做生意,也沒幾個真挑得出來好好幫忙的,尤其是這種生死之事,還真是不好找。

大冕的鏢師,都被王爺征去關西大谷用了,留下一個關西讓手無寸鐵的他治理,狄禹祥也是愁煞了腦子,這才不得不打起匪徒的主意。

整個大冕兩關之地,匪徒都是其中最健壯的爺們了,容不得他不要,更容不得他殺,太浪費了。

“人吶,缺人,”狄禹祥緊抱著她,重覆了珍王兩年前跟他嘆息過的話,“哪都缺人,王爺是給了咱們長南份重禮,可咱們別說找個可靠的管事了,就是找上百個挖礦的,都不是易事。”

整個關西,他那位珍兄就給了他五百的官兵,五百的官兵能做得了何事,也就能嚇嚇那群散得不成形的土匪,行巡邏之職,他總不能讓官兵去幫著他挖黑炭,挖鐵礦罷?

“鐵礦,不找自家人打理?”蕭玉珠猶豫了下問。

狄禹祥搖了頭,淡道,“這是給長南的。”

說著低下頭,看著她發白的小臉,指腹輕柔地磨娑著她的臉頰,好一會才道,“就是以後給長生他們的,我也會一樣一樣分清楚給他們,都說清了,沒有厲害關系,親兄弟才能好好地當一輩子親兄弟。”

“這樣……嗎?”

“嗯,所以孩子們的事都由我來教養,你是狠不下心的,”他吻了吻她微冷的嘴唇,“只要他們個個都出息了,彼此之間沒有閑隙,沒有什麽你爭我奪,以後才能好好幫他們的親人,他們的族人。”

蕭玉珠聽了沒說話。

說得容易,長南現在是有了家業,可長生長息的,還有長福的,怎麽來?

如果有來法,得來的也不容易罷?還不是得他去拼。

“少點也沒有關系的,我看長生長息他們,”蕭玉珠想著道,“靠著他們哥哥,想來長南不會介意,他們也很樂意,長福也是,他跟我們過一輩子就是,我們有的還不是他的?”

狄禹祥笑了起來,這兩年她比過去更心思細密了,但一著急起來,還是難免露出幾分思密不周的天真來。

“我們先給他們每個人都備著一份,”狄禹祥微笑道,“以後要不要,還是要給長南,還是跟著我們過,皆全讓他們自己選,你看如何?”

他這麽一說,蕭玉珠有些釋然,隨即明了根本問題還是沒有解決,他們還是得為孩子們掙家業,她不由得輕嘆了口氣。

“生太多了啊。”她有些發愁。

“以後不生了。”

蕭玉珠垂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生下孩子後,大夫說她這幾年不易有孕,她其實有要過婆子去讓大夫開不易生子的方子,但被他攔了下來,說大夫說不易有就不易有。

可她自生下二郎他們後就一直喝著調理身子的補藥,這幾年便是風寒都未得過一場,身子好得緊,而自他帶了她來關西,他們雖沒有日日有那閨房之事,但只要他在家中一日,她身子也沒有不爽利之時,他們都是……

“大郎,”蕭玉珠把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偏頭看他,“你說,我要不要找大夫……”

“找大夫做甚?”狄禹祥挑眉。

蕭玉珠就有些不敢說了,好一會才輕如蚊吟地道,“我身體現下好得緊。”

狄禹祥摸著她的肚子,眉頭一皺,隨即又一松,“你怕有?”

“嗯。”她輕輕地點了頭。

狄禹祥的大掌探進她的衣裏,緊緊地包裹著她的肚子,好久才啞著嗓子在她耳邊道,“有了咱們生好不好?我們還少個小閨女。”

蕭玉珠偏過頭,沒說話。

狄禹祥是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以前信誓旦旦說不讓她生了,可是,真有了的話,那是他們的孩兒,他還是想要。

“我想要。”狄禹祥自知理虧,但於這點,他確是想要的,只是說出來難免有些不安,且自言自語地道,“可不會再一胎好幾個罷?如是,那可不能生了……”

說著,他已想了起來,放在她肚子上的手也不動了,他怔怔地想了好一會,最後長嘆了一口氣,偏過頭看著她望著他的眼睛道,“不生了,我不想再看你那樣生一回了。”

那回只差一點,就快把他嚇死。

蕭玉珠聽了笑了起來,她把手搭在他摟著她的腰上,在他身上挪了挪身體,換了個最舒適的位置,才悠悠地道,“順其自然罷,到時候再說,你看可好?”

她已是看出來了,他確是不想讓大夫給她開方子避過那事。

而且,大夫的方子開了也不是說準得很,平常的方子尚常是藥三分毒,這避事的方子至少都有五分毒,不是生怕了的人家,誰家也不會吃這種方子。

她剛提出來,其實是有些怕這個時候會懷了孩子,想讓他註意點。

她此言後,狄禹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思索過後,有些艱難地點了頭。

只是到半夜,蕭玉珠被他壓醒了過來,只聽他在她耳邊喘著粗氣道,“珠珠,我忍不住。”

蕭玉珠不得法,搖了頭,只好反手抱住了他。

“我去尋那不傷身的法子……”狄禹祥進了她的體內,勾起她的腿纏到他的腰上,捧著她的臉急吻,急急動了好一會解了渴,才在她嘴邊低低地說了最後兩字,“給你。”

☆、最新更新130

狄府沒那麽平靜,蕭玉宜居住狄府,就算狄家築了道墻擋在了她的面前,有些事她還是躲不掉。

溫北蕭家那邊讓她家裏看著她長大的老仆千裏迢迢給她送信來了,她族姐蕭玉珠在過問過她的話後,放了人進來。

蕭玉宜聽老仆說老祖母如今身子不太利索後,笑得很勉強。

親弟池潛不過十三,就是蕭家私下已有了議斷蕭表族長之位傳給他,但只要蕭表未死,他只能在及冠之年接任族長之位。

祖母在著,有她在一旁跟著祖父打點,這事大半出不了差池,可蕭家在大冕這求功不得,族人已心下有了想法,祖母若是沒了,她先不說這喪親之痛,單說他們苦盡甘來的這一家,又有被人推翻重來之險了。

蕭玉宜看過事,讓阿蕓婆請了蕭玉珠過來。

蕭玉珠聽說蕭老夫人身上有恙後輕嘆了口氣。

“姐姐,”蕭玉宜摸著肚子想了好一會,才與她道,“我想送點東西回去,只是要去王府中取上一趟,我身邊沒人,可否能勞煩你一趟?”

“我叫鄭非過來。”蕭玉珠沒有應,但也沒有否。

能不能答應,要看他們家鄭叔的看法。

蕭玉宜點了頭,與蕭玉珠聊了幾句,平靜地看著她離去。

這段時日她也是看出來了,這位族姐看似謹慎膽小,但何不如說她是知之就為,不知就不為,看樣子是沒志氣了些,但這樣的人,才是活得最長的人罷?

她規避風險的能力,超出了常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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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非從蕭玉宜那裏回來後,給了狄氏夫妻話,“說是回去要一些藥材,還有一些珠寶捎回溫北。”

說著,他在桌上寫了藥材的名字和珠寶的份量,都是貴重千金之物。

“你去取?”狄禹祥問他。

鄭非躬了一身,“老奴答應了。”

“那就去罷。”

“我不去,下邊高鐵拐去。”鄭非回道,“我留在府中以防萬一。”

府中一直不太平,外邊偷偷摸摸來的人太多,鄭非是不到萬不得已之時,就不會離開府中。

“如此甚好。”狄禹祥也是鄭非說什麽就說什麽,等他們帶來的人個個都派上用場後,他才明白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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