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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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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遠自顧自地說,“我送爹和你回娘的故鄉,你們帶著她的牌位先回去,你帶著長郎和二郎,也不寂寞,你要是擔心他,大可不必認為沒有了你他會過得不好,用不了幾年他還可以再娶再生,要是擔心他娶著壞的,我可以給他……”

“哥!”蕭玉珠完全擡起了頭,紅著眼看著他,“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蕭知遠扯著嘴角笑了笑,“明白了?”

“明白了。”

“為他,為哥哥,你願意泯滅最後那點良心?”

“為何如此?”蕭玉珠疲倦地嘆了口氣,“要出事了嗎?”

“你知道了?”蕭知遠看著她笑了起來。

“剛剛還不怎麽明白,你來了之後,就想明白了。”蕭玉珠苦笑道,如果二妹妹是自己來的,她犯了錯,兄長只會比大郎更暴跳如雷,可自打他一進屋,他就比誰都平靜,這個時候她再猜不出,也難為她跟他兄妹一場了。

二妹妹的住處都是他找的,她的動靜,兄長哪會不知。

二妹妹這一出,是他找來試練她的。

蕭知遠為妹妹對他的了解笑了笑,然後看了看她的孩子,問她,“大夫是怎麽說的?孩子可好?”

“好。”蕭玉珠說到這還是笑了笑,她身子一直不錯,哪怕她受了點驚,大夫也時說孩子沒事。

蕭知遠“嗯”了一聲,別人家的,或許還可以跌跌撞撞成長,慢慢通曉這人世間的殘酷,他原先也是這樣想的,但顯然,他們家的這個已經不能了。

她的命就跟他這個哥哥的一樣,不那麽壞,但也沒那麽好。

“邊疆出事,哥哥接到聖旨,要離開一段時日。”

“什麽?”

蕭知遠翹起嘴角,“坐好,遠不止如此,接著聽。”

蕭知遠輕描淡寫地道,“京城這邊有人想替了哥哥考課院的位置,邊疆那罷,哥哥留在那邊的人突然憑空消失了,溫北來的戰報裏說他們叛國,投靠了敵國。”

說他的人叛國,無異於說他蕭知遠叛國。

只一下,想通了個中厲害的蕭玉珠的臉就沈了下來。

“我這兩天就要秘密離開,原本想的是,你最好帶著爹一起走。”蕭知遠淡淡地說,不怕告訴妹妹他的心思。

在他眼裏,一旦關鍵時刻,也就父親與她才是重要的。

“但我們走不了?”蕭玉珠看向兄長,臉色深沈,如若走得了,他只會一字不說,連夜把她與父親送走。

“是走不了……”蕭知遠笑了,是走不了了,所以他才讓叫她認清現實,“蕭表說爹是淮安嫡系一門的大老爺,還沒回溫北祭過主家,在前幾天以此以托詞說要跟他談談回宗祠祭祖的事,叫了父親與他們一塊住在了主院。”

蕭玉珠站了起來。

蕭知遠起了身,按住了她,又把她按回了座位上,淡道,“爹無事,我在他身邊安排了人,聽我說完。”

“你說。”蕭玉珠深吸了口氣。

“於這事,應是有人布了個天衣無縫的大陣在等著我,現在族長拖了我一下,錯過了最佳的時候,爹和你也不好走了,朝庭裏的人本不知溫北之事,但這兩天已經有人私下知道了,就是現在再送你們走,皇上也允許,但你們也是走不得了。”

蕭玉珠知道,他們是他的家人,留下來就是人質,而且哥哥得罪的人,就算讓哥哥走了,也不會讓他們走……

“能不能想法子把爹帶回來?住到我……”蕭玉珠說到最後一句,還是止了話。

算了,這是蕭家之事,不能扯上狄家。

“有老將軍在,爹暫且無事,就算我現在接回來,幾日後我一走,蕭表自有法子叫父親過去出不來……”有事的是,一旦他離開京,他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他在京,他就會讓事情掌控在他手中,但他本人不在的話,事情就沒那麽好解決了。

“妹妹……”蕭知遠吐出了一口氣,他以前從沒有想到過,要泯滅妹妹最後一點天真的那個人是他,“這次你可是要親自對與我們有血緣的一些人動手下刀,你可知道?”

“知道了,哥哥的意思是,我蕭家裏有內奸?”

“這次,是哥哥拖累你了……”蕭知遠輕頷了下首。

“哪兒的事,”蕭玉珠坐直了腰,手放在了肚子上,神情也溫婉了起來,“哥哥有什麽要告訴我的,現在一並告訴我罷。”

蕭知遠看著她只片刻就變了個樣,就像虛弱的小兵突然披起了盔甲變得高大了一般,他舔了舔幹澀的嘴,艱澀地笑了一下,淡道,“妹妹可能不知道,哥哥以前在溫北的功勞,居多是歸功於老將軍身上了,歸德將軍那,沒從哥哥那得什麽好,老將軍是老長輩,也幫過哥哥,哥哥有什麽好事,自然要想到他頭上,族長一家那,我本想南下肅官之功推一半到他們家身上,但想來,他們是有些等不及了,皇上知道了蕭表的打算,也知道蕭玉兔是何許人也,還把哥哥叫去訓斥了一頓,說哥哥要是膽敢為蕭家張那張狗嘴陷害軒孝王,他就把哥哥宰了,也下了令讓哥哥把蕭家好好整頓整頓,別日後助力不成反成內賊……”

“皇上那,是……珍王爺說的嗎?”蕭玉珠輕輕地問。

蕭知遠笑了笑,世事就是這麽巧,蕭家把事情瞞得連他都不知道,可沒幾天,這事就已經傳到皇帝耳朵裏去了。

他這密使,還真是白當了,皇上這兩天沒少拿這事下他的臉。

“所以現在有人陷害哥哥叛國,皇上沒有為此事遷怒於你?”

蕭知遠搖了搖頭。

“但為軒孝王之事,皇上訓斥了你?”

蕭知遠點了點頭。

“皇上不喜歡蕭家的一些人,想讓你先肅清蕭家內部?”也於是,他一句話也沒透露出來,首先就先斷了她對同門的那點子血緣情。

“是,可哥哥要去趟溫北,洗清汙名……”蕭知遠繼續循循善誘。

“所以京裏的事,可能得……”蕭玉珠看著自己的肚子,隔著肚皮摸了摸自己安安靜靜躺在肚子裏的孩兒。

“哥哥j□j乏術,再厲害也做不到一人兩地,而我的人,也只放心給你用。”蕭知遠說到這,終是不敢看著她說,而是看著地上。

他跟妹夫現在算是開始往兩條道走了,他本不該拖著她,但這天下,他唯一能信的,也就只有她這個妹妹。

“嗯,我知道了。”看著自以為沒事,但愧疚得不敢看她的兄長,蕭玉珠淡淡地點了下頭。

可能她很容易就麻木,一樁驚事過後,再來一樁,也就驚動不了什麽了。

“珠珠……”

“嗯?”蕭玉珠看著朝著地上叫著她名字的兄長。

“別怪哥哥,嗯?”

“怪什麽?”蕭玉珠失笑,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安撫地拍了拍在肚中有些頑皮,動了一下的孩子,擡頭看著用幽深的眼眸望向她的兄長,“我在佛祖面前不止發過一次誓,只要你能回來,我做什麽都願意。”

所以,只要他能好好的回到父親的身邊,立地成佛跟立地成魔,於她而言都是一樣的。

“就這算不了什麽,”蕭玉珠勾起嘴角淺淺一笑,“哥哥放心。”

**

蕭知遠走後,狄禹祥看她臉色平靜,連紅腫的眼睛也平歇了下去,知道大兄沒有再訓斥她,那提著的心就放下去了。

但轉念一想,她哥哥對她和顏悅色,他卻當了那急斥怒吼的黑臉,到底還是吃味。

隔天,蕭知遠把小撿送了過來,昨晚蕭知遠提出這事的時候,狄禹祥思及妻子在家不知會出什麽事,家裏確實需要一個護衛,就答應了舅兄的提議。

小撿小將軍來之後,不日,珍王爺提親的日子算出來了,就在五月初五端午節這天,離提親之日還有三天,就在這日,蕭知遠當天朝皇上移交考課院之事,當天離開京城。

是夜,中撿來跟蕭玉珠報事,狄禹祥才回過味來,大兄為何要把小撿這個小將軍送到狄府——他這時也得知了大兄離開京城之因。

中撿入夜還來跟蕭玉珠說的是蕭家之事,懷有身孕的蕭音娘胎兒不及九月下地,早產,但母女平安,而蕭玉嬋不易受孕的肚子裏那就像憑白得來的孩子,卻是在推蕭音娘,跌落於地的時候沒了。

“以前我這看走眼的時候還挺多的,但願以後能少點。”真是不吃一塹,就長不了那一智啊,蕭玉珠自嘲地笑了笑,也不再為這些事費什麽心了,讓中撿去問蕭音娘,問她要什麽,而蕭玉嬋那,還是沒打算再管了。

隔日蕭音娘那傳來了話,要了一些銀錢,讓蕭玉珠再給她挑買幾個可靠的粗婆子,她想回南方去。

“給她買四個粗婆子,再找一個能吃苦耐勞的丫頭,銀兩五百兩,一百兩銀錠,五十兩碎銀銅子,剩下的,給她換南邊可以取的銀票。”蕭玉珠跟中撿說完,又從兄長給她的頭面中,挑出了一支玉釵出來,放到了中撿手中,“這個也給她。”

中撿應了諾,等了一會,沒等到大小姐說話,不由問了一句,“您沒有什麽話要遞給她的?”

“沒有。”

“是,小的知道了。”中撿也不再贅言,出了門去。

這廂,等蕭玉珠出了門,就看到了一直站在院中的狄禹祥,她朝他走了過去,“還沒出去?”

狄禹祥給了他手中的冊單,“這是珍兄明日要帶上門的禮單,你看看。”

“誒。”蕭玉珠笑著點了下頭,展開了單子。

易王爺畢竟是王爺,提親禮給的比一般人家文定禮都要豐厚無數倍。

“大兄……”狄禹祥與她這時站在他們院子的最高處,能看到他們後門那邊,他看著中撿從後門離開後,回頭問她,“大兄交了你事辦?”

“嗯。”蕭玉珠沒想瞞他,她不會主動說,但他問,她都會答。

“兇險嗎?”

“我不兇險,兇險的是哥哥和他的手下……”蕭玉珠笑了笑,“明日去一趟進奏院,我就哪兒也不去了,就在家中呆著,身邊有兄長的人看著,你放心就是,哥哥已替我的安危想好了萬全之策。”

狄禹祥點了點頭,沈默了半晌,又問她,“我那天是不是對你太兇了?”

“沒有,是你擔心我。”蕭玉珠拉著他的手放到肚子上,“如果你這麽好,我都領會不到,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不是這樣的……”她這幾天太過沈靜,狄禹祥都有些不安了起來。

“嗯?”蕭玉珠擡起幽深的桃花眼看著他,嘴邊有著淺笑,“那,那是什麽樣的?”

“我以後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就對你兇了。”狄禹祥保證道。

蕭玉珠失笑,見他煞有介事,不在意的她也就沒說什麽根本不是他的錯的話了。

到底,她還是長大了不少。

他學識逐日淵博,而她也在沿著她的命運線在成長。

**

五月初五這日,蕭玉珠帶了宮裏出來的餘婆婆和兩個丫環進了進奏院,先辦妥了珍王爺的事,再去見了她父親,把侍候他的人經她的手換了。

先給父親的那幾個侍候的人,她兄長覺得有些不妥。

“三太夫人那邊還在等著我說話,女兒不一會就過去了。”蕭玉珠站於銅鏡前,給坐在凳子上蕭元通梳著頭。

“嗯,爹知道了。”蕭元通閉著眼睛,享受著女兒的侍候。

“哥哥不在,大郎以後怕是進不了進奏院了,你要是想長南,就跟大撿說一聲,他會帶你來狄府住兩天。”

“誒。”蕭元通應了一聲。

“哥哥沒回來之前,你就得住這了,怕不怕?”蕭玉珠低頭,笑著問她的老父親。

“不怕。”蕭元通撫著胡須搖頭,笑道,“偃公伯常與你爹下棋,還不嫌我棋臭,難得的好棋搭子。”

蕭玉珠笑著點頭,又擡頭眨了眨眼,把眼睛裏那點突然湧出來的淚意眨了回去,笑著與他道,“你就為我們再受累一會,等事情平了,就讓哥哥娶媳婦給你生大胖孫子,你說好不好?”

“好,好,好。”說到孫子,蕭遠通連點了好幾下頭,動得太厲害,幫他梳頭的蕭玉珠差點扯到他的頭發,看著他急切得恨不得馬上抱上大胖孫子的樣兒,蕭玉珠紅著眼睛笑了出來。

只得一會,又有人再來請她,蕭玉珠給他束好發,在父親怔怔看著她舍不得的眼睛下,她柔聲道,“你要長命百歲,多陪我們兄妹幾十年,替娘的份也一起陪了,可好啊?”

蕭元通“嗯”了一聲,眼中有淚,嘴上卻笑著道,“知道了,你娘說你是個小貪心鬼,可真是沒有說錯你,趕緊去罷,莫讓人久等了。”

☆、最新更新93.

蕭玉珠一出去,郭夫內院與前院的拱門前候著她,見到她挺著肚子一步步慢慢走來,她一直看著她腳下,見她步子穩,還是放了不少心下來。

“富伯娘……”

“別多禮了……”見她要下腰,郭夫忙扶了她。

“是來接,”蕭玉珠笑著與她道。

“太夫讓來的。”知道她們親,就讓她來了。

“伯娘……”蕭玉珠往後看了看,見桂花領了她的意,停了步子,笑著親熱地跟身邊的丫環問起了話來……

她們再走了幾步,蕭玉珠才接著道,“兒子跟親不親,”

郭夫看了她一眼,臉上神情沒變,但扶著蕭玉珠的手這時緊了一緊。

等再走了一步路,她低聲回了蕭玉珠一句,“再怎麽親,也沒自己的女兒親。”

“哥哥離開了京城,去了哪心中有沒有數?”

郭夫輕點了下頭,如若蕭玉珠不是離得她很近,都覺察不出她有點頭。

“那去信問問他們,願不願意跟兄長,這次聽候他差譴。”蕭玉珠輕聲地道,“兄長那,已說了您的兩個女婿之位。”

郭夫聽了,心裏一陣飛沙走石,但也只不過眨眼間,她就低聲回了話,“老身會急快送信過去。”

富貴險中求,蕭郭氏再明白不過這個道理,蕭知遠這個子侄如今哪怕說他叛國皇上都不信的地位,可不就是如此得來的?

“今日這天可真好,王爺的大日子,連老天爺都賞臉……”蕭玉珠說話的聲音大了些,問丫環話的桂花沒再一句接一句地問個不停,跟邊說邊笑跟上了她們。

她與郭夫所說的那幾句話,也就花了幾句話的功夫,外也看不出什麽來。

“是啊,畢竟可不是一般的家。”郭夫笑著接了話,與她道,“聽說府裏的花開得不錯?”

“是……”蕭玉珠微笑,“富伯娘哪日要是有空,若是不嫌棄玉珠門府小,不妨來玉珠家那小地方坐坐。”

“不嫌不嫌,哪天閑了哪天就來。”郭夫笑著回了話。

蕭玉珠還沒進蕭老將軍夫的院子,就見蕭王氏候了拱門前,見到她也是不等蕭玉珠行禮,就握住了她的手,往日冰冷的臉上今日是一片喜氣洋洋,“見過父親了?”

“見過了。”蕭玉珠笑著點頭,剛才她只是帶女官們把提親禮帶進了內院,說了一會話就借著去給老將軍請安之名去了父親院子那邊,這還是第一次正面蕭王氏的喜悅。

看到一個上了年紀的夫歡喜得走路都像要跳起來,蕭玉珠也是看得滿心歡喜,不知不覺中就沾染了一些這充斥著滿府的喜氣。

不過一進了堂屋,見到坐座上的族長夫那一臉的似笑非笑後,蕭玉珠嘴邊的笑容裏喜悅遞減,甜美遞增。

“玉珠見過族長夫……”蕭玉珠先前已與她行過一遍禮,這次見了,又要再行禮的時候,被蕭鐘氏的婆子攔住了。

“這孩子怎麽有著身子還這麽多禮?”蕭鐘氏滿是風情的眼白了蕭玉珠一下,帶著笑,玩笑般地譴責道,“都說了一百遍跟別這麽生疏,這孩子怎麽說不聽呢?叫盈嬸娘就是,以後可莫要叫錯了,再叫錯,可莫怪嬸子罰。”

這親攀得……

蕭玉珠笑著點了頭,“玉珠知道了。”

叫得親熱,不代表她們是真親熱,叫叫又何妨。

“來,來嬸娘這邊坐坐。”蕭鐘氏說著時,已有丫環搬了椅子放到她座下。

“啊,疼愛小輩也不是這般疼愛的,”蕭容氏這時開了口,拍了拍蕭鐘氏的手,朝蕭玉珠伸了手笑道,“可是們玉宜的大媒,快來這老祖母身邊坐坐。”

“這……”蕭玉珠站原地,猶豫不決。

“去三祖奶奶那罷,今日可是他們家的福星……”蕭鐘氏見蕭容氏看向她,抿嘴一笑,氣度雍華地道。

蕭玉珠低頭,拿帕擋嘴一笑,把手搭上來扶她的辛婆子的手,去了老將軍夫那邊坐下。

“上次,玉兔們門府吵鬧之事……”蕭玉珠就是坐蕭容氏這邊,也離蕭鐘氏不遠,蕭鐘氏把聲音放低了一點說,蕭玉珠也聽了個清楚明白,“玉珠侄女是不是還放心上?”

蕭玉兔走後的隔天,蕭鐘氏就派送了賠禮來了,蕭玉珠來京不久,賠禮倒收了不少,她都要錯覺著自己真有幾分好性子了。

“盈嬸娘這話說的是,玉珠不該放心上?”蕭玉珠奇道,“姐夫可俊這種話,任哪一個姐姐聽了都不會隔幾夜就忘了罷?”

蕭鐘氏的笑容依舊沒變,“玉免還小,小孩子的話,侄女兒也沒必要那麽當真……”

“還小?”蕭玉珠失笑道,“也是,想來嬸娘把玉兔妹妹當小姑娘養,還想多養家幾年承歡膝下,倒是玉珠心眼小了,沒想這層,如此盈嬸娘放心,妹妹尚小,玉珠也就不放心上了。”

她意指蕭家還要留蕭玉兔很多年,就別老想著攀親之事了,蕭鐘氏臉上的笑,這時也已然掛不住了,她冷下了臉看著蕭玉珠,見蕭玉珠靠向蕭容氏笑著說她有著身子,今日就不去閨房看望玉宜妹妹了的話,她冷起的嘴角又翹了起來,淡淡道,“侄女倒是真心疼愛玉宜,給她保了這麽一個好媒不說,還怕自己有著身子,怕惹了她未婚女子的忌諱,真真是貼心至極的好姐姐啊,都不知們家玉兔有沒有這個福氣,得這麽個好姐姐。”

“嫂娘哪的話,這媒哪算得是保的,是珍王爺請上門托來說的,許是見討三祖奶奶喜歡,她跟前說得上話罷……”蕭玉珠淡淡地道。

“侄女兒這話說得,”蕭鐘氏咯咯笑了起來,“珍王爺看上誰,還需要請哪個誰跟面說得上話的?難道不是讓宮裏遞句話就行了嗎?”

蕭鐘氏這笑聲笑得太刺耳,蕭容氏笑瞇瞇地看著她笑完,不急不緩地道,“誰說皇家不重情世故了?皇家可是最重禮的,侄媳婦是說皇家看中誰家姑娘了,讓宮裏傳句話就是,連個保媒的也不請了嗎?”

蕭鐘氏眼睛一剎那就銳利地朝蕭容氏看去,眼神犀利如劍,蕭容氏不遑多讓,是笑著的,那鷹眸閃著冷酷的光。

電光火石間,兩眼神一交岔,只不過一眨眼,蕭鐘氏咯咯大笑了起來,笑得連腰都彎了,抱著肚子道,“是說笑的,瞧瞧,們瞧瞧們三太夫,這大喜的日子,連句說笑話都當真了……”

座下的蕭家婦有幾尷尬地笑了起來,附和道,“可不是……”

到底,她們就算是蕭鐘氏的,也知道這可是三老太夫的大日子,且攀的還是皇室中,不是她們可放肆的,遂一應上一字半句,也就不再說了。

場面又冷了下來,只剩蕭鐘氏那笑意末尾的餘韻還大屋中裏飄著。

“拿皇家說笑,”蕭容氏笑瞇瞇道,“侄媳婦也是好會說笑……”

“呀?”蕭鐘氏像是這時才領會過來,堵了下嘴,嘆道,“一下就忘了,這可是京城,不是們溫北……”

溫北,天高皇帝遠,高官大戶裏頭,什麽都說得,誰不私下拿皇家打趣幾聲?就是她往日與蕭容氏閑聊磨嘴皮,不也什麽話都說過一點?這老東西,跟她裝的什麽蒜!

蕭容氏聽明了她的言下之意,也不再於她糾結這話,若無其事地轉身與蕭玉珠道,“這說的什麽話,就算是遞句話,怎麽樣算都算是她的大媒,又是她的大姐姐,想什麽時候見她就什麽時候見,沒什麽見得不見得的。”

“謝三祖奶奶的話,”蕭玉珠微笑道,“不過今日就不見了,來日若是青嬸娘和玉宜妹妹得空,還請多來玉珠府上多走動走動才好。”

“一定,一定。”站蕭容氏身後的蕭王氏一聽蕭玉珠的邀請,眼睛頓時就亮了,不等蕭容氏回答,又迫不及待地答了話。

蕭容氏不由回頭瞪了她一眼,才把蕭王氏瞪得低了頭,不敢再輕易言語。

蕭鐘氏坐另一邊,笑意吟吟地看著她們這三,她笑靨如花,說話談笑間還有股美貌少婦的青澀風情,實看不出她已年過四旬,只是她的眼睛還是出賣了她的年齡,臉上笑得再好看,那眼裏也泛著爍爍逼的冷光。

這日宮中來了不少婆子,還都守禮地站院子,不進蕭家給她們備的休息屋子,等著蕭玉珠這個大媒與她們一道走。

也如此,蕭鐘氏到底也沒有太過糾纏於蕭玉珠,她甚至早上一得到宮中要來近十位女官後,讓身邊把身邊要跟著她的小女兒給強行拖回了屋子看住了。

進奏院用過午膳,蕭玉珠要走的時候,蕭玉宜還是眾姐妹和眾丫環的族擁下來給她請了一道禮。

蕭玉珠忙笑著扶起了她,說了幾句賀喜話,宮裏女官的回護下,出了進奏院。

這次她少不得要給女官回禮,這是易修珍得了蕭知遠的事後,特地為她找來的,而這些宮中出來的女官無形中也給蕭玉宜天大的面子,今日可算是蕭偃蕭常公一支風光不已的一天,連帶的蕭老將軍夫也是寸步不離蕭玉珠左右,怕蕭鐘氏給她使絆子。

蕭玉珠早備好了禮,中途把打發的給了女官,她們另擇路回宮,而蕭玉珠打道回狄府。

等女官的馬車走後,狄禹祥的馬趕上了馬車,讓蕭玉珠的馬車停下,他鉆進了車內。

狄禹祥今日沒跟易修珍去提親,而是進奏院溫北府邸屬於舅兄的那一角跟舅兄的喝茶,可惜他們今日當值,不許喝酒,光喝茶,狄禹祥也套不出什麽話來,只知舅兄這突然地一走,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也不知兇險如何,另外他也算是看出來了,舅兄這一走,根本就是沒帶走,他把他的全留了下來,包括大,中,小三撿三位將軍。

而這些沒走,明顯,是會聽誰的候令。

“舅兄把都留給了?”摟著懷裏昏昏欲睡的妻子,以為她可能是睡著了,狄禹祥把他的話問出了口。

“嗯。”蕭玉珠卻應了聲,睜開了眼,眼裏有著倦意,但從她清醒的聲音的可以聽出,無遺還是清醒的。

“記得跟說過,三位撿將軍的名字是舅兄按小時候的戲言所起的?”

“是啊。”蕭玉珠笑了笑,實則距離她跟他說過大中小三位將軍名字來歷的時間,沒超過半年罷?

“他們也知道名字是給他們起的?”

“只能算是哥哥據以前說過的話起的,不算是起的。”蕭玉珠搖了下頭。

“也算罷。”

“那……算罷。”蕭玉珠偏了偏頭,沒駁他的話。

“他們的名字都是起的,他們也會像聽舅兄的話那樣聽的?”狄禹祥低頭問她,她發上印了一吻。

“會。”蕭玉珠失笑,她就知道他看得出來。

“所以,現有了一個擁有一隊易國最強悍鐵將兵馬的妻子了?”

“哥哥沒什麽。”蕭玉珠笑了。

“兩百,不算什麽?”

“一清二楚?”蕭玉珠略揚了下柳葉眉,笑著看向他。

“為舅兄做過事,”狄禹祥細心地用手貼著她的肚子輕輕地來回輕摸著,“還有珍兄告訴過一些,所以多少知道一點。”

“知道一點,就是哥哥到底有多少都知道?”蕭玉珠笑著搖頭,“哥哥還跟說,他至少有一部份是誰都不知道的,可一張口,就把他隱藏的都說出來了。”

“猜的,也就跟說說。”狄禹祥知道她身上現藏有不少大兄說給她的事,但她從不曾與他說謊,他也不會把他所知道的有瞞於她。

他隱約覺得,如果這次他心裏跟她生疏了,她不會再像以前那般對他了。

也許對於她來說,他不是那個值得永遠依靠的,因為至今為止,哪怕他從沒想過用過她娘家的力量,但他這個娶了她幾年的對她的索求,沒比他對她的愛護要來得少。

她心裏一直都是明白的罷?

“嗯……”蕭玉珠靠著他的肩,笑著應了一聲。

其實,僅僅幾天前,她還是怕他以後會變的,怕功名利祿糊了他們的眼睛,怕心狠手辣斷了她心底做的那點柔軟。

沒經過事,就很容易怕這怕那罷?尤其以前沒有那麽多,一旦擁有得太多,更是容易患得患失,究根結底,還是內心太虛弱。

但是現,她一點都不怕了。

生活就是這樣,明天的事誰也猜不到,所以她就每一天都盡力地過,也就是沒辜負自己,明天變成什麽樣都沒什麽後悔的。

就像她現這般喜愛於他,她也不願吝於出口,“要知道什麽,就是不便說,但只要問,不管什麽事都會說,好不好?”

“什麽都告訴?”狄禹祥始料未及,不由挑了下眉。

“什麽都告訴。”蕭玉珠很肯定。

“不怕舅兄生氣,說胳膊肘往外拐?”

“不怕哥哥生氣,胳膊肘也只往這處拐。”蕭玉珠雙手蓋上他放她肚子上的手,眼裏的倦意沒了,取而代之的是真誠溫暖的笑意,“哥哥說娶了,是前三輩子燒了高香才得來的,那天他走的時候,跟他說,能嫁給,應比多燒了三輩子的香,才得了這世的姻緣。”

狄禹祥聽得眼睛突然有點發酸,嘴角卻忍不住往上揚,他低下頭把頭埋她的頸窩裏好一會,才啞著嗓子說,“別以為不知道,舅兄老想著配不上,要帶走。”

“哥哥不是認為配不上,”蕭玉珠偏過頭,輕輕地他耳邊細說,“是哥哥認為的前程遠大,以後會很辛苦才跟得上,他怕太辛苦了,實則是他認為配不上。”

“別哄,哪有這回事。”狄禹祥頭腦都沒有那麽不清醒,一下子就駁了她的話,“就是他認為有本事,也是覺得以後會對不住,對更好更會得不償失。”

蕭玉珠見他沖口就把話說破,不由笑了起來。

“可他不知道,才是真正不稀罕的那個。”狄禹祥說到這,委屈了起來。

“嗯?”蕭玉珠覺得話說到這,有點不對了。

“這幾夜睡覺,都仰面躺著,躺著躺著就到另一邊去了……”

蕭玉珠“咦”了一聲,他懷裏坐直了身,真覺得不對了。

“別找借口說怕壓著二郎,試過,側躺一會也壓不了二郎,就是不舒服頂多多換幾個姿勢就是,而不是都睡到貼著床邊邊的那邊去了……”狄禹祥說到這,已然咬牙切齒了起來。

“哪有睡到床邊邊,別亂說話……”蕭玉珠忍不住把他她肩上的頭擡起,讓他松開他咬著她脖子的嘴。

這下可好,她今天穿的華裳,宮裏皇後賞給她的宮裝,才第一次穿身上,就沾了他一口的口水。

☆、最新更新94.

“大郎……”蕭玉珠拿帕擦了擦脖子,苦於身上沒帶小銅鏡,看不到脖子是不是給他咬出了痕跡。

“那你今晚打算怎地睡,”狄大郎還是不依不饒,此時的他沒有在外溫潤儒雅的氣度,倒像個討糖吃的小孩兒,連他小兒子身上都有的霸氣都沒有。

“都依你。”蕭玉珠長舒了一口氣。

狄禹祥看了她兩聲,見她滿眼無奈回視著他,到底還有些許得意地笑了起來。

就他而言,他還是希望她對他百依百順,且心裏都是他才好。

因他對她亦如此。

**

蕭玉珠下車一手托著腰,一手拿帕攔著被咬的地方,等回到屋子,往銅鏡裏一瞧,果真瞧出了兩排齒痕來。

大郎一下車就去會進府來的珍王爺去了,蕭玉珠在換宮裝的時候叫喜婆去帶長南過來,等她在桂花的服伺下換好擋了齒痕的衣裳,喜婆回來打著手勢,說她剛讓胖大廚帶著玩的小公子,被珍王爺抱著帶去玩去了。

蕭玉珠搖搖頭,暫也沒力氣去見客,托著後腰坐在椅子上歇氣,桂花在給她捏水腫的腿時忍不住道,“少夫人,怎地一回京,您的肚子就大了這麽多?”

“月份又足了些罷。”

“我看別人家的,六個月的都沒您的大。”

懷現下肚子裏的這個,蕭玉珠反胃沒有懷長南那時的嚴重,在別莊養胎也養得好,現在蕭玉珠都有些感激在別莊裏的那幾個月了,如若一直呆在京中,有點風吹草動就草木皆兵,孩子可就不會長得這麽穩了。

“孩子長得好,以後也是個有福氣的。”蕭玉珠看著肚子悠悠地道,嘴角微微翹起。

“是呢,二郎以後是個有大福氣的。”桂花忍不住摸了摸少夫人的肚子,她與狄丁由公子夫人做主去年成了親,成親也有小半年了,但肚子裏一直沒有動靜,總想著多摸摸福氣大的少夫人的肚子,也好盡快懷上。

蕭玉珠一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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