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你傷著, 那玧璣也不是你對手？”柳小妖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什麽時候學得這樣大言不慚、自不量力？”她將藥碗塞到秋夜白手裏，“你好好養著, 若是真有禍事, 我也不是吃素的。”

“單你自己怕是不成，若是那白羽當真找到了玧璣, 怕是只有你我夫婦二人聯手才有勝的可能。”秋夜白揚起頭，將碗中的苦藥一口氣喝了下去, 他又想起了白羽手中的神兵, 眉頭緊緊鎖了起來。

柳小妖的右手輕輕撫在秋夜白胸口, 柔聲問道：“可是又疼了？”

秋夜白搖了搖頭：“不知道夫人聽沒聽過有關魔族那件神兵的故事。”

“我只知道那件神兵認主。”柳小妖神色認真，“按理說，那白羽既然已將神兵送了給你, 它自然該奉你為主人，又如何會倒戈相向，傷了你？”

“白羽用血祭了神兵，應該是定下了契約一類的東西。”秋夜白靠在床頭, 頭仍舊有些沈，他也在思考著，可惜那件上古神器早就追隨了魔族, 相關書籍也自然是在魔界。秋夜白心裏突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瞧了瞧柳小妖，又低垂了眼瞼。

柳小妖凝眉苦思：“我記得很久之前便有人說過，訂立契約, 神兵在主人在，神兵亡主人亡。幾乎就是將自己賣給了一件冷冷的兵器。”

秋夜白點了點頭：“對於上古神兵來說，以血祭器，究竟誰是誰的主人還猶未可知。”他的眉心又擰了起來，“究竟是為了什麽，白羽竟然肯這樣做。”

柳小妖看了看搖籃中正自熟睡的二兒子，輕輕說道：“也許，是為了他白家後嗣子孫吧。”

秋夜白輕輕哼了一聲：“魔族萬餘年來得祖母庇護，可以說活得不錯。現而今祖母不在了，可是還有父君，還有我。他魔族當真有什麽難處，直說不成麽？何必非要兵戎相見。”

“終究還是看不開，放不下。”柳小妖輕聲說著，“就像我們妖精中也總有想坐我這位子的。”

“其實你那位子真的該換另外的妖精做了。”秋夜白半開著玩笑，“你為我天族添丁進口，早已不是妖精，還要做萬妖之王，也不怪人家旁的妖精眼紅嫉妒。”

“這個妖王可不是我要做的。”柳小妖說得義正辭嚴，“當年這三界中有頭有臉的妖精想要聚在一起，若有外族，合力抵禦。就只有依憑我的真身，能建起千秋鎮那樣大的鎮子。他們不稱我一聲柳姑娘，只怕不成。”

秋夜白看著妻子臉上的驕傲神色，忍不住拉了她的手：“娶你為妻，讓你為我天族生兒育女，真是委屈你了。”

柳小妖的臉頰微微一紅，垂首淺笑，而後又揚起頭太，雙目灼灼：“既然知道委屈了我，就不該總是這副病懨懨的樣子要我照料。”

“總是？”秋夜白即刻被自己打臉，捂住嘴連咳了很多下。

柳小妖輕輕撫著他背脊，又倒了杯水端給他喝下，扶著他躺下後，卻又被他拉住手：“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

“我不同意。”還沒等秋夜白將事情說出來，柳小妖便已拒絕。

秋夜白笑了：“你猜得到我想做什麽？”

“想打入魔界內部？若是那白羽不在，正好趁虛而入？”柳小妖白了他一眼，“你這身子自己不清楚麽？”

“待我好了。”秋夜白柔聲說著，“白羽靠著上古神器才將我傷成這樣，他自己也並未好到哪兒去。更何況，他若想依賴神器，必要日日以血供奉，即便他也回到魔族養傷，憑你我二人合力，自保總是不成問題。”

柳小妖的眼睛裏透著猶豫，可秋夜白心中清楚，自家妻子也有些心動了。

秋夜白繼續攻心：“我盡快讓自己好起來，我們兩個並肩作戰，不想麽？”

柳小妖嘆了口氣，淺淺笑了：“你好了再說吧。”

不遠處，躺在搖籃中的孩子哭了起來，柳小妖趕忙起身，將自家兒子抱進懷裏，對著秋夜白說道：“還不給你家二兒子取個名字麽？難不成要我叫他小二？”

秋夜白尷尬地笑了笑：“我家是開店的麽？連孩子都要叫小二？”

柳小妖輕哼了一聲，臉上卻隱隱帶著笑意：“不叫小二，你想他叫什麽？”

秋夜白沈默了，他將雙臂枕在腦後，想了許久，終於道：“不如，就叫畢星？秋畢星如何？”

“你說的是西方白虎七宿中的第五宿？”柳小妖瞧著兒子的眼睛，問道，“你父君這樣懶，我們能同意麽？”

說也奇怪，小孩子聽了父君要給自己取名叫畢星後，竟不哭了，將胖胖的小拳頭塞進嘴裏。柳小妖竟也給了自家兒子一記白眼，哼了一聲將他放進搖籃中：“真是沒出息。”

“我兒子怎麽會沒出息！”秋夜白竟不愛聽了，“你當心你兒子聽到了不高興，再淹了我這地府。”

“那倒是有趣了。”柳小妖的眼睛裏閃著光，“我千秋鎮因為你而被淹，你這地府再被我兒子淹了，一還一報，兩不相欠。”

“你這不是自損麽？”秋夜白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你我夫婦兩個的地方先後被水淹了，傳了出去，豈非讓三界眾神笑掉大牙？”

“那我不理。”柳小妖有些時候還是有一點兒脾氣，“我千秋鎮被淹，一口氣不出，我活的便不舒坦。”

秋夜白默默翻了個白眼：“畢星若是聽你的，我倒是也無所謂。只怕那時地府已由他大哥掌管，兄弟兩個起了爭執，我倒要瞧一瞧你這做母妃的還能如何挑撥。”

“我才沒有挑撥。”柳小妖右手輕揮，寢殿中的淡紫色光變得更加溫和，她也除了外衫，上.床躺到秋夜白身邊。

秋夜白嘴角微挑，伸臂將她攬進懷裏，薄薄的口唇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我知道你不過是在與我鬥氣，隨口說的。千秋鎮是你的地方，地府又何嘗不是你的地方。再過些年，待昊辰大一些，這三界都是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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