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蝶收起翅膀, 閃身躲過，眼睛裏突然泛著血紅色的光芒：“你果然不是什麽好神仙！”左右兩只手握了峨眉刺，抵擋秋夜白的攻勢。

“你是魔？”那雙血紅色的眼睛只有魔界中人才會有, “我不想與魔族有絲毫糾葛。”手中的長劍消失了, 秋夜白空手奪來白蝶手中的峨眉刺，又遞過去, 算是乞和。

白蝶接了過來，橫了秋夜白一眼：“算你還有些見識, 我便不與你一般見識。”

“那就請魔界大小姐放我過去吧。”秋夜白送上一抹溫暖人心的淺笑, 硬的不成, 來軟的，這姑娘總肯吃了吧。

“不行！”白蝶拒絕的十分幹脆，“你既是一方之主, 就當明白守衛的職責。沒有婆婆首肯，我不能放你進去找你妻子。”

“那你就放我去見你那婆婆一面？”魔族中人布下的結界，他即便是地府閻君，是天界太子, 也不能將這結界打開，“我和我那妻子糾纏了上萬年，這一次她不知道為什麽跑到三界之外, 若是我不能將她找到，恐怕我們再難相見了。”

“你們糾纏了上萬年？”白蝶心中不解，“同樣都是仙人，在一起很難麽？”

“她不是仙, 她是妖。”秋夜白見到白蝶眼中的好奇，決定將自己和柳小妖之間的故事講給眼前這個魔族姑娘聽。也許她聽過了，了解了，就會打開結界，放他進入到真正的三界之外。

“她守了你幾生幾世？”白蝶的翅膀收了起來，乖乖坐在秋夜白身邊，聽他講一神一妖之間的故事，“到底是你欠了她，還是她欠了你？”

秋夜白苦笑：“說不上誰欠誰，不過是我們兩廂情願，僅此而已。”

“你們有成婚麽？”白蝶的眼睛有些紅，這一次不是因為怒氣，而是因為有些感傷。

秋夜白輕輕點了點頭：“我娶了她做妻子，可是沒過多久，我便受到懲罰，與她分開了。”

白蝶微揚起頭瞧著秋夜白，她雖然是魔，卻也有七情六欲，她能感受得到這神仙心裏的悲傷：“我……”她想說，‘我放你過去’，卻終究沒能說出口，便低下頭，雙手環抱住雙膝，咬著下唇。

“那只小妖精本可以無憂無慮地做她的眾妖之王，如果沒有遇到我。”秋夜白心裏真的曾經這樣想過，如果沒有遇到，她是不是在漫長的歲月中，就會永遠快樂。沒心沒肺的做那個千秋鎮主人，不知道情是何物，就永遠不用受這種離別的苦。

“我想她還是願意與你相遇的。”白蝶低聲說著，“許多年以前，我哥哥為了族人被迫和嫂嫂分開，我問過哥哥，可曾後悔。他那個時候笑得很溫柔，不點頭也不搖頭。直到他和我嫂嫂再次重逢，那種欣喜，那種歡愉，是那麽多年來，我從不曾在我哥哥臉上見到過的。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最傷人的情愛，卻也最能讓人嘗到甜頭。”

“說得真好。”秋夜白覷起雙眼，“其實並不存在‘傷人’之說，在一起的每時每刻都是甜頭，分開時，想起彼此的每時每刻也是甜頭。”

白蝶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麽，撞了撞秋夜白的胳膊，問道：“你稱自己為‘夜白’，你不會就是秋夜白吧？你那妻子曾經是柳樹精？”

秋夜白的眼中露出了一絲驚詫：“你是如何得知？”而後便握住白蝶的雙肩，他激動發問，“你見過小妖，是不是？”

“餵！”白蝶的翅膀又生了出來，她飛到空中，眼帶怒意，“你抓疼我了！”

秋夜白也站了起來，忙賠禮：“姑娘若是見過我妻子，還請為夜白指一條明路。”

白蝶眨了眨眼睛：“我只知道，你那妻子的確是在三界之外，至於‘明路’，我卻實在不知道她走的是哪一條。”

“那姑娘可知道……”

“我什麽都不知道！”白蝶忙捂住自己的耳朵，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對著這位天界太子說出什麽不該由她說出口的話，“不過，看在你與你妻子實在可憐的情況下，我倒是可以放你進去。”

秋夜白忙點頭，那個小妖精的確是在這兒，只要他能進去找，只憑他們兩個之間的緣分，他不信就會陰差陽錯，總是錯過。

“不過，他日若是你見到婆婆，可不許說是我放你進去的。最好連來過我這‘雲山仙境’都不要說！”白蝶背脊上的翅膀展了開來，結界隨之對秋夜白打開。

秋夜白對著白蝶又行一禮，匆匆跑了進去。

白蝶輕飄飄落到地上，看著秋夜白的背影，嘴角剛剛挑起，耳畔便響起黃婆的聲音：“你這臭丫頭，竟然敢教唆我孫兒騙我！”

“婆婆！”白蝶的聲音聽上去比起認錯，更像是撒嬌，“蝶兒知道那一頭白發的青年就是您的孫兒，怎麽敢不放他進去。”

黃婆輕輕哼了一聲：“在我這地方待了這樣久，旁的不曾學會，就學會撒嬌耍賴了？”

“哪兒有撒嬌耍賴！”白蝶撅起嘴，“婆婆一定是有了孫兒就不喜歡蝶兒了，那蝶兒幹脆回去找大哥，幫我大嫂看顧侄兒好了，婆婆的這些綠樹，任由它們生長去！”

“還真耍起性子來了！”黃婆的聲音越發溫柔，“想來是我的蝶兒忍不住寂寞，想要找個夫婿作伴了？”

“才不是！”白蝶的俏臉紅了起來。

這雲山仙境果然不愧對它的名字，雲霧繚繞自然是不必多說，單以植物的種類論，就要多過天宮中的百草園了。只可惜再好的景致，秋夜白也無心欣賞，他只想快些找到柳小妖，找到後，就再也不分開。

雲山仙境很大，秋夜白即便飛在天上，竟然也看不到盡頭。他心裏越發焦躁，可越是著急，越是找不到出路。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落到山上，他手掌拍在一株仿似千年神龜的綠植上，那龜頭所指的方向，仿佛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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