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妖醒來的時候, 周遭白雪皚皚。她的手掌觸到地面，冰涼的雪有些微要融化的感覺。柳小妖心裏清楚，秋夜白的祖母為自己塑了仙身, 可若是想要真真正正脫胎換骨, 非得她自己努力不可。

雪地、冰山，不遠處還有一條河。柳小妖走了過去, 蹲下身，捧起河中的水, 冰涼刺骨。

“聽說掬水喝的人警惕性都很強。”一把女聲從柳小妖身後傳了過來, 清清冷冷的, 跟這雪地很是相稱。

柳小妖站起身轉過頭，那姑娘披散著頭發，穿著單薄, 披了一條墨綠色披風，懷裏仿佛，抱著一個孩子？柳小妖蹙起眉頭：“姑娘是生活在這兒？”

“是。”那姑娘走到柳小妖身邊，一雙眼睛看向遠方, “我叫蘇晴，是這孩子的娘親。有人告訴我，只有生活在這兒, 才有機會救活這孩子。”

柳小妖情不自禁向蘇晴懷裏瞥了一眼，繈褓中的孩子臉色很白，仿佛一絲血色都沒有。“蘇姑娘，你這孩子……”

蘇晴右臂彎起, 右手撫在嬰兒的臉頰上，目光中盡是溫柔：“我這孩兒是這世上最漂亮的孩子，從前有人說過，只要捱到這孩子醒來，一切的一切都會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恐怕是因為不會比這更差了吧。柳小妖不由得在心裏這樣想。“那人有沒有說，究竟怎樣才能救活這孩子？”

蘇晴低下頭看著那孩子的臉頰：“他要仙人的血。雖不至將全身血液都換上一遍，終究也要好些來喚醒身體裏早已沈睡的血液。”

柳小妖聽著聽著，眉頭漸漸蹙了起來。那孩子生得幹凈漂亮，可是與她自己沒有絲毫的關系。她能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此時此刻碰到眼前這樣一個孩子，也許就是要她將這孩子救活。

她想起當年她初次見到長生的時候……那個時候，長生還是個人參娃娃，被采參人用紅繩系了小辮子，是她從采參人手中把他買了回來。也許是因為同是妖精，深知修行不已，就這樣看著他被人吃掉，實在可惜。現在，面對著一個冷若冰霜的姑娘，該救她懷裏的孩子麽？不因為都是同類，不因為心存憐憫，只因為她也許能將他救活。

“我想，也許我能救他。”柳小妖伸出雙手，將那孩子抱進懷裏，“推宮換血就成，是麽？”

蘇晴道：“我們與姑娘非親非故。我家徒四壁，即便你救了小兒，恐怕也無以為報。”

柳小妖笑了：“我不要什麽報酬。若是能救活他，也是功德一件。我不知道你在這兒等了多久，才等到我。既然我能救他，就是一種緣分。”

蘇晴點了點頭，眼中帶著感激。

雪地中的茅草屋裏冰冷冰冷的，這兒生不起火。繈褓中的嬰兒該如何給他推宮換血。柳小妖輕輕嘆了口氣，右手在左手掌心處輕輕一劃，鮮血流了出來。而後將左手手掌貼到嬰兒的小腹上，闔上雙眼。

蘇晴站在柳小妖身後，臉上竟然掛著一抹冷笑，右手成掌，就要拍到柳小妖的背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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