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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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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作為一只“茍且偷生”的妖,洛小思一直知道自己是異類,不能讓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早就接觸了人類文明,也看了很多書,裏面有關於妖的記載。而人類對妖的態度,多數是慘烈的,倘若真的暴露了,即使她從未做過任何壞事,也可能被處死。

所以幾百年來,她一直活得小心翼翼,大多數時候是以鳥的形態生活,只有迫不得已的生活,才會進入人身。她一直都是寂寞的,對於愛情,更是從未期待過,她不知道那種甜蜜,也不知道,青絲變白發,紅顏染滄桑,風雨相伴一生,到底是怎樣一種愛情。

如今愛情突然降臨,這個男人不是愛著這具肉體,而是深愛著她的靈魂,這讓她感到無所適從,又滿懷期待。洛小思緊緊地抱住他的腰,眼眶一熱,鼻尖微微泛酸,“謝謝你,雲意卿,謝謝你愛我。”

雲意卿隱約聽到身後的嗚咽聲,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聲音帶著憐惜,“傻瓜,不要哭,相愛是美好的,我只希望你每次流淚,都是因為喜極而泣。”

待洛小思心情漸緩,又繼續說道:“小家夥,剛剛你問我,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你的身份,其實你不知道的是,我遠比你想的還要早,就已經見到你了。就是在十多年前,洛小思出車禍的時候。”

說罷,又從口袋裏拿出一根羽毛,輕輕地放到她手上,“這是當年我在洛小思的手裏拿到的,她出車禍時,手裏一直緊緊攥著這根羽毛。看到羽毛的時候,我就想到了那只我送給她的相思鳥,畢竟是我讓人買的,自然知道那只相思鳥長什麽樣子。只是當時我並未多想,只以為洛小思很珍惜那根羽毛。”

洛小思低頭看著手裏兩根一模一樣的羽毛,驚得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你,難道當年洛小思出車禍的時候,你也在現場?”她忽然想到王婉雲之前說的話,洛小思車禍去醫院的時候,她在醫院見到了雲意卿!

這樣想來,他難道真的也在車禍現場?然後又跟著一起去了醫院?畢竟兩人小時候就有交情,而且一直到洛小思出車禍半年之前,他還經常來看她,怎麽想都有可能啊。即使只是個普通朋友,看到了,也會跟去醫院吧。

雲意卿聽了她的問話,不知想到什麽,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低迷的狀態中,總覺得被憂傷包裹住了,滿含陌上花開的孤單。

洛小思看到他眼中淡淡流轉著的傷感,心底升起莫名的悲傷,直接將他抱住了,想要給他一些溫暖,“倘若你不想說,可以不用說的。”

雲意卿嘆息一聲,有些事終究是要面對的,不能永遠逃避。

雲意卿垂下鴉翅般的睫毛,眼睛空洞地看向她背後,眼底滿含著望盡天涯的寂寞,聲音輕緩,“我當時確實在現場,不但如此,我還親眼看到了你出車禍的場景,因為撞上你的那個人就是我啊。

小的時候,我過得很快樂,家裏爸媽相親相愛,雖然不是特別富有,但也算富貴之家。隨著生意越做越大,爸爸開始越來越忙碌,各種應酬不斷,很少回家陪我和媽媽。

說來也諷刺,就像有些豪門世家經常會發生的一樣,男人有了錢,就控制不住下半身了,喜歡在外面作。有句話說的很對,大多數男人,不管多大年齡,都喜歡十八歲的少女。面對著粉色誘惑,很少有人能把持的住,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時候,更不會想起家裏還有妻子兒女在苦苦等待。

我爸也步入了粉色的陷阱,可我媽卻不是一般的女人,她不會忍氣吞聲,更不會想著等這個男人回心轉意。就像女人經常說的一句話,出軌沒有所謂的第一次,只有以後的無數次。

當我媽收到不知哪個女人寄來的照片時,她既沒有哭也沒有鬧,好像這事根本沒發生過。可是那之後整個家都變得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我隱約察覺到了不正常,偷偷地翻了媽媽的抽屜,看到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正處於青春期的我,骨子裏都是叛逆。那件事就好像導火索一樣,點燃了我體內深埋的叛逆火種。

我一邊為話越來越少的媽媽感到悲傷,一邊又不知該做什麽來挽回這個將要破碎的家,所以我變得沈默寡言。那時候我覺得自己很沒用,手裏什麽都沒有,沒有金錢沒有權力,也沒有能力,真的是低沈到了谷底。

那段時間正是高三課程最緊,即將面臨高考的關鍵時刻。我只能把自己埋在書山題海中,片刻不得喘息,只有那樣,我才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我人生最陰暗的時期就是那時候了,而唯一的陽光就是你。我初中的時候就知道,爺爺給我訂了娃娃親,那時候我還笑爺爺老古董,根本沒把那事放在心上。想著,等我長大了,誰還會這麽娶一個他們訂下的媳婦啊。

那時候媽媽經常帶我去洛家,她和伯母關系很好,兩人經常在一起喝茶聊天。也就是那時候,我認識了你,一個智商永遠只有幾歲的大女孩。也許正是因為永遠長不大,你的世界太幹凈了,沒有一絲雜質。

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感覺很溫暖,不管是給你講故事,還是默默傾訴自己的苦惱,感覺空氣都是甜甜的,帶著你特有的奶香,陽光永遠明媚,驅逐了所有黑暗。和你在一起很舒服,可我只把你當成是我的小妹妹,從未想過有一天要娶你,並不是嫌棄你是個小傻子,只是從未那樣想過。

我爸爸的事情一出,感覺整個世界都黑了,而高三又有很多壓力,我的整個人都變得冷冰冰,好似被寒潮籠罩。那時候,我不敢再去看你,我怕自己的壞情緒會影響到你,我怕籠罩著自己的黑暗會汙染你的世界。

就像是一直生活在暗無天日環境中的人,總是渴望陽光一樣,我有時候會渴望見到你。也許並不是想見你,只是想看到光明而純粹的世界。有時候離開的久了,就會慢慢忘記,我怕自己忘記了光的溫暖。

有時候我會想,也許你和我一樣吧,沒有人陪伴,太寂寞了。所以我托人買了一只相思鳥給你送去,希望你可以永遠開開心心的,忘記我,也忘記寂寞。

我會經常給伯母打電話,問問你的生活怎麽樣。伯母總是笑著說你很好,有了那只相思鳥的陪伴,整個人都活潑多了,每天跟一只鳥一起說話,一起聊天,似乎真的已經把我忘記。

那之後,我再也沒有去見你,也從未見過那只送出去的相思鳥,我想著那定是一只聰明又善解人意的鳥吧。既然能和你玩在一處,想來肯定很不錯。

就在我高考結束的那一天,媽媽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早點回家,她說給我做了很多好吃的。當時我很開心,已經好久沒有吃到她親手做的飯了。可我根本沒有想到,那竟會是她為我做的最後一餐。

我飛快地回到家,一進門就鉆進了廚房,卻只看到一桌子的菜,沒有看到我媽媽。剛開始還以為,她只是在房間裏,但是當我把整個別墅都找遍之後,也沒看到她的影子。

我的心慢慢地墜入無底深淵,潛意識裏生出一個可怕的想法,卻又一遍一遍地自我否定著。我坐在沙發上,腦子裏一片空白,也許是為了證實我的我的想法,電話突然響了。

我很害怕,但我還是毫不猶豫地接了,隔著冷冰冰的電話線,我終於聽到了媽媽的聲音。可她只說了一句話,‘我要走了,你多保重。’語氣冰冷,就像是對一個陌生人。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對我來說,卻有千斤之重,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一股悲傷籠罩著我,我想對她說,‘媽媽,你不要走,我是你兒子啊,你怎麽舍得。’可我還沒有開口,她已經掛斷了電話,掛斷之前,我只聽到那頭傳來的飛機起飛的聲音。”

相思(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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