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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願望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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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美。◎

大海搖曳著乳白的碎花裙邊, 少女的象牙白塔煢煢孑立,懸掛半空的金鐘和銀鈴浸在海風中依然清脆動人,聽起來像是上百只雀鳥在歡騰, 也像蒔蘿此刻的胃袋,上上下下, 一下天堂一下地獄。

“妳沒打開吧?”蒔蘿顫著聲音問。她可沒有忘記海女巫的警告, 任何想尋求秘密之人都註定慘死, 海先知甚至為此瞎了眼睛。

“嘖,就差一點!”蕾塔西渾然不覺,面上很是可惜道:“我用湯匙覆制刻痕做成鑰匙,試了好幾次,終於插進鑰匙孔了,我都可以聽見鎖簧往上擡的聲音了, 結果轉到第兩圈就卡住了。”

蒔蘿慶幸地看著少女漂亮的海眸, 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蕾塔西依然滔滔不絕:“我父親認識一個宮廷的鎖匠,他還為國王打造過寶庫,我和他學了些皮毛, 再給我些時間, 我一定可以造出來!”

小女神背冒冷汗,她真是服了這位女壯士,趕忙說:“其實我已經找到鑰匙了。”

蕾塔西難掩興奮:“真的嗎?”

“嗯, 妳不是把盒子修好了嗎?帶我去看看吧。”蒔蘿不折痕跡地轉移話題

夢境沒有時間的概念, 蒔蘿剛在海女巫那裏吃到了創世紀以來的驚天巨瓜,有些消化不良,現在只想在蕾塔西可愛的夢鄉中休息一會。

神明降下的大海也淹沒不了這座屬於少女的城堡, 這裏太熱鬧了。

蕾塔西就是這裏的女王, 她對每個鐘如數家珍, 從聖堂的金銅鐘樂、都城的警鐘、東岸價值不斐的陶鐘;婚禮或騎士封禮的誓言鐘總能叫人心頭彭湃;市集的人偶叫賣鐘會在早中晚換衣服來吸引路人。小時候的女孩就跟著工匠父親從鐘聲傾聽不同人的故事,她無比珍惜,全都深深記在腦海之中。

太陽在星軌上運轉,每當天光明亮一分,圍繞白塔的鐘樓群就仿佛活了過來,所有清澈、嘹亮、空靈或沈重的鐘聲此起彼落,仿佛聚集了人間所有嬉笑怒罵,它們的歌聲甚至蓋過了海潮和狂風,美得傾盡所有,肆意張揚。

聖堂將蕾塔西視作魅惑男人的海妖,但少女不會魅惑更不解音律,她只會頃聽大鐘的故事、讓鐘聲為人們歌唱。

蕾塔西帶著蒔蘿走在她的時鐘城堡,這裏沒有吵鬧的鴿子,取而代之是精致木雕的布谷鳥、松鼠和彩公雞從窗口探頭報時,少女在一片祥和的熱鬧中自豪地說起自己的家鄉和父親,還有很多很多她深愛的人和事物。

從來都沒有玩弄人心的魔女,只有一個熱愛生活的平凡姑娘。

“總有一天,每個王國都會回蕩我親手打造的鐘聲。當然,那是在我從聖女院出來後。”

蒔蘿認真地為她考慮:“妳一定會成功的,凱瑟琳、費歐娜和奧莉維亞大概就會是妳第一批的顧客。”

好工匠離不開貴族的資助,這句話完完全全取悅了蕾塔西,少女藍眸晶亮,掩不住興奮:“我父親為奧莉維亞的家族服務,我若是能有幸服務她們三個家族,我的鐘聲肯定也能傳遍中庭平原,到時候無論女士和奧莉維亞妳們在哪裏都可以聽到我的作品。”

真美。

蒔蘿專心地看著蕾塔西,海女巫祝福只是錦上添花,蕾塔西本身的靈魂就已經美得叫人離不開眼。

少女神祇想著自己也是,除了奧莉維亞的商船、費歐娜的荊林,她之後還得造訪蕾塔西的甜水鎮,當然不能忘記米勒谷和眾女神殿,甚至是姬瑪的晴海之島。她還要去好多好多地方,看著女孩們實現所有願望,無論是百花之冠的繼承者克麗緹娜,還是此刻立志要成為鐘表匠的蕾塔西。

象征希望的神權隱隱觸動,奇異的力量在胸口彭湃,像是有棉絮溫燙著心臟每一竅,蒔蘿突然想起安柏,她第一次在小女巫面前使用魔法,讓顆顆星光如螢蟲追尋著迷路的女孩,也點燃那雙眼睛對新世界的期待。

哪怕末日就在此刻,蒔蘿想著那就來吧,她一定會盡全力阻止

“就是這裏了。”

她們停在一座普通房舍,不過兩樓高的木頭小屋在一群石磚高塔下分外突兀磚紅屋瓦、漆亮的核桃木和圓形花窗讓它像一座甜美的糖果屋。屋前的草坪上有小兔和小羊,門前搖椅上一對年輕恩愛的男女緊緊相依,仔細看全是木頭雕刻的等比例人偶,再手工塗上細膩的彩墨。黑發少女抱著大白鵝往這邊一站,一點也不違和。

“滴答滴答……”蒔蘿下意識擡起頭,只見二樓閣樓本該開出天窗的位置鑲著一面巨大的鐘表,精致的小鳥樣式鐘槌正憑空晃動,蒔蘿津津有味地欣賞一切,還有什麽比糖果屋更夢幻——一座真人大小的經典咕咕鐘屋。

“女士接下來妳得自己進去了。”

蕾塔西自己坐在草坪上,她眷戀地看著那對精致的木雕小夫妻,像是看著童年最心愛的玩具:

“這是我父母親手為我打造的生辰鐘,就掛在我房間的臥房上,它只要一響起來我就一定會醒來。”

蒔蘿不敢置信:“妳知道……”妳在作夢?

“我知道啊,還知道蒔蘿女士上次拜訪凱瑟琳的夢,這次就跑到我夢裏來了。”

蕾塔西眨著漂亮的眼眸,有些得意地觀察蒔蘿震驚的表情:

“蒔蘿女士,我知道妳是女巫。”

這會連月精靈都不淡定了:【這、這人類……】

“甜水鎮市自古就是海女巫庇蔭之地,我好歹是深受女巫的祝福之人。女士,妳太過註意我們了,其他人都當我們是小羔羊,只有女巫才無法抗拒孩童和少女,妳為我們做太多事了,尤萊兒在睡夢中都把妳叫成媽了。”

“妳們都知道?”

蕾塔西艱難了一會:“凱瑟琳……算了,大概只有我吧。”

那位哲林根小姐的腦回路直接跳到靈魂獻祭和惡魔召喚上了……蒔蘿擦了擦冷汗,重新打量起蕾塔西,任誰第一眼都會被她的容貌吸引,但就像大鐘華美的外表下有無數細小的零件精密運作,少女真正的美來自於其細膩堅韌的靈魂,在某些方面上,她比凱瑟琳更有智慧,更能洞察隱密。

月精靈在蒔蘿耳畔說:【我感覺到靈感了,這女孩有做女巫的天賦。】

“我的確不是常人。”蒔蘿微笑看著這個聰慧至極的少女,她突然明白大女巫找到小女巫的心情了,大概就像在幹涸的天地發現一朵開得燦慢的花,叫人怎麽不想伸手呵護。

女神一個念頭,天光迅速暗下,星河逆轉,象征太陽和月亮的銅球和銀珠終於交錯——穹頂迸裂,霎那間流光溢彩,朝霞暮霭如星塵湧動而出,所有濃郁渾沌的色彩恣意漫開,仿佛創世紀初的天地重新誕生。

蕾塔西看得目瞪口呆

時光已經不再具有意義,所有鐘樓靜聲下來,只有二人面前的咕咕鐘喀答一響,時間來到了整點,小屋前的一切全都活了過來——小兔和小羊開心地繞著屋舍奔跑,搖椅上的小夫妻也笑顏如花,蕾塔西不禁紅了眼眶,她看向蒔蘿。

“蕾塔西,醒來後立刻讓奧莉維亞帶妳們出去,離開聖女院、離開聖城,絕不可耽擱任何一刻。”

木屋的小門打開了,裏頭不是報時的布谷鳥,只見一個木雕的女孩兒從中款款走出,金發藍眼,精致可愛,是迷你蕾塔西。

“遇到困難,就對我祈禱,妳們的願望必定會實現,最終我會以我真實的樣子與妳們重逢。”

蒔蘿跟著木頭女孩走入木門,她回頭本想再看看蕾塔西,卻在一瞬間從空中窺見了一個暗紅色的洞,像是死氣沈沈的眼,像是……紅月?

沒等蒔蘿多想,木門已經自動關上,蕾塔西的身影也消失在門後,木偶蕾塔西則一路帶著蒔蘿走入小屋深處。

【蒔蘿,妳看!】

蒔蘿聽到腳下琳琳瑯瑯的撞擊聲,在月精靈的照明下才發現那是成堆的湯匙,少女心念一動,隨手拿起幾枝一看,果然湯匙手把上布滿刻痕,這些都是蕾塔西的嘗試,所有積壓在腦中的廢稿。

木偶蕾塔西一步一步將秘盒端上來,遞給了蒔蘿,交付了蕾塔西的信任。這棟小屋是蕾塔西內心最深處,她將所有關於密盒的記憶都藏在這裏,顯然對凱瑟琳交托的事極為看重。

【妳確定行嗎?】

蒔蘿原先抱著姑且一試,但重新踏入夢領域,她可以感覺到自己逐漸掌控那股未知的力量。

月精靈拿出一束不起眼的枯枝,本來枯萎的枝幹正一點一點鮮綠起來,光禿禿的枝枒重新凝出一捧捧馥郁的白花,直到金熟的芯蕊綻放出蓬勃的生機。鮮活搖曳的橄欖花仿佛重新沐浴在夏日的暖風,它本就生於夢中,生在女神記憶中那片盛夏森林,如今回到家鄉,自然重獲新生。

蒔蘿拿起一把湯匙,試著從記憶中挖出那把鑰匙的模樣,當時穆夏不小心曝露了鑰匙,她拿到手上摸索了一會,從翅膀到鑰匙凹槽……

再睜開眼,手上的湯匙已經變成了另一個模樣——她記憶中的模樣。蒔蘿拎著那對翅膀,像是捉著一只亂跳的小鳥,在精靈和大白鵝兩雙小眼睛的註視下,小女神屏氣凝神地插入鑰匙孔。

第一圈、第二圈……蕾塔西說過第二圈就卡住了,蒔蘿沈下氣,再轉一圈,就聽到美妙的喀擦聲……第三圈!

她迫不及待再轉,第四……鑰匙卡住了。

蒔蘿還真的一點都不意外,如果那麽順利她反而要懷疑有鬼了。

這樣看來,僅憑那幾秒記憶變出來的鑰匙還是不行,必須要再次拿到真正的鑰匙,或是擁有清晰鑰匙記憶的人……

少女嘆一口氣。

左右早晚都要對上,就當熱身吧,起碼從大野狼夢裏偷記憶比從大野狼脖子上取鑰匙好上那麽一點點。

月精靈感應她的想法,忍不住問:【魔狼會睡覺嗎?】

“會。”

蒔蘿曾經和穆夏旅行過一段時日,對那只大狼狗的生活作息也算熟悉。而且養狗達人都知道犬科從不長睡,它們只會捉空隙時間間斷小睡,以應付野外突如其來的狀況。

“他淺眠。”也就是說隨時會醒,把她捉個正著。

作者有話說:

夢到蒔蘿的小狼:今天做了一個好夢呢!

PS:咕咕鐘真是一個工藝的藝術品,太美了,奶茶好想買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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