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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海豚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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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被賣了?◎

“唉, 聽說北海那邊也一樣,姬瑪大人半點風聲都不肯回應……”

月亮圓潤如珠,高托在絲絨黑的夜空之上, 輪廓崎嶇的巖岸被照耀著白玉的光澤,前面粼粼波光的大海仿佛灑滿銀幣, 只見水上水下人影浮動, 一群古怪的女人正在危險的岬岸洗漱沐浴。

白臂灣鮮少有船只靠近, 這裏灣闊水深,兩座包圍的岬角像是島嶼伸手擁抱大海,攏成一個風平浪靜的天然良港。但有經驗的老水手和船長都會盡可能避開,因為這裏有一個舊稱叫女神的臂灣,這位女神的懷抱可不是屬於凡人的。

“這次一定沒問題,大家好好梳洗, 我們必須為慶典做準備……把那個海鹽瓶子和藻精油給我。”

岸邊的礁石擺滿琳瑯滿目的瓶子, 有剔透如酒瓶、粗糙的破陶盆、也有精致小巧得像鼻煙壺,甚至是彼岸的青花瓷甕,女人們在其中挑挑選選, 有人不小心打破了一個, 剎那撲來的鮮花芬芳讓眾人沈醉,但很快就被無情的海風攫去。

有人心疼地直抽氣:“那可是橙花姊妹會的禮物,產自艾勒林的香草精油, 一年才給出五瓶, 妳們小心點啊。”

“好了好了,別生氣,我這就賠給妳。”

闖禍的女人笑著道歉, 便打開自己脖子上的水晶吊墜瓶, 傾出液體, 大片五彩斑斕的汐沫立刻淹沒眾人,到處都是驚喜的尖叫;不知是誰玩心大起,也偷偷倒出一指甲的粉末,海面立刻湧出乳白香甜的泡泡,吸引來一片吃死皮的螢藍小魚,女人們頓時又瘋又笑。

流光溢彩的海灣此時就宛如魔女的大鍋,哪怕月光也為之失色,女人們優游其中,她們把玩著嗚嗚的螺笛和芬芳的精油,一個個姿態姣美、聲音盈潤,發絲如浮藻披散,仿佛群聚在月光下的人魚。

“聽說七大海峽的苦水祭祀和各個出海口的甜水祭司都來了,前所未有的盛大呢。”

“我們現在就應該好好放松,之後有得忙了。”

“是啊,女士們都有備而來,姬瑪大人……”

一個女人的聲音打斷她們:“這不是妳們該擔心的事。”

眾人目光飄向岸上,一個苗條的女人洗漱完畢,已經穿戴整齊。她從脖子拉下一顆金色骷髏的吊墜,有人小聲稱呼她泰普勒女士,高貴的甜水祭司。

“一會去修整妳們各自的船只,所有海女巫的船會從女神臂灣這裏一同出發,我們必須以最亮麗和盛大的姿態迎接姬瑪大人。”

泰普勒對女人們叮嚀,目光卻盯著半空中的月亮,面容難掩憂愁,紫藍色的絢麗衣袍也褪成蒼白的顏色。

其他女人不敢說話,這位女士最近心情都不太好,時常盯著月亮發呆。人們私底下都在傳是和那張十二只海豚的懸賞有關,泰普勒女士搞砸了一筆交易,這對做事一向盡善盡美的她是不小的打擊。

月亮突然失去吸引力,甜水祭司轉開目光,冷哼了一聲。

她伸手往河底潑起水花,一道漣漪迅速劃開水面,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水下快速游動,直直沒入巖岸的另一側,隨後是男人的慘叫和奔逃聲。

海中的女人們瞬間變了臉色,但她們沒有閃躲逃竄的意思,而是目光惡毒地瞪著男人逃走的方向。

這裏是海女巫庇護的水道,風浪止息,海怪安睡,她們有時候也會在暴雨下收容一些水手和船,懂得禮貌的客人會奉上金錢和尊重,但也會有幾個沒腦子的把海女巫當成搔首弄姿的美人魚……

“每年都有幾個不知死活的……”

“八成哪個船的水手又在打賭誰敢去看女巫洗澡。”

“他往下游方向,不如我們就在這裏倒毒藥吧。”

“沒有那個必要。”岸上的海女巫再次將手伸入河底,一條劇毒的黑白海蛇纏上她的手臂,它親昵地吐了吐蛇信,向女巫炫耀那對沾了血的毒牙。

女巫冷冷道:“他沒有那個命去領他的賭金了。”

其他女巫見了都轉怒為喜。她們又沈在水下玩鬧了一會,這次換女人們猜測那個水手中了什麽毒,什麽時候死,甚至拿出用來磨粉敷臉的珍珠開始打賭。

“他應該可以撐著上船,詩人會給他寫個挽歌,就叫白臂灣的死人,說不定能比香草港的馬奴更受歡迎!”

把玩螺笛的海女巫立刻自創了一段調皮的小調,把其他女人逗得歡快大笑,飛濺的水花扭曲海面上的倒影,美好的人魚身下實則長著海怪的尾巴。

笛聲來到尾音,海女巫們也結束了洗漱。她們披散著濕漉漉的長發,晶瑩的露珠在她們的身上綴滿碎鉆似的光,一個一個沐浴在月光下,宛如上岸的人魚,半點殘忍都看不到了,無怪乎一些蠢蛋會被表象迷惑。

“琵雅還沒回來嗎?我想念她的歌聲,以前我吹螺笛她用羊腸琴伴奏,就連海妖也會被吸引過來和我們較勁,我們還曾有幸為姬瑪大人表演呢。”

女詩人琵雅不只是受到人類觀眾喜愛,海女巫們的宴會也總少不了她。這位年輕的女巫信仰一位居住在金色大海螺的海女神,海妖教會她唱出潮汐的節拍,水女仙教她彈奏出風雨的威力,而聖城的教育使女詩人比魔怪仙靈更懂得如何用言語鼓動人心。

“她太倔強了,這時候跑去蔚藍港口,泰普勒女士都警告過了……”

“放心吧,她有提蘭娜大人給的護身符。”

“是啊,畢竟是在那裏出生的,怎麽可能無動於衷。”

海女巫們不忍苛責那位最年輕天真的小妹妹。

琵雅的母親是聖女院的罪女,她因懷孕而免刑,所以女兒一出生就註定披上白紗為母贖罪,終身奉獻給至高神。直到女孩來到蔚藍港口,找到了新天地,大海拍打岸口的聲音比殿堂上的念誦聲更吸引她。

小小年紀的琵雅可以從海浪的聲音辨別暴風雨的方向,僅僅盯著平靜的水面就能為親人找到溺死者的遺體。有船長知曉她的厲害,便邀請她上船離開,琵雅不願意背叛自小長大的聖女院,並沒有立刻答應。

女孩的異常天賦最後還是讓其他修道女發現了。

其中一位老修道女自小看顧著琵雅,不忍心她被處以極刑,便偷偷將牢房的女孩偷渡出來,塞進詩人的游船。就在離開風平浪靜的蔚藍港口後,游船就遭遇了暴風雨,只剩小琵雅抱著一根浮木,飄到了一顆金色大海螺面前,就有了現在的女詩人琵雅。

“對了,琵雅的游船還停在港口,我們答應好照顧她的游船,一會出發絕不能漏下。”

泰普勒點點頭:“你們去吧,我去見苦水祭司,緹蘭娜大人在等著我。”

女人們頓時停止嘻笑,恭敬地送她離開。

甜水和苦水,意味著可飲用的淡水和苦澀的海水。掌控河口的海女巫都有資格被尊稱甜水祭司,但想成為苦水祭司就完全不一樣了。

首先海女巫必須要擁有跨越大海的能耐,到目前為止,七大海峽也只有五位在任的苦水祭司,其中風浪險峻的灰寡婦海峽長年空缺,因為沒有海女巫能完全控制這片風暴領域。

通常一位苦水祭祀會領導數位甜水祭司,就像入海的河流不只一條。包括泰普勒女士等紅酒灣和香草港的甜水祭司都隸屬於極夏海峽的緹蘭娜大人。

當泰普勒女士走進船長的艙門,那位掌控半片海域的女巫正捏著一顆成色極好的寶石,在搖曳的燭光下睞著眼忙碌。

她前面擺有一盞精致奇特的黃銅儀器,那是來自一位術士的禮物;色澤光亮的銅架上掛著一顆盛滿清水的圓燒瓶,後面點燃一小顆玻璃油燈,燭光透過水鏡聚焦成一束澄澈的光線,讓瑪瑙寶石在女人手上煥發出大海的瀲灩波紋。

如若蒔蘿在這裏,定要驚嘆這時代已經有顯微鏡的雛形了。

只見海女巫捏著成色極好的寶石,在光線下端詳琢磨許久,似乎拿不定主意。她手指敲了敲圓燒瓶,水液已經澄清得不能再清,最後是泰普勒拿出一把附有長柄的青銅水晶鏡,遞在緹蘭娜面前。

當水晶篩過光線,輕輕一個偏射就照出肉眼看不見的瑕疵,緹蘭娜眨眨眼睛,露出滿意的微笑,便把那枚寶石隨意扔到一旁。

“月女巫的禮物?”海女巫一下就猜出來了,再怎麽樣精密的儀器都比不上月光凝結的水晶,就如月神信徒生來雙眸明亮,一眼就能洞穿真實。

“本來是,但我可能之後得把這東西退回去。”

泰普勒悶悶不樂的表情逗笑了她的女士。

“還沒找到那個黑發小女巫?”提蘭娜觀察著泰普勒的表情,也忍不住驚嘆:“妳確定她只信仰月神,沒有長魚尾巴?”

“也許她已經到達眾女神殿,受到其他女神的庇護吧。我之後會親自去米勒谷向柏莎大人致歉,現在還是先忙正經事吧。”

提蘭娜止住笑,她點點頭:“供品我已經挑選好了,所有姐妹們一準備好就出發。”

“其他海峽的苦水祭司都行動了,只剩女神臂灣這條道路還沒封鎖,一些我們庇護的船只還在附近打轉。”

泰普勒說起先前偷窺者的事,提蘭娜笑意完全消失。

“妳做得好,卻還不夠好。”在泰普勒的協助下,苦水祭司換上自己的禮袍,腰間和裙襬有螺鈿、珠飾、蠑螺珊珊作響,與外頭拍打的海浪相互呼應,她頭上戴了一頂擋風的絲綢兜帽。

她們走出船艙,女神臂灣早已擠滿了船只,紫藍袍的海女巫正穿梭其中。她們穿著螺鈿和珠飾的絲裙,笑容有著漁女的燦慢,出手有貴婦的慷慨,每個人都在熱切地交易,想換取更多寶貝裝扮自己的船。

但當提蘭娜開口說話時,所有人聲都在瞬間消失,只剩下海浪清脆地拍打船板。

“我們要出發了,女士們,準備好妳們最珍貴的寶物投向大海。女神的臂灣在我們離開後將不歡迎任何訪客,願海女神保佑他們吧。”

鮮麗的旗幟在上空密集如水鳥群,所有船只開始駛向無垠的大海。

提蘭娜站在甲板上,海浪奇異地平靜。苦水祭司的裙袍全由紫螺染成,濃郁的紫色發紅得像是要燃燒起來,卻又在下一瞬隨風掀起深藍的波紋。

她讓人端來了臉大的銀盆,祭司的衣袍滿是暗袋,隨手就拿出數個小瓶子,依序倒入銀盆,清澈的水開始變色,時清時濁,最後變得與大海一樣灰濁的藍。

泰普勒站在她身側,那只海蛇還纏在其手上。當提蘭娜看過來時,它立刻危險地吐信,但當女巫伸手輕撫幾下冰冷的鱗片,海蛇立刻溫順地低下頭,任由女巫撬開了它的嘴。

毒液混合著殘血滴入水盆,灰藍瞬間綻放出艷毒的綠,像是孔雀突然兇猛地展開羽屏。

“妳殺的是犯罪者,其他瀆神者只會心存僥幸,日後繼續誘騙無知狂徒冒犯女神和神侍者的尊嚴。”

提蘭娜看過來,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眸仿佛幽深的大海,她沒有絲毫猶豫,就將滿盆的詛咒倒入大海,開始召喚風暴和海怪。

“若是海女神原諒他們,定會讓他們平安上岸。他們若能上岸,詩人們就不用繼續老調重彈,香草港的馬奴也該換一首了。”

唯有狂風暴雨才能昭顯海女巫的憤怒、殺雞儆猴。泰普勒低下頭虛心受教。

風暴追不上海女巫的船,當女神臂灣上空開始聚集烏雲時,提蘭娜的船隊航行在風平浪靜的深海,星月的倒影宛如沈浮在大海的碎珠。天地失去界線,她們就像游走在夜空之中,不辯方向,任由晚風和波浪帶她們前進。

船隊一路直行,直到黑夜慢慢退去,晨曦的虹光從頭頂漫射,大海從黑轉藍,有人不禁大喊:“提蘭娜大人,我看到了!”

更多大帆和絲綢的旗幟在天際邊招手,她們終於趕上了最後的隊伍。

最前方的是一艘華麗的大船,高聳的船桅宛如海怪攏起的背脊,毫無疑問是灰寡婦海峽的海女巫。泰普勒一眼就看到駿鷹碩長的羽毛,鯨魚骨架撐起那座雄偉不凡的捕風網,整座大船仿佛隨時要騰空飛起。

隨著日出,金色的大海拓開一條新的道路,潮水消退,船下連綿不斷的多彩便冒出頭來。綺麗的珊瑚叢是從大海綻開的鮮花,它們越開越繁多茂盛,慢慢形成一個堡礁的地形,那曾是一位海女神傾塌被淹沒的宮殿,海女巫的船隊就在這裏開始慢下來。

所有船只開始向左右兩邊開出一條道路,像是準備迎接什麽。

只見一艘小船開始從最前方駛了過來。上面似乎只站著一個人,當小船經過,其他船上的海女巫就立刻恭敬無比地獻上東西,最後來到了提蘭娜的船。

泰普勒這才看清楚那是姬瑪的雕像,潔白的身體是象牙雕琢而成,身上披有閃亮的絲綢和金銀飾品,姬瑪的翅膀也是根根編織而成的艷麗羽衣。小船上擺滿了各種稀罕的寶物和舶來品,都是來自象牙海峽、灰寡婦海峽、無盡海峽等海女巫的供品。

提蘭娜也獻上自己的供品,她打開一個四角鑲銀的珠母貝盒,拿出兩顆色澤完美至極的藍瑪瑙,鑲在了神像空洞的眼窩。

女巫們的船只圍繞著神像,所有苦水祭司站在甲板上,手端銀盆,將調好的魔藥倒入大海,然後,對雕像施以魔法。

“泰普勒,看好了。”提蘭娜不忘指點自己的學生:“當月女巫逃入森林,綠仙女醉生夢死,唯有我們大海的信徒依然在人間流轉,做為人和神的橋梁。姬瑪大人就是最好的證明。”

就在她說話時,大海開始泛起斑斕濃郁的泡沬,像是急切要誕生出什麽,苦水祭司不由得都面露喜色,這是姬瑪在回應。

提蘭娜笑著說:“泰普勒,大海的時代來臨了,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妳無需去米勒谷致歉,更不用介意區區一個不成熟的小女巫。我聽說她是東岸血統,一頭漆黑如夜的頭發,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有海女巫忍不住喜極而泣:“姬瑪大人!”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雕像開始寸寸崩裂,從中射出無法直視的光芒,上面披著的羽衣隨風鼓動,仿佛女神真的張開了翅膀,提蘭娜也忍不住微笑。

潔白的羽翼拍打空氣,一只大白鵝從殘破的雕像跳了出來。

海女巫們:???

當蒔蘿一頭撞在地面,竟感覺到身下的大地搖搖晃晃,少女心下一驚,姬瑪一氣之下把自己扔到哪個鬼地方?

對方在收到琵雅加工後的禱告後就迅速回電,卻是傳給了自己一個古怪的鏈接,她試探地按了進去,正想著女神真的有互聯網,整個人立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拽了過去,所以現在是…….

【蒔蘿……】月精靈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叫。

蒔蘿從絲綢和珠寶中掙紮起來,她從頭上捉下一片羽毛,不小心還扯掉幾根黑發。

當鹹腥的冷風吹亂頭發,少女迷茫又好奇擡頭,正好和一大群紫袍女巫對上眼。

不知道是哪個海女巫忍不住尖叫:“十二只海豚!”

蒔蘿:被、被賣了?

作者有話說:

都要完結了,還是補上幾章海女巫的設定,反正已經兩百多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自暴自棄的奶茶

大家最想做哪一種女巫呢?

最富有的女巫:海女巫

最強大的女巫:月女巫

最受人敬愛的女巫:綠仙女

PS:奶茶自從寫這篇文後就一直在立flag打臉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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