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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招魂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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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女神打算換換口味,改拍恐怖片招魂嗎?◎

天空紅如潑血, 夕陽燒灼著雲霞,餘燼染紅了整條河道,連同岸邊隨風竄動的蘆葦掀起一整片迅猛的野火浪, 那些慘白的人們就仿佛置身在人間煉獄,他們感覺不到陽光的溫暖, 只剩下被業火焚燒的麻木。

現在蹲在窗口下的蒔蘿也感覺不到半分溫度。她渾身發冷, 不需要鏡子, 就知道此時自己的臉上也毫無血色,怕是下一秒就可以直接加入那些“人”的行列。

上一次是狼人圍城,這次女神打算換換口味,改拍恐怖片招魂嗎?

不過幾秒的時間在冰火中凍結又融化,凝固又流動,蒔蘿背上的汗水濕了又幹, 幹了又濕, 但依然止不住發冷。

她完全不敢擡頭,因為按照恐怖片的情節,十有八九她一從窗臺起身, 就會和他們來個近距離臉貼臉接觸, 到時候她就真的可以直接飛升去找月女神報到了。

大白鵝一晃一晃走過來,蒔蘿將牠抱在懷裏,在柔軟的羽絮下慢慢找回手指末梢的溫度, 然後是幹扁的嘴唇。

她舔舔嘴試著開口, 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毫無力氣,尖細得像小蟲在叫。

月女巫擡眼向坐在窗沿上的月精靈求助:“那、那些是……”

月桂正擺弄著好不容易贏來的戰利品:一根鵝毛。

聽到蒔蘿的問話,月精靈看了一眼窗外, 不禁驚喜:【太陽終於下山了!陽光都快把我的翅膀都曬蔫了, 一會女神的月光輕撫我的翅膀, 很快就會恢覆原本的美麗和……】

“月桂!!”

【好、好,什麽啦?】

月精靈沈默了一會,似乎是在覷起眼睛看,過了沒多久,它無奈表示:【數量那麽多啊…….我翅膀只有兩個,一個個搧臉我磷粉都要揮禿了。】

蒔蘿徹底失去耐心,連害怕都給忘了:“月桂!那些到底是什麽?!”

【還能是什麽?當然是鬼啊!太陽下山了,他們就出來活動活動了。】

月桂說得像是蜜蜂聞到花就跑出來一樣稀松平常,蒔蘿半癱在窗臺下,其實被月桂這麽一通胡扯,她倒是緩過氣了。

是的,夜幕降臨,她早就應該做好心理準備,但蒔蘿美好的構想是像靈媒探案一樣,有人求助,冤魂上門,而不是突然一窩蜂兵馬俑擡頭式齊刷刷看著自己,這你媽要嚇死誰啊。

蒔蘿想到那一張張慘白重疊的面容,不禁頭皮發麻,他們全都聚集在那裏,就像一群嗅到屍臭的蛆蟲……

唉?

月女巫提起一口氣,她緩緩站起身。

一旁的月精靈心有靈犀,感受到她堅決的心意,忍不住讚聲道:【不愧是我的女巫,沒錯,這就是冥月降臨前的第一個考驗!少女,去吧,去榮耀月女神吧!】

然後它就看著少女抱著大白鵝,頭也不回沖出艙房,速度之快好像背後長了翅膀。

【我草!蒔蘿,妳這個孬種!給我回來!】

原來是堅決逃跑的心意。

蒔蘿完全無視被扔下的月桂,她想也不想就去找那個人。就當是以毒攻毒,論起稱霸大陸的魔怪,幽靈算什麽,要找就要找狼人!不但兇,還可擼可吸,

大概就像面對一打子面具電鋸殺人魔,但有漢尼拔老紳士站你這邊,蒔蘿現在就需要這種奇怪的安心感。

穆夏從早上就一直待在船長室,午餐時也沒見到他出來,似乎是在和船長商量要事。蒔蘿站在門外,還沒猶豫要不要敲門,門邊就輕聲推開一條縫,一股冷煙味彌漫而出。

少年迫不及待地探出一顆腦袋,他面色不太好,本來燦爛的發色都有病懨懨了,如果他現在露出兩只狼耳朵,肯定是無精打采地下垂。蒔蘿不禁同情他,船長室對他的鼻子來說無異於毒氣室。

一見到是蒔蘿,穆夏綠色的眼眸微微一亮,顯然他大老遠就聽到蒔蘿的腳步聲,便迫不及待結束了和船長的談話。

“船長,我的話帶到了。”他禮貌地朝裏面道別一句,換來的是一聲冷哼。

穆夏輕快不已地從船長室鉆了出來,就像是被主人放風的小狗,還不忘貼心地把門關上,不讓裏面的毒煙外洩。一到外頭,他立刻深呼吸幾口氣,如獲大赦。

蒔蘿覺得有些好笑:“你怎麽不等他晚上去甲板散步。”

少年眨眨眼無辜表示:“那他大概寧願跳河,也不願意看那些賬冊吧。”

兩人走在甲板上時,詩人的游船已經開始歌唱了。

他們在早上保養樂器,在鄰近傍晚靈感濃郁之時表演,每夜都是月洞琴和鸚鵡螺笛模仿月亮伴隨著潮汐升起,而當夕陽西下便是用羊腸琴和桃心木管訴說著一對纏綿心碎的戀人離別。

淑女號的水手們早就一哄而散下船去鬼混,只有船長的老水犬趴在甲板上曬著夕陽的餘暉,牠忠心卻也很機靈,從不進去船長室,最多就在門口的順風處守著主人。

蒔蘿放下蕪菁,試著伸手拍拍牠。狗狗看到蒔蘿先是歡快地搖搖尾巴,但一瞥見穆夏,尾巴很快下垂,側著身子一副隨時要逃跑的樣子。

狗狗黝黑的眼睛水汪汪的,牠大概是在恐怖的狼祖宗與親和動物的月女巫艱難抉擇。

穆夏看了一眼那只狗,眼簾低垂。老狗突然鼓起勇氣,搖搖尾巴朝蒔蘿走過來,少女終於碰觸到夢寐以求的毛茸茸,二話不說,開摸。

從耳根的絨毛、沿著柔軟的耳廓形狀搓揉撫摸,狗狗發出滿足的呼擼聲,就像被定住七吋的蛇,半磨半蹭,整個身癱軟在少女身上。

多麽令人懷念的觸感啊,蒔蘿順勢摸了摸牠的毛肚子,狗狗仰著腦袋,舌頭歪一邊,興奮的尾巴拼命掃地,說要有多憨就有多可愛。

一旁的蕪菁不滿被無視,很快就伸長脖子鉆入少女的胳膊,蒔蘿被這群毛茸茸逗得呵呵笑。

夕陽是溫暖的,它滲入狗狗的鬈毛,還有白鵝的羽翼,蒔蘿找回了力氣,抱起她的使魔。

月女巫重新站起身,對她另一個強大可靠的使魔請求:“蘇珊一整天都沒回來,我有點擔心,你能陪我去碼頭看看嗎?”

穆夏盯著那只老狗有些楞神,聽到蒔蘿的話,自然是點頭同意,但也沒多問什麽,似乎是興致不高,畢竟他和廚娘並不像蒔蘿那般熱絡。

但蒔蘿莫名從少年的視線中感到了一絲……委屈?

女孩走在前面,沒註意到身後的人慢下腳步。

此時的老狗露出肚子仰躺在地上,維持被少女撫摸的姿態,牠這會一點害怕也沒有,甚至懶洋洋擡了一眼給狼祖宗。

“狗就是狗,沒有出息的東西。”年輕的狼騎士輕蔑地冷笑,柔和帶刺的語氣仿佛含著一根針,不知道是對著老狗,還是自言自語。

金紅色的天際線燃燒著夕陽最後的餘熱,橙紅和緋紅被靛藍熄滅,夜幕開始降臨,深海的黑潮和藍汐逐漸湮沒至頭頂。

若是以前,蒔蘿肯定會駐足欣賞這片日落美景,等待著月女神的光輝重返大地,但此時她只看到人間即將沈浸進令人窒息的黑夜裏,躲藏在影子裏的亡者終於得以在殘月下喘氣。

虧月的每一晚對月女巫來說都是考驗和折磨。

令蒔蘿松一口氣的是,當他們到達碼頭,那群亡靈已經離開了。

蒔蘿左右看了一下,最後將目光放在那一堆層層疊起的橡木桶山。

黝黑的木身散發著陳年的香氣,與四周的魚腥味混合出一種令人作嘔卻又上癮的氣味,從早上到下午都沒有人移動過這批看著索價不斐的貨物,亡靈群似乎就是圍繞著木桶…….

蒔蘿才剛踏出一步,身後卻一個用力猛地拉住她。

見少女皺眉,穆夏很快放松力道。

他一邊拉著蒔蘿往旁邊走,一邊低聲安撫:“蒔蘿,一會就要天黑了,今晚宵禁會更嚴格。我去找蘇珊,妳先回船上,我很快就回來。”

少女掙紮了一下,最後還是順從了,任少年拉著走。他走得很快,蒔蘿跌跌撞撞跟上,兩人走上船板……

“木桶裏面是什麽?”

蒔蘿突然反手拉過對方,她細細打量穆夏的一眉一眼,不肯漏掉任何一絲變化。

她捏住對方的手臂,近乎肯定,顫抖地問:“裏面裝的不是酒,是不是?”

穆夏抿著嘴,眼眸是綠熒熒的光,裏面似乎凝著一條明亮銳利的金線。他比白天更警戒也更為強壯,畢竟在黑夜中活動的不只是亡魂、精怪,還有狼。

“蒔蘿,回去船上,今夜不要進城。”

作者有話說:

狗狗:嗚嗚,好可怕,但還是想求摸摸

小狼:哼,小爺不跟你計較。

被蒔蘿擼完後

狗狗:好爽好爽…..

小狼:我不羨慕我不羨慕我不羨慕我不羨慕我不羨慕我不羨慕我不羨慕我不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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