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辛家小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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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甜奔跑在路上, 耳邊全是她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
直到在出校門時被陸讓攔住，“你臉怎麽白成這樣，身體不舒服？”???
“我, 我要去找人。”辛甜推開他繼續朝外走。
陸讓意識到不對, 拉住正巧路過的喬振革幫忙看下大門，不放心地跟在她身邊。
“你找誰, 我幫你？”
辛甜找回理智，攔車的功夫把事跟陸讓說了。
“媽媽和哥哥距離太遠, 陸讓, 你能幫我去找哥哥嗎？”她怕在路上耽誤了救爸爸的時間。
“好, 你先告訴我, 你哥哥上班的藥鋪在哪裏。”
辛甜準確地報上哥哥工作的地址，扭頭才發現陸讓已經叫到三輪。
他清冷的聲音安排道, “你去電機廠找媽媽，我去找你哥哥，最後在你家碰面？”
辛甜爬上車, “我記住了。”
她怕自己忘記, 又在心裏默默重覆了兩遍。
陸讓已經報上電機廠地址，將錢付過，目送辛甜離開後, 回頭找喬振革幫忙喊人替班，留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
……
陸讓專門叮囑人力車夫, 要快。
以至於辛甜剛剛安撫好自己慌亂的神情, 就已經到了電機廠。
不巧, 門衛是個不認識的大哥, 保衛科科長今天不在。
辛甜進不去, “大哥, 那能麻煩你通知一下婦聯辦的林雪柔嗎？真的是很要緊的事。”
門衛搖頭，“現在就我一個人，走不開，不然你等等，有人路過讓他們給帶個話。”
“可是……”
“甜甜？”
正出廠要辦事的錢衛東恍惚聽到熟悉的聲音，一扭頭就看到滿臉是汗的辛甜。
“怎麽急成這樣？”
辛甜看見錢衛東，眼底立馬浮現欣喜，“我要找媽媽。”
門衛看到錢衛東多解釋一句，“我不認識她，不能隨便放進去。”
“我認識，你登記一下我帶她進去。”
辛甜和門衛都呼出一口氣，登記完成的十分迅速。
跟在錢衛東後面的人見他又要回廠，忍不住拉住他，“我們有要緊事呢，萬一遲了人離開找別人合作怎麽辦？”
“你們先去，她這樣我不放心，送到婦聯辦我就趕過去。”
不再給人質疑的機會，因為錢衛東見辛甜都快跑沒影，他也顧不上身上穿著西裝，夾著公文包追了上去。
……
辛甜一頭闖進婦聯辦。
“媽媽！”
四處是疑惑的目光集中而來。
王茹起身，“甜甜，你怎麽過來了？”
辛甜目之所及沒有看到媽媽，她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正想抓著人問時，調解室的房門被打開，媽媽從裏頭走出來。
她眼底找回希望，僅剩的一絲清明讓她沒當眾把爸爸出事喊出來。
“媽媽。”辛甜抓著媽媽的衣領，踮起腳尖湊到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爸爸被抓，打投辦現在正到處找定罪的證據。”
林雪柔眸光一閃，扶住小女兒緊繃的身體，喊了聲王茹，“裏面麻煩替我一下，我需要跟主任請假。”
她擡腳要走，調解室虛掩的門被拽開，嚴母從裏頭走出來。
“你去哪？我這矛盾你都還沒解決，我就知道，你跟葉眉平是朋友，所以聯合著她一起欺負我這婆婆，大家都看看……”
“閉嘴。”
林雪柔鋒利的眼神落在嚴母身上。
嚴母對視一眼，張著嘴像是被掐住嗓子一樣站在原地，脖子上頭點涼。
林雪柔聲音冷徹入骨，“我讓同事幫助你。”
王茹也被林雪柔這樣嚇一跳，打入職開始，對方就一直和和氣氣的，她又偷偷看了眼辛甜，猜測家裏怕是出事了。
她趕忙上前把嚴母給推回調解室，反手便將門關上。
辛甜見媽媽沒動，抓著她胳膊晃了晃。
林雪柔回神，“我去請假，等我一下。”
當真就等一下，周早春聽到隔壁動靜，已經自己走出來，聽林雪柔請假立馬就同意了。
婦聯這幾天能清閑，還多虧了她前段日子不顧日夜的走訪。
周早春說：“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林雪柔還真想到一件，“能幫我介紹，見廠長一面嗎？”
辛甜側目，不明白媽媽這個時候為什麽要見廠長。
這時，追在後面的錢衛東趕到，正巧聽見這一句，他忽然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我來吧，婦聯平時跟廠長接觸的少，我去問問廠長……”
“你只告訴廠長，錄音機的合作，要被人摘桃子。”
“！！！”
錢衛東震驚。
電機廠和辛繼榮接觸這麽長時間，林雪柔知道錄音機的合作他不詫異。
之前得知辛繼榮買了今天離開建方縣的車票，廠裏開會就擔心他是尋了其他更大的廠子合作。
電機廠早年是做大型電機的，奈何競爭太大，因為電線的展開，廠裏觀察市場開發新生產線做微電機，又重新做了起來。
這些年，廠子經營模式太繁雜，廠領導都正在尋新出路。
錄音機的出現給了他們希望，想借機轉型微電機廠，將大型電機的生產線改成生產錄音機。
現在有人想摘桃子？
錢衛東直接將人帶到了廠長面前，他則和辛甜在門外等著。
猶豫再三，他還是問出聲，“你姐，有沒有被嚇到？她膽子那麽小，肯定被嚇壞了。”
“？”
她姐膽子小？
“你記錯了吧，我姐姐什麽都不怕，膽子是家裏最大的那個。”
錢衛東只當她小孩子崇拜姐姐，所以看姐姐是無所不能的，也沒跟她糾正掰扯這個。
想再進一步探索時，廠長辦公室的門被打開。
辛甜第一時間迎上媽媽。
林雪柔安撫性地幫她擦掉臉上的汗，“沒事了，我們直接去打投辦接人。”
辛繼榮出事把她小女兒嚇成這樣，回頭等他出來再算賬。
……
陸讓是第一次來辛立燁上班的地方。
林蔭小道上，兩邊都是居民房，他最後才在辛甜特意點名的大梧桐樹後，看到雙門面的藥鋪。
辛立燁雙手正握著小鍘刀，一點點地切著藥草。
陸讓站在他面前，能明顯感到辛立燁的詫異。
“你怎麽來這，買藥？”
藥鋪沒有其他人，陸讓張嘴便說明來意。
“辛叔被打投辦帶走，辛甜已經去電機廠找人。”
辛立燁的手頓住，神色肉眼可見的變嚴肅，“我妹沒嚇到吧。”
父親怎麽回事！?S?
心裏嘀咕著，手上已經放下東西，準備關門，不忘問陸讓，“現在什麽情況你知道嗎？”
“來之前，打投辦還在找證據。”
“沒證據就抓人？”
“這個世界就這樣。”陸讓聲音帶著譏諷。
辛立燁看他一眼，鎖上大門要走時，胡海月尋了過來。???
“哎哎哎，上班時間開小差被我抓到了吧，你這是去哪。”
“我請假。”辛立燁說：“有急事，差的時間晚上我補回來。”
“什麽事，沒準我能幫上忙，到時候你……”
辛立燁想說不用，可想到辛家在縣裏無依無靠就沒把話說死。
“如果有需要，我會找你。”
胡海月滿意，“那我就在藥鋪等著你，可千萬要來找哦。”
她算是看出來，辛立燁死板到油鹽不進。
看著兩人奔跑離開的背影，胡海月覺得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斃。
她扭頭，去到文化團。
書墨父親在縣裏有人脈，拜托她幫忙問問到底出了什麽事。
……
國營飯店。
打投辦那幾個人坐在最大的那張桌子上，一大清早就點了滿桌子的菜。
辛繼榮收的那個大徒弟苗發祥來得早，就被打投辦抓來問話。
“你可好好想想，平日裏辛繼榮有沒有做過什麽投機倒把的行為。”
“要是有偷藏，偷帶後廚公家財產，舉報也是有獎勵的，你懂吧。”說話的人和同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笑意。
反正上頭有人想搞辛繼榮，不是投機倒把罪，變成偷盜公家財產也不是不行。
苗發祥陪著笑，“這哪是我們做徒弟能知道的。”
“我可仔細查過辛繼榮的過往，他以前在生產隊的時候就不老實。”
“他現在人已經被控制住，你有什麽話盡管直接說。”
“真能說？”苗發祥像是發現機會。
打投辦的人也精神起來，捏著花生米丟進嘴裏，不忘埋怨一句，“聽說辛繼榮廚藝在飯店最好，可惜以後沒機會嘗到。”
“人進了打投辦還怕沒機會，機會多著呢。”他又催了苗發祥一句，“快說吧，不拘著是什麽。”
“那我可說了！”苗發祥最好準備，皺著一張苦瓜臉就開始訴苦，“師父他太狠了呀，我就想學點手藝，上來他就只管讓我削土豆皮，還說練刀工，那皮削的要不連土豆，薄薄的還不能斷，不坑人麽。”
“？”
“原以為削皮就夠雞毛，後來還讓我把削皮的土豆拿去切絲，那絲要大小長短都一致，不能有的粗有的細，最後全部切出來，要保證每一根絲都能拿去穿針，說起來都是一把血汗淚。”
“我去你娘的。”
打投辦的人聽出來了，“你是故意在這跟我扯呢，我問的是辛繼榮犯沒犯事，誰關心你怎麽削土豆切土豆。”
苗發祥結結實實挨了一記窩心腳，收銀臺後面縮著的小王看著都疼。
他捂著胸，臉上帶著憨憨的疑惑，“可……這不是你讓我有什麽說什麽的，怎麽還動起手來，哎呦，疼死我了，公職人員當眾打人了呀。”
苗發祥躺在地上也不起來，臉色發白不斷冒汗地蜷縮起來。
收銀小王抓住機會，從收銀臺後頭撲出來，“可千萬別鬧出人命，真出事讓飯店開不下去，我們經理跟你沒完！”
因為要置辦婚禮，這幾天都會來晚些的李建安，進門就看到一室鬧哄哄的。
“怎麽回事？”???
有服務員把前前後後的事都說一遍，“經理偷偷跑出去告訴辛師傅家人，順便想辦法，讓我們攔著打投辦的人別離開。”
李建安皺起眉頭。
看著鬧出事就想離開的打投辦幾人，擡手就說：“把飯店門給關上，是欺負我國營飯店沒人，才敢打了我師兄就想跑，今天這事不給個說法，沒完！”
他決口不提師父，只扶起苗師兄，兩師兄弟對看一眼，都相互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砰。
國營飯店大門緊閉。
提前來想湊壺熱茶，再聽聽歌的食客們，都有些丈二頭腦。
同樣，尋到寶貝歡天喜地來告訴辛繼榮的喪輝，隔門聽到裏面鬧哄哄的聲音，靠著先天直覺意識到不對，指著二虎，狗娃就往清水巷跑。
……
清水巷。
辛蜜得了方志遠的叮囑，回到家就直奔辛繼榮臥室。J??
都不用刻意翻找，就瞧見床邊桌子上放著的工具箱和各種零件。
她沈著臉，一股腦將東西全部都裝進箱子裏，擡手就丟進空間裏。
怕有遺漏，她又仔仔細細把整個臥室都給翻了個遍，才吐出一口氣打算往打投辦去。
方志遠說妹妹去喊人，肯定怕死了。
她得想辦法趕緊把這事給解決掉。
誰知道一開門，正撞見拎著一堆東西堵在門口的喪輝。
辛蜜看那零件，一臉無語，“這東西給我，打投辦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來，不能讓他們看見。”
她借著回屋的功夫，一起丟進空間裏頭。
再出來，喪輝幾個也著急起來，“好好的打投辦怎麽會查到繼榮身上？”
二虎也擔心，“要不然我們還是把東西帶走，你藏的地方安全嗎？”
真說起來，買那些零件渠道都光明正大，不怕查。
怕就怕，打投辦為了快速結案，硬給你安罪名。
倒是平時話少的狗娃突然說：“我們來的時候，國營飯店被關的人是不是打投辦的？”
喪輝也有了主意，“辛蜜你就在家等著，我們去打投辦那附近打聽打聽消息。”
辛蜜很少和生產隊的人接觸，如今聽他們這麽說，忽然笑了。
妹妹眼光就是好，這幾個人看著混不吝，可講義氣，有事真抗。
“家裏不用留人，只要打投辦不栽贓，就不會搜出東西來。”
真栽贓，她自己在這也沒用。
“方叔叔說，我爸爸是被人舉報的。”
喪輝眼底閃過寒光，“我最近縣裏頭跑，也算認識了幾個人，我拐著彎去問問，看能不能問出來舉報人是誰。”
辛蜜認真道謝，“謝謝叔。”
二虎找了找，“甜甜該被嚇壞了吧。”
辛蜜咬牙，“所以別讓我找到誰幹的這事。”
媽的，找到肯定小刀拉他屁股，讓他好好開開眼，以後見到辛家人都繞路。
……
打投辦。
林雪柔帶著小女兒被攔在了外面。
“現在不可能讓你們見面，萬一提前通氣轉移證據怎麽辦，走走走。”
辛甜緊張到手心直冒汗，“沒規定被抓不能見家屬，革委會都沒你們這麽霸道！”
“嘿，你個死丫頭。”對方聽著來氣，一巴掌拍在桌上。
林雪柔護著小女兒，打算對方只要動手，她就還擊。
誰曾想，這一巴掌把屋裏頭坐著的主任給拍了出來。
“幹嘛呢，幹嘛呢，誰吵的。”
拍桌子的人縮起腦袋，委屈地告狀，“是這兩人不守規矩，想見辛繼榮。”
辛繼榮？??G
刁主任一下就想起來，早上手底下抓回來的，就是名字聽著耳熟。
正想說呢，眼前晃過一個人影站定，一雙大眼睛無辜含淚地望著他，委屈巴巴的問，“叔叔，你也是打投辦的人嗎？我真的不能見見我爸爸嗎？”
刁主任習慣性瞇起眼睛，想起了在公交車上，小姑娘跟他據理力爭沒撒謊那一幕。
他樂了，“是你呀，小姑娘要見爸爸……”
話說一半頓住，打投辦今天可就抓了一個人，所以辛繼榮是上次公交車那男人？
他扭頭再看到林雪柔，只是眉頭擰在一起添了幾分憂愁。
這麽漂亮的人，他不可能認錯。
抓的還真是國營飯店的辛大廚啊，想到他被國營飯店重視的程度，心裏對比了一下舉報人，好像沒什麽勝算。
刁主任露出笑容，就打發了身邊的辦事員，“你也是，一個大男人跟小姑娘計較什麽，辛繼榮現在關再哪？安排個房間出來，讓他和家人見見面。”
“可是……”
“可是什麽？我們這是打投辦，抓偷盜國家資源投機倒把的人，又不是革委會那種黑白不分的土匪強盜。”
“……”
“還不快去。”
辦事員立馬跑了。
辛甜一激動，原先含在眼眶裏的淚水直接就被擠出來，順著臉頰滑落。
刁主任瞧見，“哎呦，怎麽還哭了呢，你放心，叔叔也是相信你爸爸的，只是查證需要點時間，等確定你爸爸的清白，最遲吃完中午飯，就能把人給放了。”
“謝謝叔叔。”
刁主任感嘆，多乖的孩子，上次公交車上都沒要他道歉呢。
教出這麽懂事孩子的父母，應該挺聰明的。
林雪柔長的太招眼，刁主任只說了句讓她坐著等等，就光顧著跟小姑娘嘮嗑了。
“上次叔叔可說話算話，中午飯專門去國營飯店吃的，見識了你爸組裝的手藝，要我說呀也不行。”
辛甜震驚地睜圓眼睛，“怎麽可能！”
刁主任裝模作樣道，“那是不行，不如你爸做出來的飯好吃，我覺得他做菜才是這個。”
總有那麽一些人，天生就不愛吃甜的。
刁主任雖然是本地人，可對於本地做什麽菜都放糖這點十分不樂意，也就結婚之後，老婆照顧他家裏飯菜才斷了糖。
可是老婆做飯不算好吃，也就一般的水平。
直到中午那頓，辛繼榮也認出他，操刀多做了兩道他沒上菜單的菜，嘖，沒糖！
也就是國營飯店太貴，他一個月也就發工資那天能去一頓解解饞。
刁主任想到這搓搓手，“正好你爸也在，中午你們留下嘗嘗我們食堂的飯菜，讓你爸也指導指導。”
辛甜能聽好賴話。
她從眼前叔叔的語氣中聽出來，爸爸不會有事，這讓她膽子也大了起來。
“叔叔，我能問問，是誰舉報的我爸爸嗎？”
林雪柔聽到這，耳朵也豎起來。
刁主任哈哈笑，“誰舉報的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要先確定你爸爸沒罪，這些辦事的也是，肯定又在外頭偷懶了，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辛甜眼底閃過遺憾，趴在桌上有點蔫。
看樣叔叔是不會告訴她了。
刁主任看不得她這委屈巴巴的模樣，對比家裏翻天翻地的臭小子，女兒多乖呀。
一直想要女兒的刁主任移情了，但是工作有工作的規矩，舉報人他肯定不能說的。
但是，他能暗示呀。
“你也別擔心，我看電機廠挺重視你爸爸的，肯定不會讓他吃這個委屈。”
林雪柔視線看過來。
裏頭辦公室裏，丁零當啷地響起電話鈴聲。
刁主任起身，“你們坐，我去接個電話。”
辛甜點點頭，趁著刁主任不在回到媽媽身邊，時不時就伸頭往外看，“媽媽，我們怎麽還不沒見到爸爸。”
“我們再等等，應該快了。”
林雪柔摸著小女兒的手，一路上冰涼的手指，這會總算是回暖。
之前那個辦事員回來了，即便這會刁主任不在，他也不敢再隨意。
“人安排好了，你們跟我來吧。”
辛甜著急地起來，拉著媽媽跟在他身後，出了辦公室一路向後走，穿過一個大院，停在一間房門前，門口有個人看著，所以房門沒關。
房間裏的格局很簡答。
一張桌子，兩邊各擺放一張椅子。
爸爸就坐在其中一邊，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不虞，手裏轉著的那根香煙都快軟了。
辛甜直直沖進去，一把抱住人，“爸爸。”
熟悉的肥皂香味，讓辛甜懸著的心總算是慢慢落在地上。
辛繼榮放下煙，手拍在小閨女肩膀上，“你方叔叔說的？是不是嚇壞了，爸沒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坐在這裏嘛。”
辛甜被摸了頭發，才意識到她是大姑娘，這麽抱著爸爸不合適，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卻不願意離爸爸太遠，拉著他的手站在身旁，開始控訴。
“舉報爸爸的人也太壞了。”
辛繼榮看著小閨女，心裏頭舒服多了。
“沒錯，那些都是壞蛋，等爸爸出去好好收拾他們，看把我小閨女鬧的。”
“還耽誤了爸爸出差，幸好路費是報銷的。”
辛繼榮失笑，捏了捏小閨女依舊長不出肉窩窩的手，“也不是沒好處，爸爸肯定趕不上那交流會了，不出差了。”
“啊，好可惜。”辛甜皺著眉說：“爸爸要給我帶的禮物沒了。”
辛繼榮樂了。
可以呀，小閨女長進了，知道開口要東西了。
“那不能沒，不出差該給我小閨女準備的禮物也得準備好。”
辛甜驚訝：“真的嘛？”
她偷偷打量著，可算把爸爸給哄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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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在出校門時被陸讓攔住，“你臉怎麽白成這樣，身體不舒服？”???
“我, 我要去找人。”辛甜推開他繼續朝外走。
陸讓意識到不對, 拉住正巧路過的喬振革幫忙看下大門，不放心地跟在她身邊。
“你找誰, 我幫你？”
辛甜找回理智，攔車的功夫把事跟陸讓說了。
“媽媽和哥哥距離太遠, 陸讓, 你能幫我去找哥哥嗎？”她怕在路上耽誤了救爸爸的時間。
“好, 你先告訴我, 你哥哥上班的藥鋪在哪裏。”
辛甜準確地報上哥哥工作的地址，扭頭才發現陸讓已經叫到三輪。
他清冷的聲音安排道, “你去電機廠找媽媽，我去找你哥哥，最後在你家碰面？”
辛甜爬上車, “我記住了。”
她怕自己忘記, 又在心裏默默重覆了兩遍。
陸讓已經報上電機廠地址，將錢付過，目送辛甜離開後, 回頭找喬振革幫忙喊人替班，留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
……
陸讓專門叮囑人力車夫, 要快。
以至於辛甜剛剛安撫好自己慌亂的神情, 就已經到了電機廠。
不巧, 門衛是個不認識的大哥, 保衛科科長今天不在。
辛甜進不去, “大哥, 那能麻煩你通知一下婦聯辦的林雪柔嗎？真的是很要緊的事。”
門衛搖頭，“現在就我一個人，走不開，不然你等等，有人路過讓他們給帶個話。”
“可是……”
“甜甜？”
正出廠要辦事的錢衛東恍惚聽到熟悉的聲音，一扭頭就看到滿臉是汗的辛甜。
“怎麽急成這樣？”
辛甜看見錢衛東，眼底立馬浮現欣喜，“我要找媽媽。”
門衛看到錢衛東多解釋一句，“我不認識她，不能隨便放進去。”
“我認識，你登記一下我帶她進去。”
辛甜和門衛都呼出一口氣，登記完成的十分迅速。
跟在錢衛東後面的人見他又要回廠，忍不住拉住他，“我們有要緊事呢，萬一遲了人離開找別人合作怎麽辦？”
“你們先去，她這樣我不放心，送到婦聯辦我就趕過去。”
不再給人質疑的機會，因為錢衛東見辛甜都快跑沒影，他也顧不上身上穿著西裝，夾著公文包追了上去。
……
辛甜一頭闖進婦聯辦。
“媽媽！”
四處是疑惑的目光集中而來。
王茹起身，“甜甜，你怎麽過來了？”
辛甜目之所及沒有看到媽媽，她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正想抓著人問時，調解室的房門被打開，媽媽從裏頭走出來。
她眼底找回希望，僅剩的一絲清明讓她沒當眾把爸爸出事喊出來。
“媽媽。”辛甜抓著媽媽的衣領，踮起腳尖湊到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爸爸被抓，打投辦現在正到處找定罪的證據。”
林雪柔眸光一閃，扶住小女兒緊繃的身體，喊了聲王茹，“裏面麻煩替我一下，我需要跟主任請假。”
她擡腳要走，調解室虛掩的門被拽開，嚴母從裏頭走出來。
“你去哪？我這矛盾你都還沒解決，我就知道，你跟葉眉平是朋友，所以聯合著她一起欺負我這婆婆，大家都看看……”
“閉嘴。”
林雪柔鋒利的眼神落在嚴母身上。
嚴母對視一眼，張著嘴像是被掐住嗓子一樣站在原地，脖子上頭點涼。
林雪柔聲音冷徹入骨，“我讓同事幫助你。”
王茹也被林雪柔這樣嚇一跳，打入職開始，對方就一直和和氣氣的，她又偷偷看了眼辛甜，猜測家裏怕是出事了。
她趕忙上前把嚴母給推回調解室，反手便將門關上。
辛甜見媽媽沒動，抓著她胳膊晃了晃。
林雪柔回神，“我去請假，等我一下。”
當真就等一下，周早春聽到隔壁動靜，已經自己走出來，聽林雪柔請假立馬就同意了。
婦聯這幾天能清閑，還多虧了她前段日子不顧日夜的走訪。
周早春說：“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林雪柔還真想到一件，“能幫我介紹，見廠長一面嗎？”
辛甜側目，不明白媽媽這個時候為什麽要見廠長。
這時，追在後面的錢衛東趕到，正巧聽見這一句，他忽然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我來吧，婦聯平時跟廠長接觸的少，我去問問廠長……”
“你只告訴廠長，錄音機的合作，要被人摘桃子。”
“！！！”
錢衛東震驚。
電機廠和辛繼榮接觸這麽長時間，林雪柔知道錄音機的合作他不詫異。
之前得知辛繼榮買了今天離開建方縣的車票，廠裏開會就擔心他是尋了其他更大的廠子合作。
電機廠早年是做大型電機的，奈何競爭太大，因為電線的展開，廠裏觀察市場開發新生產線做微電機，又重新做了起來。
這些年，廠子經營模式太繁雜，廠領導都正在尋新出路。
錄音機的出現給了他們希望，想借機轉型微電機廠，將大型電機的生產線改成生產錄音機。
現在有人想摘桃子？
錢衛東直接將人帶到了廠長面前，他則和辛甜在門外等著。
猶豫再三，他還是問出聲，“你姐，有沒有被嚇到？她膽子那麽小，肯定被嚇壞了。”
“？”
她姐膽子小？
“你記錯了吧，我姐姐什麽都不怕，膽子是家裏最大的那個。”
錢衛東只當她小孩子崇拜姐姐，所以看姐姐是無所不能的，也沒跟她糾正掰扯這個。
想再進一步探索時，廠長辦公室的門被打開。
辛甜第一時間迎上媽媽。
林雪柔安撫性地幫她擦掉臉上的汗，“沒事了，我們直接去打投辦接人。”
辛繼榮出事把她小女兒嚇成這樣，回頭等他出來再算賬。
……
陸讓是第一次來辛立燁上班的地方。
林蔭小道上，兩邊都是居民房，他最後才在辛甜特意點名的大梧桐樹後，看到雙門面的藥鋪。
辛立燁雙手正握著小鍘刀，一點點地切著藥草。
陸讓站在他面前，能明顯感到辛立燁的詫異。
“你怎麽來這，買藥？”
藥鋪沒有其他人，陸讓張嘴便說明來意。
“辛叔被打投辦帶走，辛甜已經去電機廠找人。”
辛立燁的手頓住，神色肉眼可見的變嚴肅，“我妹沒嚇到吧。”
父親怎麽回事！?S?
心裏嘀咕著，手上已經放下東西，準備關門，不忘問陸讓，“現在什麽情況你知道嗎？”
“來之前，打投辦還在找證據。”
“沒證據就抓人？”
“這個世界就這樣。”陸讓聲音帶著譏諷。
辛立燁看他一眼，鎖上大門要走時，胡海月尋了過來。???
“哎哎哎，上班時間開小差被我抓到了吧，你這是去哪。”
“我請假。”辛立燁說：“有急事，差的時間晚上我補回來。”
“什麽事，沒準我能幫上忙，到時候你……”
辛立燁想說不用，可想到辛家在縣裏無依無靠就沒把話說死。
“如果有需要，我會找你。”
胡海月滿意，“那我就在藥鋪等著你，可千萬要來找哦。”
她算是看出來，辛立燁死板到油鹽不進。
看著兩人奔跑離開的背影，胡海月覺得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斃。
她扭頭，去到文化團。
書墨父親在縣裏有人脈，拜托她幫忙問問到底出了什麽事。
……
國營飯店。
打投辦那幾個人坐在最大的那張桌子上，一大清早就點了滿桌子的菜。
辛繼榮收的那個大徒弟苗發祥來得早，就被打投辦抓來問話。
“你可好好想想，平日裏辛繼榮有沒有做過什麽投機倒把的行為。”
“要是有偷藏，偷帶後廚公家財產，舉報也是有獎勵的，你懂吧。”說話的人和同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笑意。
反正上頭有人想搞辛繼榮，不是投機倒把罪，變成偷盜公家財產也不是不行。
苗發祥陪著笑，“這哪是我們做徒弟能知道的。”
“我可仔細查過辛繼榮的過往，他以前在生產隊的時候就不老實。”
“他現在人已經被控制住，你有什麽話盡管直接說。”
“真能說？”苗發祥像是發現機會。
打投辦的人也精神起來，捏著花生米丟進嘴裏，不忘埋怨一句，“聽說辛繼榮廚藝在飯店最好，可惜以後沒機會嘗到。”
“人進了打投辦還怕沒機會，機會多著呢。”他又催了苗發祥一句，“快說吧，不拘著是什麽。”
“那我可說了！”苗發祥最好準備，皺著一張苦瓜臉就開始訴苦，“師父他太狠了呀，我就想學點手藝，上來他就只管讓我削土豆皮，還說練刀工，那皮削的要不連土豆，薄薄的還不能斷，不坑人麽。”
“？”
“原以為削皮就夠雞毛，後來還讓我把削皮的土豆拿去切絲，那絲要大小長短都一致，不能有的粗有的細，最後全部切出來，要保證每一根絲都能拿去穿針，說起來都是一把血汗淚。”
“我去你娘的。”
打投辦的人聽出來了，“你是故意在這跟我扯呢，我問的是辛繼榮犯沒犯事，誰關心你怎麽削土豆切土豆。”
苗發祥結結實實挨了一記窩心腳，收銀臺後面縮著的小王看著都疼。
他捂著胸，臉上帶著憨憨的疑惑，“可……這不是你讓我有什麽說什麽的，怎麽還動起手來，哎呦，疼死我了，公職人員當眾打人了呀。”
苗發祥躺在地上也不起來，臉色發白不斷冒汗地蜷縮起來。
收銀小王抓住機會，從收銀臺後頭撲出來，“可千萬別鬧出人命，真出事讓飯店開不下去，我們經理跟你沒完！”
因為要置辦婚禮，這幾天都會來晚些的李建安，進門就看到一室鬧哄哄的。
“怎麽回事？”???
有服務員把前前後後的事都說一遍，“經理偷偷跑出去告訴辛師傅家人，順便想辦法，讓我們攔著打投辦的人別離開。”
李建安皺起眉頭。
看著鬧出事就想離開的打投辦幾人，擡手就說：“把飯店門給關上，是欺負我國營飯店沒人，才敢打了我師兄就想跑，今天這事不給個說法，沒完！”
他決口不提師父，只扶起苗師兄，兩師兄弟對看一眼，都相互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砰。
國營飯店大門緊閉。
提前來想湊壺熱茶，再聽聽歌的食客們，都有些丈二頭腦。
同樣，尋到寶貝歡天喜地來告訴辛繼榮的喪輝，隔門聽到裏面鬧哄哄的聲音，靠著先天直覺意識到不對，指著二虎，狗娃就往清水巷跑。
……
清水巷。
辛蜜得了方志遠的叮囑，回到家就直奔辛繼榮臥室。J??
都不用刻意翻找，就瞧見床邊桌子上放著的工具箱和各種零件。
她沈著臉，一股腦將東西全部都裝進箱子裏，擡手就丟進空間裏。
怕有遺漏，她又仔仔細細把整個臥室都給翻了個遍，才吐出一口氣打算往打投辦去。
方志遠說妹妹去喊人，肯定怕死了。
她得想辦法趕緊把這事給解決掉。
誰知道一開門，正撞見拎著一堆東西堵在門口的喪輝。
辛蜜看那零件，一臉無語，“這東西給我，打投辦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來，不能讓他們看見。”
她借著回屋的功夫，一起丟進空間裏頭。
再出來，喪輝幾個也著急起來，“好好的打投辦怎麽會查到繼榮身上？”
二虎也擔心，“要不然我們還是把東西帶走，你藏的地方安全嗎？”
真說起來，買那些零件渠道都光明正大，不怕查。
怕就怕，打投辦為了快速結案，硬給你安罪名。
倒是平時話少的狗娃突然說：“我們來的時候，國營飯店被關的人是不是打投辦的？”
喪輝也有了主意，“辛蜜你就在家等著，我們去打投辦那附近打聽打聽消息。”
辛蜜很少和生產隊的人接觸，如今聽他們這麽說，忽然笑了。
妹妹眼光就是好，這幾個人看著混不吝，可講義氣，有事真抗。
“家裏不用留人，只要打投辦不栽贓，就不會搜出東西來。”
真栽贓，她自己在這也沒用。
“方叔叔說，我爸爸是被人舉報的。”
喪輝眼底閃過寒光，“我最近縣裏頭跑，也算認識了幾個人，我拐著彎去問問，看能不能問出來舉報人是誰。”
辛蜜認真道謝，“謝謝叔。”
二虎找了找，“甜甜該被嚇壞了吧。”
辛蜜咬牙，“所以別讓我找到誰幹的這事。”
媽的，找到肯定小刀拉他屁股，讓他好好開開眼，以後見到辛家人都繞路。
……
打投辦。
林雪柔帶著小女兒被攔在了外面。
“現在不可能讓你們見面，萬一提前通氣轉移證據怎麽辦，走走走。”
辛甜緊張到手心直冒汗，“沒規定被抓不能見家屬，革委會都沒你們這麽霸道！”
“嘿，你個死丫頭。”對方聽著來氣，一巴掌拍在桌上。
林雪柔護著小女兒，打算對方只要動手，她就還擊。
誰曾想，這一巴掌把屋裏頭坐著的主任給拍了出來。
“幹嘛呢，幹嘛呢，誰吵的。”
拍桌子的人縮起腦袋，委屈地告狀，“是這兩人不守規矩，想見辛繼榮。”
辛繼榮？??G
刁主任一下就想起來，早上手底下抓回來的，就是名字聽著耳熟。
正想說呢，眼前晃過一個人影站定，一雙大眼睛無辜含淚地望著他，委屈巴巴的問，“叔叔，你也是打投辦的人嗎？我真的不能見見我爸爸嗎？”
刁主任習慣性瞇起眼睛，想起了在公交車上，小姑娘跟他據理力爭沒撒謊那一幕。
他樂了，“是你呀，小姑娘要見爸爸……”
話說一半頓住，打投辦今天可就抓了一個人，所以辛繼榮是上次公交車那男人？
他扭頭再看到林雪柔，只是眉頭擰在一起添了幾分憂愁。
這麽漂亮的人，他不可能認錯。
抓的還真是國營飯店的辛大廚啊，想到他被國營飯店重視的程度，心裏對比了一下舉報人，好像沒什麽勝算。
刁主任露出笑容，就打發了身邊的辦事員，“你也是，一個大男人跟小姑娘計較什麽，辛繼榮現在關再哪？安排個房間出來，讓他和家人見見面。”
“可是……”
“可是什麽？我們這是打投辦，抓偷盜國家資源投機倒把的人，又不是革委會那種黑白不分的土匪強盜。”
“……”
“還不快去。”
辦事員立馬跑了。
辛甜一激動，原先含在眼眶裏的淚水直接就被擠出來，順著臉頰滑落。
刁主任瞧見，“哎呦，怎麽還哭了呢，你放心，叔叔也是相信你爸爸的，只是查證需要點時間，等確定你爸爸的清白，最遲吃完中午飯，就能把人給放了。”
“謝謝叔叔。”
刁主任感嘆，多乖的孩子，上次公交車上都沒要他道歉呢。
教出這麽懂事孩子的父母，應該挺聰明的。
林雪柔長的太招眼，刁主任只說了句讓她坐著等等，就光顧著跟小姑娘嘮嗑了。
“上次叔叔可說話算話，中午飯專門去國營飯店吃的，見識了你爸組裝的手藝，要我說呀也不行。”
辛甜震驚地睜圓眼睛，“怎麽可能！”
刁主任裝模作樣道，“那是不行，不如你爸做出來的飯好吃，我覺得他做菜才是這個。”
總有那麽一些人，天生就不愛吃甜的。
刁主任雖然是本地人，可對於本地做什麽菜都放糖這點十分不樂意，也就結婚之後，老婆照顧他家裏飯菜才斷了糖。
可是老婆做飯不算好吃，也就一般的水平。
直到中午那頓，辛繼榮也認出他，操刀多做了兩道他沒上菜單的菜，嘖，沒糖！
也就是國營飯店太貴，他一個月也就發工資那天能去一頓解解饞。
刁主任想到這搓搓手，“正好你爸也在，中午你們留下嘗嘗我們食堂的飯菜，讓你爸也指導指導。”
辛甜能聽好賴話。
她從眼前叔叔的語氣中聽出來，爸爸不會有事，這讓她膽子也大了起來。
“叔叔，我能問問，是誰舉報的我爸爸嗎？”
林雪柔聽到這，耳朵也豎起來。
刁主任哈哈笑，“誰舉報的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要先確定你爸爸沒罪，這些辦事的也是，肯定又在外頭偷懶了，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辛甜眼底閃過遺憾，趴在桌上有點蔫。
看樣叔叔是不會告訴她了。
刁主任看不得她這委屈巴巴的模樣，對比家裏翻天翻地的臭小子，女兒多乖呀。
一直想要女兒的刁主任移情了，但是工作有工作的規矩，舉報人他肯定不能說的。
但是，他能暗示呀。
“你也別擔心，我看電機廠挺重視你爸爸的，肯定不會讓他吃這個委屈。”
林雪柔視線看過來。
裏頭辦公室裏，丁零當啷地響起電話鈴聲。
刁主任起身，“你們坐，我去接個電話。”
辛甜點點頭，趁著刁主任不在回到媽媽身邊，時不時就伸頭往外看，“媽媽，我們怎麽還不沒見到爸爸。”
“我們再等等，應該快了。”
林雪柔摸著小女兒的手，一路上冰涼的手指，這會總算是回暖。
之前那個辦事員回來了，即便這會刁主任不在，他也不敢再隨意。
“人安排好了，你們跟我來吧。”
辛甜著急地起來，拉著媽媽跟在他身後，出了辦公室一路向後走，穿過一個大院，停在一間房門前，門口有個人看著，所以房門沒關。
房間裏的格局很簡答。
一張桌子，兩邊各擺放一張椅子。
爸爸就坐在其中一邊，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不虞，手裏轉著的那根香煙都快軟了。
辛甜直直沖進去，一把抱住人，“爸爸。”
熟悉的肥皂香味，讓辛甜懸著的心總算是慢慢落在地上。
辛繼榮放下煙，手拍在小閨女肩膀上，“你方叔叔說的？是不是嚇壞了，爸沒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坐在這裏嘛。”
辛甜被摸了頭發，才意識到她是大姑娘，這麽抱著爸爸不合適，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卻不願意離爸爸太遠，拉著他的手站在身旁，開始控訴。
“舉報爸爸的人也太壞了。”
辛繼榮看著小閨女，心裏頭舒服多了。
“沒錯，那些都是壞蛋，等爸爸出去好好收拾他們，看把我小閨女鬧的。”
“還耽誤了爸爸出差，幸好路費是報銷的。”
辛繼榮失笑，捏了捏小閨女依舊長不出肉窩窩的手，“也不是沒好處，爸爸肯定趕不上那交流會了，不出差了。”
“啊，好可惜。”辛甜皺著眉說：“爸爸要給我帶的禮物沒了。”
辛繼榮樂了。
可以呀，小閨女長進了，知道開口要東西了。
“那不能沒，不出差該給我小閨女準備的禮物也得準備好。”
辛甜驚訝：“真的嘛？”
她偷偷打量著，可算把爸爸給哄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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