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生活多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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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連生見此, 沒再堅持。
沒一會，圍繞在他們面前賠笑臉的那個科長當真被叫去掃廁所了。
方嬌嬌忽然覺得沒意思。
樣板戲是看過多遍的，原先來文化團就是想進去看個新鮮。
“辛甜, 你今天說好是陪我的吧。”
“對。”
“那我不想繼續在這待著了, 我們去紅心公園玩輪滑吧，喬振革說公園裏頭閑置的幾間房子被人收拾成輪滑室, 說可好玩了。”
辛甜有些糾結，“可是我不會, 以前我都沒見過。”
“那正好今天去看一下！走走走。”方嬌嬌伸手拉她。
辛蜜也來了興趣, 實在是現在的娛樂項目太少, “我也去, 不會沒關系，我教你。”???
“姐姐還會這個！那我們下午去。”辛甜也被勾出興趣來。
“現在走不好嗎？”方嬌嬌就差給自己背後安雙翅膀, 直接飛過去。???
辛甜偷偷看了眼方叔叔，拉著方嬌嬌小聲說：“你忘啦，我姐姐來是替了飯店別人的名額, 要幫忙做事的。”
方嬌嬌撅起嘴, “我可以跟爸爸說一聲，沒關系的。”
辛甜搖頭，“這樣不行哦, 我們答應要幫忙的，等表演結束我們吃過飯再去。”紅心公園幾乎沒有賣飯的。
方嬌嬌有些躁動, “還要等多久呀？他們平時排練都要這麽費工夫嗎？”
辛甜看陣勢, 想到剛剛過來的那個年輕哥哥說, 孔先生會上臺。
“應該是臨時改主意, 做正式表演, 方叔叔, 你翻錄要做什麽準備嗎？”
“就靠近點，換磁帶的時候手快點。”一盤磁帶肯定是錄不完的。
辛甜環顧了四周環境，“會不會太吵？”
方志遠笑著說：“都這樣，等正式開始觀眾就不會說話了，吹吹打打的聲音也能把雜音給蓋上。”
像是印襯他的話，擺好的配器開始試音。
辛甜看到許多她曾見過，卻不認識的樂器。
“姐姐，我想去那邊看看。”
“不是嫌曬？”
“我不怕曬！”
……
辛甜湊近後，就靠邊遠遠地看著，怕打擾師傅們試樂器。
只是看來看去，只認出有鼓、有鑼，跟二胡長相類似，抱在懷裏的就有三種，實在分不清。
她忍不住嘟囔，“長這麽像怎麽分清的？”
“別看長相類似，可聲音不大相同。”
辛甜扭頭，不知何時易連生站在她身邊，自信款款地談起配器。
“像《紅燈記》李玉和‘刑場鬥爭’的那一場獨唱，是‘二黃倒板’、‘回龍’、‘原板’轉‘慢板’，再轉回‘原板’。”①
“‘倒板’唱腔要申展、高昂，‘回龍’則要拖腔，輪到‘慢板’要有抒情敘事般的迂回曲折感，這些除了考驗表演者的基本功，還有就是這些樂器的配合。”②
“像你說像的這三種，分別是京胡，京二胡和三弦。京胡聲音剛勁嘹亮，京二胡它在音高上比京胡要低八度，聲音要圓潤渾厚，三弦音色則粗獷、豪放。”③
“京胡同月琴、三弦，在京劇中並稱三大件，是文場的主要配樂樂器，承襲昆曲樂隊的叫法，也有人稱京胡為‘頭笛’，稱月琴為‘二笛’。”④
辛甜聽著這些講究，好奇道，“那是不是還有武場？鼓？”
“有的，京劇伴奏的靈魂便是打擊樂，有板，大鑼、鐃、鈸，所以一場表演需要大家用心合作。”
話音落，辛甜便聽到樂器響起，歪頭往旁邊的臨時舞臺上看去，才發現不知道何時表演已經開始。
有了易連生剛剛的解釋，辛甜再看表演時，時不時就會去觀察一下一旁的樂器。
師傅們都是老手，各個配合得無比熟練，聲樂融合著唱段，結束那一刻迎來了許多觀眾的鼓掌。
辛甜也跟著把手拍得通紅。
也意識到，今天的事本是她們和那科長的恩怨，卻牽連到其他人給他們帶來了不便。
於是，說好下午一起去紅心公園玩輪滑的，在孔東方再次出面邀請他們時，辛甜不好意思地拉著姐姐說想進去。
辛蜜自然是聽妹妹的。
空耳忘記自己放過的狠話。
方嬌嬌則趁機磨下了辛甜第二天的時間，便開開心心的跟著一起去。
方志遠也借機，跟文藝部部長重新談了合作的事，具體如何辛甜不清楚。
她在這個下午，摸遍了配樂器，一一認了個眼熟。
期間易連生還教了她簡單的彈撥手法，叮叮錚錚地聲音從弓弦上發出來，單調孤寡。
……
辛甜忽然迷上了聲音，各種各樣的聲音。
吃飯時放筷子的清脆聲，拎籃子置地的沈悶聲，睡覺時躺在床上發出的摩擦聲，她發現，生活到處都是聲音。
陸讓看出來後，又抽空給她做了件‘樂器’。
辛甜捏著手裏的撥浪鼓，“你把我當小孩呢。”說著手不由自主地轉起來。
垂珠跟著繩子甩起來，敲擊在鼓面兩邊，發出咚咚咚地聲響。
辛甜笑著說：“你說這鼓面能不能敲？”
她好奇地去廚房找了兩根筷子來，撥浪鼓裏面是空心的，筷子敲上去聲音不如垂珠砸得好聽，有點鈍鈍的。
“差別好大。”
“材料不同，接觸面不同，所以表現出來的聲音就會有差異，就像踢到陶盆和瓷盆。”
辛甜想了想，陶盆聲音肯定悶，瓷盆則要刺耳。
也不對，如果是在石板地上是這樣，換成泥土地可能又不一樣，像數學方程式！???
她眼底閃過崇拜的神色，“你會幾種樂器呀？”
陸讓搖搖頭，“我不會。”
“？”
辛甜不相信，“我塤還是你教的呢。”
陸讓輕笑，“我意思是，日常所見的那些樂器，我沒學過。”
辛甜盯著他，“ 那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她自打從文化團回來後，才發現家裏人也是多才多藝的。
像他爸爸會拉二胡，並且拉的還不錯，用他本人的話說，搬個板凳能到天橋底下演出的水平。
媽媽會敲鼓，用盆扣桌上演示了一下，兩根筷子敲出千軍萬馬的氣勢，直敲得隔壁高傲鄰居都忍不住上門來勸說。
哥哥說他學過幾天古琴，拉得不好，這個沒樂器就沒能聽到。
至於姐姐，說她會吉他，會搖滾，辛甜一個都沒聽過，甚至沒在文化團見過。
但是真提起樂器來，除了姐姐能跟她說說五線譜，有問有答的就只有陸讓，他好像什麽都知道。
陸讓收拾書本的手頓住，對上她滿是求知欲的雙眼，“我學過口技，為了模仿各種聲音，簡單了解過。”
“那是什麽？”
陸讓挑眉，表現了一下。
咚咚咚地敲擊聲突然響起，辛甜聽到第一時間去看手旁的撥浪鼓，安靜躺在那。
很快聲音變得急促，聲音沈悶的同時響起類似馬蹄踩在地上的噠噠聲，嘶鳴聲，近在咫尺。
辛甜錯愕地睜圓眼睛，從陸讓漆黑的眼眸中捕捉到一絲笑意。
她咻然伸出頭，側著將耳朵湊到陸讓身前，剛剛懷疑的聲音更加清晰明了。
倒是陸讓沒想到她會突然湊這麽近，垂眸最先瞧見她後腦的旋，小小的被分梳開，隱約能辯別出有兩個。
陸讓腦子裏不自覺想起一句老話。
一旋楞，二旋橫，三旋打架鬥毆不怕死，四旋敢和列車碰。⑤
她橫嗎？
陸讓覺得不準。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忍不住失笑出聲，剛剛才靠口技營造出的氛圍感頃刻消失。??G
“哎？沒了。”
辛甜又重新坐直，看陸讓的眼神裏閃爍著熠熠光輝。
“剛剛是你弄出來的聲音對不對，我聽到好幾種，你是怎麽辦到的，好厲害！”
“口、齒、唇、舌、喉、鼻、腹都可以模仿大自然和動物的聲音，也能配合。”
“！！！”
那豈不是一個人就能撐起一臺戲。
這天，辛甜光顧著研究陸讓了，連帶著晚飯都遲了許多時間才想起來做。
……
隔日。
辛甜早起到學校，忍不住想第一時間把陸讓會這會那的事分享給方嬌嬌。
誰知道方嬌嬌撐著下巴，有氣無力地在嘆氣，連後排喬振革都忍不住拍她肩膀來問，“她受什麽刺激了？”
辛甜搖搖頭，見方嬌嬌狀態確實不對。
“你怎麽了？”
“昨天我爸爸媽媽吵架了，今天早上都沒和好。”
“？”
“她們以前吵架從來沒有這麽久過，辛甜，怎麽辦才能讓他們和好呀。”
這個辛甜還真有經驗，以前爸爸媽媽也經常吵架。
“可能過兩天就好了？你別擔心，我爸爸媽媽也經常吵架，沒兩天自己就和好了。”姐姐說，這叫打情罵俏。
“不是啊。”方嬌嬌胳膊橫在桌上，歪頭倒下，“他們吵架忘記往餅幹盒裏給我放零花錢了，我好餓哦。”
辛甜沈默兩秒，“你沒吃早飯？”
“沒有。”方嬌嬌委屈地皺起鼻子，“今天我難得看到順和齋還有梨花糕賣。”
梨花三五月才有，順和齋一年就那兩個月有機會釀梨花，所以清晨出售的梨花糕是限量的，難得被她碰上一次，因為沒錢錯過了！
“嗚嗚嗚，我好慘。”
“啊？”
辛甜撓了撓腦袋，“要不我回家問問爸爸會不會做？”
方嬌嬌蹭地擡起頭，眼含期待，隨後揉著肚子說：“我好餓。”
“……”
“我的腦袋要停止轉動了。”
“……別亂說。”辛甜很遺憾，“我昨天把餐包洗了，沒帶東西來，要不要趁著還沒上課去食堂看看？”
日常姐姐怕她餓，總會在餐包裏備點餅幹，小面包、水果什麽的，誰能想到就一天沒帶，趕上方嬌嬌挨餓了。
“那我要不直接請病假回家吧！”方嬌嬌短暫地支棱了一下。
“你天天都在想什麽？”餓出病假可真行。
突然，一個東西砸在桌面上，嚇兩人一大跳。
辛甜回頭，看到喬振革站著，丟東西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
方嬌嬌也看到了，不過她沒勁說話都蔫蔫的，“今天休戰，調養身心，你別惹我。”
喬振革提醒，“你不是餓，我小姨從上海給我送來的巧克力。”
“吃的！”
方嬌嬌不客氣拿起來，辛甜見她兩下都沒打開，接過來幫忙將那寫著一堆外文的包裝給撕開。
黑褐色一板，分成一塊塊方形的小格子方便掰開，聞起來有些苦苦的。
方嬌嬌掰下一塊塞進嘴巴裏，過一會被餓得如火燒般的胃才算平和下來。
她沖喬振革說：“你是個好人！”
喬振革：“……”
……
巧克力很甜很滑，帶著一點點苦澀，中和了甜膩。
辛甜托方嬌嬌的福，也嘗到一顆，見她已經緩過最開始的饑餓，垂頭繼續覆習。
如今，她已經不指望能在課堂上再學習到東西，陸讓安排的進度，已經遠超老師們。
反正上課只要不搗亂，老師們就不會管你真的在幹什麽，辛甜就自己安排起來。
方嬌嬌恢覆後，那股子話嘮勁又上來了。
“辛甜，你都不好奇我爸爸媽媽為什麽吵架嗎？你問我呀。”
“其實你不問我我也會告訴你，我爸爸之前為了翻錄樣板戲不是買了好多磁帶嘛，誰知道上次翻錄不成功，真正播放的時候太吵了，全是看戲的人在說話，根本聽不到幾句戲詞，飯店裏頭坐遠一點聽，跟每天一早來貨的供銷社一樣，亂糟糟的。”
“那磁帶買回來好幾塊錢一盤，我爸爸囤了一箱，如今翻錄不成功，磁帶拆開有用過的也沒辦法退，我媽媽氣個半死，說什麽時候把磁帶處理了什麽時候再和好。”
辛甜聽到這停下筆，“磁帶是方叔叔私人出錢買的？”
“好像是，爸爸原本說等業績拉上來再報銷，現在這樣還不知道能不能報。”
辛甜想到方叔叔之前興致勃勃，準備了這麽久，“那些磁帶怎麽辦？”
“能怎麽辦，只能放著唄。”
“啊，好浪費呀。”
……
當晚。
辛甜借口要聽媽媽講故事留下，小手也閑著，幫媽媽揉揉腿，敲敲背，時不時就往外看看。
林雪柔一早就註意到，“有事找你爸？”
“想和你們商量一件事。”
林雪柔耳朵自動摳掉那個們字，勾唇笑道，“先說我聽聽？”
這時，院子裏頭響起門栓落定的聲音。
辛甜眼睛一亮，“爸爸回來了，正好一起說。”
辛繼榮一進門就受到小閨女熱烈的歡迎，掃眼床上躺著的便宜媳婦，看不懂這是鬧哪一出。
“這個點了怎麽還不睡？”
國營飯店一般七點多就停止點菜，他到家差不多八點左右，今天方志遠心情不好拉他說了會話，到家已經九點多，按理小閨女該睡了才對。
林雪柔搖頭，“正要說你回來了。”
辛甜推著爸爸在床頭坐下，然後站在床前，認認真真地清了清嗓子。
她這態度，林雪柔也從床上坐起來，辛繼榮也挺直腰板嚴肅起來，都在想女兒要說什麽大事。
辛甜說：“報告爸爸，媽媽！我想用上次馮家要回來的十五塊錢。”
辛繼榮：“用啊，那錢本來就是你的。”
林雪柔：“是不夠嗎？我還有兩天才能發工資，不然從公款裏給？”她後一句問的是辛繼榮。
辛繼榮點頭，“差多少？”
辛甜沒想到，她申請用錢打個報告，怎麽突然變成爸媽貼補現場。
“不差不差，十五塊夠了。”頓一下，有些心虛地說：“就是如果我失敗，用掉的錢可能就用掉了。”
“這話說的，用掉的錢可不就用掉了。”辛繼榮聽出點意思，“你這是要掙錢？”
他想起還是辛四時，也差不多小閨女這個歲數，有自己的想法拿壓歲錢想做點事，被父親知道後全部沒收，說他不務正業。
怎麽就不務正業了！
他當時就想，輪到他當爹那天，肯定不攔孩子。
“小閨女，你有想法爸不攔著你，你的錢怎麽用爸也不插手，都隨你。”說罷還看了眼林雪柔。
林雪柔白他一眼，沒那麽好說話。
“甜甜，家裏其實不需要你掙錢。”
辛甜點點頭，覺得意思表達不準確又搖搖頭。
“也不是為了掙錢，就是我有一點小想法想去嘗試，試驗的時候需要買點東西，會花一些錢，我保證不會太多的。”
愛好呀。
林雪柔沒再多說，“那沒問題，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說，媽媽最近走訪結束，沒那麽忙了。”
辛甜立馬點頭，“還真有需要爸爸媽媽幫忙的地方。”
林雪柔問，“什麽？”
辛甜挪著小碎步湊到媽媽身邊，“媽媽，你能再寫幾個小故事給我嗎？隨便什麽都行。”
“可以，這算什麽。”林雪柔滿口答應，辛甜又笑容燦爛地看向爸爸。
“爸爸，你能幫我從方叔叔那買兩盤磁帶回來嘛？還有錄音機也要用到。”辛甜擔心，“會不會妨礙方叔叔用？”
“錄音機就是做給你的，你管他。”辛繼榮沒說，方志遠怕是這段時間都不想看見錄音機，“明兒就給你拿回來，你是又學了新曲還是新樂器？”
小閨女最近愛鼓搗各種聲音，他是知道的。
辛甜靠著媽媽笑，“我要先保密，等成功在告訴你們。”
……
辛繼榮第二天上班，最先把小閨女的事給解決了。
找方志遠要了錄音機，又提起要買幾盤磁帶。
方志遠聽是辛甜用來錄曲，想到家裏那一堆的磁帶，也沒收錢直接送了兩盤。
“你問甜甜還要不要，現在放家裏新麗一看見就跟我吵架，反正用不上還不如送出去，平白耽誤我們夫妻感情！為這個我昨天煩的出門忘了給嬌嬌放零花錢，晚上又吃了一頓訓，唉，還是你好，小林多溫柔一人。”
“……”
辛繼榮拍拍他，不客氣地收下沒要錢的磁帶。
方志遠趁機握住辛繼榮的手，“看在我對你這麽好的份上，可不能走。”
“？”
辛繼榮一把甩開他。
方志遠又黏上來，“電機廠最近幾天找你找的越來越頻繁了。”
“有事。”辛繼榮躲著他。
方志遠窮追不舍，“是不是見你現在名頭大了，想挖你！”???
“……”
辛繼榮這才明白方志遠反常在哪裏，“放心，短時間內我肯定在你這幹。”
“短時間是多短！一天還是兩天？”
“……大概幹到我小閨女畢業那天。”
“真的！”方志遠立馬恢覆正常，離辛繼榮保持二米遠的距離。
“我就知道你不是愛換單位的那種人，那電機廠怎麽還輪番來人找你？”
“不為這個。”他看了眼錄音機，沒具體細說，“下午我就拿回家了，跟你說一聲，什麽時候拿回來還要等我小閨女話。”
“拿走拿走拿走。”
……
傍晚放學後。
辛甜一進門，就看到桌上擺放的錄音機，還有兩盤空磁帶。
她小跑上前，欣喜地抓在手裏看了看。
陸讓跟在後面，將她書包放在桌上，也看到了桌上放著的東西。
想到最近除了學習還是學習，目前進度已經超過計劃內，就沒打開書包。
他主動提議，“今天休息吧，停課一天。”
“為什麽？”?S?
辛甜迷茫，她把錄音機放在桌邊，騰出放書的位置。
陸讓說：“勞逸結合，你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緊。”
辛甜輕笑，“不會啦，我們正常上課。”
陸讓詫異，有些看不懂。
辛甜已經掏出書來，目光看過來，陸讓立馬回神進入狀態。
林雪柔下班就看到兩人一個教一個學。
不用走訪後，她下班的時間能早點，放輕腳步不去打擾小女兒學習，視線經過桌面看到錄音機時，才想到昨晚上答應小女兒的事。
回到房間，從包裏掏出來中午大概寫出來的故事，重新檢查了一遍。
出來時，正好趕上小女兒結束課程。
她將紙稿遞上去，“給，你要的故事。”順便邀了陸讓留家裏吃飯。
這兩個月，她廚藝也算慢慢鍛煉上來，慢慢往好吃上靠攏。
陸讓沒應晚飯，所以剛剛答應的含糊。
林雪柔也不強求，獨自進了廚房，去看辛繼榮在廚房留了那些菜。
陸讓趁機想離開，“時間不早，我先回去了，爺爺還在家等我。”
“你先別忙！”辛甜抓住他，“這個時間，陸爺爺肯定已經吃過飯。”
陸爺爺上了年紀，吃飯時間都很規律。
以前還會等等陸讓下班，自從知道要給她補課時間不定後，也就不等孫子，什麽時候餓了什麽時候吃。
辛甜不給陸讓拒絕的機會，加快語速。
“我還有事情想要請你幫忙，你留下一起吃吧，拜托拜托！”
陸讓穩住身形，沒再動，“什麽事？”
“我想做點東西，可能需要你幫我配點聲音。”
作者有話說：
①②③④樣板戲、京劇內容源自百度資料。
⑤引用民間諺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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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嬌嬌忽然覺得沒意思。
樣板戲是看過多遍的，原先來文化團就是想進去看個新鮮。
“辛甜, 你今天說好是陪我的吧。”
“對。”
“那我不想繼續在這待著了, 我們去紅心公園玩輪滑吧，喬振革說公園裏頭閑置的幾間房子被人收拾成輪滑室, 說可好玩了。”
辛甜有些糾結，“可是我不會, 以前我都沒見過。”
“那正好今天去看一下！走走走。”方嬌嬌伸手拉她。
辛蜜也來了興趣, 實在是現在的娛樂項目太少, “我也去, 不會沒關系，我教你。”???
“姐姐還會這個！那我們下午去。”辛甜也被勾出興趣來。
“現在走不好嗎？”方嬌嬌就差給自己背後安雙翅膀, 直接飛過去。???
辛甜偷偷看了眼方叔叔，拉著方嬌嬌小聲說：“你忘啦，我姐姐來是替了飯店別人的名額, 要幫忙做事的。”
方嬌嬌撅起嘴, “我可以跟爸爸說一聲，沒關系的。”
辛甜搖頭，“這樣不行哦, 我們答應要幫忙的，等表演結束我們吃過飯再去。”紅心公園幾乎沒有賣飯的。
方嬌嬌有些躁動, “還要等多久呀？他們平時排練都要這麽費工夫嗎？”
辛甜看陣勢, 想到剛剛過來的那個年輕哥哥說, 孔先生會上臺。
“應該是臨時改主意, 做正式表演, 方叔叔, 你翻錄要做什麽準備嗎？”
“就靠近點，換磁帶的時候手快點。”一盤磁帶肯定是錄不完的。
辛甜環顧了四周環境，“會不會太吵？”
方志遠笑著說：“都這樣，等正式開始觀眾就不會說話了，吹吹打打的聲音也能把雜音給蓋上。”
像是印襯他的話，擺好的配器開始試音。
辛甜看到許多她曾見過，卻不認識的樂器。
“姐姐，我想去那邊看看。”
“不是嫌曬？”
“我不怕曬！”
……
辛甜湊近後，就靠邊遠遠地看著，怕打擾師傅們試樂器。
只是看來看去，只認出有鼓、有鑼，跟二胡長相類似，抱在懷裏的就有三種，實在分不清。
她忍不住嘟囔，“長這麽像怎麽分清的？”
“別看長相類似，可聲音不大相同。”
辛甜扭頭，不知何時易連生站在她身邊，自信款款地談起配器。
“像《紅燈記》李玉和‘刑場鬥爭’的那一場獨唱，是‘二黃倒板’、‘回龍’、‘原板’轉‘慢板’，再轉回‘原板’。”①
“‘倒板’唱腔要申展、高昂，‘回龍’則要拖腔，輪到‘慢板’要有抒情敘事般的迂回曲折感，這些除了考驗表演者的基本功，還有就是這些樂器的配合。”②
“像你說像的這三種，分別是京胡，京二胡和三弦。京胡聲音剛勁嘹亮，京二胡它在音高上比京胡要低八度，聲音要圓潤渾厚，三弦音色則粗獷、豪放。”③
“京胡同月琴、三弦，在京劇中並稱三大件，是文場的主要配樂樂器，承襲昆曲樂隊的叫法，也有人稱京胡為‘頭笛’，稱月琴為‘二笛’。”④
辛甜聽著這些講究，好奇道，“那是不是還有武場？鼓？”
“有的，京劇伴奏的靈魂便是打擊樂，有板，大鑼、鐃、鈸，所以一場表演需要大家用心合作。”
話音落，辛甜便聽到樂器響起，歪頭往旁邊的臨時舞臺上看去，才發現不知道何時表演已經開始。
有了易連生剛剛的解釋，辛甜再看表演時，時不時就會去觀察一下一旁的樂器。
師傅們都是老手，各個配合得無比熟練，聲樂融合著唱段，結束那一刻迎來了許多觀眾的鼓掌。
辛甜也跟著把手拍得通紅。
也意識到，今天的事本是她們和那科長的恩怨，卻牽連到其他人給他們帶來了不便。
於是，說好下午一起去紅心公園玩輪滑的，在孔東方再次出面邀請他們時，辛甜不好意思地拉著姐姐說想進去。
辛蜜自然是聽妹妹的。
空耳忘記自己放過的狠話。
方嬌嬌則趁機磨下了辛甜第二天的時間，便開開心心的跟著一起去。
方志遠也借機，跟文藝部部長重新談了合作的事，具體如何辛甜不清楚。
她在這個下午，摸遍了配樂器，一一認了個眼熟。
期間易連生還教了她簡單的彈撥手法，叮叮錚錚地聲音從弓弦上發出來，單調孤寡。
……
辛甜忽然迷上了聲音，各種各樣的聲音。
吃飯時放筷子的清脆聲，拎籃子置地的沈悶聲，睡覺時躺在床上發出的摩擦聲，她發現，生活到處都是聲音。
陸讓看出來後，又抽空給她做了件‘樂器’。
辛甜捏著手裏的撥浪鼓，“你把我當小孩呢。”說著手不由自主地轉起來。
垂珠跟著繩子甩起來，敲擊在鼓面兩邊，發出咚咚咚地聲響。
辛甜笑著說：“你說這鼓面能不能敲？”
她好奇地去廚房找了兩根筷子來，撥浪鼓裏面是空心的，筷子敲上去聲音不如垂珠砸得好聽，有點鈍鈍的。
“差別好大。”
“材料不同，接觸面不同，所以表現出來的聲音就會有差異，就像踢到陶盆和瓷盆。”
辛甜想了想，陶盆聲音肯定悶，瓷盆則要刺耳。
也不對，如果是在石板地上是這樣，換成泥土地可能又不一樣，像數學方程式！???
她眼底閃過崇拜的神色，“你會幾種樂器呀？”
陸讓搖搖頭，“我不會。”
“？”
辛甜不相信，“我塤還是你教的呢。”
陸讓輕笑，“我意思是，日常所見的那些樂器，我沒學過。”
辛甜盯著他，“ 那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她自打從文化團回來後，才發現家裏人也是多才多藝的。
像他爸爸會拉二胡，並且拉的還不錯，用他本人的話說，搬個板凳能到天橋底下演出的水平。
媽媽會敲鼓，用盆扣桌上演示了一下，兩根筷子敲出千軍萬馬的氣勢，直敲得隔壁高傲鄰居都忍不住上門來勸說。
哥哥說他學過幾天古琴，拉得不好，這個沒樂器就沒能聽到。
至於姐姐，說她會吉他，會搖滾，辛甜一個都沒聽過，甚至沒在文化團見過。
但是真提起樂器來，除了姐姐能跟她說說五線譜，有問有答的就只有陸讓，他好像什麽都知道。
陸讓收拾書本的手頓住，對上她滿是求知欲的雙眼，“我學過口技，為了模仿各種聲音，簡單了解過。”
“那是什麽？”
陸讓挑眉，表現了一下。
咚咚咚地敲擊聲突然響起，辛甜聽到第一時間去看手旁的撥浪鼓，安靜躺在那。
很快聲音變得急促，聲音沈悶的同時響起類似馬蹄踩在地上的噠噠聲，嘶鳴聲，近在咫尺。
辛甜錯愕地睜圓眼睛，從陸讓漆黑的眼眸中捕捉到一絲笑意。
她咻然伸出頭，側著將耳朵湊到陸讓身前，剛剛懷疑的聲音更加清晰明了。
倒是陸讓沒想到她會突然湊這麽近，垂眸最先瞧見她後腦的旋，小小的被分梳開，隱約能辯別出有兩個。
陸讓腦子裏不自覺想起一句老話。
一旋楞，二旋橫，三旋打架鬥毆不怕死，四旋敢和列車碰。⑤
她橫嗎？
陸讓覺得不準。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忍不住失笑出聲，剛剛才靠口技營造出的氛圍感頃刻消失。??G
“哎？沒了。”
辛甜又重新坐直，看陸讓的眼神裏閃爍著熠熠光輝。
“剛剛是你弄出來的聲音對不對，我聽到好幾種，你是怎麽辦到的，好厲害！”
“口、齒、唇、舌、喉、鼻、腹都可以模仿大自然和動物的聲音，也能配合。”
“！！！”
那豈不是一個人就能撐起一臺戲。
這天，辛甜光顧著研究陸讓了，連帶著晚飯都遲了許多時間才想起來做。
……
隔日。
辛甜早起到學校，忍不住想第一時間把陸讓會這會那的事分享給方嬌嬌。
誰知道方嬌嬌撐著下巴，有氣無力地在嘆氣，連後排喬振革都忍不住拍她肩膀來問，“她受什麽刺激了？”
辛甜搖搖頭，見方嬌嬌狀態確實不對。
“你怎麽了？”
“昨天我爸爸媽媽吵架了，今天早上都沒和好。”
“？”
“她們以前吵架從來沒有這麽久過，辛甜，怎麽辦才能讓他們和好呀。”
這個辛甜還真有經驗，以前爸爸媽媽也經常吵架。
“可能過兩天就好了？你別擔心，我爸爸媽媽也經常吵架，沒兩天自己就和好了。”姐姐說，這叫打情罵俏。
“不是啊。”方嬌嬌胳膊橫在桌上，歪頭倒下，“他們吵架忘記往餅幹盒裏給我放零花錢了，我好餓哦。”
辛甜沈默兩秒，“你沒吃早飯？”
“沒有。”方嬌嬌委屈地皺起鼻子，“今天我難得看到順和齋還有梨花糕賣。”
梨花三五月才有，順和齋一年就那兩個月有機會釀梨花，所以清晨出售的梨花糕是限量的，難得被她碰上一次，因為沒錢錯過了！
“嗚嗚嗚，我好慘。”
“啊？”
辛甜撓了撓腦袋，“要不我回家問問爸爸會不會做？”
方嬌嬌蹭地擡起頭，眼含期待，隨後揉著肚子說：“我好餓。”
“……”
“我的腦袋要停止轉動了。”
“……別亂說。”辛甜很遺憾，“我昨天把餐包洗了，沒帶東西來，要不要趁著還沒上課去食堂看看？”
日常姐姐怕她餓，總會在餐包裏備點餅幹，小面包、水果什麽的，誰能想到就一天沒帶，趕上方嬌嬌挨餓了。
“那我要不直接請病假回家吧！”方嬌嬌短暫地支棱了一下。
“你天天都在想什麽？”餓出病假可真行。
突然，一個東西砸在桌面上，嚇兩人一大跳。
辛甜回頭，看到喬振革站著，丟東西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
方嬌嬌也看到了，不過她沒勁說話都蔫蔫的，“今天休戰，調養身心，你別惹我。”
喬振革提醒，“你不是餓，我小姨從上海給我送來的巧克力。”
“吃的！”
方嬌嬌不客氣拿起來，辛甜見她兩下都沒打開，接過來幫忙將那寫著一堆外文的包裝給撕開。
黑褐色一板，分成一塊塊方形的小格子方便掰開，聞起來有些苦苦的。
方嬌嬌掰下一塊塞進嘴巴裏，過一會被餓得如火燒般的胃才算平和下來。
她沖喬振革說：“你是個好人！”
喬振革：“……”
……
巧克力很甜很滑，帶著一點點苦澀，中和了甜膩。
辛甜托方嬌嬌的福，也嘗到一顆，見她已經緩過最開始的饑餓，垂頭繼續覆習。
如今，她已經不指望能在課堂上再學習到東西，陸讓安排的進度，已經遠超老師們。
反正上課只要不搗亂，老師們就不會管你真的在幹什麽，辛甜就自己安排起來。
方嬌嬌恢覆後，那股子話嘮勁又上來了。
“辛甜，你都不好奇我爸爸媽媽為什麽吵架嗎？你問我呀。”
“其實你不問我我也會告訴你，我爸爸之前為了翻錄樣板戲不是買了好多磁帶嘛，誰知道上次翻錄不成功，真正播放的時候太吵了，全是看戲的人在說話，根本聽不到幾句戲詞，飯店裏頭坐遠一點聽，跟每天一早來貨的供銷社一樣，亂糟糟的。”
“那磁帶買回來好幾塊錢一盤，我爸爸囤了一箱，如今翻錄不成功，磁帶拆開有用過的也沒辦法退，我媽媽氣個半死，說什麽時候把磁帶處理了什麽時候再和好。”
辛甜聽到這停下筆，“磁帶是方叔叔私人出錢買的？”
“好像是，爸爸原本說等業績拉上來再報銷，現在這樣還不知道能不能報。”
辛甜想到方叔叔之前興致勃勃，準備了這麽久，“那些磁帶怎麽辦？”
“能怎麽辦，只能放著唄。”
“啊，好浪費呀。”
……
當晚。
辛甜借口要聽媽媽講故事留下，小手也閑著，幫媽媽揉揉腿，敲敲背，時不時就往外看看。
林雪柔一早就註意到，“有事找你爸？”
“想和你們商量一件事。”
林雪柔耳朵自動摳掉那個們字，勾唇笑道，“先說我聽聽？”
這時，院子裏頭響起門栓落定的聲音。
辛甜眼睛一亮，“爸爸回來了，正好一起說。”
辛繼榮一進門就受到小閨女熱烈的歡迎，掃眼床上躺著的便宜媳婦，看不懂這是鬧哪一出。
“這個點了怎麽還不睡？”
國營飯店一般七點多就停止點菜，他到家差不多八點左右，今天方志遠心情不好拉他說了會話，到家已經九點多，按理小閨女該睡了才對。
林雪柔搖頭，“正要說你回來了。”
辛甜推著爸爸在床頭坐下，然後站在床前，認認真真地清了清嗓子。
她這態度，林雪柔也從床上坐起來，辛繼榮也挺直腰板嚴肅起來，都在想女兒要說什麽大事。
辛甜說：“報告爸爸，媽媽！我想用上次馮家要回來的十五塊錢。”
辛繼榮：“用啊，那錢本來就是你的。”
林雪柔：“是不夠嗎？我還有兩天才能發工資，不然從公款裏給？”她後一句問的是辛繼榮。
辛繼榮點頭，“差多少？”
辛甜沒想到，她申請用錢打個報告，怎麽突然變成爸媽貼補現場。
“不差不差，十五塊夠了。”頓一下，有些心虛地說：“就是如果我失敗，用掉的錢可能就用掉了。”
“這話說的，用掉的錢可不就用掉了。”辛繼榮聽出點意思，“你這是要掙錢？”
他想起還是辛四時，也差不多小閨女這個歲數，有自己的想法拿壓歲錢想做點事，被父親知道後全部沒收，說他不務正業。
怎麽就不務正業了！
他當時就想，輪到他當爹那天，肯定不攔孩子。
“小閨女，你有想法爸不攔著你，你的錢怎麽用爸也不插手，都隨你。”說罷還看了眼林雪柔。
林雪柔白他一眼，沒那麽好說話。
“甜甜，家裏其實不需要你掙錢。”
辛甜點點頭，覺得意思表達不準確又搖搖頭。
“也不是為了掙錢，就是我有一點小想法想去嘗試，試驗的時候需要買點東西，會花一些錢，我保證不會太多的。”
愛好呀。
林雪柔沒再多說，“那沒問題，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說，媽媽最近走訪結束，沒那麽忙了。”
辛甜立馬點頭，“還真有需要爸爸媽媽幫忙的地方。”
林雪柔問，“什麽？”
辛甜挪著小碎步湊到媽媽身邊，“媽媽，你能再寫幾個小故事給我嗎？隨便什麽都行。”
“可以，這算什麽。”林雪柔滿口答應，辛甜又笑容燦爛地看向爸爸。
“爸爸，你能幫我從方叔叔那買兩盤磁帶回來嘛？還有錄音機也要用到。”辛甜擔心，“會不會妨礙方叔叔用？”
“錄音機就是做給你的，你管他。”辛繼榮沒說，方志遠怕是這段時間都不想看見錄音機，“明兒就給你拿回來，你是又學了新曲還是新樂器？”
小閨女最近愛鼓搗各種聲音，他是知道的。
辛甜靠著媽媽笑，“我要先保密，等成功在告訴你們。”
……
辛繼榮第二天上班，最先把小閨女的事給解決了。
找方志遠要了錄音機，又提起要買幾盤磁帶。
方志遠聽是辛甜用來錄曲，想到家裏那一堆的磁帶，也沒收錢直接送了兩盤。
“你問甜甜還要不要，現在放家裏新麗一看見就跟我吵架，反正用不上還不如送出去，平白耽誤我們夫妻感情！為這個我昨天煩的出門忘了給嬌嬌放零花錢，晚上又吃了一頓訓，唉，還是你好，小林多溫柔一人。”
“……”
辛繼榮拍拍他，不客氣地收下沒要錢的磁帶。
方志遠趁機握住辛繼榮的手，“看在我對你這麽好的份上，可不能走。”
“？”
辛繼榮一把甩開他。
方志遠又黏上來，“電機廠最近幾天找你找的越來越頻繁了。”
“有事。”辛繼榮躲著他。
方志遠窮追不舍，“是不是見你現在名頭大了，想挖你！”???
“……”
辛繼榮這才明白方志遠反常在哪裏，“放心，短時間內我肯定在你這幹。”
“短時間是多短！一天還是兩天？”
“……大概幹到我小閨女畢業那天。”
“真的！”方志遠立馬恢覆正常，離辛繼榮保持二米遠的距離。
“我就知道你不是愛換單位的那種人，那電機廠怎麽還輪番來人找你？”
“不為這個。”他看了眼錄音機，沒具體細說，“下午我就拿回家了，跟你說一聲，什麽時候拿回來還要等我小閨女話。”
“拿走拿走拿走。”
……
傍晚放學後。
辛甜一進門，就看到桌上擺放的錄音機，還有兩盤空磁帶。
她小跑上前，欣喜地抓在手裏看了看。
陸讓跟在後面，將她書包放在桌上，也看到了桌上放著的東西。
想到最近除了學習還是學習，目前進度已經超過計劃內，就沒打開書包。
他主動提議，“今天休息吧，停課一天。”
“為什麽？”?S?
辛甜迷茫，她把錄音機放在桌邊，騰出放書的位置。
陸讓說：“勞逸結合，你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緊。”
辛甜輕笑，“不會啦，我們正常上課。”
陸讓詫異，有些看不懂。
辛甜已經掏出書來，目光看過來，陸讓立馬回神進入狀態。
林雪柔下班就看到兩人一個教一個學。
不用走訪後，她下班的時間能早點，放輕腳步不去打擾小女兒學習，視線經過桌面看到錄音機時，才想到昨晚上答應小女兒的事。
回到房間，從包裏掏出來中午大概寫出來的故事，重新檢查了一遍。
出來時，正好趕上小女兒結束課程。
她將紙稿遞上去，“給，你要的故事。”順便邀了陸讓留家裏吃飯。
這兩個月，她廚藝也算慢慢鍛煉上來，慢慢往好吃上靠攏。
陸讓沒應晚飯，所以剛剛答應的含糊。
林雪柔也不強求，獨自進了廚房，去看辛繼榮在廚房留了那些菜。
陸讓趁機想離開，“時間不早，我先回去了，爺爺還在家等我。”
“你先別忙！”辛甜抓住他，“這個時間，陸爺爺肯定已經吃過飯。”
陸爺爺上了年紀，吃飯時間都很規律。
以前還會等等陸讓下班，自從知道要給她補課時間不定後，也就不等孫子，什麽時候餓了什麽時候吃。
辛甜不給陸讓拒絕的機會，加快語速。
“我還有事情想要請你幫忙，你留下一起吃吧，拜托拜托！”
陸讓穩住身形，沒再動，“什麽事？”
“我想做點東西，可能需要你幫我配點聲音。”
作者有話說：
①②③④樣板戲、京劇內容源自百度資料。
⑤引用民間諺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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