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甜記憶中, 哥哥和爸爸某方面很像。

強壯，高大，性子有些強勢。

也有些地方和爸爸不一樣。

哥哥打小就不喜歡跟她和姐姐玩, 也不喜歡被生產隊裏的嬸娘阿姨問東問西。

如今, 辛甜望著坐在一眾婦女群裏糊柴火盒的哥哥，心驀然像是被小針一下一下地紮著。

“那是辛大哥嗎？”方嬌嬌也看到了。

她的聲音沒有半點掩飾, 隔著一條小河的辛立燁，自然也聽見。

辛立燁回過頭, 看到妹妹最開始有些慌亂想躲, 兩秒後強壓下情緒浮動, 站起身來。

“嬢嬢, 我看我妹妹，去打個招呼。”

“小夥子你妹妹呀, 吃飯了嗎？叫過來坐呀。”

辛立燁搖搖頭，放下手中東西，走過小橋站在妹妹面前。

“怎麽來這了？”

辛甜回神, 壓下情緒揚起笑臉說：“想和嬌嬌去公園玩的, 沒想到在這碰見哥哥。”

辛立燁輕嗯，“這離紅心公園還有段距離，你們倆趕得及回去上課嗎？”

“現在就回去, 中午時間太趕，我和方嬌嬌約好周末再來。”

“中午吃飯了嗎？”

“吃啦, 我們一人吃了一個肉包, 那肉包做的比我手都大。”

辛立燁看著妹妹伸出的小手, 也沒大到哪裏去。

他遲疑片刻, 指了指身後, “火柴廠臨時加量要在一周裏頭趕出十萬份火柴盒包裝, 我來幫忙，糊五百個能賺一毛錢。”

一般糊紙盒、柴火盒這種活，都是街道辦幫扶困難家庭的活。

他在清水巷那邊的街道辦，連申請這活的資格都沒有。

也是幫胡海月追小偷時，經過嬢嬢這他沒毀壞糊好的紙盒，嬢嬢不知道從哪打聽到他要找工作，問他願不願意一起幹。

辛立燁碰壁好些天，糊紙盒雖然掙的少，他還是答應下來。

他說到這，玩笑似地開口道，“別看你個是大老粗，手活快著呢，我幹一個白天就能掙三毛錢。”

要不是不想家裏知道，他帶些晚上回去做，能糊更多。

辛立燁說到這，握緊拳頭，有點怕小妹看不起他。

像老錢說的那樣，無法修煉後，他連個普通人都不如。

“豈不是七天能掙夠下個月的房租費，那哥哥加油呀。”

辛立燁瞳孔微縮，雙眸倒印出小妹的笑臉。

辛甜淺笑著，“聽說糊紙盒要一直坐著掉頭，哥哥坐段時間就起身動動，不然肩膀會疼的。”

辛立燁神色閃爍。

辛甜又說：“哥哥，這個活可以帶回家做嗎？我放學寫完作業可以幫你一起。”

辛立燁想笑臉又有些僵硬，“不用，你好好學習就行。”

辛甜點點頭，“那我先會學校，哥哥再見。”

“路上小心。”

辛立燁目睹兩人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重新回到院門前坐下，繼續糊火柴盒。

嬢嬢就坐在他旁邊，今年已經六十五歲了，眼睛有點花，卻還是看清了他在笑。

“小夥子見到妹妹這麽開心？”

“嬢嬢，我小妹關心我，讓我別低頭太久，容易肩膀疼。”

沒瞧不起他。

這時，胡海月又找到辛立燁跟前，不滿他在浪費時間。

“辛立燁，你一個大男人做這個完全是在浪費時間，你為什麽就不願意跟我合作？”

胡海月以為，辛立燁會和往常一樣，再次拒絕她。J??

誰知道——

“合作可以，我有條件。”

……

學校門口。

辛甜讓方嬌嬌先進去，“我走的時候陸讓借了我兩塊錢，我先還給她。”

放在以往，方嬌嬌必定大喊：你有錢在紅心公園為什麽不說！

可自打半路見到辛立燁後，辛甜回程路上一直很少說話，方嬌嬌心裏發怵，二話不說就答應，獨自一個人往班級走。

門衛室那鎖了門，陸讓暫時不在。

辛甜等了會。

很快，陸讓拎著洗凈的飯盒朝大門口走來，老遠就瞧見孤零零站在門衛室前的身影，擔心出什麽事，一截路生生跑出短跑的速度。

“辛甜。”

“你回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日頭太曬，辛甜覺得有點悶。

她伸出手，把兩塊錢遞出去，“我是來還你錢的。”

陸讓打量著辛甜曬得通紅的小臉，神情有些不對，沒推拒，接錢時小心詢問，“你們玩的不開心？”

辛甜搖搖頭，“陸讓，你知道有什麽活是學生也能做的嗎？”

陸讓打開門衛室的門，往茶缸子裏倒了杯涼白開遞給她，“你做？”

辛甜目光閃爍，最後抱著茶缸子點頭，“我想貼補家用。”

陸讓沈默兩秒，“我可以幫你問問。”

辛甜一下來了精神，“還是要謝謝你。”

陸讓聽著預備鈴聲響起，“喝完水快回班級。”

辛甜仰頭一口氣灌完這杯水，放下杯子後朝班級裏跑去。

剛靠近班級，突然身邊多了道身影，側目看去，是她高一時的前同桌，馮美佳。

馮美佳好奇地問，“辛甜，方嬌嬌被童老師叫去是因為什麽呀？”

辛甜沒想到，開學後馮美佳問她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你如果好奇，可以去問方嬌嬌。”

“小氣，這點小事都不願意說，你是不是和方嬌嬌同桌後，就不把我當朋友了。”

“……沒有，快上課我們趕緊回教室。”

馮美佳咬牙，在進班前說出最後一句話，“這次我肯定能超過你得第一。”

“？”

辛甜回到自己座位上，就被方嬌嬌拉住，“馮美佳剛剛是不是又再跟你說我壞話。”???

“又？”

“她以前不是經常說。”方嬌嬌鼓起臉頰。

辛甜輕笑，“沒有啦，她就說要拿第一。”

方嬌嬌鄙夷，“還不是想趁著你休學這麽長時間，好借機挫銳氣，我偷偷跟你說哦，馮美佳家裏好像不像讓她繼續上學了。”

辛甜想起一件事，“可當初她入學，不是被人資助嗎？”

“是呀，馮美佳哥哥因為工作失誤要被降職，想拿資助馮美佳的錢去疏通關系。”

“你都哪聽來的？”

“哦，喬振革說的。”J??

“你別再跟別人說啦，萬一被馮美佳聽到不好。”

“好吧。”

……

當晚。

辛立燁回家時，家裏人都已經睡下。

反正已經被妹妹發現，索性晚上加班多糊了一些。

他輕手輕腳地洗漱完，躺回房間涼席上，擡頭就瞧見床頭擺著個蘋果，笑著抓在手裏。

想到胡海月的提議。

他在車站幫胡海月搶回錢包，老錢不知怎麽打開了他的芥子，丟了本他手寫的醫書。

胡海月瞧見，也不知道看沒看懂，死活拉著她要搞什麽合作。

可他哪會什麽醫術，自然拒絕。

不過今天他想通一些事情。

胡海月是老錢給他招惹來的，就讓本人來搞定。

他難得喊出老錢。

“談談。”

虛弱到無力的聲音，響起一下就滅了。

辛立燁再看老錢，就剩最後一絲神魂吊著氣，隨時都有可能魂飛魄散。

他問，“我已經逐漸適應當個普通人，你呢？做好煙消雲散的準備了嗎？”

周遭一片安靜。

他也沒指望老錢能回答出聲。

“我救你。”

老錢魂體透露激動。

“你要和我訂魂契，主從契。”主死從亡，從死，也就死了。

老錢憤怒至極。

辛立燁也不指望他回答，啃著蘋果，魂體借靈畫出契符，推送到老錢面前。

“簽不簽你自己定，不過你註意點時間，別到最後魂散到連簽字都無法完成。”

那可就真救不回來。

……

第二天。

辛立燁睡醒，就察覺到他和老錢更深層次的聯系，看到契符上老錢的生辰八字，露出笑容。

笑沒維持兩秒，出門就被早起的小妹給訓斥了。

“這麽能不愛護身體呢，熬那麽晚以後老了怎麽辦，你想跟爸爸一樣嘛？”

無辜躺槍的辛繼榮：“？”

他感覺自己無比強壯，根本沒毛病！

辛甜不管，借著這事再三跟家裏人叮囑好幾遍，才和姐姐一起往學校趕。

校門口。

辛甜看著門衛室內坐著的陸爺爺，“陸讓不在嗎？”

陸景賢神色溫柔道，“他有點事要耽擱一會，你找他？下課我讓他去找你？”

學校正式開始上課，大門就會關上，陸讓偶爾也能偷懶溜達一下。

“不是什麽重要的事，陸爺爺我先走啦。”

清晨校園裏，陸陸續續有身影往班級裏面跑去。

辛甜剛跨進班級，就聽到有人推搡課桌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定睛一看，教室內桌椅歪七倒八，一片混亂。

她還沒從狼藉中回神，就聽到方嬌嬌的驚呼。

“辛甜！快躲開！”

辛甜扭頭，眼睜睜看著高空拋來的一本書，直直對準她飛來，下意識的擡手捂住腦袋，耳邊一陣風卷過。

……

砰！

啪！

鈍物砸中□□的悶響傳來，緊接著便是書本掉落在地的聲響。

辛甜緊閉著雙眼，想象中的疼痛許久沒傳來。

她緩緩地放下胳膊，睜開眼睛朝身旁看去。

“辛甜，你怎麽樣？有沒有事。”方嬌嬌跳過來，上下檢查著她，不忘扭頭放狠話，“馮美佳，你死定了！”

怒喝聲在耳邊響起，辛甜這才看清身旁情況。

陸讓收回撐在門框上的胳膊，抿著唇關心道，“你沒事吧。”

辛甜回神，意識到那本書砸在了他身上，“這話該我問你，你怎麽樣？有沒有傷到。”

“書面打到的，不疼。”

方嬌嬌動了動唇，她明明看見書角最先磕在他背上。

陸讓目光疏離淡漠地看方嬌嬌一眼，她立馬閉上嘴巴。

他朝辛甜說：“你的事有點眉目，等你放學我帶你去？”

“這麽快？”

陸讓點頭，顯然不想在這種場合多說，扭頭看向班內學生。

“今天這事，我會上報你們班主任。”

“什麽！”

“我們就是鬧著玩，沒打。”

“可不能告訴班主任。”

陸讓不管他們如何討論，同辛甜說，“我還要站崗，先回去了。”

“先等等。”辛甜攔住他，“你這一下不能挨的不明不白。”

她崩緊小臉問方嬌嬌，“怎麽回事？”

“她，馮美佳偷我日記本貼後黑板上，陰險小人。”

一直縮在角落的馮美佳哆嗦著反駁，“你別說那麽難聽，誰偷你東西了。”

“就你，有人親眼看見的！”

“辛甜才是你同桌，要說能拿到你日記的人，她才最有可能，沒準看見的人是她。”

辛甜沒想到這裏頭還有自己的事。

“那就讓看到人站出來看清楚，是你還是我。”

馮美佳渾身一抖。

辛甜看眼她，又看眼方嬌嬌，“誰看見的？”

“他。”方嬌嬌在講臺上抓來一個圓潤的男孩，“喬振革，你說你是不是都看到了。”

喬振革當眾被個女孩扯住領子，紅著臉拉開她的手，“說話就說話你幹嘛動手動腳。”

“你快說。”

“是，我今天來的早，進門就看她掏你書桌洞，還……”喬振革偷偷看眼辛甜，“還往辛甜桌子裏潑水了。”

“什麽！”方嬌嬌憤恨地瞪著馮美佳。

辛甜眉頭緊蹙，第一時間跑回自己座位位置。

高二學習多，很多同學習慣性將書留在班級，門一上鎖很安全。

書桌早被推倒，在一堆書本中找到寫有自己名字的那幾本，水潑濕的書頁黏在一起，墨字早暈成一團墨點，看不清原樣。

方嬌嬌看到，沖馮美佳開炮，“你是不是手賤，你腦子裏頭水多自己往糞坑裏頭倒，毀別人書算幾個意思，妒忌辛甜成績比你好，想要在月考前影響她嗎！手要這麽不規矩，幹脆拿刀剁掉省事，誰家養出你這樣的女兒，八輩祖宗的老臉都被你給丟盡。”

辛甜則是不理解，“為什麽？”

馮美佳是她前同桌，高一同坐半學期，關系明明還挺和睦。

她休學時，對方也勸她想開來著。

馮美佳沒想到會被人看到，還是說話有分量的喬振革，這罪名要是做實她還這麽在班裏待下去。

被班裏這麽多同學看著，馮美佳咬牙指著方嬌嬌。

“你們為什麽都只說我一個，明明是方嬌嬌先動手推課桌的，我還手的時候不小心才扔出一本書，水沒準是在混亂中撒上去的，那樣要怪也該怪方嬌嬌。”

喬振革板起臉，目光陰鷙，“你意思是我撒謊，誣陷你。”

他原本不想攙和這事，要不是方嬌嬌氣狠了他看不過去，誰理馮美佳幹過什麽。

現在她到好，倒打一耙。

喬振革舉起手，斬釘截鐵地說：“這人偷東西還害同學，誰敢跟她一個班繼續上課，從今天開始，這個班裏有你沒我！”

馮美佳臉上血色盡無。

“先等等。”陸讓突然開口。

辛甜站起身望著他。

馮美佳眼底也浮現光亮，委屈地紅了眼圈，“不關我的事，方嬌嬌在班裏面人品很差的，好多同學都不喜歡她，剛剛她動手之後，好多人渾水摸魚趁機搗亂，真不是我……”

陸讓直接打斷她，“把班主任喊來，直接請家長吧，跟她說沒意義。”

馮美佳最後的希望也破滅，渾身一軟靠著墻壁滑坐在地上。

……

班主任來的很快。

班長在方嬌嬌動手時，就偷摸跑出去喊班主任了，路上只簡單說了兩句緣由。

等到班級看到現場，平常很少發脾氣的童雲臉色也陰沈下來。

最後，馮美佳、方嬌嬌、辛甜都被叫了家長。

陸讓作為受害人，暫時先回去崗位上，喬振革則留在班裏，先收拾桌椅，之前混戰，桌椅有幾張都拽斷腿了。

喬振革看了也不丟，“都是各家花錢買的，讓馮美佳賠。”

辦公室。

童雲已經得知前因後果。

她讓辛甜和方嬌嬌暫時站在門外等家長到來，單獨面見了馮美佳詢問緣由。

方嬌嬌氣到不行，“等著瞧，別讓我在學校再看見她，我都聽喬振革說了，後黑板貼上我日記後，馮美佳最先帶頭笑我。”

她和馮美佳一想不對付，打開學那一天就是。

馮美佳覺得她是鄉下人，卻成天招搖的像是城裏人。

她覺得馮美佳就得了縣城戶口便宜，一家子十幾口記在兩間屋裏，憑什麽看不起她。

“高一開學明明我先和你同桌的，就她死活找到老師換掉我們。”

“還有這事？”辛甜真記不太得。

“有！全班就我跟她換了座位，還不夠明顯，你不知道我高一跟喬振革同桌吃了多少虧。”

“好呀！我剛幫完你，扭頭你在背地說我壞話，你怎麽能這樣。”喬振革扛著個斷腿的板凳跑來，臉上通紅，不止是熱的還是氣的。

方嬌嬌被抓包也不心虛，“我有沒胡說，之前一上課就踢我桌子，踹我板凳的人是不是你。”

“……”

“沒話說就閃開，現在看你來氣，看到馮美佳偷我日記你都不攔，就是故意想讓大家都看我笑話。”

“……我沒有。”

他當時光看到馮美佳往辛甜桌子裏潑水了，還是後來方嬌嬌日記貼在後黑板上才反應過來是馮美佳幹的。

“我不相信你。”

辛甜小小地拉了拉方嬌嬌，“你小點聲，童老師還在裏面呢。”

方嬌嬌撇撇嘴，擡頭瞧見迎著太陽走來的爸爸，剛剛還和喬振革強辯的一個人，這會眼淚立馬嘩啦啦地流下來。

“爸爸，嗚嗚嗚，有人欺負我。”

“誰！讓他出來。”方志遠就這麽一個女兒，最見不得她哭，笨拙地抹掉她臉上掉的眼淚珠子，目光掃到唯一的男生喬振革身上，“是你欺負我女兒？”J??

喬振革震驚方嬌嬌變臉如此迅速，“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我！”

……

辛甜目光看向外面，爸爸跟著方叔叔一起來的。

第一次被請家長的辛甜，頭都快垂到胸口，不敢看爸爸。

辛繼榮心塞的厲害，特別是邊上方嬌嬌理直氣壯的告狀，羨慕極了。

辛甜垂著頭，胸腔裏的心臟開始撲通撲通地加快跳動，直到視線內出現爸爸那雙千層底布鞋，緊張地閉起眼睛，等待訓斥。

片刻後，她感覺頭上有重量落下，溫熱地撫過她發頂。

“傻不傻，被人欺負不知道告狀？”J??

辛甜怔楞兩秒，情緒頃刻間發酵膨脹，最後化成淚意暈濕眼眶。

她微微擡頭，怯生生地看爸爸一眼，“其實也沒……”

“嗯？”

“有人弄壞了我的書。”

辛甜餘光看見喬振革扛著的壞板凳，“桌椅也砸壞了。”

那都是爸爸辛苦掙錢給她買的。

掙錢那麽難。

哥哥辛苦一天黏上千個紙盒子才賺兩毛。

“都被弄壞了。”

辛甜越想越委屈，眼淚啪嗒啪嗒地就開始往下掉。

辛繼榮又後悔了。

看小閨女哭成這樣，宰了罪魁禍首的心都有了。

他輕聲哄著，“告訴爸誰幹的，讓他們賠。”

“她……她還不承認。”辛甜哽咽住。

“不承認就報警，讓警察來查。”

馮美佳媽媽到的時候，就聽見了這麽一句話，整個人腿都嚇軟了，什麽事情嚴重到要報警。

辦公室的門被緩緩打開。

童雲看著哭成一片的兩個女孩，再看平時見面和善的兩個人，現在都變得兇神惡煞，就忍不住頭疼。

“家長都到了，進來說吧。”

辛甜見到老師，哭意算是暫時止住，只是剛剛哭狠了一時收不住還在哽咽。

童雲緩了緩，這才開口講明現場情況。

“馮美佳家長，我想馮美佳該為擅自公開方嬌嬌日記這事道個歉。”

馮母自進門聽見報警二字，心神一直不安。

這會見老師開口，立馬點頭答應，“願意的，我現在就讓她道歉。”

馮母拽著馮美佳，“你是死人嗎？人家資助你上學是看你成績好，是讓你來打架鬧事的，快跟你同學道歉。”

馮美佳梗著脖子硬是不低頭。

馮母威脅，“你還想不想上學！不想上早說，我明就給你找好對象把你嫁出去，省得養到最後養出個冤家來。”

辛甜就看到，剛剛還站得筆直的馮美佳，一下子就紅了眼圈彎腰下，沖著方嬌嬌說對不起。

方嬌嬌板著臉，“我不接受。”

童雲想勸，“方嬌嬌……”

方嬌嬌說：“老師，你也別勸我，我今天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老師你怎麽處置我都行，但是讓我原諒她，不可能，誰也沒逼著她幹壞事。”

童雲說不出話來了。

馮母被嚇到，“對不起，小同學，只要不報警，我保證以後看好她，絕對不會再讓她亂來。”

方嬌嬌不跟馮母交流，躲到了爸爸身後。

童雲見走進死胡同，“方嬌嬌家長，因為今天是方嬌嬌先動手，班級內的損失，需要你和馮美佳家長雙方協商賠償，包括我校門衛的醫藥費。”

“可以。”方志遠答應下來。

“等等。”辛繼榮打斷這事，“別的我不管，可我女兒的書是被人故意損壞，為什麽？你和我女兒有仇？”

馮美佳白著一張臉，求助地看向童老師。

童雲說：“這件事，我可以私下和辛甜家長解釋。”

“有什麽話不能當眾說。”

“這……”

“還是說她做的事，本身見不得光。”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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